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養成記

第53章

西子站在白氣缭繞的山峰下面，仰頭往上看，隐約可以看到石砌的臺階蜿蜒向上，靈氣充裕，按照現在風水上說，這就是有龍脈的風水寶地吧。西子想着，對身邊的倪做了一個手勢，倪領會般的竄向森林裏，西子慢慢的向上走，階梯蜿蜒向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座小型的廣場，上面或涼亭，或人像，或神獸，這樣一直走着，當路經一處廣場時，她轉頭瞥了眼，愣在那裏。因為這裏是她剛才走過的地方，那石塑的女神因為神韻俱佳，經過時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當再次經過時，那印象依然如此深刻。她走過去看那神像，再回頭看走過的路，掉進幻境裏了麽，走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前進半步。

她看向四周，伸手放出符咒，紅色的紙鶴縱身飛向高空，穿過森林的屏障，盤旋回轉，等再次落在西子手裏時，她拳起了手，看向頂峰，眼裏一抹森然。跳過石階，西子走入森林裏，石階附近的樹木參天茂密，草叢高可及膝，裏面橫七豎八的倒着一些碑林與石像，西子一面環顧一面警惕的向上走着。直至黃昏，西子也沒有走到峰頂，森林猶如一處巨大的迷宮，甚至連那标志性的石階也不見蹤影。

天空下一篇漆黑，直到月影西斜，西子站在一棵樹上向遠處眺望，随後她坐在樹幹上，從包袱裏抽出一塊幹糧慢慢的吃着，她吃的慢條斯理，拍掉手上的碎渣，看了一會周圍的地形與遠處的山峰，閉上眼睛慢慢陷入沉睡。

天空中黑暗褪盡，一片鳥鳴聲中，西子牟然睜開眼睛，看向山下，那裏傳來騷動，鳥飛獸驚，西子站起來，握緊手上的弓，跳下大樹，朝那騷動的地方跑去，看似遙遠的距離等接近時才發現并不遠，離她十分接近。原來是利用了視覺的欺騙。她躲在樹後，感受着那片森林裏的響動，剛探出頭來，眼前一陣黑色閃過，她本能的躲閃，一只手抽出符咒，看向襲向她的那人。

桑站在一斷石階上扭頭看她，看着她放棄防衛。他看她的眼依如當初第一次那樣帶着冰屑的冷漠與森然，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讓人沉迷。“我是來救小白的。”她補充了一句，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當敵人，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

他看她，沒有言語，随後離開那石階，開始往上走，西子趁機跟在後面，兩人一路無話，不到半日便登上了峰頂。西子看着那巨大陳舊的宮殿,“是濬國時期的神廟嗎？”她自說自話，也不指望那冷面男可以給她答案，他不答，向上面走去，踏過廣場，穿過巨柱，沿着石階而上，殿門此刻打開，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裏面傳出：“我等你很久了。”聲音透着溫柔與悲傷，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桑踏着石階往上走，對那聲音，那怪異，周圍的景致沒有絲毫的關心，獨自行走在那巨大的宮殿前方，白色修長的衣袍和銀色長發，如一個準備回到自己宮殿的王，帶着高傲與冷漠。那女子坐在殿內上首，懷裏抱着小白，看他：“你終于來了。”

他擡起湛藍的眼眸看了眼小白，再看向那女子。“我不認識你。”

她臉上露出一抹慘白，但依然笑得溫柔：“沒有關系，我記得你就好，我叫璇玑，是這神殿裏的一件玉器”

“我知道璇玑是什麽。”他的眼睛不看她，一雙幽藍的眼睛看向她懷裏的小白。

她愣在那裏，心中如一面最平靜的湖泊，一滴水滴落，湖泊滿溢，大片的水湧出。她找他來要做什麽來的，她制造了這麽多，究竟想做什麽來的，哦，對了。她想起來了，她醒來，化成人形，于是她找他，上天入地，只為告訴他，她有多麽想他，又是多麽思念他，那時她不過是一枚小小的璇玑，被制造出來觀測星象與推斷天氣。因為是神具，她被放置在濬國的神殿裏。

神殿裏常年靈氣充沛，多年後她便有了自己的神識，有了神識便要修成人形，這是每個有神識未化形妖物的唯一目标。并不是自願的勤奮和努力，而是不得不為之的異常苦修，那時的她也常常抱有畫不成人形也無所謂，生活依然自在，可以活到天長地久的想法生活着，而且感覺不到無聊。

神殿裏第一次出現妖類是一只半妖，緋紅的衣衫，銀色長發，一身煞氣，血紅的眼睛逼人不敢直視，後來有了煞神的綽號，漸漸的，殿內再也不是人類唯一的聖地，妖類也多了起來，人類有時會依靠妖類的特殊能力來占蔔。

桑在那個全盛的時期來到神殿，只看了她一眼。很多人都覺得一段愛情需要兩個人之間的碰觸，發生一些事，感受到彼此行為所帶來的愛意，這樣才會自然順利。可什麽都不是，什麽也沒有，只是那短短的一瞬，他走進神殿，白袍華麗精致，他行走的步伐流暢如行雲，經過祭臺時眼角微斜，眼眸微轉，銀色長發滑在空中。

其實愛情真沒有什麽千言萬語的時候，只是那短短的一瞬，一眼就好，從此萬劫不複。你看，就是這麽簡單，一眼萬年。對了，其實想說的就是這個，她擡頭，看他，剛擡起嘴唇，聲音卻卡在喉嚨裏出不來。看到他森然眼神，她忽然想笑，笑容凄涼絕豔：“我今天一整天都和巴衛在一塊。”說着她撫摸着小白的腹部，歪了下頭，露出一個少女的溫婉表情：“你猜我摸到了什麽。”她笑，天真純粹：“好大一顆的狐貍內丹呢！如果吃掉了，是不是可以長生不死甚至飛升成仙呢？”

他的眼裏泛起殺氣：“果然是這樣。妖孽，你好大的膽子。”

“我哪有膽子，連心都沒有，有的就只是一塊頑固不化的石頭而已。”他沖上來，黑色的鞭子瞬間而至，她跳起，一只手握住小白，一只手伸向空中，一柄利劍應聲而起，斬斷那根鞭子。

“你不該和哥哥置氣的。”小白在她懷裏說道。

“我有嗎？”她笑，“我一直在想，如何可以讓你哥哥記着我，記着的方法有很多，如果不愛，恨着也是好的。我一直在想着綁架你來的目的，現在終于找到了。”

“你不會真的要吃了我吧？”

她将小白舉在臉前，悄聲說道：“如果這樣可以讓他恨我，我不介意一口吞了你。”

“哥哥，救我！”它撲騰着向桑求救，被璇玑一把扔向一側，被隐在一旁的花貓一把接住，壓在地上。尖利的爪子鈎住小白的皮毛。

桑藍色的眼睛泛着冷冷的光，轉頭看了眼小白，鞭子再次飛揚而起，纏住那柄利劍，璇玑稍稍用力，鞭子斷裂成幾根。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劍，“莫邪劍，斬天下一切妖魔之物，你要嘗嘗麽？”她笑道甜美，飛身上前。

桑不退反進，一只手變作利刃直直去接那柄劍，“铮”的一聲，莫邪反彈了下，震得璇玑整個手臂都是麻的，劍也快要飛脫出去。黑色鞭子此時從一側飛過來，纏向她的另一只胳膊。

“哼，這麽淺的道行也枉想得到我的內丹。”他伸出利爪，向她襲來。

“哥哥！”它叫，嗚嗚的狐貍聲傳來過來。他轉頭，看到小白從那只肥貓胖胖的利爪下爬出來，出聲說道：“哥哥，放了她吧。求哥哥放了她。”

他轉頭，眉頭微微皺起。卻還是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只是收了些力，将她打飛，她摔向牆面，吐出一口血。看到小白小跑的跑過來，爬在他腳尖：“她沒想過要拿你的內丹，她是和你開外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他冷冷的說，眼角眉梢透出冷峻。

小白為難的回頭看了眼璇玑，她嘴角的血一直在流，低着頭，看向地面，一副十分狼狽的模樣。“我在這裏的時間裏，她對我很好，她不過是想見你，對你說一些話而已。”

桑擡頭，看向她，眼睛冷然無波。她将頭低下，頭發落在臉頰上，蓋住了眼睛：“你不殺了我，早晚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那時你就會後悔。”

“你回來又怎樣？你打不過我哥哥的。”

桑看着她，又看了眼小白說：“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回去？”

“我要陪戈薇。”

桑轉頭：“愚蠢的人類不值得你這樣做，巴衛。”

“這是我要走的路，哥哥，剛蘇醒時就已經注定了的。”

他們走出神殿，西子坐在大殿外的石階上休息，享受着短短的日光，閉上眼睛，任溫暖的光照在臉上。

小白一個縱跳跳在西子身邊，蹲下來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你哥哥呢？”小白搖搖頭。“我們走吧。”

小白點點頭，跳進她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