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祈福道場
陳若合點點頭便準備離開,雲子棠回轉過來又說:“差點忘了,明天是本派做祈福道場,陳姐姐莫忘了穿身好的衣裳。”
邛崃派以修真為要,隔些時日便會做道場,這次是被陳若合趕了巧。難怪雲海清也是急着要趕回邛崃派,只怕就是身為大弟子錯過道場失禮。
雖然是奔波了一日,但躺在床上,陳若合卻睡意全無。邛崃派人多,神經病也多,大晚上了還聽得有人在走廊裏邊念誦邊走來走去,害她做了一夜怪夢。大清早,天還沒亮,又有人起床做早課,聚在住宿區空地上齊聲朗讀《道德經》,把陳若合煩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她本還想捂着耳朵再睡一會兒,雲子棠又來敲門,陳若合哀嚎了一聲。這回是真睡不成了。
她爬起來梳妝打扮畢,同雲子棠去食堂吃早飯,随後便由雲子棠蘿莉領着,繞過山間重重回廊深巷,到了邛崃派最大的練武場。兩人邊走邊交談着,雲子棠神色如常,倒不見什麽敵意了。她說,這邛崃派中建築走廊庭院的設計都是有玄妙在其中的,排列也是按着奇部八門的規矩來。語氣雖親切卻不乏驕矜,陳若合憤憤想,媽蛋,你不就是想炫耀你家比我家大嗎。可是我們家有可愛的蘿莉陳若初,你有嗎?有嗎?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練武場,雲子棠便不再說話了。此處約有大學操場那麽大,而且頗為平整開闊,在山間能有這樣一塊兒地,倒挺難得的。
太陽才在地平線上露個腦袋,場上倒已經聚了許多門人弟子,俱是打扮光鮮,想來這所謂的祈福道場,于邛崃派而言也算是一場盛事了。有的門人見着雲子棠,便點點頭致意,叫聲“四娘子”。
練武場中間已經開始布置了。一些門生将供桌拼在一起,蓋上黃布,并将供品在其上一一擺好。陳若合伸着腦袋頗為好奇地看着,可惜面前當着許多人的後腦勺,也看不清楚。忽然間擋在面前的衆門人向兩邊分開,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大師兄!”雲子棠高興地喊了一聲。
陳若合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麽一瞬間變得很不自在。雲海清彼時也就是十八歲的年紀,穿着一襲道袍,衣袂翻飛,縱然年輕氣盛,也有仙風道骨之态。所有的門生見到他都避讓行禮,或者恭敬叫一聲“大師兄”。雲海清抿緊了嘴唇,一點表情都沒有,下颌微微擡起,深秋的陽光從他飽滿的額頭留到鼻翼,在臉頰上繪出陰影。他對周圍門生并不回禮,也不搭話,只是輕輕一點頭,便向着陳若合和雲子棠這邊走來。
雲海清是這樣年輕,傲氣又美好的人啊。陳若合想起斷層崖那副破敗簡陋的德性,忽然又生出些微的失落。她和雲海清,也許之間有着不小的距離。何況,他們本身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陳若合的想象中,雲海清應當是映襯着朝陽的校園王子,就算穿一身醜到爆的運動裝校服和阿迪王球鞋,也如貴族少爺般,風度翩翩走到她面前,行一個禮貌又不失深情的吻手禮,說:“這位小姐,可否有幸與你共舞一曲?”
然而現實是,雲海清大步流星走到兩人面前,皺着眉頭問:“為何此時才至? ”
聽那語氣,頗像指責。陳若合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三天前她和這貨還是爬人家牆頭觀看庭院野戰的戰友,現在雲海清卻用這等口氣同她說話,她是欠了他的錢還是拐了他的老婆?真當他的地盤他做主了?
雲子棠小蘿莉扁了扁嘴,委屈得小臉仿佛都能掐出水:“大師兄,子棠天未明便起來做早課的,然後去催陳姐姐,等了一會兒……”
媽蛋你這腹黑蘿莉,推卸責任還挺在行的啊!好在陳若合身為新世紀十佳好青年,EQ比IQ是要高多了,當下也不多說,只是點點頭微笑:“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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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清見衆人差不多都來了,練武場上人頭攢動,便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陳若合看雲子棠癡癡地望着雲海清的背影,目光包涵了憧憬、花癡、深情、失落等一系列內容,不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時間已近中午,深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陳若合打了個哈欠,跪坐在地上的腿早就酸麻難忍,但是看周圍門生都是跪坐于地,板着臉一動不動,她也只好壓抑着倒地就睡的沖動,佯裝嚴肅。原來所謂的祈福道場就是邛崃派一幹師徒圍着供桌和香爐轉圈誦經焚香跳大神。雲掌門的幾個弟子長得都是一表人才,除了雲海清,還有那小攻二弟子、小受三弟子和小透明五弟子,開始還能當成道門T臺走秀,但是走上幾個小時,從審美疲勞到審醜疲勞,到現在她只剩下疲勞。
雲掌門走到供桌前,拿起一把符紙在香爐中引燃。待符紙即将燒盡,剩些紙灰的時候,雲掌門将那把紙灰扔進了跪坐的門生中。這是什麽意思?看那人不順眼想要把他給點了?然而見那一片門生卻沒有躲避符紙的意思,反而紛紛向着雲掌門伏身行禮,還燃着火苗的灰燼還沒有落到地上,便騰起一陣白色的煙霧,像是祥雲般籠罩在人群上空,十分具有視覺效果。陳若合琢磨了一下,這符紙可能有驅邪禳災之類的作用,所以被雲掌門扔到門人之中。雲掌門一把接着一把地往人群扔符紙,待扔到陳若合所在的這一片時,周圍跪坐的女眷、女門生之類都倒身下拜,陳若合也就學着她們的樣兒。
那符紙騰起的白煙帶着股燒紙的氣味,陳若合只聞了一口,就覺得像是聞了硫化氫一樣,心口頓生不快,進而惡心反胃,臉色蒼白。她看了看周圍的人,雲子棠便在她身邊,也沒有什麽異狀。陳若合想要運氣調整一番,卻覺得怎樣都無法聚氣。手指哆嗦,冷汗不一會兒就順着臉頰淌下來,一滴滴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陳若合心下驚慌不已,渾身越發覺得難受,幾乎一動也不能動。那股白煙吸入肺中,有如利刃,攪得她五髒六腑都痛苦不已。她忽然想到,陳掌門的符紙若是有驅邪的功效,她是魂穿而來的,問題一定出在這裏。
陳若合努力用手按住心口,艱難喘息着。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況,為何雲海清還要将她帶入道場中?這道場什麽時候結束?她覺得自己恐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眼前的世界像是被蒙了一層紗,什麽都看不清楚。朦胧之中,有人說話,也遙遠得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得一樣。
“這不是斷層崖的陳大娘子嗎?她是怎麽了?”有人問。
“我爹的XXOO符(陳若合實在沒有聽清楚是什麽符)是驅鬼辟邪的,她這等表現,定然有鬼!她早就不是斷層崖的大娘子了,定是有妖邪占了她的身體作祟!”雲子棠義正詞嚴的聲音。好你個小蘿莉,真會挑時候插刀啊。
“沒錯,這是妖女,讓掌門人和大師兄來處理,都別碰她!”
“既然是妖女還何須廢言,直接燒死便是了!”
好吵……陳若合閉緊眼睛,冷汗順着鬓角往下流着。天哪……她不會真的就被燒死在這裏吧?她又怎麽向這群人解釋穿越的問題?不過就是和永晏賭氣,穿越成了她小說裏的人物,還沒有想好怎樣從陳熾的屠刀下躲過一劫,卻在這邛崃派立起了一面死亡flag。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能穿越回原來的世界了?可是她不想去樓下吃燒烤了,也不想去暴打永晏了,她只覺得痛苦,身上難受,心裏也不好過……
“都住口。”
一個聲音從陳若合的頭頂響起來。那個聲音很熟悉,也是此時此刻陳若合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用盡渾身的力氣張開眼睛,望向刺目的陽光和頭頂那個人,面如冠玉,玉樹臨風。陳若合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翕動着。
“師兄……救我……”
雲海清低頭望着倒在地上的陳若合,臉色陰沉。他早就知道此陳若合非彼陳若合,卻不料将她帶到邛崃派,會有此等事情發生。就算最終她能平安還歸斷層崖,兩個人之間的裂隙恐怕也不可能彌合了。陳若合定會以為是雲海清故意算計她的,只是……
雲海清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不敢有絲毫表情波動,不敢嘆氣,不敢難過,不敢多說一個字,連指甲掐入肉中也渾然未覺。
“師父,陳若合是斷層崖的弟子,邛崃派若随意處置,恐怕會落人話柄。此時如何處理,還需再議。”雲海清轉過身面對掌門人,語氣平靜,連緊抿的唇線也絲毫不曾洩露他的情緒。
“可是,爹,這個妖女在邛崃派……豈不會作惡?”雲子棠急忙搶白道。
“師妹,住口。”這回開口的不是雲海清,而是雲海清的二師弟雲子墨。雲海清心裏稍微松了一口氣,只要掌門人最後沒有定奪,他便還有機會保護陳若合。
邛崃派的掌門人沉默了許久,也沒有說什麽。就在這時候,只見圍觀的門人忽然自動散開,一個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過來。
“喲,貴派這次的祈福道場,弄得可真是熱鬧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寫好的東西居然上傳失敗然後就丢了,杯具的是我沒有存稿……
只好今天再寫一遍了
新人物出場了~(≧▽≦)/~
各位新年快樂~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