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尾聲1 弟妹,乃真英雄,……
柳扶風見她故意攻擊花照水, 便半眯着眼道:“你說這些話,不過是不痛不癢罷了。如今都到這個份上了,你以為, 你靠着嘴皮子,能占得了上風?”
“當然, 你若是嘴賤, 你也可以繼續說。畢竟, 你每多說一句話讓我不痛快了,我便進宮往花映月身上紮一刀。不得不說, 令千金痛苦哀嚎的樣子, 還真的是很好看啊。”
白凝霜聽聞, 頓時滿目恨意,她站起來本欲沖到柳扶風跟前,奈何卻被七刀狠狠按在地上。
“柳扶風,你有什麽本事就沖我來,你對付月兒算什麽本事?”
柳扶風嗤笑一聲:“我倒希望花映月受的苦, 都是我造成的。只可惜,你那閨女作孽太多,想要對付她的人也多。你該不會消息閉塞, 不知道她如今遭的罪, 都是太子造成的吧?”
白凝霜臉色一白,她消息沒有那麽閉塞, 這些年,她連自己的嫁妝都拿了出來,命人偷偷打探消息。
可到底花映月遭了什麽罪,如今是何種情形,她也打探不到。
“你要對付我, 盡管來便是。我白凝霜,不怕死。”
柳扶風聽到她這話,便挑了挑眉,示意她去選一樣。
“既然不怕死,就別磨蹭了,本王今日開恩,允許你可以自己做選擇。你若不喜歡當吊死鬼,喝下那杯毒酒也可,畢竟,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說是那麽說,真到了要做選擇的時候,白凝霜倒是怕了。
她當然不想死,她本來還指望着花元武攻進京師,她原本還做着當皇後的美夢。
就算是做不成皇後,她也在等着孔文星來救她。
等到七刀像拎小雞一樣,将她拎到前面的時候,白凝霜突然道:“花照水,你也想知道你母親當年到底是怎麽死的吧?只要你們滿足我一個願望,我可以告訴你答案。”
七刀不知道哪裏來的怨氣,突然就按住白凝霜的頭使勁捶地:“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什麽?”
白凝霜也沒有想到這個侍衛突然發作,她以頭戕地,有一瞬間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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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待她雙眼清明了一些,她才大吼出聲道:“我當然知道,我不知道,難道你們這群後輩知道不成?這許多年,多少人都覺得月扶桑的死與我有關,但是我這點能耐,哪能殺得了那麽厲害的草鬼婆。那月扶桑,根本就是被老爺害死的。”
白凝霜說這話的時候,柳扶風輕呵了一聲,他揮了揮手示意七刀,七刀立馬将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柳扶風冷冷道:“這點事,我們早就知道了。若你說不出花元武的什麽秘密,我們可沒那麽耐心。早點料理完你,我們也好離開。”
七刀将刀刃逼近了她一分,白凝霜吓得腿都軟了,她立馬跪伏上前,道:“我……我還知道,那花元武當初殺月扶桑,是為了奪得她最厲害的蠱,是金蠶蠱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只要能殺了她,那蠱就會為他所用。聽說,當年陛下打勝仗,也全靠了那蠱。”
柳扶風轉而看了花照水一眼,随即沖着白凝霜道:“你接着說下去。”
白凝霜忙道:“只要我接着說,你就會答應我一個條件對嗎?”
柳扶風道:“這要看什麽條件,現在的你,沒有與我讨價還價的資格。”
白凝霜對花元武的情意,本就沒有多深。她反應都要死了,也無所謂花元武這場仗,是否能贏。
她現在只想活命,所以趕緊道:“花元武他有什麽秘密,都不會與我細說。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這個。當年,他将月扶桑囚了起來,并控制了成嬷嬷。後院有個池塘,那池塘裏,除了埋着月扶桑的屍骨,還幫他養着那個蠱。所以這麽多年,即便是我和映月再欺淩花照水,他都不許我們弄死她……”
說到這話的時候,白凝霜忙看向了花照水,道:“二丫頭,你也不能全怪到我和映月的頭上,你在丞相府受的苦,多半都是你爹的錯。你以為,我就不怨恨花信然嗎?這府裏,除了我的映月,我誰都不在乎。可是花信然比你過得好,除了他是兒子之外,還有便是,花元武始終嫉恨着月扶桑。他從沒有看過你的母親,他得到她,逼迫她,不過是為了私利。”
“照水,好歹我也是你的嫡母,映月也是你的親姐姐,我求求你,無論如何,給你姐姐留條活路,行嗎?”
白凝霜說到最後,聲音已然有些凄厲。
花照水終于開了口,她的聲音平淡無波:“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白凝霜擦了擦淚,道:“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而來,我應該是非死不可了。我現在只想要見一個人,我要見朝天監孔文星大人。”
柳扶風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意,他就猜到白凝霜會這麽說。
柳扶風一甩折扇,擺正了身子,還是從前那副浪蕩王爺樣,他道:“看來丞相夫人,消息還是不靈通啊。孔大人已經告老還鄉,這個時辰,怕是快到幽州了……”
白凝霜臉色一白,聲色凄厲道:“不可能!”
柳扶風卻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甩到了她的腳邊:“這是他的筆跡,你應該認得。看完了,你就知道,我說的可不可能了。”
白凝霜連忙打開那信封,看完那封信之後,她突然嚎啕痛哭,她猛然撕碎了那信,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說了句:“我愛了他一輩子,可他竟因我殺了秀兒,對我埋怨一世。他說他早算出我的結局,那麽當日,又為何要與我在一起?我以為,他是君子,比花元武那等小人好出了不知多少倍。如今,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男人,不過都是負心薄幸之輩罷了……”
說完,白凝霜已是涕泗橫流,轉身撞上了七刀的刀口……
柳扶風似是早就預料到了她有求死之心,便忙護住了花照水的眼睛。
白凝霜死了。
柳扶風走出丞相府的時候,還有些感慨:“若不是父皇感念白家,定不會讓白凝霜死得這麽便宜。”
花照水想起那信上的內容,想起那孔大人的字字句句,突然嘆口氣道:“她甘願赴死,內心定然也是極為絕望的。她以為孔文星一直未曾婚娶是因為愛她,可她得知他并不愛她的時候,她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已然崩塌了。”
柳扶風道:“也許那封信寫得是很無情,不過孔大人也并非是全然無心之心。不過,我覺得他的錯并不是負心薄情,而是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白凝霜。至于白凝霜呢,也是自作自受,她明知道自己不能與孔文星有結果,卻還是不顧廉恥地貼了上去。世家貴女,白太師一生弟子無數,自己的女兒,竟教成了這個樣子,真的是可悲可嘆。”
柳扶風和花照水走出丞相府的時候,丞相府內的人已經清點完畢。接下來的事,就無需他們兩個操心了。
白凝霜死後,整個丞相府被貼上了封條。曾經門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卻連只鳥都不願意飛出來。
其實,早就從聖上開始打壓花元武開始,丞相府的結局便已經注定了。
那個曾經帶給花照水無盡噩夢的地方,如今也終于結束了。
柳扶風和花照水回安親王府之後,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朔州。
當然,柳扶風已經派人快馬加鞭給柳扶蘊遞去了消息,希望他能盡快收到。
不過,即便是如此,柳扶風還是晚了一步。
花元武守城多日,終究是沒能熬過柳扶蘊,無奈之下,花元武只好放出了最後的底牌。
動用了他從未用過的龍蠱。
一時間,天昏地暗,戰場上的士兵皆倒地不起。好在,柳扶蘊的後方有成嬷嬷在,成嬷嬷讓柳扶蘊即可退軍,減少損失。
而柳扶風和花照水也是在第二日,才到達了朔州軍營。
彼時,柳扶蘊已身中蠱毒。好在,成嬷嬷及時救治,将柳扶蘊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花照水趕到之後,成嬷嬷拽住了她的手,一字字道:“孩子,如今也只有你和柳扶風能召回龍蠱了。”
花元武手中的龍蠱,曾是月扶桑自小便養的蠱。月扶桑是聖女,之所以她們的族人要求聖女必得是處丨子,正是因為,那龍蠱需要以處丨子之血喂養。
唯有如此,龍蠱才能發揮到最大效用。
月扶桑本該一世不離開母族,可卻因為要報今上當年之恩,才不遠萬裏來到京都,助他一臂之力。
花元武當初,也正是因為看中那龍蠱的威力,才開始接近月扶桑。
起初,月扶桑也以為花元武是良善之人,對他并無防備。
月扶桑自幼修習術法,對人心揣測不足,所以便在花元武這吃了大虧。
然而,花元武得到月扶桑之後,并未順利得到龍蠱。
按照月扶桑所言,若她的女兒身被誰奪去,誰就可以奪走她的龍蠱。
然而,花元武心術不正,遭到龍蠱反噬。為了逼月扶桑說出破解之法,所以他才控制住了成嬷嬷。
成嬷嬷是看着月扶桑長大的人,對于月扶桑而言,成嬷嬷就是她的親人,是她的母親。
月扶桑的血已然不夠純淨,沒辦法繼續養着龍蠱。能破解反噬,唯有以血肉之身壓制。
花元武知曉此法之後,便親手送了月扶桑上路,然後将龍蠱和月扶桑一道丢入後院池塘。
至于,用花照水的血養龍蠱之法,是後來花元武自己琢磨出來的。
他當時奪走了月扶桑所有的古書和手記,研習多年,終于破解此法。
所以,花元武将花照水鎖在後院,不許她進出。他甚至經常給花照水下藥,然後趁機給她放血。
這麽多年,花照水的身子骨虛弱,多半也是由此而起。
從前,花照水的血尚且還能喂養那蠱,可如今,花照水已為人婦,她的血已然不再純淨。
而成嬷嬷,就是要讓不再純淨的血再一次喂養龍蠱,唯有如此,花元武才可再次遭受反噬。
只是此法,兇險萬分。
一個弄不好,花照水便有可能在戰場上丢了命。
即便如此,花照水還是毅然決定要上陣。
成嬷嬷說,那龍蠱已然活了多年,被壓制在丞相府多年,如今早已不是從前的龍蠱了。
它的力量更加強大,毀滅性更強。一旦弄不好,對朔州,對所有百姓,都是滅頂之災。
花元武自然是知道龍蠱的威力,可他為了自己的野心,早已不顧一切。
如今,能結束這一切的,只有花照水。
柳扶風知曉此事之後,無論如何都不許花照水去。
為了攔住柳扶風,花照水與柳扶蘊商量,将柳扶風打暈,讓他在大帳裏休息一天一夜。
而花照水,則是帶着成嬷嬷和七刀,通過朔州地道,前往花元武大營。
臨行之際,天色一片漆黑,四周一片死寂。
柳扶蘊親自将他們送他們出了五裏之後,便突然拽住了花照水,神色凄然道:“弟妹,若是你出事,風兒一定不會再原諒我了。所以答應我,要活着回來。”
花照水故作輕松地沖着柳扶蘊笑了笑:“放心,我可是月扶桑的女兒。此事除了我,沒人能做得了。再者說,我也是惜命之人。幾次從鬼門關逃了出來,閻王爺可不敢收我。”
即便是花照水如此說,柳扶蘊卻還是沒有半刻放松。
花照水消失在夜色中時,柳扶蘊突然對着他們三人,行了大禮。
一旁的先鋒忙道:“王爺,您不必擔心,既然安親王妃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柳扶蘊眼角腥紅,長嘆一口氣道:“若真的沒事,她不會将柳扶風留下,一個人去。弟妹,乃真英雄,我等男兒,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