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v章
很多時候,即便深情款款地說愛你,但是因為次數太多,總讓人難以确信。霍明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恪初,也是這種感覺。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金潢色的光終于褪去,黑夜慢慢降臨,周恪初的臉隐在一片黑暗之中,所以霍明朗也沒有看到此時此刻周恪初臉上的神情。
只要看一眼,她應該就能明白,周恪初從來沒有說過謊話。
“下去吃飯吧。”他終于打破沉默。既然得不到回應,再堅持話題便是自打臉面。
霍明朗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因為隔得近,手與手之間的距離不過幾公分。只要在往前一步,就能相遇。
只可惜,她已然前行一步,走得很快。
周唯一看到霍明朗下來,高興得對着徐阿姨說:“可以開飯啦!”小朋友也沒有管自己受傷的小臉這會兒笑起來顯得多滑稽,已然快樂地像個沒事人一樣。
可是霍明朗看見了,立刻皺了眉頭,回頭就問跟過來的周恪初:“是打架了麽?為什麽?和誰?”
連續三問,霍明朗心底的急切幾乎挂在了臉上,周恪初陰沉的心情也因為這個而稍稍放了晴。可是他只是回答:“你自己問一一吧。”
霍明朗轉頭就跑向了書房,周唯一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探個頭問道:“爸爸,媽媽幹嘛去了?”
“你一會兒不就知道了。”
果真,沒一會兒,霍明朗就從樓上下來了,手裏拿着一個醫藥箱,看見周唯一就朝他招招手:“快點過來。”
周唯一摸了摸自己的臉,屁颠屁颠就湊到霍明朗的跟前。霍明朗眉頭微皺,嘴裏嘀咕着:“家裏那麽多醫生叔叔阿姨,你怎麽就不知道讓他們給你消毒上藥呢?”
“跟誰打架了?是同學麽?”
不說還好,一說周唯一就有點兒心酸。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不情願地說:“是的。”
“為什麽打架?你爸爸不是說讓你用智力解決的麽?”
Advertisement
周唯一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打架比較解氣。是他們說媽媽的壞話,我肯定要打他們。”
連孩子聽了都覺得是非常氣人的話,那麽想必是真的非常難聽。而且小孩子沒遮沒攔,說的話估計是極盡惡意的。
霍明朗已經猜到,他們說什麽了。大概是自己生病的消息傳到了學校,熊孩子就用這個來取笑周唯一了。
她看着周唯一小臉上的幾道口子,心終于微微地沉了下去。手下的動作更輕柔,周唯一大概感覺出她心情不好,竟然還反過來安慰:“媽媽,你別生氣呀。我以後才不理那些人呢。”
霍明朗盯着那張跟自己有幾分神似的臉,周唯一大眼睛微微完成了月牙。
“不疼麽?”
“不疼呀。”
“不理他們,不怕被同學孤立麽?”
“我才不怕呢,我只要有爸爸媽媽就好了。”
霍明朗瞧了瞧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卻點了點他的頭:“還是要跟同學相處好。”
“唔……”周唯一想了想:“不過爸爸說,你是我們的寶貝,只要我們知道你是什麽樣子的就好,才不要給別人看呢。”
霍明朗終于低頭笑了笑:“是你爸爸說的麽?”她手下的動作終于接近了尾聲,再給小朋友貼小小的創可貼。
“是的啊!”周唯一想了想:“哎,沒想到,我爸爸有時候說話也挺肉麻的。”
此時此刻,被說做肉麻的某人正好看向那一對在沙發上的母子,兩個人的頭幾乎靠在一起,在悄悄地說着話。
真是時光靜好。
徐阿姨将飯菜一一端了上來,開始招呼大家吃飯。霍明朗被周唯一推着做到了周恪初的旁邊,霍明朗用的是左手,所以時不時地還跟用右手的周恪初磕在一起。
周唯一偷偷笑起來,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在座的不僅是一家三口,還有兩個醫生和徐阿姨。章含早就暧昧不明地笑得一臉奸詐地看着霍明朗和周恪初,好在陳雙的臉色還算正常。不然霍明朗恐怕都吃不下飯了。
她下意識就看了眼周恪初,沒想到,他臉色一點都沒有變,神态自若。他大概也意識到了霍明朗的眼神,伸手夾了寫青菜放到了霍明朗的碗裏。
“多吃點。”
霍明朗轉過了臉,也開始神态自若地吃飯。
章含看了下來,心裏覺得這兩人真是莫名好笑,然後他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陳雙,也學着周恪初的樣子,夾了筷菜:“雙雙,多吃點啊。”
陳雙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吃你的。”
章含摸了摸鼻子,笑得更加犯賤。
吃過飯,周唯一突然可憐兮兮地對着霍明朗說:“媽媽,今天晚上我能跟你睡嗎?”
霍明朗看着小朋友挂彩的臉,自然同意。
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沒想到周唯一手裏牽着周恪初就歡樂地走到了霍明朗的房間。
因為換牙和挂彩,周唯一笑起來的時候,霍明朗心裏都開始發軟。周恪初任憑自家兒子在他媽媽面前說:“媽媽,媽媽,沒有爸爸我也睡不着哎。”
霍明朗愣了幾秒鐘,妥協地掀開了被子,周唯一立刻爬了過去,跟霍明朗倚在了一起。而周恪初就那樣站在了門口。
霍明朗做過無聲的決定,她已然從主卧搬了出來。今天即便被周唯一拉了進來,他突然卻沒有勇氣踏進去。
殺伐果決的周恪初,沒有勇氣。
周唯一看着自己的傻爸爸真是沒有救,他大聲地喊了一下:“爸爸,快點呀!”
霍明朗也在盯着他,大概過了半分鐘,周恪初嘴角勾了一絲笑,然後對着周唯一說:“你跟媽媽睡吧,明天爸爸讓徐阿姨做好吃的早餐。晚安。”
他還是選擇了離開,一個人孤零零地到了主卧裏,關燈睡覺。
周唯一窩在了霍明朗的懷裏,黑夜中,他媽媽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越貼近懷中,這股馨香就越明顯。
“媽媽,”小朋友甕聲甕氣抿着嘴問道:“為什麽你還不跟爸爸結婚啊?我同學他們爸爸媽媽都結婚了,而且都住在一個房間裏的。”
霍明朗被他問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小朋友一個問題還沒有結束就又開始問第二個問題:“現在不結婚的話,什麽時候能結婚啊?”
“哎,媽媽,舅舅這幾天怎麽不來看你了?”周唯一掰着手指,又問:“媽媽,你說,章叔叔是醫生麽?怎麽看起來和陳阿姨一點不像啊。”
霍明朗聽着小朋友在她懷裏嘀嘀咕咕,小嘴一張一合,好像有無數的問題。她頓了頓,問了一句:“你跟爸爸睡的時候,也問這麽多問題麽?”
周唯一想了想,理所當然的說:“是的呀,爸爸說,不懂就要問或者自己去查答案的。”
“一直是這樣的麽?”
“是的呀。”
七年裏從周唯一開始說話懂事便一直這樣。霍明朗突然覺得周恪初清俊無雙的臉之後,也是一顆擔着重擔的心。小朋友不是玩具,要用心血來教育來陪伴。
一切都不是那麽容易的。
夜越來越深,周唯一終于在霍明朗懷裏找到一個妥帖的位置,打着哈欠睡着了。而霍明朗卻到了後半夜,四處寂靜無聲,她才睡着。
周恪初大半夜起來,看到客房裏的等還亮着,母子兩的頭靠在一起。在燈光下,兩個人的長睫毛都在臉上投下了一個個小小的陰影。這樣相像。慣例,他親了親周唯一的額頭,替他掖了掖被角。
而離開房間之前,他也親了親霍明朗的額角。伸手點了點她精巧的小鼻子。
她其實長着一張典型布桑美人的臉,小巧精致、玲珑剔透。只不過,她現在都是板着一張臉,別人都以為她脾氣大過天,其實她也很可愛。
周恪初暗自握了握手,郵件箱裏躺着的郵件附件是一張張照片。他警告過的母親,又開始約見她心目中的兒媳婦了。
已然警告過一次,再做便是觸及底線。
周恪初關了燈,大半夜給沈溥打電話。
沈溥這厮大半夜也沒睡着,杵在酒吧裏,一個個翻着電話薄,正思索誰能在這個時候出來呢。
“喂,老周,正好,趕緊出來,老地方。”
周恪初一聽就知道他又去喝酒了,捏了捏眉心,才沒有理他:“沈溥,宋天真追回來了?”
“不要再提!”沈溥突然暴怒:“你特麽到底出不出來?!”
“要想追回宋天真,你就不知道去找找當初将照片流給媒體的人?”
“是誰?”電話那頭已經咬牙切齒。
周恪初淡淡道:“你是氣昏了頭,這點都沒想到,我來提醒你一下。剛在布桑衛生局走馬上任的孫燈。”
“卧槽。”沈溥哼了一聲:“都是特麽你惹的桃花債!”
作者有話要說:好困,待會兒還是再寫一點吧,不然又沒有存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