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陰謀詭計
南秦之中漢州地處最北，故此冬季也比其他地界要多上些日。
雖說左府距軍營有些距離，吳清靈不會騎馬，只能與這大漢共乘一匹，左亮言詞緊急這大漢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的趕回軍營，北風凜冽割在臉上生疼。
寒風越冷，吳清靈心中越是清明，吳清照死之前曾斷斷續續跟她提過家族被燕王殺害的凄楚慘狀，燕王不知是何種緣由讓他們兄妹來了邊境，算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從皇城來的王都運也算是燕王身邊能說得上話的人，若是此人回皇城那裏再無意提起她如今的處境，燕王想起來難保不想斬草除根。
吳清靈心中冷然，她的這個結拜好大哥，這是想把她往死裏送，她原本就不想再幫左氏父子，可是她曾為左子策出謀劃策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若城破衛毅也是不會放過她的，在外人看來她早就是這條船上的螞蚱了。
軍營下馬之後，便被領着去見了左亮，吳清靈掩下所有的心思，大步跟去。
“清弟，你可算來了。”
左亮喜出望外，方才的那點愧疚之情在看到救命稻草後，抛到九霄雲外，過來就很是親熱的要拉吳清照的手。
“少将軍，這麽急着見我，可以有什麽要事？”吳清靈假裝沒有看到，不着痕跡的就避開了，左亮時不時親昵的動作，讓她很是不舒适。
左亮未察覺，聞言蹙眉便道，“北秦賊人又有動作了，父親讓我帶兵駐守回鸾澗，把糧草運過去，故此讓你前來出謀劃策。這次你定要幫幫大哥。”
“少将軍擡舉了，清照自當盡力。”吳清靈淡然的回道，方才步入軍營就感覺氣氛過于安靜，原來左子策已經帶兵出去迎敵了看來北秦叫陣的人馬來的亦不少，否則軍營不會如此空檔，這一搏只怕就要定乾坤了。
“清弟，你在我身邊，我便能安心許多。”左亮目光熠熠生輝，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密密麻麻，卻不知吳清靈腦中已經百轉千回。
吳清靈避開令她不适的目光，清咳一聲問道，“敢問少将軍，軍中還有多少兵力？”
“加上押送糧草的，一共四千。”左亮答道。
吳清靈聞言一驚，左子策這次是下了血本了，派出如此多的兵馬。幾個月的作戰已經讓左子策有些不耐煩了，想一舉拿下衛毅，這才讓後方如此空虛，可是輕敵始終是行軍帶兵的大忌。但轉念一想，回鸾澗易守難攻，憑借天險四千人馬也并非守不住。
“清弟，時間緊迫，我們要即刻押運糧草去回鸾澗。”
左亮讓吳清靈假扮自己的随從，一同去清點已經準備好的糧草，準備前往回鸾澗。
吳清靈無奈，去清點糧草就必定會遇到王都運，她只能低着頭梗着脖子走。
來軍營的一路上吳清靈就在忐忑，期望着不要見到那個王都運，可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前面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一身官服，腰間還有特有的腰牌，不是王都運還會是誰。
“少将軍，糧草都已備妥，還是快些出發吧。莫要耽擱了大帥的計劃。”
那王都運見左亮前來清點糧草立即就迎了上來。
吳清靈借着左亮的身形躲在後面，垂着頭，聽着那男人有些蒼老的聲音，用着流利的南秦話，在告知左亮已經不必去清點糧草，心中好生納悶，既然糧草已經送到，這王都運還留在軍中做什麽，若是她必然趁着這個時候遠離這個修羅場。
“有勞王都運了，你一路風塵仆仆，也也未能好生歇息片刻，左亮實在是心中有愧。”左亮亮出笑容，語氣頗為無奈，卻也沒有絲毫的懷疑，反倒覺得這個王都運有膽有識，再者任誰敢懷疑燕王派過來的人。
吳清靈聽着左亮說着這些臺面話沒有再想再次清點糧草的意思，對左亮的印象又差了一分，左子策行軍打仗，處處細致入微，若是左子策在此必定會再三清點糧草，左亮有功夫說這些官腔的臺面話，還不如去和他老子多學将帥之道來的實在。
兩人在前面你來我往的談話，吳清靈心中卻是一陣又一陣的忐忑，正不耐煩時，見兩人要結束談話，她立即警惕起來又往後一縮。
“少将軍，這位是……”
吳清靈聞言腦中的弦繃得更緊了，終于還是沒有躲過，她都感覺到那王都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逡巡，她不住的安慰自己，如今自己已經不是吳府的貴胄公子哥，不過是身不由己的布衣。王都運不會拿她怎麽樣的。
“此人是我随從。”左亮心中也是一緊，吳清照要是沒了，他就少了個能人謀士，卻故作淡然的回道。
“哦……”那王都運這一聲顯得意味深長，左亮的這個随從氣質不凡，哪裏都不像是個随從這麽簡單。
王都運路過吳清靈身邊的時候，吳清靈正巧擡頭，兩人無意間目光對視，那眼神讓吳清靈打了個激靈，連忙轉過頭，兩人擦肩而過。
與王都運分開之後，左亮帶着她先行去了回鸾澗安排好糧草安置的事情，吳清靈一路上總是回想起那王都運若有所思的目光，好似自己的心思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這種自己赤裸裸的被看穿的感覺很是不好。
吳清靈甩掉腦中的不安，陪同左亮在回鸾澗外，等着糧草被運進來，發現前方押送糧草的又是王都運，眼看就要二次見上，好在一輛運糧草的車堪堪擋住她，這才讓她松了口氣。
“少将軍，糧草已經按照計劃盡數都運過來了。”那假冒的王都運對左亮頗為恭敬地說着話。
“有勞王都運了。”左亮把王都運手裏遞過來的腰牌還給他。
吳清靈看着王都運出示腰牌路過閘口，向回鸾澗內走去，望着送糧草的車遠去，卻發現那車轍竟然如此輕淺，不由蹙起眉頭，心中思忖，這運送的可是糧草，按理說不應如此輕松，這車轍更不應如此輕淺，莫非這裏面裝的并非糧草？
吳清靈被自己得出的結論驚着了，瞧了一眼旁邊看着糧草入回鸾澗面色平靜的左亮，不想左亮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原本想開口告訴左亮，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不過是心中疑惑，又沒有切實的證據，萬一糧草是真，她必然就曝光在那王都運的眼皮子底下，一番計較之後，便下定決心自己先暗中觀察。
“清弟，你在想什麽呢？”左亮察覺到吳清照這一路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只當他是害怕被王都運識破，又道，“清弟莫要害怕，這幾日我與王都運甚是談的來，若是識破，必然不會為難你。”
左亮話雖然是這麽說，實則自己也并無把握，這麽說不過是想讓吳清忠能定下心神專心為他出謀劃策，不要再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麽差池，又覺得明說顯得自己不像是個大哥的樣子，便委婉了些。
“只是昨夜沒有歇息好，無事。”吳清靈扯扯嘴角，她豈能不懂左亮話中的意思。
“只等活捉了衛毅，清弟便能安生了。”左亮回道。
吳清靈點點頭，沒有答話，這場仗不論是贏是輸，她都沒有半分益處。
那假冒的驿丞如今頂着王都運的名號進了回鸾澗內，心中無不對自己的出神入化的扮演感到佩服，憑借着王都運的腰牌，他可謂是暢通無阻。
此人也是衛毅手下的一名謀士，名為荀彧。只不過深入簡出少有人知道他的名號，但是卻也是個厲害的角色，最擅長的便是迷惑人心。在衛毅面前和那公羊先生算得上是左膀右臂。
可這荀彧和公羊先生比，用起計謀狠辣無比，為人行事也是詭谲莫測，在他那裏人命是真的就如同草芥。
話說那日，荀彧帶着北秦的人馬在驿站之中，悄無聲息的生生屠掉了兩千人，這兩千人屍體荀彧也沒有浪費，差人剁下來，混入那些肉食中，讓人輕易不能察覺。這幾日看着南秦人自己食自己人的肉，心中一陣過瘾。
這荀彧帶着糧草進了回鸾澗，一路上只讓自己手下的人接近，其他人都是不能近前一步，只是怕被人發現什麽端倪。
“彧先生，我們如今已經進入回鸾澗，是不是要發消息通知王爺，開始動手。”無人之處，一個南秦服制模樣的衛兵見四周都是自己的人，便走到荀彧的旁邊，低聲嘀咕。
荀彧環顧四周，這回鸾澗的構造當真是妙極，若非親眼見到，他都不能相信為何這裏會被久攻不下，難怪寧王久久不能釋懷，如今還要費如此大的功夫破了這回鸾澗，只要回鸾澗這個天險被攻下，南秦就再難抵擋住北秦的大軍長驅直入。荀彧眼中迸發出瘆人的寒光，像是嗜血，也像是貪婪。
“切莫打草驚蛇。”荀彧凝眉低聲呵斥，如今他們離成敗只差一步，現在還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寧王早就收到他們進入回鸾澗的消息，現在他要等的就是外面的信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