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相談甚歡
事情的發生，說是人為使然，卻不知道是命運早早就埋下了伏筆，誰的出現是為了讓誰成長，然後毅然轉身離開，而留下來的人已然回不到最初。恰如雙星相聚，注定便是只能有一方在夜空璀璨。
漢州城內春的氣息雖然漸漸的複蘇，但依舊能見到枯枝和落葉。
一青一紫，走走看看，外人看來是相談甚歡的友人。
幾番談話，吳清靈對趙牧更是順眼，若不是礙于自己如今的處境，真想把自己事情都說個通透。
“清照應當不是這漢州城的人。”趙牧目光始終柔和的看着吳清靈，這種妥帖溫和的目光，不需要他刻意的僞裝便已經形成，這就是他的本領，而面對吳清靈好似不用那麽費勁就可以達成目的。
“我的确并非漢州城中的人。”吳清靈嘴角含着笑容，難得遇到個能說話的，她也是許久沒有如此舒心過了，與趙牧談話，雖然趙牧說的并不多，卻讓她又一種如浸溫泉的感覺。
“漢州城實屬邊境，是個打仗的是非之地，你是如何就到了這裏？”趙牧進一步試探。
“此時說來話長，說出來也是讓人難以相信，皆是不由自己。”吳清靈嘆了口氣，她總不能對趙牧說自己是穿越而來，因為自己倒黴正好就穿到了落魄姓吳的身上，她怕說出來，趙牧會以為她腦子有病。
趙牧卻不是這麽認為，只當吳清靈不願說，是因為對他這個陌生人有着防範之心，所以才找了個不怎麽高明的說辭。
吳清靈忽然停下腳步，定睛看着趙牧，嘴角笑容愈發的大起來，眼中含着笑意。
趙牧面色不改，心中卻在想莫不是讓她發現了什麽。
不了，吳清靈竟然在這大街之上笑了起來，笑聲引來了不少的過客矚目。
“你這是做什麽？”趙牧雖然心中略微不喜，依舊柔聲問道。
吳清靈大笑片刻，漸漸站直了身子，眼裏含淚的說道，“趙牧可有人跟你說你即使裝扮成男子，卻依舊讓人看出是女子模樣。”趙牧長相妖嬈陰柔，她自然不會往他是男子的方向想。
趙牧又些怔愣，原來她大笑竟是因為自己太過像女子，喃喃的回道，“從未有說過，你倒是第一個。”
他這句并沒有說謊，衛毅哪裏從來都不會因為他是什麽樣的裝扮而有任何說辭，他們要的就只是取悅便好。
吳清靈聞言依舊笑語妍妍，可笑着笑着便收起了笑容，似是嘲諷一般說道，“都是身不由己。”想起自己也如同趙牧一樣女扮男裝的活着，而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突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趙牧疑惑的看着吳清靈突然的情緒裝換，一喜一悲，現在又突然向自己投來惺惺相惜的目光，所有的情緒都好像寫在臉上，他一眼便能看透，這樣一個肆意發洩自己情感的人，當真是衛毅說的左子策身邊詭谲無常的謀士。
趙牧正在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日左子策在漢州高臺上，誇獎的正是此人，那時她行為舉止得體，鎮定自若，如今又是演的哪一出。
吳清靈全然沒有想到趙牧已經思考了這麽多，擡袖子随意的擦了擦，方才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清咳一聲道，“讓你見笑了。”這麽多日子，她心中的憋屈至極，前有左氏父子盯着，如今敬她是左府的上賓，全都是覺得自己有智謀，若是下次她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只怕福禍難料了。
“你倒是莫要想太多，多思終是不能長壽。”趙牧擡手指尖撫了撫吳清靈的額頭。
行雲流水的動作，上等的畫師也不能描繪出這份風情。
吳清靈感覺額上的指尖清涼，讓她渾身跟着戰栗，因為以為趙牧只女子便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妥，全當是趙牧的好意，這才察覺這剛開春，趙牧穿的衣物似乎是單薄了，便言道，“這才剛開春，怎麽穿的如此單薄？”
“多年以來，習慣了。”趙牧輕聲回道，這麽多年不管事那個季節，他身上的衣物都是如此，衛毅不喜他身上穿的過多，時間久了之後，便感覺自己的皮膚已經失去了感知四季變化的用處。
“女子更應當注意保暖。”吳清靈說着就從阿碧手裏拿了自己的鬥篷，因為出門的時候，不知道才盡興回左府，怕晚了天寒，這才帶了出來。
吳清靈幫趙牧披上鬥篷，在女子中自己的個頭已然算高挑的，可是矮了趙牧一個頭，伸出的手有些酸麻。
趙牧卻是渾身僵硬，如墨的眼眸，濃的化不開，輕聲道，“多謝，還是我自己來吧。”
趙牧隔開吳清靈的雙手，修長的指尖微微顫動動，綁着鬥篷，這身上突如其來的溫度，略微讓他又些失措，他只有在寒冷中才能找到安全的味道。
吳清靈就立在那裏，覺着美人做什麽都煞是賞心悅目。
“這一路你便盯着我看，可看出什麽了？”趙牧系好鬥篷之後，便看到吳清靈又在望着他的容貌發呆，心裏有些不屑。
“只覺得上天竟如此不公，怎麽能讓天上的人，下來污濁的人間。”吳清靈沒有絲毫想要掩飾自己對趙牧這容顏的誇贊。
趙牧聞言笑了笑，笑的風輕雲淡，颠倒衆生，上天的确是不公平的，可卻不是吳清靈說的那樣，“清照歡喜，我這副容顏？”
“啊？”吳清靈沒料到趙牧會突然這麽一問，一時答不上來，誰不愛多看美好的事物多一眼。
趙牧見吳清靈樣子天真，沒由的有些厭惡，這個樣子在大陸中如何能生存，他心中的好奇已經愈來愈濃。
“走至許久，也乏了，不如去前面的茶鋪歇息可好？”吳清靈提議，趙牧陪她逛了大半的漢州城，心中有些愧疚，想着會不會耽誤趙牧的正經事，但是又不想讓趙牧走掉。
“說起喝茶，這漢州城中倒是有家茶館，很是不錯。”趙牧說完便已然先行一步。
吳清靈随着趙牧走過幾條街道之後，人煙是越發的稀少。
一直跟在身旁的阿碧心裏有些發毛，雖然她見到的這個趙公子作為男子的确美豔不可方物，她一心向着自家公子，絕不能讓趙牧傷害公子半分。
“公子，此處如此僻靜，真的會有茶館嗎，還是小心為好。”
阿碧在吳清靈耳邊絮絮叨叨的說着，更像是提醒她不要被美色所誘惑。
“阿碧，平日裏怎麽就不見你有這麽多話，乖乖的跟着便是。”吳清靈望了一眼前邊走着的一方紫衣，也不知道趙牧有沒有聽到，若是讓他覺得自己懷疑他，不知道會不會對她這個萍水相逢的朋友失望。
漢州城是左氏父子的地界，巡邏的士兵衆多，她斷然是不會出什麽事的。
趙牧不你會後面跟着的吳清靈，但是主仆二人的對話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冷笑，他若是下手左子策是絕對察覺不到的，但現在還時機未到。
“到了正是此處。”趙牧笑容不減，立在那柴門前，迎着吳清靈。
“碧破園……”吳清靈看見旁邊的旗子，念叨，這個名字起的倒是有些奇怪。
吳清靈又看了看四周，這個茶館顯得有些破舊，似乎是沒有人常來的。
随着趙牧的身後，推開那門，裏面卻是另一番景象，普普通通的茶桌，全都擺在梅花樹下，碎紋的茶具，上面沾染了不少落花。
“這……”吳清靈有些啞然，如今已是開春，想不到竟然還能看見還得如此動人的梅花，可見這栽種梅花的人，定然是一位高手。
進去之後，也并沒有人招呼他們，随便找了一處便坐了下來。
趙牧不言不語，開始烹茶，吳清靈支着腮幫子，欣賞着趙牧的每一個動作，雅致的恰到其分，讓人看着看着便忘記時間。
那茶壺，咕咚咕咚的冒出青煙，吳清靈透過那煙霧，清風拂過，眼前人就是那九天之上被貶谪入凡間的仙子。
趙牧薄唇始終含着微笑，全當作見不到吳清靈癡呆的樣子，緩緩的便開口，說起這碧破園的故事。
來這碧破園中的人，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吳清靈倒是沒有想到，這邊境蜀地，還有這種好地方。
“來嘗一嘗。”
趙牧把剛烹好的一小盞茶，放到吳清靈的面前。
吳清靈道謝過後，端起茶便一飲而盡，溫度恰好，唇齒之間竟然還有梅花的香味。這邊還打算再要一杯，卻聽到趙牧低低的笑聲。
“品茶如此雅致的事情，竟然讓你做得如同牛飲一般。”趙牧語氣中雖有怪責，但又遞上來了一盞。
這次，吳清靈沒有急着把茶喝掉，學着趙牧的樣子端了起來嗅了一嗅，“這茶怎會有雪香和梅香交織在一起？”
趙牧眸光暗了暗，這茶他烹的有些澀了。
“趙牧你怎麽不喝了？”吳清靈見他只是聞了聞便放了下來，有些不解。
“你還是先放下來了，我重新烹一壺，這壺不知為何有些苦澀之味。”趙牧動手倒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