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東晴關
別怕。
看著手上的密摺,指尖忍不住撫觸紙面的最末一行字……
密摺上猶如金镂石刻般的字,一見便知出自陳固之筆,都說字随人形,能從一個人的字瞧出其性格。工整得彷佛每一筆落下前都再三思良,每一行字像拿尺量過了似地,筆直得讓人看了字就知道他是個做事一絲不茍的人。相較之下,最末行的兩個字飄渺随性龍飛鳳舞,別字的最後一捺還連著怕字的第一撇,若讓教字的先生見了,真不知會把老夫子氣成怎樣?
「丹弓……」唇動音洩,喚著情人的名。
大帳裏只有楚雲溪一人,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軟弱。真想就這樣什麽也不顧、什麽也不管,從東晴關逃走、從戰場上逃走,逃回皇城、逃回情人身邊。帶著列丹弓一起離開,像在南疆時那樣一起耕田一起談笑,肩碰肩地坐田埂上,看夕陽、看星海、看朝霞。
打從接到糧食被滞留的消息,關內變從一日三食減為一日一食,可三十萬的人全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糧草減少的速度仍舊快得讓人心慌。半個月下來,穩定的人心漸漸變得浮動。
關外,夷東的軍隊正浩浩蕩蕩迎向東晴關的關門,好不容易熬過這些年,該伏下的兵,伏了;該探的情報,探了;該備的布署,備了。本算好了以逸待勞,可誰能料到竟在最不該出亂的補給上,出了亂子。
怨誰?老天爺嗎?還是那場暴雨?
十指,顫抖。
他是帝王,是一切決策的中樞。
如何布局?如何調度?前鋒誰領?如何守衛?奸細如何處置?從哪迎戰?就連三十萬人的食水問題,也由他決定。
走出帳外,指揮若定。
就連追随父親打了十多年仗的列丹毓也深深懾服,私下贊道就算給他相同人馬,也布不出這些局。
回到帳內,落下隔絕部将目光的大簾,如冰刺骨的恐懼便自腳底為始,向上直竄腦門。
害怕,像是只兇惡的鬼,如影随形地附在身上。人前的鎮定,随著日子沉澱成獨自一人時的懼怕。一個錯誤,哪怕很小很小,都可能讓缜密的計劃全盤皆輸。他不是怕輸的人,他怕的,是輸這個字的背後得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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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萬、三十萬活生生的人哪!
哪個不是爹娘的寶?不是妻子兒女的天?
他怕他的錯誤,讓三十萬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三十萬具淌血殘軀,成了無法歸鄉的孤魂。
可誰能讓他傾訴?誰能聽他說說,他積滿胸口不知下一步該如何的害怕?
帝王,最高的地位,亦是最沉的重擔。
此刻,諷刺地讓他有些明白,何以開疆拓土的霸主會堕落成迂腐的昏君?又何以民間俗話會說富人難熬三代?
除非你擔過如此沉的擔子,不會明白挑夫是多麽渴望将肩頭的擔子擱下,坐在路旁舒舒服服地歇歇腿。而一旦歇下,便再也不想把擔子舉回肩上,不想再嚐重得連呼吸都讓人難受的痛苦。
「不怕。」
暗暗在心底對陳固道了聲歉,楚雲溪沿邊撕下密摺末行的兩個小字,将紙條細細卷起,打開案上的木漆盒子,一如這些日子來的習慣,把情人難得捎來的只字片語小心收藏。
淺淺的笑容勾起微紅的臉龐,楚雲溪鎖上盒子,笑著自嘲:「怕是連女孩兒家也沒我這般舉動吧!」
他的情人好小氣哪!一年多來送來的信,內容除了公事還是公事,難得幾個字幾行話透了心情,偏偏都寫在陳固的摺子上,讓他每次都得撕壞丞相的摺子才能收藏情人的真心。
盒子快裝滿了,但願能再裝滿前回到皇城──回到,有列丹弓的皇城。
『別怕。』
是啊,信上寫了二十日後糧草必達東晴關。他的丞相不是信口雌黃的人,糧草的事情,就由陳固辦理,現在他該做的是穩回軍心,軍心若散,就算糧草及時送抵東晴關也已無用。
推桌起身,楚雲溪繞過桌案走向帳簾,用力吸足了氣,目光堅定。
臣子做了臣子應做的,接下來該他去盡一個君王應盡得責任。
「謝謝。」
感謝,對著隔了千裏之遙的三人。
一個是他的妻、一個是他的友,另一個──
是他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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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淚(69)
(69)
糧草被滞一事,著實浮動軍心。
在這人心不安的局面,最先成為「棄子」的該是那近百名潛入關內打探消息卻被俘擄,來自夷東的的奸細。死這些敵方奸細算什麽?少百馀口人吃糧,等於多了百馀口的能讓關內的弟兄們活上幾日的糧食。然而楚雲溪卻下嚴令要保這些人活著,違背情理的命令讓看管把守的将士很是不服。
軍中編制以大将軍為首,下有副校與将軍數人,其下依序設有曲尉、屯長、隊長、什長,以及伍長等軍階。從前軍階高低依身分貴賤而定,但從楚呂以後廢除身分之別只論有無戰功,凡征戰有功或有特殊榮勳者得依序晉升;其後楚雲溪又廢去平民最高只能升至曲尉的限制,軍中共四十八階職銜,只要有能力就算出身卑賤亦可憑藉戰功一路爬升,莫說是曲尉或将軍,未來成為大将軍也不無可能。因此入了軍的人,不再絕望地只能當個被推上戰場送死的犧牲品,而有機會憑著自身本事立功翻身。
「蒯屯長!」
負責看守奸細營帳的小兵對著蒯仁恭敬地喊了聲,蒯仁輕點下颚領著三五人将饅頭鹹菜送入嚴守等同牢籠的營帳。活下奸細的命并保其周全,是皇上親自對他下達的命令,對於他這麽一個只掌管千人的屯長交托如此重責,蒯仁自接下皇令的那天起便對自己發誓,誓死遵從這道命令。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營帳周圍日夜輪守的士兵們,有幾人的眼裏随著糧草短缺漸漸透出惡光。蒯仁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一叢叢的惡光因何事而起,他将此事上報曲尉伍桂,懇請汰換那些心懷惡念的士兵。在此之前,他一個屯長能做的只有親自把關送入帳內的食水,以防遭人下毒。
「蒯仁。」
正當蒯仁拎著水袋準備送入帳內,突然被人從後方喊了名字,蒯仁沒多想,回頭便應了聲。
「欸。」
卻在看清那人容貌後驚得張大了嘴,片刻後才回神行禮。「陛下。」
楚雲溪步至蒯仁面前,對這個老實不擅言詞的屯長微笑。「裏面的人如何?」
蒯仁雙手抱拳恭敬回道:「遵陛下命令,全都活得好好的,所有飲食清水蒯仁都親自驗過,确認無虞後才送入帳中。」
「你做得很好。」楚雲溪拍拍他的肩,贊許。
「謝陛下。」
活下敵方奸細不為別的,就為萬一計畫生變奸細也能是幫助我方的一步棋。缺糧之危,雖明知陳固定能按約定将糧草送入關內──即使不知他用得是什麽方法──但為求大局不再驟生變數,為了讨伐夷東的大計、更為了把生死與共的将士光榮地帶回家鄉,身為君王,身為三十萬大軍主帥的他不能不另尋活路。
楚雲溪跨前一步,不著痕跡地将藏於掌心的紙卷交入蒯仁手中,低聲吩咐:「明日醜時,送人出關。」
蒯仁挺起胸膛,目光炯炯道:「屬下遵命。」
隔日醜時,看管細作的營帳有了動靜。
所有的奸細一個個被鐵鍊鍊住手腳串成一排,由蒯仁及二十多人負責押送,将這百馀名的奸細一路押至東晴關外。被押送的人全傻了,潛入敵營被識破身分本只一死,孰料中原皇帝卻活下他們,不僅讓他們活著,竟還将他們放還?這走得是哪著的棋?布得是哪著的局?
蒯仁與士兵将這些人送出關外十丈遠處,對著手腳上鐵鍊未除的奸細朗聲而道:「吾皇仁德放爾等一條生路,回去叫你們的王速速退回夷東,遵從者則兩國兄弟之誼仍存,否則必血洗來犯之敵。」
蒯仁的話铿锵有力威嚴赫赫,更叫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見前方驟現生機的人聽了後不由得去想──
倘若,立場互異……
他們不是夷東子民,而是中原派去大王營下的細作,又是怎生的光景?
拷打、用刑,無止無盡的折磨與酷刑,最後砍下他們的頭顱送回敵營。
當一切理所當然的事情變得不那麽絕對且必然時,總讓人忍不住地想……原來……有別的可能……
有一條,能活著的「可能」。
一百多個人,一百多分屬夷東四郡被派入東晴關刺探消息的奸細,彷佛一百多尊雕像,茫然立在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大地,黑暗籠罩著遼闊的土地,漸入秋天的風挾著冷意從皮膚鑽入體內。
顫抖,止不住從四肢蔓延全身的顫抖。
他們該想辦法除去手腳上的鐵鍊奔回自己的軍營,該把最後看到聽到,東晴關內真正的狀況報告給他們的大王。卻,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遺失一個探子該有的反應。
負責押送的士兵悄悄退回關內,唯恐細作反抗負責墊後退步而行的蒯仁,看著蒼茫大地上毫無動靜的百馀個人,輕嘆。
換作是他,亦同樣迷惑、同樣茫然。
細作,注定命懸刀尖。能去,卻未必能回。
豈知那板上釘死的命,卻有了轉折?有了生機?
叫人怎不疑惑?
怎不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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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花好月圓(上)》
《番外──花好月圓(上)》
若問列夫人,五個孩子中誰最讓她放不下心?
答案不是脾氣最躁的丹郡,也不是最不受拘束的丹弓,卻是五個孩子中最為自律自持的二兒子丹齊。
「這孩子從生下來就不一般。」列夫人搖搖頭,又笑又嘆。
一般孩子出世時總閉著眼,要不就是哭鬧不休;可列丹齊被産婆清洗包好後眼睛就滴溜溜地轉,靜靜地看著周圍的人,黑眼珠像是在觀察似地看著他能看到的東西,不哭也不鬧,吓得産婆以為孩子嗆了胎水沒法呼吸,連忙抓著孩子腳裸倒吊起來打他小屁股,打了七八下後才聽見孩子哇哇大哭,這才安下心把孩子重新裹回襁褓。
這段往事在列家廣為人知,畢竟孩子才離開娘胎就能睜眼很是稀奇,連被請來當産婆的婦女也啧啧稱奇,說她接生了二三十年的孩子,雖耳聞過孩子出生睜眼的情形,可畢竟這樣的孩子少得稀奇,連她也是頭一回親眼見到,還說出生就不尋常的孩子将來定是個大人物。
産婆的話,列夫人聽了只是笑笑。
做母親的不求多、不求孩子是不是大人物,只盼孩子能安安穩穩健健康康地長大,然後長大娶個溫順的媳婦,琴瑟和鳴幸福度日就好。
列家的孩子,要成人物太易,做個平凡人卻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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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若列丹毓自幼向往追随父親的腳步入伍從軍,列丹齊雖也勤習武,卻更執著要走文官之路。十五歲時進了唯有皇族或重臣子弟方能踏入的文華書院,決定得了功名後便在朝為官。
「大哥。」剛踏入家門就看見大哥的背影,開心地喊了聲,卻在看到列丹毓懷裏的小家夥時皺起眉頭。「你別太寵四弟了。」
抱抱抱,都快三歲了還讓大哥抱,列丹郡你這個臭孩子。
列丹毓溫柔微笑,看著被二弟瞪得縮入懷中的四弟,道:「你別老欺負丹郡。」
「我就瞧他不順眼。」
并步走去,從大哥懷中把臭孩子搶了過來,對著不到三歲的娃兒又揉又捏,力道雖輕卻仍把小家夥吓得兩眼淚花亂轉,偏又不敢真哭出來,上回大哭被二哥拎著腿倒吊在水池的恐怖經驗顯然還留在列丹郡的小腦袋瓜子裏。紅通通的鼻子擤了又擤,滾滿淚花的眼珠轉了又轉,小臉都皺成一堆面團了還是不敢哭出聲音,那模樣著實委屈極了。
瞧著眼前的一幕,列丹毓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四弟啊四弟,你反應越大丹齊就越愛捉弄你,你啊該學學你三哥,不管丹齊如何欺負如何作弄只有萬年不變的一種表情,所以才能逃過魔爪。
瞧小家夥快決堤的眼淚,和不斷縮小發抖的身子,列丹毓終究敵不過對年幼弟弟的疼愛,對著二弟伸出雙臂。「快還我,小家夥快哭出來了。」
「啧!」
喜歡欺負弟弟不表示他不疼丹郡,而且大哥還擺出肖似娘親的表情向他讨人,再作弄下去可就過分了。
撇撇嘴,列丹齊把四弟抛還給大哥,問著方才沒來得及問的事情。「大哥,四皇子楚勤你可熟悉?他……是個怎樣的人?」
「四皇子?」列丹毓沉聲重複,快速搜索腦中關於此人的訊息,末了搖搖頭,道:「只知道是沈昭儀之子,其馀的就不清楚。怎麽?為何突然問起這人?」
「沒,只是四皇子也進了文華書院,想問問關於他的事情罷了。」
「……」列丹毓定定地瞅著只差了他不到兩歲的二弟。
這個弟弟不僅天資聰穎,且冷靜理智。只是理智二字之於列丹齊而言不是贊美,卻像個諷刺。如同他左右掌心上的第二條橫紋──相學上代表智慧與理智的紋路──深陷且無雜紋地橫越兩手的手掌。
相命的人見了這掌紋總在稱贊列丹齊聰慧後,感嘆他缺乏情緒的命格。雖說性情大起大落不是好事,可相反地擁有這種掌紋的人就像是埋在竈灰下的馀燼,全把情緒悶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深處,終有一日驟然爆發,非瘋即傷。
相命先生的話列丹齊毫不在意,列丹毓明白除了家人其他人甚難被二弟放在心上。如此聰慧又理智的列丹齊,對於一個人的判斷向來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來、從來不曾詢問過旁人……
方才,是二弟頭一次問了他的意見。
他不相信一個才十三、四歲的皇子,能讓有著狐貍般狡猾的列丹齊無法靠自己的感覺去評斷。若非聰穎更勝二弟,便不是「理智」足以施展的領域。
那麽,難道是「情感」的障壁?
情感?
這兩個字對列丹齊而言有多麽稀有,外人不知,卻瞞不過父母和他這個兄長。丹齊的心,太狹,狹得只放得下父母與手足,沒有多馀的空間放下其他人。
可是方才短短的一句話,卻明顯透著在乎──在乎那位名叫楚勤的少年、那位有著皇子身分的少年。
「丹齊你……在意那位皇子?」列丹毓的話,問得十分猶豫。
做哥哥的本該樂見這樣的改變,問題是讓列丹齊改變的對象不僅是個男孩,還是皇子。身為家人的私心,列丹毓并不願意這份在意随著相處加深兩個人的羁絆。
「不是。」沒意識到自己已然臉紅,撇頭否認。
「唔。」
百年難以得見的青澀反應,讓列丹毓忍不住以手掩嘴,睜大眼睛盯著列丹齊的紅臉死命瞧。
「哇喔。」
就連被大哥抱在胸前的列丹郡也把嘴巴張得老大,對於壞心眼的二哥居然有這種表情很是好奇,傻呼呼地伸出胖嘟嘟的手臂想在二哥的臉上戳一戳,看看臉紅紅的人是不是真的二哥。當然這種将老虎胡須的笨舉動馬上就被列丹毓用手拍開,免去小家夥會直接被扔入池塘的下場。
「我說不是就不是。」
瞪了大哥兩眼,舉起手臂作勢要揍列丹郡,讓小家夥再次吓得直把小臉蛋往列丹毓懷裏縮。
「好好好,你說不是就不是。噗嗤……」敷衍應付的人終究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
好不容易緩下笑意,拍拍靠在肩上打了個大呵欠的弟弟,輕聲安撫:「丹郡乖,大哥抱你回房睡覺。」
列丹郡點點頭,乖順地把小腦袋枕在大哥的右邊肩窩,露出甜甜帶著酒窩的笑臉。「嗯,好。」
經過二弟身邊時,列丹毓深深吸了口氣複又吐出,空出左臂勾著列丹齊的腦袋,額頭抵額頭低聲開口:「大哥私心,希望自己的弟弟們能不經苦痛得到幸福,但如果你決意走那崎岖波折的情路……做哥哥的依然祝福……」
「我──」不知該如何接續的話,才剛吐露一字便被自己截斷。
「別忘了,咱們家的人最是護短。」列丹毓笑笑,揉揉列丹齊的發頂,松開勾摟在他後頸的手,改抱著小家夥。「丹齊你知道嗎?『情』這個字,是用心用肉堆成的,而不是用欺騙堆成。你真正的心意,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喜歡一個人沒有對錯、沒有該不該、沒有應不應當,只要是你喜歡的,爹娘和兄弟們也是喜歡的。我的話說到這兒,再說,就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抱丹郡回房睡了。」
列丹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院裏只剩下列丹齊一人。
耳畔缭繞著大哥離去前留下的話,腦海浮現的卻是一張羞怯欲語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名為楚勤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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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托克】
t嘛~各位追專欄的親們,向大家報告審稿進度。XD
t按照大娘自己分的集數來算,目前送審的三本當中第一本小編已經說OK了,問題在於第二本,得大修(Q口Q)。專欄畢竟和實體書不一樣,而且小編非常認真地抓出矛盾或不合理的地方(在此向偉大又辛苦的編編們說謝謝,因為自己看很難看到細處,謝謝編編用力抓出怪怪的地方,讓文章的結構更紮實),所以我也要動手進行大面積的修改:p這些噴淚又辛苦的幕後工作,都是為了親愛的大家啊!(衆:撒麽嬌啊XD)
t暑假到了,盛大的CWT28即将展開,這次大娘也有新刊喔!^O<
謝謝捧油們一個月來用力預購,用力支持新刊「飛啊~飛啊飛啊亞美蝶~」(噗嗤)
因為書名的關系,我已經陸續聽到有趣的幕後花絮(哈哈)。連協助預購的店長也遭了殃,清純的某店小天使美眉完全不懂「亞美蝶」這個梗,看見噗浪上大家因為書名笑翻天時很是納悶,心想這種動物(?)這麽有趣嗎?不然就是有什麽梗是他不懂的。憋了非常久後弱弱地在噗浪上舉手來問「大娘……亞美蝶……是什麽意思?」不問則已,一發言後陸續有北鼻去店內對美眉說:「啊哈哈哈,你真的不知道亞美蝶是什麽啊?」美眉:「O^Q嗚嗚嗚~」
t好啦,美眉乖(摸頭),辛苦你了,是亂取書名的大娘不好,乖喔!(哈哈大笑中)
t又陷入瘋狂趕稿期中,唯一能挂保證的就是大娘我不會開窗窗。謝謝有北鼻稱贊我從不開窗、謝謝對於場場趕工提前寄出書寶寶而對我比大拇指的北鼻,嗚嗚嗚聽了好感動,這是我應該做的,謝謝你們的贊美、謝謝你們一路支持。
t期待八月場的相會,打混攤主第一天不克前往接客,由我家小天使們協助大家領書&買書,麻煩大家多多照顧我家小天使喔!^O</我第二天會去提供肉體(?哪泥)給大家。(其實……去也沒屁用(艹),只有簽名&幫大家買午餐的時候才有用……誰叫我家小天使們太強大了,唉唉。)
t那就期待會場上見面羅!^O^/(興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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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被遺棄的兩位主角,竊竊私語……t
t弓:「讨厭,你這個欠扁的作者還不寫快點?快把雲溪給我帶回來!(筋炸)」
t千裏外……
t溪:「丹弓O^Q/,再等等,朕就快回來了,嗚~要等朕~要想朕~還有能不能寫寫信來?嗚嗚~朕想你了~」
t弓:「= =不要哩!寫信好麻煩,要求駁回。」
t溪:「嗚……」
英雄淚(70)
(70)
運送糧草的隊伍自栺實而發,五日路中走的全是山路,不僅坡陡難行車馬,有的地方更是從雜草間硬是用柴刀劈出條勉強容一人行走的小徑。
「加把勁,繞過這山頭就是東晴關,大夥兒可都跟好啊。」
帶頭走在最前的夏枯草一邊用柴刀砍斷前面雜草,一邊回頭給後邊跟著的人打氣。
送糧的隊伍不長,甚至可說短得有些離譜。
就像夏枯草一開始便說明白的,他沒打算把所有的糧食送入東晴關。原本聽了這話打心底不滿的人不少,只因為宰相派了個極其特殊的官印予夏枯草,憑著這枚官印但凡見官便大一級,換句話說無論哪處的官吏見了夏枯草等同見了位階高其一級的上官,凡事都須聽從他差遣。所以不滿的人,也只能在心裏犯嘀咕,卻不敢違反夏枯草吩咐交辦的事情。
夏枯草下達的指示很簡單,先是從早一批運糧的官兵,以及當地百姓中挑出年輕又體格佳的壯漢──特別是常在山中砍柴打獵之人會被優先選入──集結成一支五百人的隊伍。
至於被安排暫留栺實的其馀人等,一樣按照體格、年紀及其是否常走山路的經驗為标準,依次分成九等,連同最精挑細選的頭一批,共計十等。
夏枯草的安排沒有人知道為何如此,只有曾随其南北打劫的伏汕抱著手臂興奮地看著他大哥的安排。衛洙衛枸不知有幾次都想上前去讨個理由,卻因離開皇城前宰相和大将軍曾對他二人交代過,此行無論夏枯草有什麽舉動或有什麽決定,不管那個舉動和決定看起來有多麽不合哩,只準做不準問,所有行動都需依照夏枯草的安排,他們不能也無權過問。他們被派随行的目的只有兩個,一是聽命行事;另一個則是保護夏枯草的安危,在糧食安全送抵東晴關前,絕不能讓夏枯草出什麽意外。
除了人力被分做十等,就連糧草亦依照運至栺實的時間早晚分做十等。最後一批送至栺實的糧草,用從老百姓家中搜集來的麻布袋分做五百袋,外頭裹著防雨水浸濕的油布,由體格最好的五百人負於背上。原本一袋就快十斤重的糧袋被這麽一分割,便成容易背負的散裝,夏枯草這等運糧方法在場負責押送的官兵全都聞所未聞,直到真正踏上送糧的路後才明白夏枯草這麽做的道理何在。
栺實多山地勢陡峭,也因多山所以一逢雨季便降大雨,通往東晴關的官道不是沒有,但為了糧草軍器乃至人力的運送,官道只能繞山而辟。
易行,但廢時。
如今連月驟雨毀了官道,導致糧草無法按時東送,前方戰事急若燃眉之火,等不了官道重新修複。
夏枯草區分人力和糧食,為的正是他接下來要走的路,他沒打算照著過往辟建官道的模式繞山東行,而是翻山直取東晴關。
精選人力,因為若想速解關內缺糧之危,不在於能不能把糧食「全部」送入,而是能不能迅速送入「迫切需要」的糧食份量。精密推算下,夏枯草以關內士兵三日用糧為計算,要在八天內将大軍迫切需要的三日之糧送抵關中。只要解了最迫切需要的糧食用量,接下來九批人力──即使體力年紀與負重力不若第一批人員優秀──便能游刃有馀地,陸續将其馀糧時送抵東晴。
而最早進入東晴關的第一批人,也會折返回到栺實,接在第十批的人力後面,成為第十一批的運糧人;第二批入關之人,則折返成為第十二批……
如此依序下推,即使每一批送入關內的糧食不多,卻能有效且源源不斷地把大軍所需的糧食陸續填入關內糧倉。
只讓官兵背負一小袋米糧,一是為求行動迅速,畢竟第一批的人送入的糧食不求量多,只求解燃眉之急。再者則因多山的地形,多山加上連月大雨,早把土地軟爛得頗難行走,山路陡斜又泥爛難行,與其讓官兵背負過重糧袋半路上滑倒摔破袋子損失珍貴的白米,不如減輕負重以達迅速行動的首要目标。
這,是夏枯草的方法。
是幹過盜匪,必須在官差反應過來前迅速劫走官糧和逃命的盜匪,才想得出的方法。
「不愧是大哥。」
自薦擔當第一批墊後押糧的伏汕,看著已攀上山頭的夏枯草,望著那讓人不禁為之折服的氣魄,骨子裏的熱血興奮竄流。
同樣是那五百人的衛洙衛枸,緊緊跟在夏枯草的背後,看著夏叔的背,感受從那背脊內透出的魄力。跟在衛洙衛枸後方的人,亦随著日子的流逝,漸興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受。
除了懾服,似乎還有一股躁動,在胸口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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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淚(71)
(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