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老漢
餓極了的吳清靈此時也不顧什麽斯文了,伸手抓起了一個包子,又拿起了一只鴨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外邊的動靜讓牢房裏的老頭不禁的咽了咽口水,連連哀聲擡起。吳清靈開始有些好奇這個老頭了,便問道王差撥。
“差爺,與我關在一起的那人是誰?為何看起來瘋瘋癫癫的?”
“吳老弟,你這實在客氣了,以後啊,你就叫我王大哥吧。”王差撥笑了笑,給吳清靈倒了碗酒。說着,又看了看那老頭,冷哼了一聲,道:“這老頭姓張原本是這軍營中的一個小統領,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害了失心瘋,病情時好時壞,本想着讓他自生自滅。
但左将軍宅心仁厚,讓他留在了軍營裏,每日管上幾頓飯菜,随他而去了。老頭倒也老實,平日裏也就蜷在牢房裏,除了飯點時鬧一鬧,其他的都還好。”
吳清靈一邊聽着王差撥的話,一邊看着張老漢對着自己的飯菜酒肉咽口水。她畢竟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此時見張老漢如此可憐,便扯了只雞腿,又拿了兩個包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吳老弟啊,你可真是宅心仁厚啊。”王差撥見吳清靈的舉動,咂了咂舌,笑道。
張老漢也不客氣,三下五除二的将吳清靈遞給自己的食物都吃光後,又看了看桌上的酒壇。吳清靈雖然覺得不合适,卻也擡頭看了看王差撥,王差撥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給張老漢倒了一碗酒,張老漢将碗裏的酒一飲而盡後,還是覺得不過瘾的咂了咂嘴。
“雖然只是碗摻了水的酒,不過也聊勝于無。老漢吃飽了要睡覺了,你們慢慢吃。”說完,張老漢又蜷縮在了先前的角落,不再理睬兩人。
雖然早就知道這老頭瘋瘋癫癫,卻也還是被他的話氣的不輕。
“吳老弟,早就給你說了,這老頭子是個瘋子,你還糟踐糧食拿去喂他。”王差撥抱怨道。
吳清靈也不懊惱,又默默的坐回了先前的位置,吃着飯菜。期間王差撥不斷地向吳清靈勸酒,雖然吳清靈平日裏不怎麽喝酒,不過好在這酒度數低,三碗酒下肚,卻也沒有什麽大礙。
吃飽喝足後,王差撥又帶着吳清靈去領了床被褥。吳清靈覺得奇怪,既然自己能夠有資格領取過冬物資,為何張老漢卻沒有。她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原來,那張老漢先前也是有被褥蓋着的。只是他常常将屎尿糊在被褥上,搞得牢房中臭氣熏天,衆人也懶得給他去換洗,索性便不給他被褥了。
對于出生在充滿人道主義關懷的二十一世紀的吳清靈來說,這種事兒她從來沒遇到過,雖說那老頭瘋瘋癫癫,但卻沒什麽壞心眼,比起某些高智商高情商但一肚子壞水的人來說,也算難能可貴了。
“王大哥,我從小體虛怕寒,能不能讓我多領一套被褥?”吳清靈一邊說着,一邊将之前把先前藏在懷裏的玉佩遞給了王差撥。
王差撥看了看這塊成色十足的玉佩後,默默地将它收了起來,算是默認了。吳清靈抱着兩床被褥回到了牢房中,将其中一份鋪在了地上後,便示意讓張老漢睡上去。自己在另一個角落鋪起了床鋪。
張老漢看了看吳清靈,心中滿是疑惑。 畢竟在這裏待了這麽多年了,還沒有人對他這麽好。大家都在為了自己而努力,只有這個愣頭青來做這些無用功。張老漢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一臉沉思。
而吳清靈則是裹着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這個地方的冬天,看起來與東北內蒙差不多,來得早,去得晚,這個天氣,大家也只有堅壁清野,畢竟風雪已經大到遮蓋了許多道路,若不是常年在此生活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哪裏是懸崖,哪裏是道路。
睡到半夜,吳清靈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朦胧間,她睜開了睡眼,卻看到了張老漢十分不講究的站在牆角跟就尿開了。雖說這個地方,為了方便犯人如廁,特意在一個角落裏挖了個坑,露出了半個人頭大小的坑道。但張老漢卻明顯沒有在意這個細節。頓時,整個牢房都充滿了一股不可描述的氣味。
吳清靈強迫着自己,趕緊入睡。張老漢解完手後,哼哼唧唧的也躺了回去。次日,吳清靈随着先前的老配軍去了辎重所,開始了她從充軍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雖說是看官糧草辎重,但實際上卻遠遠不止這些。因為是個配軍,所以軍中其他人都能對他呼來喝去,來到了辎重所不過兩個時辰,吳清靈已經被人叫去劈柴生火做飯喂馬,幾乎就沒有停下來。看來那牢城營裏的營管與差撥在這個地方也并不是能做主的人。
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吳清靈終于回到了牢房中。雖說牢房破舊,但卻比外邊寒風刺骨好的多。到了牢房中後,吳清靈無意見瞥見了地上的一支盛滿稀粥的陶碗。
此時張老漢也不知在想什麽,不時的撓一下身體,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吳清靈看了看裝傻充愣的張老漢,突然覺得,這個老頭還是挺可愛的。
勞累了一天的吳清靈,此時早已是饑腸辘辘,她也顧不上什麽,一口氣将這碗冷粥給喝了幹淨。原來饑餓感真的會讓人喪失味覺,先前吳清靈還以為這只是說說而已,而現在吳清靈只感覺這碗粥入口無比甘甜。
“小子,這幾天好好捯饬捯饬,準備一下。”就在吳清靈剛放下碗時,張老漢忽然開口。
“準備?準備什麽?”吳清靈有些不解。
張老漢哈哈笑道:“終究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你可知道,這左将軍與你爹可是故友。當初一同随皇帝掃清六合,席卷八荒。而今你不幸家道中落,被皇帝發配到這不毛之地,其實也是有用意的。”
吳清靈畢竟只是個學歷史的宅女,并不懂這些政治上的蜿蜒曲折。而張老漢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于是便跟吳清靈多聊了幾句。
“你爹是個可憐人啊,當今朝廷,并非是團結一心。大家心懷鬼胎,黨派之争,更甚前朝。細細數來,實力最大的,當屬外戚劉氏,以及以你爹和左将軍為首的老臣,以及太子黨羽。皇帝之所以聽信小人,卻不是因為他疑心病重,而是你爹他們這派勢力過大,隐隐壓住了其他人,故而為了制衡黨派之争,這才用你爹開刀。”張老漢一邊抓撓身體,一邊對吳清靈說着,頗有些王猛扪虱而談的風範。
“你究竟是什麽人?”吳清靈心裏清楚,一個普通的小統領,是不可能知道這些廟堂辛密的,這個老頭不簡單。
“我?我只是個小統領而已。”張老漢笑了笑,說道。
“老人家,你就別拿我尋開心了,你要真是個小統領,會知道這麽多嗎?”吳清靈追問道。
“皇帝把你發配到左将軍的營地來,想必也是為了顧全你爹與左将軍這一派,免得事情鬧大了,左将軍性格火爆,若是惹急了他說不準便降了北秦,到時這隔天澗的天險拱手送人,北秦大軍便可長驅直入。但若将你爹治罪,對其他黨派的人又難以交代。所以啊,小子,好好準備準備,過幾天,左将軍就會親自來接你了。”張老漢直接跳過了吳清靈的問題,接着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對于這個世界,吳清靈一無所知,只是從吳清照口中才得知了關于這個世界支離破碎的信息。什麽政治,時局之類的東西,更是吳清靈這宅女摸不清的東西。而關于這張老漢,吳清靈越發的覺得他神秘。
這一夜,寒風呼嘯,比往日更甚,吳清靈裹着被子,心頭卻毫無睡意,一半是因為嚴寒,更多的,卻是因為張老漢最後的那句話。
“雖說你能在這營寨中過得很好,但并不代表你妹妹就能跟你一樣。讓你活下來,并且受到左将軍的照顧,已經是皇帝最大程度的退讓了。他總不可能讓你妹妹與左将軍的兒子結婚,再讓你借着左家的勢讓吳家卷土重來。況且,左将軍雖然性格火爆,卻也知道分寸,還好你妹妹跳崖了,否則在這營寨中,淪為營妓,只會生不如死。”
次日,吳清靈揣着滿肚子的疑問,早早就起了,昨夜一夜沒有休息好,吳清靈只覺得腳步虛浮,今日去了辎重所後,一直無精打采的吳清靈,免不了出岔子,一天下來,身上早已布滿了受罰的鞭痕。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吳清靈将手中最後的一錠碎銀,找了地方換成了銅錢,尋了個酒家,約了王差撥與營管兩人,想要從他們口中套出關于張老漢的事。
但沒想到的是,就連這牢城營中的兩個現管也不知道這張老漢究竟是什麽來歷。只知道當初,他是左将軍的兒子親自送來的,說是一個老部下,得了失心瘋,軍營中不便照顧,老漢又無兒無女,便送到了牢城營中。至今也有十餘載了。#####請寶貝們多多支持呀!寫書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