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手下的觸感奇怪無比,朦朦胧胧中, 嘉貴妃被景元帝按着手蹭了一會兒。
她的掌心太柔軟, 景元帝的衣服布料雖然精良, 可布料上有用金銀線繡的花紋,加上那處本身就很堅硬,沒一會兒,嘉貴妃覺得手心疼。
“陛下……您放開臣妾!”
嘉貴妃掙紮了一下,終究沒有從他的懷裏掙紮出來。
景元帝熱烈的吻着她的眉心, 情到深處, 根本就難以壓抑。
“乖旌兒, 別動。”
他怕嘉貴妃蹭得他更加心煩意亂,讓他忍不住殘暴起來。
這時,嘉貴妃懵懵懂懂的意識到那應該是什麽。
她雖然懂的不多, 可活了這麽多年, 也并不是完全無知。
雖然不懂景元帝為什麽要按着她的手去觸碰, 直覺中,這應該是極其不好的事情。
羞恥,厭惡,不解,各種感情在心裏交織, 嘉貴妃的頭腦亂糟糟的, 偏偏掙紮不得, 拒絕不得, 只能任着景元帝拉着她的手胡來。
不知過了多久, 她被壓着吻了好一會兒,隔着衣料,她的手心也潮了很多。
景元帝緊緊摟住了她,舒了一口氣,埋在她柔軟的脖頸中去嗅她身上的香氣。
嘉貴妃一動也不動,她有些沮喪。對自己處境的沮喪,對不能拒絕也無力保護自己的沮喪。
停了一會兒,景元帝抓了她的手看了看:“手心破了。”
時間太久,被繡花的那處衣料給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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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貴妃的臉色有點泛白,她覺得好惡心。
自己的手好惡心,強迫自己的景元帝也同樣的惡心。
這時,景元帝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他輕輕捧過她的臉,在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生氣了?”
嘉貴妃一眨眼,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猝不及防的,讓他的心突然疼痛,好像她的眼淚都化成了針,落到了他的心窩裏。
“你怎麽就這麽嬌氣?”景元帝喟嘆一聲,把她抱了起來,“知不知道朕很心疼你?”
他讓宮女進來給嘉貴妃洗了手,順便換了床上的東西。
最後她的手上被上了藥,只是擦破了點皮,也不太疼,清清涼涼的藥膏塗了上去很是讓人舒服。
景元帝把嘉貴妃當成小姑娘,嬌氣天真不能碰。
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嘉貴妃讓自己碰的話,估計孩子都生下兩個了。
她也不小了,過了年,她就算是十八歲了。
景元帝把藥瓶放在了一邊,也進去換了衣服,再出來時,嘉貴妃長發散着,眉心的紅色花钿只剩了一半,她回頭時,看他的眼神仍舊有點戒備。
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說。
景元帝摸了摸她的頭:“貴妃是不是聽了什麽人的挑唆或者見過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才不喜歡朕對你這樣?”
嘉貴妃的眸子緊縮,她咬了咬唇,什麽都沒有說。
她的神色全然落在了他的眼中。
景元帝摩挲着她的長發:“是看了不該看的書?還是看了不該看的圖?”
嘉貴妃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
都不是。比那些還要髒。
有些話,難以啓齒。
景元帝的眸子一直在嘉貴妃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神色的每一點變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夜深了,嘉貴妃明豔的面容在淡淡的燈光下更為柔和。
今夜的嘉貴妃,落寞了許多,更讓人覺出一些哀傷來。
她低着頭,眉間有幾分哀愁。
景元帝簡直想把整顆心挖了給她,讓她看看,他有多喜歡她。
這麽喜歡她,還不夠嗎?
她到底想要什麽?
良久,景元帝揉了揉嘉貴妃的長發,把她摟在懷裏。
“貴妃不願意說就算了。”景元帝道,“朕并沒有逼你,朕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昨天,嘉貴妃和景元帝讨論《西廂記》,她說: “如果那天張生遇到的不是崔莺莺,而是什麽張莺莺,李莺莺,只要長得貌若天仙,又有一雙小腳,張生肯定也會喜歡。只要是個漂亮女人,他都喜歡,恰好那個漂亮女人是崔莺莺罷了。”
或許她的心裏,就是存着這樣的心思,認為他就是張生,不敢相信自己呢。
畢竟他對她,也算得上是一見鐘情。
嘉貴妃不信任自己,又如何敞開心扉。
景元帝輕輕撫摸着她的背:“朕對你,是真的喜歡。當初帶你回來,也是因為朕在永春宮旁遇到的人是你,換做別的哪個女人,就算再美,朕也不喜歡。”
嘉貴妃“嗯”了一聲。
她其實從來都沒有把景元帝當做張生。
她厭惡書中不忠的男人,厭惡花心的男人。
景元帝和他們,一點都不一樣。
可是,某些情況下,景元帝又是那麽讓她不敢放心。
他會将她心中最害怕的那些事情一點一點的都挖了出來。
“好了,睡覺吧,等你哪天想說了,朕會聽。”景元帝拍了拍嘉貴妃的背,“朕值得貴妃相信,所以貴妃可以放心大膽的說。”
嘉貴妃睡着時,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的場景一直重複,那些本該模糊的面孔,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
高高的宮牆,穿着綠裙的宮女,還有一片一片,身着绫羅綢緞的女人。
那些女人在花叢中奔跑着,突然一個男人出來,就永久的囚禁了她們。
男人自然是嘉貴妃的父皇。淩國的皇帝有無數的女人,那些女人給他生了很多很多的孩子。
嘉貴妃在夢裏還不是嘉貴妃,她是天真稚氣的小公主葉旌,本該午睡的時刻,她卻偷偷的跑了出來。
一路走去,順暢無比,沒有碰見一個敢阻攔她的宮女。
她想去找皇姐玩,遇到問話的宮人,她也只是抿着唇笑一笑,并不說什麽。
淩國皇宮并不嚴,沒有那麽多規矩,宮人們都知道,皇帝生的公主多,足足有十二個,有好幾個都年齡相似,分不清誰是誰。
十二公主葉旌是不受寵的,宮人們罵不得打不得,也不願意讨好,就由着她蹦蹦跳跳一個人自娛自樂。
畢竟是個小孩子。
小公主葉旌在路上拾了只小貓抱在懷裏,她看到一個宮殿金碧輝煌,和皇姐住的宮殿差不多,一時看花了眼,竟然真的以為皇姐在裏面,她走了進去。
一個高壯的太監攔路,扯着細嗓子讓人把她給丢出去。
高壯太監的頭發是白灰相間的,臉孔極為吓人,瞪着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吓得葉旌說出來話。
她手一松,懷裏的小貓往宮殿裏跑去,葉旌不顧太監的阻攔,彎着腰從太監的手臂下跑進去抓貓。
一時間,各種聲音都有。
突然,葉旌身子一輕,她被拎了起來。
滿身酒氣的男人把她抱在了懷裏,讓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帶着她往更裏面走去。
長得極為吓人的太監也不敢吱聲了,悄悄地走了出去。
男人粗糙的手捏了捏她軟嫩的臉蛋:“這是誰家的女兒,長得這般好看?長大了當朕的妃子吧。”
葉旌看着男人紅彤彤的臉龐和歪斜着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又害怕,又恐懼。
這是她的父皇。
她曾見過父皇這般抱起九公主,可父皇對九公主說的話無非是“九兒又長高了”“九兒真乖”。
男人捏着葉旌的臉,滿嘴酒氣:“真是個好孩子,來,讓朕親一口……”
葉旌一扭臉不讓他親,她手腳掙紮撲騰,失聲喊道:“父皇!放開旌兒!旌兒要回宮!”
男人迷迷糊糊的,被葉旌撲騰的手打到了臉上,心裏也有些怒火:“你喊朕父皇?朕有那麽多女兒嗎?”
葉旌被男人扔到了地上,“噗通”一聲,她磕在地上的腿生疼生疼。
她的父皇的确是喝醉了,在放下葉旌後,他爬到床上就呼呼睡了起來。
葉旌本想出去,可一到門口,她看到了那個高壯的太監,僅僅是一個側面,就吓到了膽小如鼠的她。
她怯怯的又退了回去。
一面是兇殘可怕的太監,一面是禽獸不如的父皇,葉旌進退兩難。
最後,她找了個小櫃子,躲了進去。
葉旌知道,第二天父皇會上早朝的,他的太監也會跟着上早朝,到時候自己再想個法子出去。
她的身子瘦瘦小小,雖然櫃子裏黑漆漆的很讓人害怕,可葉旌午覺沒有睡,困意很快就上來了。
葉旌是被一陣聲音給吵醒的,這個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女人的聲音甜膩,男人的呼吸沉重,交雜着其他的聲音,讓她清醒了過來。
這時,葉旌才真真正正的害怕了起來。
櫃子裏好黑好黑。
她緩緩的打開了一個縫,櫃門正對着那張大床,床帳沒有散下來,葉旌可以清楚的看到兩個人的身影。
女人似乎在掙紮,似乎很不情願,可她的父皇仍舊強迫着那個女人。
各種聲音入耳,葉旌小小的身子僵硬了起來。
她被困在櫃子裏,捂着耳朵,有些事情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種惡心的感覺,仿佛她整個人,因為看到了這些事,聽到了這些聲音,都變得髒了起來。
嘉貴妃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身上穿了薄薄的紗衣,濕透了沾在身上。
坐起來的時候,她才發覺剛剛的只是夢。
景元帝為她擦了擦汗:“做噩夢了?”
嘉貴妃搖了搖頭:“臣妾想去洗一下身子。”
她還是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