第9章 (9)
牙,它是一只有教養的老鼠!是老鼠界的精英!一般的脆金屬它還不稀罕咬呢!
何知樹低低地笑了起來。
“謝謝。”
這是屬于阿薩斯的‘歡迎回來’。
于是何知樹同學得寸進尺地湊到外星人跟前去,非常不禮貌地趴在他背後的沙發上:“你在幹什麽呢?”
問出這話的同時他看到屏幕上畫面視角在快速變換,畫面中心有個與真人無二模樣的小人在飛來飛去。
何知樹愣了一下:“網絡游戲?”看左上角的屬性面板,這個號等級已經相當之高,屬性強大,還渾身金光閃閃擺明了已經步入土豪階級。
你他喵的回來後蹲在家裏這麽多天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就是在玩這個破游戲?
何知樹忽然有一種危機感,“你玩游戲花的不會是我的錢吧?”
阿薩斯翹了翹嘴角:“怎麽可能。”
畫面上阿薩斯的人物是一名與他外觀有很大出入的青年,身着一身金光燦爛的長袍,腰間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劍,使得是傳說中的輕功,在層巒疊嶂中飛檐走壁,好不快活。
饒是沒怎麽接觸娛樂信息的何知樹也知道,現在大多數的網絡游戲都有兩種操作模式——一種是按照原先設計好的動作讓游戲角色按照玩家的意志行動;另一種則是把角色動作與玩家的思維同步,做到你想幹什麽角色就幹什麽。
但是這種方式能操作的好的人不多。
因為人的思維本身就容易跳脫,上一秒想做什麽,下一秒立馬推翻的人大有人在。
這就好比你好好地操縱着你的角色殺怪,忽然肚子餓了想吃豆沙包。你的人物就會立馬停下來轉頭回城去買個豆沙包吃。
無論怪物是不是只剩下1血,無論角色身處喜馬拉雅還是深海雪原。它都會排除外難,堅定不移地把玩家腦海中想吃的那個豆沙包找來,心滿意足地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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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薩斯選擇的操縱方式就是第二種。
在何知樹對他行雲流水般的犀利操作嘆為觀止的同時,忽然發現阿薩斯的身邊竟然緊跟着一男一女兩個搖搖擺擺的小號。這兩個號被|操縱得磕磕絆絆,行動僵硬似乎完全沒有熟悉游戲模式,擺明了是十足十的新手,很有可能連同類網游都沒玩過。
何知樹驚訝又八卦地道:“你居然有閑心帶小號?誰啊?”
阿薩斯不動聲色地擡頭:“你爸媽。”
何知樹:“……”
他正好看到畫面上男性小人發出一段氣泡:“小薩啊,你說的那個特別厲害的XX在哪啊。”
阿薩斯鎮定自若地回複:“馬上就到。”
男性小人:“哦哦,這些天讓你帶我們升級真是辛苦你了。”
阿薩斯:“沒什麽。”
何知樹:“……………………………………”
原來這就是他爸媽這些天對分裂怪好感大增的原因嗎!您二老忽然就沉迷游戲了怎麽我一點都不知道!
還沒等他發表什麽意見。忽然,他們所在的山頭上憑空跳出了個人來,是個大號,看模樣跟阿薩斯的土豪程度有得一拼。
這個號上來不幹別的,一刀就把何天擎的角色給砍得重傷不治,而後迅速逃跑。
……
……
何天擎後知後覺地打出氣泡:“……诶?我畫面怎麽變灰色了?”
身為最近旁觀者的阿薩斯還沒反應,畫面外身為子女的何知樹已經炸了毛:“……靠!快追上去剁了他!”
敢動老子的老子,就算是游戲角色也不行!
☆、吾家有球初長成
阿薩斯的角色像只林燕般騰空躍起,順着那偷襲者逃跑的路線一路緊跟而上,他操作比對方靈活角色性能又比對方好,不到半分鐘就把偷襲者追得氣息不穩,速度一慢就被阿薩斯的大劍當頭一揮——唰!
那叫一個血肉模糊腦漿四溢。
何知樹嘴角抽了抽,于心不忍地扭過頭去。
這游戲有模拟真實度系統,根據玩家個人的配置,殺人從絲毫不見血到百分百還原兇殺現場都是可以被模拟出來的。
很明顯阿薩斯選擇的是百分百還原。
對方無比凄慘地倒在一大片紅色的血跡中,屍體白光唰地一現,回複活點去了。
給何爸報了仇回到原處,何天擎這時已經發現自己身首異處的事實,原地複活打坐療養。而原本因為操作不當只能傻呆呆站在一邊的何媽則沒了蹤影。
看到阿薩斯回來,打坐小人的頭頂浮出一層氣泡:“美月去燒午飯,我也要去吃飯了,謝謝你啦小薩,今天阿樹出院,家裏就多麻煩你了。”
說完,角色就消失了。
何知樹囧了一臉,他爸媽的晚年生活就那麽不如意,非得在虛拟世界找樂子不可?這也是他做子女的不上心。試想他從入院以來就沒怎麽回去過,何爸何媽臨近退休,平時有什麽娛樂項目他也不知道。現在這麽打打游戲,倒也不失為是個無傷大雅的好消遣。
這麽一想他就釋懷多了,并且對這個游戲好奇道:“我爸媽玩這個多久了,你又玩多久了?”
阿薩斯漫不經心地道:“怎麽,你想一起來嗎?”
何知樹搖頭。
他才不會上趕着找時間荒廢學業,艦長考試在即,與其花時間在虛拟世界裏跟陌生人為了不知道什麽理由厮殺,他還不如多背兩條重點。
按理來說出院的人第一件事應該是洗澡去晦氣才對。
最好是放一缸溫度适宜的熱水,脫光了整個人浸在裏面,把全身都燙得舒舒服服,整個人化開一般賴在池子裏不想起來。
可何知樹卻被殘忍地剝奪了這一樂趣。
他家的浴缸早就變成了外星人分裂體的培養皿,也不知道他離開這麽多天,那東西長成什麽樣了,還是個球嗎?
何知樹脫掉外衣撥開浴簾,十秒鐘後,木着臉退出浴室,朝着客廳裏的阿薩斯招招手:“阿薩斯,你來一下。”
外星人破天荒頭一遭地聽從地球人的差遣,走過來被一臉發現了新大陸的何知樹拉着看浴缸裏那團從他身上掉下來的分裂物:“你看,上面好像長了什麽東西?”
不是好像。
那顆球上确實伸出了一只小小的手掌,又白又軟,呈剔透的半透明狀,何知樹只能依稀看到五指的輪廓,還看不出是左手還是右手。
這種感覺很奇妙。
硬要說的話,就像是塊水晶橡皮泥上被人捏了個小小手出來。
惡心依然是很惡心,可萌度也開始微妙的上升了。
将來它還會長出其他手腳嗎?最後變成個哪吒?
何知樹被腦海中浮現出的揮着紅綢子的光屁股小男孩給逗樂了,趴在浴缸邊嘿嘿傻笑了一陣子,問:“它有感覺嗎?”
阿薩斯抱臂靠在牆上,臉上表情竟然柔和許多:“你可以試試。”
說試試就試試。于是黑發地球人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點在那只小手的尖端,感覺到上面傳來一點點比阿薩斯不知高多少的溫度,那柔軟的仿佛一捏就會變成一灘的小手指們顫巍巍地動了動,輕輕握住了他。
就算之前一直知道這顆球是生物,可這時何知樹才第一次有了這東西是‘活着’的意識。
而且這種又惡心又萌的感覺,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惡心萌?
地球人一臉想笑又想皺眉,糾結的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表情。
分裂體還沒有長成大腦等智能器官,但已經可以對外界做出輕微的反應。
阿薩斯:“分裂體的長勢良好,大概再過三個月就能長成人形。”
何知樹這是頭一次聽他說分裂體的事情:“他會長的跟你一樣麽?”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名為阿薩斯的分裂怪有一只就已經夠了,再來個小的他的平靜生活豈不是一去不複返?
不對,他是從什麽時候産生了自己還能平靜生活的錯覺。
阿薩斯說:“不會,分裂體的外觀會根據生長時的周圍環境而變化。”
何知樹只覺得匪夷所思:“那它吃什麽?溫水嗎?”
阿薩斯:“一般情況下,我們可以攝取任何能提供熱量的食物。”
何知樹:“哦,那你等這東西長大,會把它帶回你的星球嗎?”
一時間屋裏鴉雀無聲。
片刻後,阿薩斯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輕描淡寫地道:“別問這麽多,出去做午飯,你的寵物已經在咬籠子了。”
何知樹被他這副理所當然轉移話題的嘴臉震驚了:“你不是能自己做罐頭吃嗎!快滾出去我要刷牙洗臉回屋好好睡一覺……”剛才一瞬間覺得這只分裂怪和顏悅色一定是他的錯覺!
在被強行帶離浴室提進廚房之後,何知樹如是想。
日子似乎恢複到阿薩斯剛開始進駐公寓的狀态。除了兩個人之間開始出現一些氣氛上的微妙變化,何知樹也逐漸适應了那條泡在浴缸裏的小生命。
每天每天,在地球人眼中,那只小手的輪廓都會清晰一些。
輕輕觸碰之下也會給予些許反應。
等何知樹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對着這團本該令他無比嫌惡的東西愛心泛濫了。
媽蛋,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何知樹一面深刻地檢讨自己,一面伸手把整個球在水中撥來撥去。
——為什麽先長出來的是手,而不是頭呢?
地球人嚴肅認真地思考中。
……
等何知樹恢複了正常的上課作息之後,龍奉特意找了他一次。
一見面這只切片狂魔就興奮不已地在他面前一字排開地擺好了實驗器材,“這些天在家休息的怎麽樣?有按照我說的按時服藥嗎?”
他說的藥是一種體內身體指數探測儀,可以記錄下服藥後八個小時內服藥者的身體數據。
龍奉喪心病狂地給了滿滿一瓶,何知樹回到家就把它們全倒進了馬桶。
兩周不見這位教授的辦公室裏又新添置了不少東西。
而且個個價值不菲。
什麽八眼松鼠的标本,OH星系三百八十種生物的骨骼——OH星系的人都長得跟拇指一樣大,三百八十具白森森的拇指骨架齊刷刷地排在牆櫃上……你們能想象那有多令人毛骨悚然。
龍奉是個很能享受生活的男人,背後又有強大的財力支撐,這使得他的辦公室榮登整個星艦學院最舒适的辦公室寶座。
連院長都要三天兩頭借機訓話過來坐一坐他用邁科星人毛發織成的靠墊。
——據說這種靠墊會讓你感覺像是在雲端漂浮一樣輕松舒适。
而現在,我們財大氣粗的龍教授正把自己安穩地擺在那張柔軟的靠墊裏,雙手合十抵在胸前,臉上挂着的是十年難得一見的嚴肅神情:“何知樹,這次找你來是有兩件事。”
“第一件,我們的姐妹星球火星要舉辦生物學術交流會,你的一位火星同學向我竭力推薦你一同前往。”
何知樹立刻知道推薦者是誰。
沒想到他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地暗示明示了一通,這位外星來的交流生姑娘還是對他情深不壽。
昨天上課的時候還嬌羞地用觸手偷偷往他桌上遞小紙條,說有機會可以帶他見見父母。
何知樹還奇怪自己深居地球要怎麽見到那兩位老人家。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龍奉見他聽了進去,點了點頭:“第二件事,是關于你的外星朋友。”
何知樹心想,重頭戲來了。
“我終于找到了關于那顆神秘的亞克星的資料,不過很可惜不是在星系公共資料庫,而是在最新的星際通緝令上。”龍奉揮動手指,調出一段影像資料投射在何知樹眼前,“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哈勃K89星系的S級通緝犯嗎,根據通緝令顯示,他剛好就是一名亞克星人。”
何知樹不為所動:“那又怎樣,亞克星人成千上萬。”
龍奉打斷了他:“不,只剩下最後一個。”
何知樹一愣:“……什麽?”
“大約六個星際年前,哈勃K89星系的星際巡警前往亞克星進行例行的數據檢查,發現那裏已經成為一顆廢星。所有的亞克星人無一例外地全部不明原因死亡。而亞克星是一顆信息非常閉塞的星球,科技水平等同于一千年前的地球。”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是亞克星人,那他一定就是最後的那一個。”
☆、我在火星等着你
從龍奉那兒接收到了如此重磅的消息,令何知樹回家一路上都渾渾噩噩,心裏半點底也沒有,短短兩公裏的路程他愣是撞了四次路燈杆子,踩了兩趟窨井縫,最後還一路跟着個清掃機器人走到隔壁棟去。
那份亢長的通緝令由龍奉傳送到他的備用郵箱。
回家後他看都不看蹲在客廳的阿薩斯一眼,直接沖進書房反鎖房門,在昏暗的燈光下心情沉重地打開那份通緝令。
星際通緝令是個好像英漢互譯詞典一樣繁複笨重的東西,被通緝者上到祖宗八代,下到飲食起居甚至是大號用幾張草紙,小號完了抖幾抖,都會被詳細明确地記載在案供全宇宙人民圍觀辨認。
因此也曾有罪犯忍受不了**被暴露的太過徹底,而主動投案自首求寬大處理順便召回通緝令的。
但是那位來自哈勃K89星系的S級通緝犯卻很詭異地除了身高體型和種族之外,沒有留下任何信息,就跟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而他的罪名更是匪夷所思。
“毀滅星球罪。”
龍奉嘴裏念出這個詞的時候,何知樹回應他的表情叫做‘你TM在逗我?’。
語言學教授不緊不慢地跟他解釋:“翻譯成地球語就是這個意思。亞克星人在哈勃K89星系是出了名的長壽種族,不僅長壽而且戰鬥力十足,傳說最老的亞克星人已經有上萬歲了,依然能徒手捏碎岩石,也因此他們的種族人數并不多。”
不過再強悍的種族都有他們與生俱來的弱點,很可惜除了亞克星人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弱點是什麽。
亞克星是一顆附屬星球,上面所有的科技幾乎都來自其他星球。
在經歷了那樣可怕的災禍之後,星際警察聯盟在亞克星上發現了一份僅有的影像記錄。
那段影像非常模糊地顯現出一段畫面——一個成年男子狀的人形物體,徒手貫穿了一個亞克星人的身體,将他的屍體仿佛垃圾一樣丢到一邊之後,走出不明原因而起的火海,登上一艘小型飛船離開了亞克星。
那艘飛船最後在一顆小行星上被發現,從上面殘留下的DNA,可以肯定上一名駕駛者正是一名亞克星人。
……
從書房裏走出來,何知樹還有點腦袋裏懵懵的,他看到阿薩斯一如既往地窩在沙發裏,抱着他的電腦操縱那個什麽網絡游戲。
外星人擡頭注意到他欲言又止,感覺怪異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故作譏诮道:“怎麽了,我們的艦長大人又遇到了難懂的重點了嗎?”
出乎阿薩斯的預料,何知樹沒有像平常一樣嘴硬地反頂回來,而是張了張嘴,滿臉糾結地低下頭去。
我他喵的是在糾結你到底是什麽等級的危險分子。
何知樹面沉如水,心頭的草泥馬簡直郁躁的要沖出銀河系。
橫看豎看,這只分裂怪也不像通緝令裏說的那麽窮兇極惡,真要是全宇宙通緝的流竄犯他還能活蹦亂跳地宅在他家打游戲喲。
再說了,最後一個亞克星人什麽的根本不靠譜。
他家浴缸裏不就還有一個新的正在長麽。
何爸教育過他糾結太多容易少年禿。
于是何知樹決定暫時抛棄這個話題,換上一張平常的表情湊到電腦前去:“你還在帶着我爸媽玩這個游戲?”
阿薩斯見他恢複正常,也沒說什麽:“你|媽已經放棄了,你爸還在繼續。”
想來也是,陶美月是個遠近聞名的廚師,不是把廚藝當成工作技能,而是确實喜歡做飯熱愛美食的那種。
就算閑在家裏也能每天搗鼓鍋碗瓢盆鼓搗的不亦樂乎,何知樹的手藝就是從她身上學來的。打網游這種宅系愛好确實比較适合身為普通公司職員的何爸。
也不知道這個游戲有什麽獨特的魅力,何知樹自從醫院回來就一直看到阿薩斯沉溺其中。
它的畫面感倒是很好,世界觀背景是兩千多年前的古天朝,每個場景都古色古香,風景秀麗。就是為了迎合大星際時代而加入了很多奇怪的外星種族,官方雖然稱你們怎麽知道那個時候的天朝沒有外星人呢?
但原本山清水秀瓊樓玉宇的畫面裏忽然鑽進一只人形大青蛙,後面還跟着一只綠色觸手怪……怎麽看怎麽讓人摔桌出戲。
畫面上,阿薩斯的金衣大劍角色正一動不動地立在一塊山石上,三分鐘後,阿薩斯仍然沒有半點想讓他挪動的意思。
何知樹不解:“你幹嘛呢?”
阿薩斯自在地斜靠在沙發上,柔順的碎發從額前垂落下,顯得他既悠哉又懶散,他用手指了指靜止不動的畫面角落,那裏有個很不起眼的草叢,卻很起眼地藏着一個貓着腰伺機而動的玩家。
這玩家看起來還非常眼熟……何知樹咦了一聲:“這不就是上次偷襲我爸的那家夥嗎?”後來又被阿薩斯追了兩條街反殺回去,解決起來太輕松,所以自動在何知樹腦中被套上了‘菜鳥’頭銜。
阿薩斯低沉地笑道:“他已經跟了我好幾天了,看來不殺了我報仇他誓不罷休。”
……這行為真只能用一句無聊來形容。
何知樹抽了抽嘴角,問:“我爸呢,他最近怎麽樣?”
身為孝順兒子的他雖然很關心父親的業餘娛樂,可是直接電話過去問他你打網游打的如何感覺又有些不妥。
就只能在阿薩斯這邊拿消息了。
阿薩斯:“現在應該在做低級任務,他讓我帶着玩了幾天就說不麻煩我了。”
何知樹:“……算了,我也來建立個號吧。”他回房去搬出那臺之前接收了通緝令的電腦,很快注冊安裝完畢,進入游戲建立角色。
不一會兒,畫面上就出現了一個粉嫩嫩的小蘿莉。
面對阿薩斯意味深長的目光,何知樹義正辭嚴地辯解道:“我只是不想讓我爸知道我也玩游戲。”為人子女總不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在父母面前幹不務正業的事情,哪怕理由有多充分。他猜何爸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腆着臉當人妖還玩蘿莉號冒充路人跑去跟他搭讪。
很明顯阿薩斯無法理解地球人深深的顧慮與苦心,于是繼續吧注意力投射到游戲中去。
何知樹上輩子也是愛玩游戲的,就是荒廢十幾年了一時半會很難找感覺,磕磕絆絆地做完了新手任務,感嘆一句未來世界的網絡游戲還是這種老掉牙的任務模式,一會兒傳個信一會兒摸個魚什麽的。
這護城河裏的魚都快被摸光了路邊攤的老板娘你怎麽還沒發展成連鎖快餐店?
總算能進主城,忽然畫面上一道紅光,何知樹眨眼的功夫就看到自己已經重傷倒地,血流成河。
何知樹:“……”死後視角,灰白色的畫面上剛才還在阿薩斯身後探頭探腦的家夥俨然耀武揚威地走了出來,在他的屍體面前得瑟十足地跳起了恰恰舞。
……這人腦袋沒毛病吧?
阿薩斯轉過臉來:“剛才他終于忍不住偷襲我,被我殺回城了。”
按理來說這人應該是不會知道自己跟阿薩斯認識,也就是說他只是純粹被人反殺心有餘恨閑的蛋疼跑來亂殺小號玩?
這是二缺到了何等地步。
何知樹反倒被氣笑了。
一擡眼看到距離他安裝游戲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小時,頓覺沉迷游戲虛度光陰,迅速下線關了電腦正襟危坐地對阿薩斯道:“三天後,我要去一趟火星。”
跟龍奉商量權衡的結果就是他認為自己還是很有必要去參加那個學術交流會,雖然只是作為龍奉的助手。
他們大概會在那裏待上一個星期,阿甘也将跟他一同前往。
很遺憾,這一個星期內阿薩斯就只能自己做飯起居和照顧浴缸裏的球了。
哦對了還要幫他喂滾滾。
一想到這裏何知樹就抑制不住地幸災樂禍。
這頭阿薩斯剛好斬殺掉一個BOSS,回過頭來輕描淡寫地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火星。”
何知樹只覺得他是在跟自己擡杠:“我是去參加交流會,不能帶家屬。”
阿薩斯擡起頭:“我是去參加火星舉辦的《劍俠情緣星際版》玩家線下聚會。”
……什麽玩意兒?
何知樹:“來回飛船票你自己出!”
阿薩斯:“聚會主辦人特邀我參加,我的飛船票由他們報銷。”
這下由不得何知樹不好奇了:“他們為什麽會特邀你?”
阿薩斯将電腦轉向他那邊,畫面上一排金光璀璨的大字正昭告天下:“恭喜玩家‘想名字真麻煩’在本次銀河系單人武鬥大賽獲得冠軍,讓我們為他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何知樹:“……這是什麽破名字?!”
☆、拖家帶口去火星
不管怎樣阿薩斯也要去一趟火星這件事既已成事實,何知樹就不得不重新考慮如何安置分裂體跟滾滾了。
他總不可能讓滾滾照顧分裂體,也不可能讓連只手都沒長全的分裂體去喂滾滾。
那就沒辦法了,大家一塊兒去火星呗。
龍奉據說是家裏臨時有事要延後一天才去火星跟他們彙合。
入海關的時候工作人員目瞪口呆地打開何知樹随行攜帶的巨大水箱,看到裏面的東西之後更是下巴掉到了地上。
這大概是個新人,在星際港口工作過幾年的人誰沒見過幾件古怪的貨物。只要沒有危險性和逃稅漏稅的問題,壓根沒人會這麽大驚小怪。
這個水箱是何知樹特別定做的,因為是熟人所以造價便宜。
他把家裏牆上的二手恒溫器拆了下來裝到裏面去,所以水箱整體顯得特別大。等從火星回去還要再重新把它安回牆上。
能省則省,這是何知樹的一貫作風。
在檢查阿薩斯身份文件的時候,何知樹偷偷往那邊瞄了一眼,他看到外星人毫無任何反常舉動地拿出證件,被工作人員經過核實準确無誤後,泰然自若地向他走來。
果然是他多心。
何知樹一顆心落了地,S級星際通緝犯什麽的,根本就不科學嘛。
與此同時,星際港口的另一個出入口上,一個提着行李箱的紅發俊男在走下飛船後立刻眯起了他那對黝黑深邃的雙眸。
“沒錯,就是這裏——地球。”
緊跟其後的藍眼睛下屬面目上沒有露出半點欣喜或者困惑的情緒,他的目光緩緩落在不遠處港口特設的食品店裏。
店門口的櫃臺上擺滿了餅幹、零食、煙酒、各式禮盒。
然後,面無表情的外星人非常神奇地,只用眼神表達出了‘開心’這種情緒。
……
從地球到火星坐特快航班的話其實只需要十分鐘。
這些年火星在周圍其他星球——主要是地球的帶動下,經濟發展穩定,GDP季季增長。火星人民人人有觸手,一個人能頂二三四個勞動力,并且熱情好客——當然主要還是因為火星早在幾百年前就開始以旅游業為主要發展産業。
大量的主題公園,游樂場,賭城在這裏拔地而起。無數其他星系的游客莫名而來在這裏盡情享樂。
現在的火星已經被建造成整個銀河系唯一一顆全娛游樂星球。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這裏做不到。
幾乎所有的火星人都自營旅館,每家每戶都有一間出租屋。
何知樹的同桌火星姑娘也是,她早在出發前就偷偷給何知樹塞了自家旅館的優惠劵,只要上門就能打八折。
——做不成情侶阿樹在她心目中依然是男神一枚,有能方便的地方一定會盡量幫忙。
沒辦法,這趟旅行的發起人龍奉只給他報銷來回路費,有錢有到堪比坐擁金銀兩山卻能腆着臉在學生身上摳門的老師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個來。
秉着能省就省的做人原則,何知樹帶着阿薩斯拖家帶口大大方方地入住了火星姑娘家開的旅店。
同樣是為了省錢,何知樹選的是一間帶浴室的雙人房。
恒溫水箱被安置在浴室,阿甘一落地啓動就開始有條不紊地打掃起來,它先前被關掉電源塞在行李箱,颠簸了一路關節都松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但款式老舊并不影響它的性能優越和幹活麻利。
何知樹把旅行必須的物品安置在房間裏,才打開備忘錄,準備确定這一個星期的行程。
交流會只持續三天。
可龍奉卻讓他們在這裏待七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公器私用。
火星的娛樂業發展規模龐大,魚龍混雜,那些見的了光見不了光的交易市場數量也是銀河系裏數一數二的。
減去那三天交流會的時間,剩下四天何知樹可沒打算跟那位喪心病狂的挂名教授一起去勇探火星黑市。
有什麽不花錢又能玩得盡興的娛樂設施呢?
何知樹捧着火星游樂指南,一目十行地在上面掃來掃去,忽然擡起頭,望向出發以來一直沉默寡言,現在倚靠在床頭俨然準備休息下來的阿薩斯:“你參加的那個玩家交流會能不能帶家屬?”
黑發外星人側過頭,勾起嘴角:“當然可以,明天下午一點,聚會場地是火星博物館。”
何知樹:“……博物館?”是他聽錯還是阿薩斯看錯。
武俠網游跟火星歷史有一毛線關系嗎?
阿薩斯:“你沒聽錯,這應該是整個火星包場價最低的公共設施,因為平時就不會有人來。聚會主辦方財力有限,也只能租到這種場地。”
博物館就博物館。
何知樹動作麻利地在随身終端上預熱下錄像功能——找到地方樂呵的同時還能順便複習一下火星歷史,何樂而不為。
晚上火星姑娘的父母貼心地為他很準備了符合地球人口味的晚餐,伯父伯母的地球語都說的無比流利,火星媽媽更是能操一口流利地京片子。
據說火星人的外語功能都很強大,看來所言非虛。
夜幕降臨。
吃飽喝足沒事幹的何知樹早早地爬上旅店的床鋪,不是他不想逛逛火星特有的夜市,而是那些物品标價牌上面的零實在是讓人數不清。
例行查看了一下分裂體之後,何知樹撲倒在舒适柔軟的床單上,在火星地表植物特有的安眠香氣作用下沉沉睡去。
忙碌了一天的阿甘自動關機,斜靠在房間的角落裏像只垃圾桶一樣靜止不動。
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越來越發福的滾滾拍着圓滾滾的肚皮仰躺在屬于它的軟墊子上,舒舒服服地打了個飽嗝翻了個滾。忽然耳朵一抖,一個激靈直起身體,戒備地環視四周。
動物的警覺性通常要比人類高上許多。
它發現原本應該跟他主人一樣進入安眠的黑發外星人在黑暗中悄然下床,不發出半點聲響地走進了浴室。
片刻過後,黑漆漆地浴室裏傳來一陣微弱的白光。
沒有燈光那麽亮,卻能感到一陣淡淡的暖意。
滾滾利落地跳下軟墊,小心翼翼地沿着牆縫爬過去,還沒等它把小腦袋探進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浴室的門已經被打開了。阿薩斯毫無聲息地踩中了它的尾巴,彎腰把這只不知死活的老鼠提在手中。
他的眼眸中閃爍着食肉野獸般陰冷的光:“敢說出去,我就讓你的這兩排小牙再也咬不了任何東西。”
滾滾瞪大眼睛,驚悚地用小爪子捂住了臉。
……
第二天何知樹依照着穩定的生物鐘起床,發現房間空空如也,原本應該跟他同房一起的阿薩斯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可能是提前去聚會場地了吧?
他低氣壓地洗漱,吃了早飯,然後蹲在房間捧着複習資料看了一個上午。
直到中午阿薩斯還是沒有出現,去問旅店老板老板娘也都不清楚。
何知樹腦袋有點懵,他回房間去背了一會兒書後,忽然生出一種惶恐感。快速翻找出前往火星博物館的地址,出旅館叫了一輛火星出租車。
等他風風火火地趕到玩家聚會的現場,發現那裏赫然已經人山人海。
劍俠情緣星際版這個游戲在宇宙中的玩家量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火星博物館被擠得滿滿當當,那邊主辦人在上臺演講,這邊游戲策劃親臨現場。
場面火爆得讓何知樹差點以為自己是在某個宇宙級大明星的演唱會現場。
他随手抓了個沒有語言障礙的地球人問:“你知道阿薩斯……‘想名字真麻煩’到場了沒有嗎?”
地球人沒回話,隔壁的赫梅特人倒是熱情四射地插嘴道:“我知道呀我知道,銀河系單人武鬥冠軍嘛!剛才我在分館那邊看到他啦!長得好帥啊!”
何知樹趕緊問了分館的方向,氣勢十足地殺了過去。
博物館分館比起主館人要少很多,而且只擺有一件展覽品。
何知樹進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座巨大展品面前的阿薩斯,他停在門口平緩了一下氣息,咳嗽了兩聲彰顯存在後走上前去。
沒事亂跑讓人操心的黑發外星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的展覽品電子标示。
這是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