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偷梁換柱
原本還燈火通明的驿站，此刻火光昏暗，王都運被吊在那裏不住的搖晃。
“公羊先生可是說了，不能留活口，你留着他做什麽？”伴随着從暗處走出來的腳步，那聲音冷沉，眼角處的刺青，很會惹眼。
“這個人身份可是燕王的親信，抓回去必然有用。”那假冒的驿丞說道。
“你們是北秦賊人。”王都運心中又是一驚，任他怎麽都不會想到北秦膽大包天，潛入南秦軍隊駐紮處不遠的驿站中，一時大意這才着了道，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再出言不遜，我即刻殺了你。”那假冒的驿丞沉下臉來，一刀刮在王都運的身上。
王都運還沒有來得及嚎叫，嘴上就被用布堵了上去。
“愚笨，素聞燕王敏感多疑，這人左右不過是個跑腿的，現在算是一個送死的。”那男人嗤笑。
“你說的道也是，那就不留你了。”那驿丞看了看他手中的腰牌，平淡的說道。
那王都運沒料到，這假冒的驿丞如此多變，脖子就這樣被分了家。
殺了王都運之後，那些人在驿站中連夜把糧草偷換換上了石子和草木灰，處理掉屍首，等着明日前來迎接的人。
距離不遠的漢州城，卻毫無知覺這裏已經刮過了一場血雨腥風。
次日，這群人被左子策派來前來接洽的隊伍護送着進了漢州城，全城百姓乃至将士無不歡喜，更是無人察覺有何不妥。
就在左子策打開漢州城迎接糧草時，北秦主帥的營帳卻是早早就布下了這步局。
“回禀王爺，事情已經辦好了，這個時候我們的人已經進入了漢州城內。”說話的人正是昨日在驿站中，眼角下有刺青的人。
“你先下去吧。”衛毅面色沉靜，顯然沒有過多歡喜，對他來說，只有漢州城破的那天才是他歡喜之日。
“王爺，雖然朝廷糧草還沒有到，但我們從南秦得來的糧草卻足夠解了燃眉之急。”公羊先生躬身說道。
衛毅負手不語，嘴角輕蔑的勾起，目光銳利，此次公羊獻計，他不惜動用大量的兵力，借着這個機會潛入漢州城，屆時來個裏應外合他要帶着左氏父子的人頭一雪前恥，威風回朝。
當日左子策發回南秦皇城糧草緊缺的消息，被公羊手下的情報網截獲，公羊獻計勿要打草驚蛇，接着這個機會一石二鳥，悄無聲息的換了南秦的大部分糧草解了北秦的糧草之急，又偷梁換柱換了護送糧草的人，等左子策察覺時，漢州城已經易了主。
漢州這幾日都沒有降大雪，糧草之危已經解決，軍隊整頓幾日便出戰，左子策覺得連天都在幫自己。
這日，吳清靈閑的無事可做便在院子裏侍弄起花草來，這軍營她不能去，就只能在這四方的院子裏，自己找點東西消遣了。
左亮剛踏進就看到一個弱柳扶風的背影，低着頭侍弄着花草，喉結滾動，心湖像是被投入了石子，泛起圈圈漣漪，這幾日他像是着了魔一樣，眼前總是浮現出那清秀的容顏，攪擾得他心神不寧，索性就過來看看。
吳清靈感覺背後總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像是在盯着自己，手上動作一頓，轉過身去便看到了左亮，額頭便突突起來，卻也只能揚起淡淡地笑意，誰讓她寄人籬下，身不由己呢。
“少将軍怎麽得空來這裏了？”吳清靈特意沉下嗓音。
“哦，軍中閑來無事，便過來看看清弟，都說了私下清弟可喚我大哥。”左亮倒是回答的很自然，卻對吳清照對他的稱呼是很滿意。
“小弟謹聽大哥教誨。”吳清靈不知怎麽這聲大哥，叫的讓她渾身不爽，左亮有功夫來她這裏，只能說明左子策要招待王都運，便沒有功夫理會他的這個兒子了。
“清弟種的雪蘭，可真是有淩寒之姿啊，當真是風雅至極。”左亮看看盆中的白色雪蘭誇贊道。
吳清靈低頭看了看，這是今日她在左府裏逛無意間發的，便移植到了院子的盆中，不過就是打發時間，這雪蘭還沒有食指那麽高，土都沒有蓋完，左亮是從哪裏看出淩寒之姿了，她怎麽就沒有發現這左亮還有胡說八道的本事。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不敢這麽說，“大哥，過譽了。”
吳清靈本以為左亮呆一會便走，誰知道半個時辰過去了，也不見左亮有離開的意思，拉着她不住的閑聊，說的都是一些有的沒的的話，聽着她一陣煩躁，但是也不能把人趕出去，只好餓着肚子在那裏閑聊。
“大哥……”吳清靈實在是忍受不了一個大男人在一旁碎碎念下去，不得不出聲打斷。
“清弟怎麽了？”左亮看着吳清照臉色有些僵硬，心中納悶。
吳清靈深吸了口氣，扯出個笑容，輕聲道，“不知今日軍營中可還好？”
左亮不明白吳清照突然就問起軍營中的事情，卻也是都說了出來。
吳清靈從左亮的話中證實了當日，她離開軍營的時候，發覺左子策和那位皇城來的王都運确實是不相熟的。
“清弟，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左亮發覺吳清照若有所思
“近日北秦哪裏可有什麽動作？”吳清靈繼續問道。
“說來也奇怪，衛毅哪裏最近安靜的很，連小動作都沒有。”左亮雖然這麽說，但是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他覺得北秦被燒了打半糧草，他們等待糧草補給不敢有任何動作，這也在情理之中。
斷斷續續，好長一段時間過後，吳清靈總算把左亮給打發走了，起身伸伸懶腰，轉身就進屋中。
“公子這飯菜都涼了。”阿碧有些無奈。
“無礙，阿碧都端下去吧。”吳清靈看看那盤葷菜，不知道怎麽的就沒有胃口。
夜裏，吳清靈裹着被子，倚在床榻之上，怎麽都睡不着，白日裏左亮說的話，又反反複複出現在自己的腦中，北秦的寧王衛毅絕對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主，加上他身邊與有個精明詭谲的公羊先生，不可能左子策軍中有這麽大的動靜而毫無察覺。
吳清靈這一夜都在想，久久不能入眠。
遠在左子策軍隊二十裏外，北秦衛毅哪裏聽說糧草隊已經順利進入漢州城之後，已經立即開始了下一步的部署。
吳清靈輾轉到半夜，聽着窗外北風慘烈的呼嘯，終于睡了過去，可還沒等睡下多久，就聽到軍中的號角聲響起，在這寂靜的漢州城中顯得格外驚心。
吳清靈猛然睜開雙眼，聽着號角聲，莫非是兩軍要開開戰了，可是事先她是一點戰争的氣息都沒有捕捉到，如此突然的開戰，事情是越發的蹊跷。
此時左子策剛給運糧來的王都運接風洗塵，糧草的事情解決心中高興也就多飲了幾杯，這也才剛剛歇息，就聽到了戒備的號角聲，酒也就醒了。
“報……”
外面探子火速前來。
“說！”左子策蹙着眉頭，聲音急促低沉。
“啓禀大帥，北秦敵軍遞來了戰書，軍隊就在回鸾澗十裏外。”
左子策拿過探子遞來的戰書，字裏行間全是挑釁，可左子策已然是沙場老将，自然不會因為此激将法而失去判斷，問道，“領軍前來的可打探出是什麽人？來了多少兵馬？”
“回禀大帥，是司馬良，敵軍至少來了有一半兵力。”
左子策聞言沉吟下來，司馬良是北秦一等一的猛将，戎馬一生少有幾個能是他的敵手，衛毅此次竟然派了他，還是傾囊而出，如此來勢洶洶。
“父親……孩兒……”左亮接到消息之後立即趕來禀報。
“不必說了，都知道了，通知各營統領，前來商議。”左子策手中的戰書已經被握成一團，扔擲在地上，他不去找衛毅，衛毅倒是先把人送上門來了，那倒也好，他就借此機會統統收拾了他們。
各個營統領前來後，左子策便下令，左亮帶兵前往回鸾澗駐守，并把糧草押送過去，其餘人先随他前去殺敵，左子策這裏也幾乎是傾巢而出。
天邊剛剛魚肚發白，南秦軍隊已整裝出發迎敵，浩浩蕩蕩士氣直沖雲霄。
被留下的左亮卻在來回的踱步，此次父親留他獨自鎮守回鸾澗讓他很是不安，素日他沉迷于政治，治理一方到還可以，可是行軍布防，他是一點都不精通，想了想，沖外面喊道“回府速速請吳公子過來，要快。”
雖知道萬不可讓王都運見到吳清照，若是王都運回朝提起吳清照，難不保燕王又起殺機，可是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若是此次能夠得勝歸來，他可以求燕王赦免清弟就好。
左府中，吳清靈這在飲茶，腦中正想着左子策會如何應對此次的突然，就見到阿碧匆忙跑了進來。
“公子，軍營裏來人了……”
阿碧話還沒有說完，吳清靈就聽到甲胄行走碰擦出的聲音，後面一身軍服的大漢正走進來。
“吳公子，少将軍讓你速速前往軍營。”大漢倒還算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