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
有很古怪的圖騰符記,小白跳過去看了看,伸爪子撓撓頭,道:「這圖形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哪裏?」
「一時間想不起來,不過應該是哪個家族的族令。」
霍離打手勢讓他們噤聲,指指樓上鑒定室,小聲道:「有人來了。」
張玄彈出索魂絲,纏住二樓窗框借力躍上,見房裏隐約有個人影,正在四處翻找什麽,他吓了一跳,失聲叫道:「董事長!」
聽到聲音,聶行風轉過頭,卻什麽都看不到,張玄突然想起自己用了隐形術,忙掏出符水,拿出自己百試百靈的那招,先仰頭喝一口,然後湊上前抱住聶行風,嘴對嘴給他灌了下去。
「咳咳……」
柔軟雙唇印在自己唇上,即使什麽都看不到,憑經驗也知道慣犯是誰。聶行風氣得一拳揮過去,低聲咒罵:「難道除了灌藥,你就沒有其他招數嗎?」
「你想要其他招數?好啊好啊,下次我一定改進。」
張玄抱住聶行風死也不放,「董事長,我終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嗚嗚……」
「我現在也被你抱得好辛苦,拜托你抒發感情前先松開我好嗎?」
符水效力下,聶行風終于看到張玄的形體在自己面前慢慢現出。他抱得很緊,緊得讓自己幾乎窒息,但同時,也無比心安。
小白和霍離也躍了上來,見張玄故技重施,小白用爪子撓撓霍離,「你看到了,他們就是這樣親嘴的,很香豔吧?你大哥每次都這樣占董事長便宜。」
霍離大大的眼睛看向前方,茫然道:「香豔?可是,我只能看到大哥啊,他好像在一個人發花癡耶。」
小白一愣,連忙轉頭去看,張玄也覺得不對勁兒,忙松開手,後退兩步,上下打量聶行風,好半天突然擡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發出呻吟。
「董事長,為什麽我每次見到你,你都這麽狼狽?你學什麽不好,學人家當游魂,你的軀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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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聶行風的氣息會半路消失,原來他的魂與體分離了,魂魄脫離出來四處游蕩,軀體卻不知搞去了哪裏。
張玄和小白都有陰陽眼,自然能看到聶行風,只有霍離道行太淺看不到,張玄剛才喂藥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怎麽都沒想到聶行風現在是游魂狀态,他這招離魂練得越來越有水平了,居然能讓自己摸到實體。
「張玄,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來找你了,難不成我沒事幹跑到日本警視廳來玩大變活人?」張玄沒好氣地說:「快帶我去找你的軀體,我幫你歸位。」
「先別管這些,你來得正好,幫我找找看,這裏有沒有一枚五圓硬幣。」
如果聶行風不是董事長的話,張玄相信自己早就一巴掌拍過去了。
招財貓似乎還沒弄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他這次不是穿越,而是離魂。魂魄離體的時間越長,他就越難再回歸軀體,更有可能就此變成游魂,再無法與身體重合。
「五圓是嗎,我給你好了,也不要你還,真沒想到你一個剝削階級這麽看重小錢……」
「別廢話,快找!是五圓日幣!」
招財貓發脾氣了,張玄果然不敢再廢話,忙對霍離和小白說:「還愣着幹什麽,快找啦。」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張玄正琢磨要是實在找不到,胡亂弄個五圓頂替不知行不行,忽聽走廊上傳來腳步聲,有人道:「鑒定室那邊好像有聲音……」
聶行風忙拉張玄從窗口跳出去,來到街上,讓張玄叫車返回旅館。
一回旅館張玄就沖他大吼:「你帶我回來幹什麽?你的身體呢?」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體在哪裏你居然說不知道!?那你靈與體在哪裏分離的總知道吧?大爺!」
霍離拉拉張玄的衣袖,「大哥,你發脾氣前能不能先把聶大哥變出實體來?你們都能看到他,只有我看不到,好難受。」
張玄抹了把臉,平複下心情,獰笑着看聶行風,「當然可以!」
被那對藍眸盯得心裏發毛,聶行風遲疑道:「我剛才有喝符水……」
「那是讓你能看到我們的符水,不能令你現出實體!」
張玄朝小白打了個響指,小白心領神會,竄起來,在聶行風身上來回跳來跳去。
「你是不是當游魂當上了瘾,覺得穿牆而過是件很好玩的事?」
穿牆而過一開始是很刺激,但他很快就發現無法觸摸到任何事物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聶行風擺手讓小白停下,苦笑道:「我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态,你不必讓只貓來做試驗。」
「明白就好。」
張玄掏出一道符,在咒語聲中淩空燃亮,将符灰和水溶在杯裏遞到聶行風嘴邊。
「看你這樣子,你的軀體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了,喝了它,可暫時讓你魂魄凝聚成形,要是你三魂七魄也散了,我可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聶行風掃了一眼那杯符水,感覺童年噩夢瞬間重現,遲疑道:「我們之間可以接觸到,應該還有其他辦法讓我成實體吧?」
「我們彼此可以接觸到,是因為我本身體質的關系,你是選擇自己喝?還是老辦法?」
就當喝毒藥好了!
杯抵在唇間,強烈符水味傳來,聶行風一咬牙,閉上眼,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張玄,認識你,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
真喝了!
他還以為招財貓一定會拼命拒絕,這樣自己就可以明目張膽引誘……不,親吻親愛的董事長,誰知他會真喝下去!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多此一舉。要讓他成為實體很簡單的,根本不需要特意喝符水。
見小白用貓爪捂着眼一臉譏笑,張玄狠狠瞪了它一眼,用眼神警告它要是敢将這件事捅破,回頭一定把它做成龍虎鬥。
「好了,符水我喝了,現在你可以說為什麽會趕過來了吧?」
喝下符水,聶行風覺得心裏很難受,也許被灌藥的感覺更好些,看看張玄泛着微紅的雙唇,他的心猛地一跳,忙移開眼神。
符水作用下,魂魄慢慢現出形體,聶行風坐到沙發上,突然覺得能和事物有實體接觸是件多麽快樂的事。
「太好啦,聶大哥,我終于可以看到你了。」
霍離蹦到聶行風身上,還沒表示親熱,就被張玄扯着衣領扔到一邊,轉頭對聶行風道:「先說你的經歷,你是怎麽搞成這樣子的?」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昨晚他被車撞飛後,意識有一瞬間的騰空,等恢複過來,就看到若林熏大踩油門飛奔而去,他想不通一個已死之人怎麽可能駕車出現,忙爬起來追上去。
「老天,你不會就這麽跑掉了吧?至少跑之前要先看看自己身體還在不在啊。」張玄發出一聲呻吟跌坐在沙發上。
正常情況下沒人會爬起來後還轉頭看原地有沒有自己的軀體吧?
所以,當時他就只想抓住若林熏。若林熏車開得很快,可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被落下,而是一直跟在車後,直到看到若林熏在一條隧道間跟迎面而來的卡車相撞,若林熏的車當場被輾得粉碎,而後油箱爆炸,将那輛車燒成焦炭。
聽着聶行風的敘述,張玄打開電腦上網一查,果然看到新聞裏有報導這起交通事故,看着完全燒成一團火球的現場照片,他聳聳肩,「天衣無縫,如果當時你出了事,而撞你的車主又出車禍死亡,那整個事件就不了了之了,反正就算是天下最好的修補師也無法把這個人的容貌複原。」
「也許當時我不追他……」
見聶行風神色有異,張玄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父母因車禍過世的事,忙打斷他的話。
「董事長,你的IQ有待提高。這個人當時已經死了,他只不過是被人操縱的傀儡而已,撞你的是死人,出車禍的是死人,不同的是這次他連軀體都沒留下,你不要凡事都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好不好?」
心思又被小神棍看出來了,這道理他當然懂,但被人安慰的感覺不同。
「謝謝。」
「呃,我只是實話實話,不用這麽客氣啦。」
張玄有些不自在,老實說他比較習慣暴走的董事長,董事長突然跟他道謝,他反而不知該怎麽應對。
「咳咳!」
小白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發現有人把話題扯遠了,面前這兩個人之間好像充滿了暧昧氣氛,它清清嗓子,說:「下面!」
「下面我就發現自己身體有問題了。」
見若林熏出了車禍,聶行風便沒再多逗留,而是轉頭叫計程車準備去找青田豐,卻發現不管他怎麽揮手,都沒有車停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一輛停在路邊的計程車,想開門進去,誰知卻卻無法打開,那時他才察覺到自己出了狀況。
這麽久才發現身體有問題,真是有夠遲鈍的。
張玄很無力的搖頭。
當聶行風趕到警視廳時,慘案已經發生,鑒定警員被殺,青田豐也不知去向,聽到他被冠上行兇的罪名,聶行風很着急,他順着腳印從窗外跳下,誰知剛跳到草坪上,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進了漩渦。
他被卷進黑暗的空間,在飓風的螺旋中飄蕩了很久才摔到一處空地上。
四面一片漆黑,一些陰魂在暗處飄蕩,帶過冰冷的氣息,聶行風只當看不見,見前方隐約有微弱亮光,便順着光亮走過去,就看到青田豐一身鮮血的倒在地上,全身布滿厲痕劃傷,斑駁可怖。
聶行風忙上前扶起他,看到聶行風,青田豐呆滞的眼裏發出光亮,用力拉住他,喘息道:「五圓……」
「什麽?」
冷風突然從身後襲來,将聶行風卷了出去,他回過頭,見陰暗處站了一個臉色死白的女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冷聲問:「東西在哪裏?」
是那個在旅館裏出現過的女鬼。周圍的空氣随着她的出現瞬間變得異常冰冷,聶行風顫了顫,反問:「什麽東西?」
「那枚五圓硬幣!」
「可以,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為什麽那麽想要那枚硬幣。」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女人向青田豐一指,青田豐立刻像僵屍一樣蹦了起來,聶行風想上前扶他,卻被陰風掃開,摔到一邊,一些陰魂碰到他,立刻尖叫着飄開。
女人做了個彎曲的手勢,青田豐的胳膊随即反方向向外擰去,聶行風聽到喀的斷骨聲音,青田豐臉露痛苦,呼哧呼哧喘息着,身子卻像被東西固定住般,動彈不得。
「住手!」
見女人又擡起手,聶行風急忙喚住她,他知道女人無法對付自己,所以拿青田豐作要挾,忙道:「放了他,我告訴你五圓在哪裏。」
「不要說……」青田豐喘息着打斷聶行風的話,「快離開這裏!」
女人呵呵大笑,揶揄道:「別癡心妄想了,這裏是死靈的黑暗空間,沒人能離開!」
她手掌向下一折,青田豐在慘叫聲中,重重跌倒在地。
「你想要的東西在這裏!」
聶行風沖上前,朝女人伸出手去,袖間揚起,露出那個S印記。
恢宏金光自印記中射出,将陰暗冷森的空間瞬間照得通亮,漂浮在周圍的陰魂們發出凄厲嘶叫,散入遠處的黑暗漩渦,女人也面露驚恐,遮住雙眼,不斷向後退去,聶行風趁機奔到青田豐身邊,想扶他離開。
「不許走!」
女人再次沖上來,狠狠拽住青田豐,道印光芒下她的容貌開始斑駁碎裂,卻仍死死不肯放手。
「告訴我、告訴我讓死靈複生的答案……」
「可是,你已經死了不是嗎?」
沒想到女人的執念如此深狠,聶行風将手腕伸過去,對着她的額頭。她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向漩渦甩去,青田豐被她拉住,也一起蕩出去。
「青田!」
「快離開,毀了那枚硬幣,它上面的圖案可以打開地獄的幽冥大門,令死靈複生,一定要毀了它!」
青田豐推開了聶行風抓他的手,随女人一起蕩入黑暗,聶行風只聽到他最後這句留言。
第 五 章
「就這樣?」好半天,張玄打破沉默,問。
聶行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是這樣,我始終沒救得了青田。」
「節哀順變,反正你見到他的時候,他離死也就只差一口氣了,要不你怎麼可能觸摸到他?那死靈留著他,不過是為了引你過去,還好我有先見之明,給你下了血咒,否則你現在就在陰間喝下午茶了。」
張玄拍拍聶行風的肩膀。「可是,其實你也沒有那枚硬幣,所以跑去警視廳想找到它對不對?」
聶行風點點頭。
他一個人在城市裡瘋狂轉了一整天,無法和任何人溝通,無法觸及到任何事物,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軀體,那種感覺壓得他快瘋掉了。可是剛才在看到張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那份壓抑突然消失得乾乾淨淨 ,心定了下來,那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今後的人生將會跟這個小神棍生死相連。
張玄撓撓頭,道:「我越聽越糊塗了,既然大家都沒拿到那枚五圓,那它到底去了哪 裡?」
「喵嗚,我想起來了,剛才那個徽記,那是玉越家族的徽記!」小白突然叫道。
聽著聶行風的敘述,牠突然想起一直困惑著自己的那個圖案,忙跳到電腦旁,轉著滑鼠搜尋著說:「我聽說過室町時代的三大家族,菊風間家跟玉越家有姻親關係,不過菊風間的法術傳男不傳女,沒落也很正常啦,杏奈可能只會一些護身的小法術而巳。」
張玄揪著牠脖頸上的毛皮把牠提到一邊。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被揪住,小白氣得伸爪子去抓張玄,可惜沒抓到,牠氣呼呼地說:「我當然知道了,室町時代就是中國的明朝年間,那時道教都有來往,這麼出名的降魔家族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聶行風忙問:「既然他們是降魔家族,為什麼會有人稱他們為邪道?」
張玄打了個響指,「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我想應該有這種可能。你說會不會是菊風間家族創造出了令死靈復生的咒語,而被同道中人鄙棄?所以他們漸漸退出了降魔的舞臺。可是現在有人想得到那個復生咒語,於是找到菊風間家的後人,並殺了她。」
小白很不屑的哧了一聲,「拜託說話之前先經過大腦。雖然菊風間家族善於除魔,但並不等於他們有本事創造出復生術;再說,就算菊風間家族 真有復生咒語,那這幾百年來死靈們不早就去找他們麻煩了,哪能讓他們輕輕鬆 鬆活到現在?」
「死靈只是無主遊魂,沒那麼大能耐,但如果被人操縱的話,就很難講了。我看玉越家最有嫌疑,他和菊風間家有姻親關係,一定知道對付他們的法門;還有,玉越家的人懂茅山道術,可不單單是通靈師。」
聽到這裡,聶行風忍不住道:「玉越家最後的傳人去年已經死了。」
「就是死了才想復活嘛,說不定最先拿走硬幣的就是他,那個家族徽令就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他想復活,一開始又何必要自殺?」
「董事長,我是天師,不是偵探,推理這種事別找我,不過如果你找出這個幕後黑手,我可以幫你消滅他,算你最低價……」
聶行風把頭轉向小白, 問:「死靈切下杏奈的頭,是不是有什麼用意?」
「我聽說菊風間歷代傳人的脖子上都掛有一枚家族玉牌,玉牌接口被封印住,只有特殊咒語才能解下,也許死靈想要那枚玉牌,可是又無法取下,所以只能割下她的頭。」
聶行風恍然大悟:「不,死靈要的不是玉牌,而是玉牌上刻的復生咒語,不過杏奈發現自己處境危險,提前將符咒印到了那枚五圓硬幣上。」
「等等,等等。」發現被大家無視,張玄急忙開口打斷他們的話,「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什麼杏奈不直接毀了符咒?那樣不就一了百了,再沒人會打他們菊風間家族的主意。」
「這個嘛……」小白撓撓頭,回答不出。
「還有,神宮司家族是卦師,他們為什麼也想知道五圓的 祕密?」
「呼呼……」
好半天,一陣呼嚕聲捧場地回應了張玄的提問,三人轉頭去看,只見霍離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聶行風想把他抱上床,被張玄攔住了,揪起小狐貍的衣領,把他提到門外,順便把李婷的房間鑰匙給了小白。
「帶你的主人去睡覺。」
「大哥,晚安。」
霍離醒了,揉著眼睛打招呼,回應他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小白不想走,耳朵貼在門上,小聲說:「等等,聽聽他們說什麼。」
「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
霍離抱起小白去隔壁,小白掙紮著想跳下來,可惜牠實在太小了,只能任由霍離抱走。
「氣死我了,你這 隻笨狐貍,將來我要是能變回天師,一定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李婷走時沒退房嗎?」見張玄有李婷客房的鑰匙,聶行風感到有些奇怪。
張玄一拍額頭,一晚上都只顧著擔心招財貓了,忘了李婷失蹤的事。
他忙把李婷的手機遞給聶行風,聽了他的敘述,聶行風皺緊眉,有種直覺:李婷一定出事了。
「別擔心,事情都發生了,你擔心也沒用,先休息吧,有事明天解決。我從踏上日本這塊土地起,還沒正式休息過呢。」
張玄打了個哈欠,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四肢一伸,仰面躺到了床上。
「喂,這好像是我的床!」
「我沒說這是我的,不過魂魄又不需要睡覺,好好的床別浪費。」
誰說魂魄不需要睡覺,折騰了一天,他也很累了好不好!
張玄靠內給聶行風挪了個地方,「大家擠一下好了,要是你不願意,就隨便去哪 裡飄蕩吧,我教你隱身的法咒。」
聶行風選擇了同床。
躺在張玄身旁,他沒洗澡,不過身上依舊留有淡淡清香,是自己喜歡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
「給你蔔了一卦,大兇,所以就來了。」
「也許我已經死了吧。」
想想當時若林薰的車速,聶行風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抱樂觀。他當時被撞飛幾公尺遠,就算不死,至少也是重傷。
「切,要是死了,早有鬼差來勾你的魂了,還由得著你到處蹓躂?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會去陰間把你揪回來,你是我的招財貓,我沒死之前你一定不可以死!」
聶行風苦笑,「張玄,其實你是死不了的吧。」
連子彈都射不死的人應該擁有永久的生命吧,自己可沒法陪他那麼久。
回應聶行風的是張玄香甜的鼾睡聲。
早上大家在房間裡用餐時,黎緯怡匆匆趕了過來。他是今早接到聶行風的電話後才知道李婷失蹤的事,一進門就急忙問:「報警了嗎?這種事要馬上報警,耽誤得越久人就越難找。」
「我就說要報警嘛,可董事長不讓我去。」
張玄從浴室裡出來,接口道。他剛洗完澡,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 髮絲還滴著水,正用乾毛巾不斷搓揉著。
大清早突然看到一個半裸上身的藍瞳俊美青年從董事長的浴室裡出來,黎緯怡的神經有些承受不了,極力想在臉上做出平靜的表情,可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張玄,去穿上衣服!」聶行風咬牙切齒地吼道。
這個該死的小神棍,大家吃早點的時候他非要泡澡,還這麼湊巧的出來,現在光是看黎緯怡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被劃進什麼範圍裡了。
「我們對這裡不熟,怕冒然報警,會傷害到李婷,如果綁架她的人只是要錢,我想沒什麼問題,把你叫來就是通知你提前準備好現金。」
黎緯怡連連點頭,「我立刻去準備。這件事都怪我,前天下午從博覽會回來,李婷說第二天會場沒什麼大項目,她想四處逛逛,不用我陪,我想她以前在東京工作過,對這裡很熟,就答應了,沒想到她會出事。」
「不能怪你,只能說這是個意外。」
聶行風看看黎緯怡的臉色,因奔跑而顯得有些紅潤,比上次見到他時的臉色好多了。
「你身體怎麼樣?要是撐不住,就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做。」
「董事長請放心,我沒問題的,綁架這麼大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張玄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 髮絲還有些 溼漉,襯托得雙眸愈發湛藍。
他在黎緯怡對面坐下,自我介紹後,便接過霍離遞過來的麵包果醬,開始享用早點,見黎緯怡面露尷尬,聶行風只恨不得把這個白目助理一腳踢出去。
門鈴響起,服務生在外面說:「聶先生,有您的包裹,請簽收。」
聶行風輕輕踢了張玄一腳,「開門去。」
「你沒看見我在吃飯嗎,小離去。」
霍離忙跑出去簽收包裹,黎緯怡看在眼裡 ,心想這助理派頭比董事長還大,這樣都不被炒魷魚,看來那些謠傳並非空穴來風。
霍離把一封快遞交給聶行風,見上面只有收信人,卻沒有寄信人的地址,張玄小聲嘀咕:「不會是綁匪的信吧?」
聶行風打開紙袋,裡面有一封剪貼的信函,還放了條手鏈,他知道那手鏈是李婷的。
『今晚九點將五圓放置在東京 JR西站口第三個灰色公用電話上,若延誤,你的女秘書將性命不保。』
張玄咂咂嘴,日本的綁匪素質好低,這勒索信寫得一點創意都沒有。
「怎麼可能是五圓?一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虛,董事長,我們還是報警吧。」看完那封信,黎緯怡立刻提議。
「如果警察看了信的內容,一定當惡作劇處理。」聶行風收起信,道:「你回去做事吧,不用準備調現金了,我手裡有他們想要的五圓。」
黎緯怡一 臉迷糊,不過見上司這樣說,不好再多說什麼,起身告辭。
「要是有什麼變動,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在道上有些朋友,實在不行,就請他們出面幫忙解決。」
黎緯怡走後,張玄拿過聶行風手裡的信,說:「我有辦法找出寫這封信的人。」
「既然對方也會道術,你那些小伎倆肯定沒用,馬上上網查一下黎緯怡的資料。」
能力被否定,張玄很不忿,立刻掐指捏訣,很可惜正如聶行風所說,他折騰了半天,也沒算出信的來源。
被招財貓說中了,張玄沮喪地放棄努力,間:「為什麼要我查?」
「你是電腦專科畢業,不讓你查讓誰查?你不要告訴我你的手只會畫道符!」
「怎麼可能!不過我的專業是電腦,可不是駭客……」
財神爺發怒了,張玄只敢在嘴裡小小聲嘟囔,咬著麵包跑到網上開始搜尋黎緯怡的資料,問:「你懷疑他?」
「不是懷疑,是肯定。李婷做事一向謹 慎,看了我的留言還會那麼晚出去,約她的一定是她很熟悉的人,那只能是黎緯怡。剛才我一直沒肯定地說是綁架,可當我提到綁架的字眼時,他就立刻應上話,說明他早就知道李婷是被綁架的,所以才不斷試探我是否要報警。」
昨晚當他看了李婷手機的來電顯示後,就開始懷疑黎緯怡。作為他們的行程負責人,正常情況下黎緯怡應該每天都跟李婷聯絡的,可自從李婷失蹤 後,她手機裡就再也沒有黎緯怡的來電,那是因為他知道李婷已被綁架,根本沒必要打電話。
回憶了一下聶行風和黎緯怡的對話,張玄由衷欽佩:「原來剛才你是故意套黎緯怡話的,我都被你繞進去了,剝削階級果然都這麼陰險。」
「少廢話,快查!」
張玄立刻十指飛動,劈 裏啪啦在鍵盤上敲打,只見黎緯怡的資料很快一件件被調出來,聶行風滿意地點頭。
小神棍總算還有些用處,明明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卻總把心思都用在談神論鬼上,看來在今後的人生裡自己有責任將他導入正途。
「咦,這傢夥去年被查出有胃癌,只有幾個月的餘命,居然還能挺到現在, 真是強。」張玄看著顯示出來的資料說。
見張玄把醫院的患者病歷都調出來了,小白咂舌,「這麼隱 祕的東西你都能找出來,也夠強。」
「嘿嘿,我不是駭客,能找到的也只有這些。」張玄難得這麼謙虛。
聶行風將病歷資料簡單看了一遍,從透視圖片和化驗數據來看,黎緯怡的確是胃癌晚期。可奇怪的是,在幾個月後的化驗中,他身體有病變的地方全部恢復正常,胃鏡圖片顯示胃部連一點兒癌症都沒有,醫院方面的結論是患者病歷搞錯所致,因為當事人沒有追究,醫院便隱瞞下了這件事。
「你看黎緯怡像是胃癌末期的人嗎?」
「呵,看他剛才那精神,就是再活幾十年都沒問題。」
「他會不會是死靈?陰魂?或是借屍還魂?」
張玄很不耐煩地看了上司一眼,「拜託別說外行話好不好?你見過這麼紅光滿面,大白天到處活蹦亂跳的死靈嗎?看過殭屍片沒有?沒看過的話回頭補看看。」
本來該死亡卻依舊活著的人,被人暗中操縱的死靈……
看來黎緯怡跟杏奈被殺有關聯,至少他知道一些內情,所以那天早上他來旅館時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查一下他住哪 裡,平時都有些什麼活動。」
「都找到了,你慢慢看,這傢夥居然住在銀座六丁目,哇,地段最昂貴的地方耶,還獨門獨院,他不會也虧空公款吧?」
聶行風看了一下黎緯怡的住家,從面積和地段來看,至少要幾十億,一個普通職員絕對拿不出這筆錢。
「他好像沒特別親密的朋友,平時要說有什麼嗜好的話,就是常去一家叫普願寺的廟宇,坐車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沒想到他這麼有佛心……」
「查一下他買房的仲介是誰?」
「對,看他花多少錢買的房子,就知道他虧空了多少公款。」
張玄十指如飛在鍵盤上擊打,突然手一停,笑了起來。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他買的是舊宅,只花了四千萬,跟白撿的一樣。前屋主名叫玉越啓良,因公司經營不善自殺,哈哈,我說的沒錯吧,一切都是玉越家族搞的鬼,你看,玉越啓良自殺的時間跟黎緯怡胃癌恢復正常的時間很接近。」
「再查一下這兩天黎緯怡跟什麼人有過接觸。」
「老闆,我只是天師,不是神通廣大的駭客,請不要把我當萬能鑰匙來用好不好?」
對於聶行風的頤指氣使,張玄很無力,他在網上找了半天才找到相關資料。
「呵,這傢夥說道上有朋友,原來不是吹牛。這幾天他跟一個叫死炎的小幫派有過來往,也許綁架李婷的就是他們,不過這個幫派在不少地方都有窩,我們該怎麼找?」
「去跟蹤黎緯怡。」
「既然只需要跟蹤這麼簡單,一開始何必讓我費事查資料?」
張玄抱怨完,合上電腦,又問起最關心的問題,「兼差保鏢的話,是不是另付薪水?」
「沒有!」聶行風回答得很乾脆,「而且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為什麼?」
「因為我是董事長!」
絕對理由。
張玄恨恨地瞪了聶行風一眼,把氣撒在房間裡的兩隻動物身上,「不許亂走,乖乖等我們回來!」
跟蹤的結果不盡人意,黎緯怡一整天都在公司裡待著,除了中午出去買午餐外,就沒離開過。張玄在租來的車裡窩了幾個小時,到了傍晚,終於忍不住大發怨言。
「看來當年我沒報考警校是多麼明智的選擇,要是天天跟犯人這麼乾耗,我一定會瘋掉的。」
「做事要沉得住氣。」
「哈,再沉氣的話,你就沒氣了!自己的身體都找不到了,難道你一點兒都不擔心?」
「擔心,可是擔心也沒用,不管拿走軀體的人是誰,應該暫時都不會把它毀掉。」
「為什麼?」
「沒有利益的事你會做嗎?」
「也是哦。」張玄想了想,點頭表示贊同:「凡事都跟利益掛鉤,果然是奸商本色。渴死了,幫我去買瓶礦泉水來,老闆。」
瞥了一眼舒舒服服躺在椅上的張玄,聶行風想最近自己可能把小神棍慣壞了,他越來越分不清誰大誰小。
非常時期,聶行風發揚沉默是金的精神,乖乖下車去買飲料,等回來時,就見張玄衝自己不斷招手,一臉焦急。
「你怎麼買瓶礦泉水買這麼久,剛才黎緯怡離開了,快上車!」
聶行風剛上車坐好,張玄就踩油門奔了出去。
黎緯怡的車技很好,又熟悉道路,轉眼就把他們甩開了,見前方路口黃燈閃爍,張玄連忙緊踩剎車,聶行風被慣性弄得猛晃。
「你怎麼突然停車?」
「黃燈了,當然要停。」
「黃燈行,紅燈衝,你當初是怎麼考駕照的 !?」
「哈!」
看著一 臉嚴肅的聶行風,張玄終於明白自家董事長的飆車技術是怎麼練出來的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