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 【絕望的賭徒】三十五 你所有玩笑我都……
離寒假沒多長時間了, 場地布置和節目排練都得盡早安排起來。
姜之玺确認了舞臺劇的主題,定制了一堆服裝道具,挑了一個天朗氣清陽光明媚的日子把宋思思帶到了大禮堂後臺, 搭着她的肩膀語氣謎之驕傲, “看,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宋思思對這個效率還蠻驚訝的,“道具都做好了?”
“那當然。”姜之玺打了個響指, “你介紹的那幾家店我是挨個咨詢過來, 什麽滑動背景板, 轉場幕布,還有各種奇形怪狀吓人的玩意兒,都在這了。”
宋思思點點頭, “到時候可以直接彩排了。”
這話姜之玺愛聽,一拍手, “你看看還缺啥,這次表演一定要震撼, 到時候會有很多老師和家長到場,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上澤本身就是貴族學校,能入學的家庭多少都有底氣,校慶多少帶着那麽一點結識權貴的社交屬性,每年都會有大批家長來參加。
姜之玺:“要是沒把握,我再給你整幾臺全息投影設備來。”
“哎哎哎打住吧你。”貓二白撩開幕布探出半個頭,“你知道那玩意兒多貴嗎?人家正兒八經的話劇舞臺劇都得精打細算看看使用全息技術會不會虧本, 你這一校慶節目, 還不收門票,要真是錢多沒地方花,你不如燒了點幾個二踢腳, 我們還能聽一響。”
姜之玺抄起旁邊的圖紙作勢就要打他腦袋,貓二白反應極快地一縮,“打不着打不着。”
“我明天就點一箱二踢腳扔你嘴裏,給你顱內炸出個餘音繞梁!”
貓二白隔着幕布瘋狂做鬼臉,忽然被人從後邊撞了一下,差點沒一頭栽進後臺。
“誰偷襲我!”貓二白回頭,正對上肖騁居高臨下的目光,還沖他挑了挑眉。
“你這是謀殺親作者!”貓二白沒好氣地站起身,嘴裏嘟嘟囔囔,“我又沒欺負她,就打個嘴炮而已。”
肖騁沒接這個話茬,只是淡定道:“你擋路了。”
貓二白一臉嫌棄,“得得得,有CP的惹不起,我收拾收拾這就滾。”
姜之玺跟宋思思打了聲招呼,朝肖騁走過來,“怎麽了?”
肖騁:“李明月到了,正在SC等你。”
“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姜之玺一拍腦袋,“這幾天光顧着折騰到道具了,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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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客廳的桌子上堆滿了紙質資料,大綱,劇本,手畫示意圖,李明月随意翻了翻,覺得挺有意思。
來的路上她已經大致了解了姜之玺要在校慶上幹什麽,那的确不是一個他們這樣的“優等生”能想出的主意。
“我沒想過你會這樣做。”李明月看向姜之玺。
“我以前也沒想過。”姜之玺聳肩,“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嘛,都到這份上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明月:“其實目前為止,你跟這些事牽扯得并不深,你和我們這些人也不一樣。”
“誰知道呢,這可說不準。”姜之玺搖搖頭:“也許我也沒有自己想得那麽正常,只是……”
只是自我意識的覺醒打斷了姜之玺這個人物本身該有的心路歷程,她跳出了原有因素的束縛,任性、嚣張、虛榮、跋扈,這些本該在她身上開花發芽的種子,自她睜開眼的那一刻,逐漸失去了土壤和養料。
姜之玺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那你呢?你已經畢業了,不再是上澤的學生,之前肖騁問你引誘我們關注‘鬼市’的動機,你很巧妙地轉換了話題,一直到今天,我都很好奇你的答案。”
李明月沉默,片刻後輕笑了一聲。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在上澤呆了十年,對鬼市,仙杜瑞拉,還有暗網的運行機制熟得不能再熟,這些東西被曝出後,無數人指着學生批評謾罵,偶爾轉移一次目光想要深度挖掘,關注的卻也只是渠道商家這種浮于表面的東西。”
當初李明月決定把姜之玺拉下水,某種意義上只是腦子一熱的産物。
大概是因為她一直呆在校園,所以保持着少年的沖動和熱血,而她又确确實實比周圍的學生活得更久,經歷得更多,所以能把問題看得更透。
李明月:“學生有問題,我們認了,認罵,認罰,但還有一些人,一些成年人,他們有問題,不能就這麽心照不宣地藏起來不被指責一句。”
姜之玺點點頭,看來她們兩個的想法并不相悖,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次校慶的演出,可能需要你幫忙聯系那些已經畢業的上澤學生,如果有人有興趣,來捧個場也是不錯的。”
這倒是有點出乎李明月的意料,她本來以為姜之玺是想讓她幫忙設計舞臺劇劇情,畢竟她知道那麽多“內幕”,幾乎每年黑市都會收到邀約。
“讓畢業生也來參加?”李明月不太明白。
“有些問題并不是畢業了,就算解決掉了,就徹底不存在了。”姜之玺神色認真,“炸撣不管被埋得多深,都是一顆炸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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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臨近期末,舞臺劇的事進度就越慢,畢竟大家還要應對期末考試,排練時間必須合理安排。
陳若生和駱瀛風也投身到了期末複習大軍中,又是背書又是刷題,SC濃厚的學習氛圍把姜之玺裏裏外外腌了個透。
貓二白發現肖騁這幾天總是有意無意地往姜之玺身上瞟,尤其是對方拿出書本準備學習的時候,然後一盯就是半晌。
“我發現你這人還有學婊的潛力啊。”貓二白一掌拍在肖騁背上,“人家一學習你就看,咋的,害怕姜姜成績超過你?從今往後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小白臉?”
肖騁很想翻他一個白眼,但還是忍住了,“我只是覺得,她在很認真地過這個世界的生活。”
“那當然。”貓二白一屁股坐下,“有錢有顏有腦子,這種生活難道不值得認真過嗎?”
肖騁眯了眯眼,“你是說,她想留下來?”
“我可沒這麽說啊。”貓二白趕緊擺手,“那是人家的事,她覺醒了那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怎麽可能去幹涉她的想法?”
肖騁沉默,目光深冷。這麽多年他游走在各種各樣的世界觀中,從沒起過要帶走一個人的念頭,他向來無所謂誰被喚醒,也不在乎誰選擇放棄自我意識,更不把那些怨恨他帶來真實的人放在心上。
可現在,生平頭一次,他如此強烈地希望自己不是孑然一身離開這次的游戲世界。
“也許是因為我把她說的話當真了。”肖騁自言自語。
那些語氣或歡快,或鄭重的,說想要陪着他的承諾,他以為自己不在意,可實際上,早就開始偷偷歡喜。
肖騁忽然站起身,徑自走到姜之玺身邊。他很想直接開口問她,問那些承諾算不算數,問她設想的将來有沒有他的影子,可對上姜之玺微微疑惑的目光,堵在喉嚨的問題還是轉了一個更委婉的說法。
“你有想過,高考報哪所大學嗎?”
姜之玺一愣,“怎麽忽然問這個?”
“随便問問。”肖騁在她身邊坐下。
“大學啊。”姜之玺想了想,“我看李明月他們學校就不錯,環境優美,資源豐富,教育質量還高,唯一缺點就是離得太近了,我這連省都沒出,從幼兒園到大學全被這座城市包圓了,多沒意思。”
“你喜歡有新鮮感的生活?”肖騁問道。
“當然。”姜之玺點頭,“從小到大我都是散養,單調的生活對我來說太無趣,我想做蒲公英,不想做一顆樹。”
“那你可以跟着我。”肖騁笑着道,“保護好你的自我意識,進入不同的世界,認識不同的人,經歷不同冒險,擁抱不同的離別。”
姜之玺歪着頭,“聽上去不錯。”
“你可以既做樹,也做蒲公英。”
“怎麽說?”
“想走的時候我做托着花瓣的風,想停的時候,我做纏繞樹根的泥土。”
“那你還挺貪心的。”姜之玺托着下巴,“離了你我既不能走,也不能活。”
肖騁垂眸,輕笑一聲,“只是比喻。”
兩人的話題很快岔開到別的事情上,肖騁在心底沉沉嘆了口氣。
姜之玺好像總是這樣,把每一個關于感情,關于未來的問題偷換成玩笑,輕松惬意地回答,随手給出答允或承諾,哄得他人一時開心,給自己留足了後路。
等哪一天有人來找她兌現,她依舊可以是那副随心所欲的樣子,進退間游刃有餘。
啊,你說那件事啊?我以為只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