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驗屍結果證實骨骸是老汪的,次日一早張玄還在吃飯,魏正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告訴他自己已從局長那裏弄來了搜查令,準備去陸天安家搜查,希望他一起去。
張玄看看正在鏡前打領帶的聶行風,拒絕:「老大,我是聶氏總裁助理不是警員,你去執行公務拉着我幹什麽?」
「因為師父你的副職是天師啊,不叫你叫誰?你放心,捉鬼費用我來出,外加出差費、汽油費、旅途勞頓費……」
生怕張玄拒絕,魏正義立刻把好處一條條列出,這段時間他算是領教了鬼的威力,想到陸天安可能會邪術,身後沒有天師壯膽,他怎麽敢去硬碰硬?
張玄眼前頓時鈔票滿天飄。
再次偷眼看聶行風,有錢他當然想賺,可也要招財貓點頭才行,別忘了人家才是董事長。
「你去吧,公司的事我讓別人處理。」
早從張玄的元寶眼神裏看出了他的心思,聶行風打好領帶,轉身對他說:「不過,記得小心。」
「放心吧,我有背後靈助威,他整天在刀上充電,必要時可以當電棍用,回頭我給你電話。」
赦令一下,張玄立刻來了精神,幾口吃完飯就拿起外衣跑了出去,聶行風看看顏開,他也一臉黑炭的跟進了。
聶行風吃完早點,開車去公司,車開到一個拐彎處,突然眼前一亮,白霧似的鬼影沖到前窗上,一只手穿過玻璃向他用力伸來。
又是那個女鬼!
白森森的手臂靠近,聶行風下意識的擡手揮撥,腕上S印記從衣袖下顯露出來,頓時白霧翻滾,發出一聲痛苦嘶叫。
白影在金光下變得淺淡,聚不成人形,突然,車窗上墜着的一個銅錘鈴铛劇烈震動起來,跟着斷成兩半,落到了座椅下,跑車不聽使喚的向前飛速開動。
那個鈴铛是張玄在聽說聶行風見鬼後,特意挂在他車上為他定神的,連開過光的神符都被震斷,可見鬼魂的執念有多強大,聶行風用力把住方向盤,叫道:「松手,再堅持下去,你就化為灰燼了!」
救他……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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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斷斷的話音,低回婉轉,充滿了絕望,聶行風好半天才聽懂,急問:「救誰……」
再沒有回音給他,白影在金光下化成了一堆白骨,而後便變成灰霧消散了,聶行風緩緩停下車,心念一轉,忙猛打方向盤,向陸宅奔去。
陸天安的家是棟三層樓別墅,地角很偏,陸家人似乎都喜歡在僻靜偏遠的地方建房,附近幾乎沒什麽人家。
聶行風剛把車開近,就聽到有槍聲傳來,他忙跳下車奔過去,陸家正門大開,走廊裏一片狼籍,他走進去,見房裏四面窗簾緊閉,顯得很陰暗。
身後傳來腳步聲,聶行風回過頭,見是常青,手裏還拿着槍。
「張玄呢?」
「不知道,陸天安那混蛋一開始裝作很合作的讓我們搜查,誰知等我們進來他就突然開槍襲警,跟着就逃掉了,這房子建得很古怪,我們只好分頭找。」
襲警?
這是個你聶行風想到的答案。
只靠一顆鈕扣很難告倒陸天安,可是襲警卻會把案子坐實,陸天安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聶行風轉身跑上二樓,常青連忙跟上,二樓更陰暗,聶行風剛奔到一半,就看到黑暗中有個鬼臉猛撲過來,常青驚吓中沒踩穩樓梯,摔了下去,聶行風忙去拉他,誰料身後一股大力湧來,将他推下樓去。
跟之前一樣,常青再次以昏迷結束戰鬥,聶行風卻在翻滾中觸到了樓梯扶手的某處,頓時沉悶聲響傳來,前方牆壁向旁邊滑開,露出一條長廊。
沒時間理會常青,聶行風爬起來奔進長廊,他有種感覺,陸天安就躲在裏面。
暗門在聶行風身後關上了,走廊頓時陰暗下來,他摸索着向前走,盡頭有微弱燈光閃動,那是間大廳,廳正中吊了盞小燈,房裏擺設在暗光下游離着昏黃顏色,大廳一角有道巨大的四扇楠木雕屏,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別、別過來,否則我一槍打死你!」
是陸天安,話雖說得狠厲,可惜顫抖聲線出賣了他的恐懼,聶行風立刻奔過去。
陸天安握着槍蜷在牆角,臉色鐵青,頭發淩亂,上衣袖子也撕裂開了,看樣子似乎剛跟人搏鬥過,見到聶行風,他立刻舉槍大叫:「站住!」
聶行風立在了屏風旁,見陸天安身旁的供案上擺了許多雕刻怪異的木俑,其中一個木俑腦袋上貼着寫有自己名字的道符,他哼了一聲。[星期五出品]
「去自首吧,你逃不了的。」
「我知道我逃不了,沒人能逃得了!他們的鬼魂來找我了,說要讓我償命……」
陸天安歇斯底裏地大叫,臉部因恐懼而劇烈扭曲着,指向聶行風的槍口不斷顫抖。
「既知自己逃不了,一開始就不該殺人,你有幾億身家,為什麽就容不下程菱?」
「幾億身家?哈哈……」
陸天安狂笑起來,「那都是騙人的,我名下的公司一直都在虧損,只剩下個空殼,欠地下錢莊的錢還不了,我只有死路一條,哥哥還把所有財産都留給了他的私生女,還自作聰明的在遺囑裏追加了如果程菱遭遇不測,財産将自動捐獻給慈善機構,讓我白設計了一場車禍……」
「所以你就改變了計畫,先綁架她,然後想盡辦法把殺人嫌疑推到我身上,利用輿論給人造成先入為主的想法,然後再将程菱弄成植物人,以照顧她為名義,這樣陸家財産就名正言順到你手上了,你是這麽打算的吧?」
聶行風不無揶揄地道:「可惜算計到頭來,你似乎還是什麽都得不到……」
啪!
譏諷成功地将陸天安激怒了,見他扣動扳機,聶行風忙閃身躲避,子彈穿過屏風射進對面牆上,陸天安大叫:「出來,我不信殺不死你!」
狂吼中子彈齊發,其中一顆擦着燈泡射過,将前方古玩架上的水晶馬擊得粉碎。
「啊……」
被震成蛛網狀的燈泡禁不住熾熱燈光,瞬間爆裂四濺,碎片飛紮在陸天安手上,他嚎叫着丢下了槍,向前撲倒,楠木屏風底部支架被撞歪,整扇屏風朝聶行風傾倒過去。
聶行風正避在屏風下方,急切中想翻身滾開,誰知手按在地上的碎燈片上,鑽心疼痛傳來,只這一阻滞,沉重屏風便朝他當頭砸下……
聶行風情急之下忙用雙手護住頭,只聽一聲轟隆巨響,半晌卻沒感覺到疼痛,他疑惑地擡起頭,發現屏風傾倒在相反方向,也就是陸天安的那邊。
「董事長!董事長!」
張玄驚慌的叫聲傳來,聶行風剛站起身,就見他從外面飛快奔進來,大叫:「你受傷了?」
拉住招財貓上下左右前後仔細看,發現他只是手掌被紮傷,張玄松了口氣,并指對着他掌心,指尖揮舞,下了止血咒。
「老天,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奇觀?我剛進來就看到一片火光,還以為是瓦斯爆炸,幸好祖師爺保佑,你沒事……」
火光?哪裏有火光?
聶行風下意識地轉頭看四周,看到的卻是那扇厚重屏風,還有,屏風下方靜靜流淌出來的濃稠液體……
剛才屏風明明是沖他砸下的,為什麽會中途倒向對面?
聶行風百思不得其解,問立在張玄身後的顏開,「是你救我的?」
「不是,我一直跟張玄在一起,沒感應到主人有危險。」
魏正義和楚楓很快趕了過來,見他們勘查現場,張玄拉聶行風去外面,恨恨道:「陸天安居然把自己藏在陰地作法,難怪我算不出他的方位,你不去上班,跑到這危險重地來幹什麽?」
「我又看見那個白衣女鬼了,她好像求我救人,我怕你有危險,就趕來了。」
「我會有什麽危險?剛才有危險的是你好不好!還董事長呢,IQ這麽低,鬼的話也信,你不知道有句話叫鬼話連篇嗎?」
小神棍生氣了,聶行風識時務為俊傑,沒敢提自己被鬼面推下樓的事。
支援警員很快就趕到了,大家合力把屏風搬開,陸天安已死去多時,厚重屏風将他全身骨頭砸得粉碎,腦漿鮮血流了一地,看到他的慘狀,聶行風驚出一身冷汗,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看着腕上的S印記,心想也許是張玄無意中救了自己。
警方在那間密室裏搜出了許多下咒用的道具木俑,除了聶行風的外,還有韓濰、趙淵等人的,從而推斷他在利用邪術殺人,并且經鑒識,他燕尾服上的纖維跟黃金鈕扣的一致,再加上他開槍襲警,足以證明一系列兇殺案都是他幕後操縱的。
于是,沒用一天時間,各家報刊就把這起富豪兇殺案詳詳細細報導了出來,下蠱下咒等說法不一而足,當晚在看到財經日報也不能免俗的刊登了同樣內容,聶行風直接将報紙扔進了垃圾桶。
「Game Over了,董事長,背後靈是否可以申請撤離?」
晚飯時張玄很殷勤地位聶行風夾菜添酒,順便舊話重提。
「你不覺得事情解決得太順利嗎?」聶行風反問他,「你有沒有想過,陸天安究竟從哪裏學到的邪術?他臨死前又在恐懼什麽?」
「有錢還怕學不到嗎?」小狐貍自作聰明的插話進來,「大哥就經常說,聶大哥之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奴役他、壓迫他、欺負他就是因為聶大哥有錢……噢,雞湯快熬好了,我去看看,你們慢慢聊……」
總算屬于狐貍的動物本能沒完全退化,霍離話說到一半,就感到周圍有寒流來襲,吓得立刻跑去了廚房。
聶行風看張玄,很平靜地問:「我什麽時候奴役你、壓迫你、欺負你?」
「沒,嘿嘿,別聽小狐貍亂說。」
「好厲害耶。」
小白及時為張玄解了圍,在桌上踩着貓步看報紙上的木俑照片,兩眼亮晶晶地說:「在木俑身上畫畫道符,再在上面貼個火字,就能把人燒烤了?這麽厲害的法術我怎麽從沒聽說過?」
「是火燒,不是燒烤!」
為什麽他家養的動物都這麽好吃?
張玄沒好氣地說:「中國歷史上下五千年,道教法術源遠流長,沒聽說過也沒什麽好奇怪。」
「聽你的意思,你也不知道了?」聶行風臉露揶揄。
「我當然……」張玄被噎住了,好半天才恨恨道:「我當然不知道,否則BBQ時做個豬俑咒,就可以烤全豬了,還用得着自己動手烤嗎?」
啪噠。
小白從桌上成功地摔了下來。
連環殺人事件因陸天安的死亡而告一段落,不過新聞報刊卻依舊每天大篇幅的詳盡報導,聶行風擔心程菱,跟她聯絡後才知道她為了躲避記者們的跟蹤,暫時搬進了海邊別墅。
接到聶行風的電話,程菱很開心,「一切終于都結束了,行風謝謝你,要不是你,可能死于非命的那個是我,不過人死萬事空,我打算接叔叔的屍骨回來安葬,希望他在另一個世界早得安息。」
「不等你堂妹回來嗎?」
陸婉婷在陸天安出事的當天早上就搭機去了美國,至今還沒有聯系上。
「婉婷經常四處旅行尋找靈感,只怕很難聯系到她,你能來我家嗎?我想跟你商量看怎麽處理叔叔的後事,我對這些一點都不了解。」
「好,不過允許我帶幾個朋友過去嗎?」
「當然可以。」
聶行風和程菱敲定當晚見面,随行人員張玄,外加兩只小動物,在去的路上張玄開玩笑說:「董事長,是不是那別墅太偏僻,電力供應不足,所以你約會才帶上我們三個,不,是四個大燈泡。」
如果守護靈也算燈泡的話。
「是,所以少說話,多做事,回頭我請你們吃火鍋。」
「哇塞,你好歹也是董事長,就請我們吃火鍋,也不嫌丢面子……哇,路太陡,小心開車!」
聶行風的跑車在狹窄山道上劃出一道漂亮弧線,将張玄後面的話都甩飛了出去。
來到別墅,程菱已準備好了晚餐,很熱情地請他們到二樓大廳用餐,看到滿滿一桌菜肴,霍離很沒出息地擦擦嘴。
「好豐盛喔。」
「我不是很會做菜,不過現在非常時期,不想找人幫忙,請見諒。」
「不是啊,色香味俱全,一定好吃!」美食面前,小狐貍努力讨好。
菜肴的确做得很可口,聶行風奇怪地問:「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了?我記得你以前最讨厭油煙味。」
「在國外時我一直獨住,時間長了自然就學會了,自己做比較實惠嘛。」
程菱笑着給聶行風夾菜,那個心形指環随着她的手移動不斷耀出漂亮光輝,張玄看在眼裏,酸酸道:「程小姐,你的指環好像是銀的喔,你不覺得白金鑽石更能襯托出你高貴的身分嗎?」
程菱看看那枚指環,微笑道:「不是呀,我倒覺得東西的價值不能以金錢衡量,東西越古老就越值得珍惜,這可是行風送給我的唯一禮物呢。」
行風!他還從來沒這麽親熱的叫過招財貓!
張玄很郁悶的吃完飯,起身說:「程小姐,我們能在別墅裏随便轉轉嗎?我家弟弟很喜歡古老建築物。」
「可是,我還沒吃完啊……」
小狐貍的反駁沒起到任何作用,在得到程菱的肯定回覆後,張玄立刻揪着他衣領把他拉了出去。
反正董事長要跟他的舊情人花好月圓一陣子,他們就負責打發他們的好了。
飯後,程菱引聶行風來到隔壁客廳,客廳前方有個大陽臺,她打開門,海風吹了進來,伴随着低沉的海浪聲。
「夜間的海景很美。」
程菱去吧臺倒了杯葡萄酒給聶行風,又揚起酒杯要跟他碰杯。
聶行風沒回應,只是轉着酒杯,笑道:「我剛才已經喝了不少酒,你再灌我,我過會兒一定沒法開車了。」
「你以前酒後飙車的膽量哪兒去了?只是葡萄酒,喝一點兒不礙事的,再說,就算真醉了,這裏有這麽多房間,還怕沒有你休息的地方嗎?」
「不,」聶行風饒有趣味地看着杯中紅酒,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喝了這杯酒,還有命開車離開嗎?」
程菱臉一變,「你說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這酒裏應該混了迷魂劑之類的東西,剛才酒席上人太多,大家體質不同,不宜下藥,所以藥是下在這杯酒裏的對吧?回程有一段路很險陡,如果我中途藥性發作,那麽駕車撞出護欄掉進海裏一點兒都不奇怪是不是?」
程菱臉上笑容有些僵,「行風,你醉了,不喜歡喝的話就不要喝了,幹嘛開這種玩笑?」
聶行風眼神犀利起來,将酒杯扔了出去,玻璃杯在崖間撞出一聲脆響後消失在海潮聲中,他道:「我死了,你的計畫才算圓滿成功,大家都會把我的死歸結于陸天安的死前詛咒,而你也永遠不必再擔心被人發現正身,陸婉婷!」
「行風,你越說越奇怪了,我是程菱啊……」
「程菱從不叫我行風,她只叫我最後一個字!」聶行風眼露嘲諷,「別再演戲了,我可以告訴你,你真是個蹩腳的演員!」
「噢?我演得蹩腳?」陸婉婷神情淡定下來,品着杯中酒,道:「願聞其詳。」
「你跟程菱其實并不熟是嗎?你把她的聲音動作模仿得很像,可是對于她的一些小習慣,你好像并不知道,就比如,她不喜歡穿長裙,戴戒指喜歡戴左手,這個季節會有CK限量版的香水,而不是CK BE。」
眼神掃過陸婉婷手上的銀亮指環,聶行風說:「你穿長裙,只不過是為了掩飾腿上被張玄開車撞傷的痕跡。」
「習慣是會改變的,畢竟我們分開了那麽久,不是嗎?」
「但有些習慣不會變,程菱菜燒得不錯,而不是像我剛才說的讨厭油煙味。」
其實來之前他已經很肯定這個女人不是程菱,而是陸婉婷,之所以還做試探,是因為他始終不願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為了達到目的,殘忍得連自己親生父親都殺害。
「你戲演得不錯,可惜言多必失,你一定詳細調查過我,所以知道我喜歡飙車,是跆拳道黑帶,可這些都是程菱不知道的。」
從陸婉婷最開始出現,他就對她抱有懷疑,因為他們的相遇太偶然了,而世上有很多偶然都是人為的必然。
他和程菱交往時還沒拿到跆拳道黑帶,也從沒在程菱面前玩過飙車,所以陸婉婷所說的那些話不可能是從程菱那裏聽來的,那只有一種解釋,她調查過自己。
「陸婉婷說要回美國,可是在陸天安死後,警察聯絡她時發現她搭乘的是由日本轉美國的航班,她中途在日本海關出關,監視器有照到她的側影,不過那證明不了什麽,要找個身形臉龐相似的人不難。你這樣做是因為知道陸天安一死,警察立刻就會聯絡陸婉婷,從這裏到美國要十幾個小時,而到日本不過兩個小時,等警察進行聯絡時,那個假冒的早出了海關,根本無從查起對嗎?」
陸婉婷垂着眼簾,靜默聽着。
「韓濰、趙淵還有老汪都是你咒殺的,還畫蛇添足的在老汪手裏放了那顆黃金鈕扣,以圖把所有疑點都推到陸天安身上,可是老汪被人一棍致命,根本不可能掙紮扭掉扣子。之後你又在陸家密室的供案上放了那些木俑,并施咒吓唬陸天安,導致他精神崩潰,持槍襲警,那個推我下樓的鬼面也是你,目的是為了引我進密室,可惜你只顧着布局,忘了掩飾身上的CK香水味。」
陸天安把自己藏在密室裏,不是為施咒,而是因為恐懼,這從他胡亂開槍的行為中可以看出。聶行風時候曾看過陸家的房屋建築圖,陸天康似乎有把樓房建成迷宮的嗜好,房裏除了那間密室外,還有許多隐秘通道,鬼面就是利用通道從容離開的,而知道這些的除了陸天安外,就只有陸婉婷一人。
「你從一開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長黑發、金邊眼鏡、低沉嗓音,跟程菱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形象,讓我潛意識的認為你們是兩個人,其實如果把這些道具去掉,會發現你們很像,畢竟是堂姐妹。我上次來這裏時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後來想想,原來是那些雕塑,一個真正喜歡雕塑的人,一天都離不開雕塑刀,可這裏擺的都是半成形的塑像,是什麽原因讓一個沉醉雕塑的人暫時放開她喜愛的藝術……」
說到這裏,聶行風微微停了一下,發覺自己話中似乎有漏洞。
「是殺人藝術。」
低沉婉轉的話音打斷聶行風的沉思,那是屬于陸婉婷的聲音,微笑道:「你說的大致不錯,不過我想糾正的是,殺韓濰等人的是我父親,我的任務只是扮演程菱而已。」
「那為什麽到最後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放過?錢真的那麽重要?」
「不單單是錢的問題!」
陸婉婷将手中酒杯抛出陽臺,吼道:「我父親眼裏只認得錢,從來都瞧不起雕塑藝術,他奚落我、譏諷我,甚至在第一次沒有成功殺死程菱後,強迫我跟個老頭子結婚,目的只是為了得到對方的經濟援助,有他在,我根本就無法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所以,他只有死!現在他死了,我的身分是程菱,所有陸家的財産都是我的……」
「這女人簡直是瘋了。」
張玄推門進來,手裏拿着黑發套和鬼面,還有一些木俑,對聶行風道:「這些是我從中空的塑像裏找到的,可以當物證告她。」
聶行風轉頭看陸婉婷,眼神裏不無憐憫,「去自首吧,這是你的唯一出路。」
「自首?哈哈,我為什麽要自首?單憑這些東西你根本無法告我殺人……」
「那麽,這個呢?」聶行風從口袋裏拿出袖珍型錄音器,道:「我想剛才我們那些對話足可控告你了。」
在這之前的所有推斷都沒有任何證據,所以聶行風才想到錄音這招,不過他沒料到陸婉婷會這麽輕易就承認罪行。
「把它給我!」
看到錄音器,陸婉婷臉色立刻變了,掏出手槍對準聶行風。
「連槍都準備好了,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們!」
子彈随聶行風的話聲同時發出,卻在中途被顏開用靈力揮到了一邊。
陸婉婷大驚失色,慌忙猛扣扳機,可是連發子彈在顏開面前毫無用處,被他揮手籠住,一齊抛向窗外,跟着淩厲氣流擊向陸婉婷,将她撂倒在地。
「喂,別搶我鋒頭!」見自己還沒動手問題就已解決,張玄不甘心地大叫。
聶行風上前将陸婉婷制住,奪下她的槍,将她揪起來。
「你真打算告我嗎?聶先生。」
被制伏,陸婉婷不但不驚慌,反而臉上露出詭異的笑,「程菱還沒死,可知道她在哪裏的人只有我,我施法隐藏了她的方位,所以別指望你這位天師朋友能找到她,你選擇吧,是抓我去警局?還是救你的女朋友?」
「前任女友!」張玄出言糾正。
「YES!」霍離和小白力挺自己大哥。
聶行風松開了手,「我答應你不追究之前的事,帶我們去找程菱。」
「好呀。」
陸婉婷微笑着整整衣衫,把手放進口袋,忽覺她這姿勢很怪異,聶行風警覺心起,連忙閃身躲避,與此同時他身後書架被子彈爆出了一個大洞,原來陸婉婷身上放了兩支槍。
「該死!」
沒容陸婉婷再開第二槍,顏開已揮手将狂風卷了過去,他被陸婉婷的卑劣行徑激怒了,下手毫不留情,陸婉婷被飓風卷到半空,撞出旁邊的菱形雕镂木窗翻了出去,慘厲悠長的嘶叫聲很快就淹沒在潮聲中。
「糟糕!」
聶行風和張玄同時奔到窗口向外望去,所看到的只有陰恻恻的嶙峋懸崖,下面驚濤拍岸,早沒了陸婉婷的影子。
張玄轉頭看向顏開,他還在空中飄忽着,因為生氣,全身電光回旋,比霓虹燈都閃亮。
「下次別充太足的電,你看……一個小臺風就把人吹沒了。」
「她敢害主人,屍骨無存已是最輕的懲罰!」
顏開素來冷清的臉上布滿怒氣,顯然對剛才沒能及時阻止陸婉婷開槍耿耿于懷。
霍離也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問:「現在去救陸婉婷的話,不知還能不能找到?」
小白擺擺耳朵,不屑道:「能,幸運的話,你可以找到一具屍體。」
張玄看看陰暗海面,也覺得陸婉婷生還的可能性不大,施咒的人已死,咒語也相應解了,應該可以順利的找到程菱。
「需要程菱的東西做引嗎?我知道樓下有件挂飾是她的。」
經常見張玄起咒,聶行風學到了不少東西,他跑去樓下取犀角,卻發現它不見了。
「董事長,你對自己的前任女友還真是情有獨鐘啊,都分手這麽多年了,居然還記得她喜歡的香水牌子,戴戒指的習慣……挂飾在哪裏啊?」
「找不到了。」
古犀可能被陸婉婷收起來了,不過就算有,聶行風也決定選擇無視,聽了這番酸溜溜的話,他要是還把程菱的東西拿出來,那才是白癡呢。
張玄用六合八卦掐算出程菱的所在方位,她被囚禁的地方其實很好找,就在一樓陸婉婷工作室的後壁裏,找不到密室開關,張玄讓顏開直接一道雷火把牆壁砸開,壁後是個很小的儲藏格,程菱就蜷在裏面,全身被反綁着,嘴巴也被封住,對他們的出現毫無反應。
聶行風把程菱扶出來,發現她已呈半昏迷狀态,忙替她把繩索解開,封帶扯掉,張玄試試她的呼吸,道:「沒事,只是虛弱些,不過要是再在這裏關上幾天,一定挂了。」
「先送她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