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州意外(2)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柳家的馬車不知何時被人動了手腳,就這樣陷在了山道上行動不得。
柳昀心知,僅憑那兩個禦前侍衛是根本抵擋不了多久的。他看向早已吓得六神無主的薛氏和小臉蒼白的柳晗,開口對車夫阿開道:“你護着夫人和小姐從林間小路下山,記住,務必護她們周全。”言罷,他看向母妹,“我去把人引開。”
“哥哥!”柳晗大驚,伸手想要抓住柳昀的衣袖卻抓了空,看着他的背影,她連忙吩咐阿開,“阿開你不用管我們,快去保護大少爺!”
那幫人明顯是沖着柳昀來的,而柳昀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對上那起人能占什麽便宜?柳晗知道自己跟薛氏不能跟過去拖累兄長,只好讓略懂些拳腳的阿開跟過去。
阿開猶豫了一下,咬咬牙拔腿就追着柳昀而去。
而柳晗勉力穩住心神以後,也絲毫沒有耽擱,當即扶了吓得手足無措的薛氏下了馬車。賭着那幫人不會來追她們母女,柳晗并沒有依着兄長的意思走樹林裏的小路,反而是順着山道一刻不停地往山下趕去。
林間小道彎彎繞繞終不及山道路程近,柳晗不敢去想其他,只想能早點趕到山下找人回來搭救兄長。而薛氏雖被吓得不輕,但這會兒仿佛也知道女兒的心思,也咬着牙努力加快步伐。可是沒走多遠,二人就看到前路飛揚的塵土,也聽到馬蹄噠噠的聲音。
薛氏大驚失色,抓着女兒的手将她護在身後往道旁的林子退去,而柳晗的眼睛卻一下子亮了起來。
“景表哥來了,哥哥有救了!”
薛氏揉揉眼睛,再朝來人望過去時,果然看到自家侄兒策馬而來。
原來,柳家莊裏柳父見妻子兒女遲遲不歸,心中突感不安,正趕上薛氏娘家的侄兒薛景深登門,便囑托他領着家丁護衛騎馬上山去探探情況。
薛景深一身風塵,見到狼狽不堪的姑母和表妹,他面色一變,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薛氏面前,“發生了什麽事?”說着,又朝她二人身後望了眼,“清生人呢?”
薛氏一把抓住他的手,泣不成聲地道,“有人要殺昀兒,昀兒有危險,你快去救他!他可不能有事啊。”
薛景深一驚,下意識地看向站在薛氏身旁的柳晗一眼。
“哥哥身邊只有阿開。”
聞言,薛景深再不耽擱,留下兩個護衛保護薛氏與柳晗後就立即帶着其他的人馬不停蹄地往山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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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薛景深帶人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地狼藉和橫屍在地的黑衣人,順着山道旁的林子搜尋半晌,也只在一處荊棘叢裏找到了氣息奄奄的兩個侍衛。
柳昀失蹤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得知兒子生死不明,薛氏當場就哭暈了過去,柳父的身子也一下子佝偻了許多。他眼眶通紅,不可置信般地喃喃道:“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不行,得立即派人去找,就算是把整座山翻過來也要把人找回來。”一邊說,一邊腳步踉跄地就要往外頭去。
柳晗連忙上前扶住他,聲音微哽地安撫柳父道:“景表哥已經命人搜山了,爹您先別着急,哥哥他不會有事的。”
只要還沒見着人,就不算是最壞的情況。
“幸許哥哥只是躲了起來,等天亮了就回來了呢。”
一直站在邊上的薛景深也适時開口,“皎皎說得沒錯,姑父你且安心在家中等消息,侄兒再領些人往山上去找找。”
說着,他拱手行了一禮,轉身就往外走。
柳晗看到之前薛景深放在一旁的披風,連忙取了拿在手裏追出去,“景表哥,夜裏露重風冷,你還是穿上這個。”
薛景深接過披風,目光落在小姑娘蒼白的小臉上,不由溫聲道:“放心,我一定把你哥好好地帶回來。”
——
薛景深領着柳齊兩府百餘名護衛家丁在山上找了整整三天,幾乎将整座山翻了個底朝天,雖仍然沒有找到柳昀,但卻在林子深處的一棵矮樹杈上找到了一枚玉質溫潤的羊脂玉佩。
柳晗見到玉佩時一眼就認出那是兄長常年佩戴在身上的,她摩挲了番玉佩上精細的刻紋,方看向薛景深問道:“這玉佩是哥哥落下的?”
薛景深搖了搖頭,“玉佩是被系在樹枝上的,顯然是人有心為之。”只不過是不是柳昀所為就不得而知了,“依着現在的情況看來,清生必無生命之憂,只是不知道是什麽人故意帶走了他。”
從柳昀失蹤到如今已經三天了,期間并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出現在柳家莊附近,也沒有任何人送來什麽要挾的信件,那麽究竟是什麽人帶走了柳昀,帶走他的目的又何在?
柳晗和薛景深皆是一籌莫展,只有柳父慢慢地皺起了眉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來。
薛景深道:“事到如今,還是去衙門告知一聲,由州衙出面張貼文榜發動差役也許能早日找到清生的下落也不一定。”
事到如今,柳晗認為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于是便轉過身去喊了柳父一聲,希望他拿定主意。
可是柳父卻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
面對女兒和侄子的疑惑,柳父默了默方開口道:“有件事清生一直沒跟你們說,去泗水縣任職一事原是沒出京城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他将那日柳昀告知于自己的事情細細地說了出來,末了,擰擰眉,繼續道,“你哥哥在朝三年樹敵不少,這一回攤上泗水縣的差事保不定又觸到了誰的逆鱗。那幫人是要來取你哥哥性命的,眼下既然沒有找到他的屍首,就說明他還尚在人間。而且定不是落入了那幫要殺他的人手裏。”
柳父唯一想不明白的是擄走柳昀的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不過,原要刺殺柳昀的人沒有得手就肯定會再次出手,在沒有弄清楚背後之人是誰之前,冒然驚動官府并非上上之策。
而且柳昀失蹤的日子正好是谕旨降下的第二日,時機太過湊巧,只怕上達天聽也會無端招來猜忌。
柳晗也想到了這一層,她黛眉微蹙,忍不住擔憂地道:“可如今要上哪裏去找哥哥呢?”
薛景深卻想起另一樁事,“如果瞞着衙門,一來這幾日柳家莊鬧的動靜不小,難免招人非議;二來三日後本該是清生動身前往泗水赴任的日子,到時候亦是紙包不住火。”
柳父也正為此事發愁。
屋內的燭火搖搖晃晃,明滅變幻之間滿室落針可聞,半晌,柳晗眼簾微掀,突然開口道:“女兒有一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