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唐悠竹一路從京城到兖州府,足足走了七天半,但從兖州府到沙河驿,卻只走了兩天,為此還特特花了差不多半個格子的銀兩去買了兩匹好馬——肉疼這筆銀子的同時,唐悠竹也深刻反省了一刻鐘,把馬馬的馬給賤賣了什麽的,真心失策,雖然那匹馬一定會被錦衣衛或者黑甲軍找到帶回去,可是自己私房錢買的這兩匹,以蛋蛋酥的性子,絕對要便宜給這馬進良了。
吐豔,
唐悠竹想起雨化田和汪直的關系,自然也忘不了他用來和母親大人互相攻擊的,關于那電影中馬進良給雨化田洗腳等細節,原先匆匆趕路時還不覺得,眼下龍門客棧在望,唐悠竹看馬進良的眼神就不太對勁了。
不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吧,總有點兒像是看企圖吃自家天鵝的癞蛤蟆、又或者是妄想誘拐自家姐妹姑姨的登徒子似的,又防備又糾結,又仿佛還有點兒“你小子還算有點兒眼光”的贊許。
“馬氏”給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便又問:“小主子,不是說要避開龍門客棧嗎?怎麽……”
唐悠竹這才想起來馬進良胸前的山東大包子是拿掉了、衣裳也換回男款了,但迷心蠱卻還沒解——可一般迷心蠱都不需要特意解,時效一到就能自行清醒的好麽?這家夥真心笨死了!
鄙視了人家智商的同時,唐悠竹非常愉快地決定了,就算酥酥的特殊情況讓他可能有一天要将他當作姑姑或阿姨嫁出去,不過眼前這一只就算了吧!不是糖糖大人以貌取人,實在是這智商不給力,再忠犬也沒用啊!
酥酥雖然又別扭又傲嬌又毒舌還潔癖,可也是自家的酥酥,就算嫁出去這人選也必須精挑細選、寧缺毋濫!萬一嫁不出去的話,大不了自己勉為其難接收了好啦!反正酥酥只比糖糖大人大十一歲,這點兒差距比起便宜爹和萬母妃的十七歲鴻溝,根本不算事。何況糖糖大人嫩皮子裏頭裝的還是個成熟芯子呢~
唐悠竹摸着胖下巴,歪歪得相當高興。好在成熟的糖糖大人還是及時想起無論以後要拿酥酥醬醬還是釀釀,都必須以他能好好活過這次死劫為前提,所以一邊歪歪一邊回神,解除了馬進良的迷心蠱,在他臉色大變時淡淡開口:“都到這裏了,你不會還想着能瞞住我吧?乖一點,孤來找酥酥自有孤的道理。”
馬進良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太子殿下?”
唐悠竹斜睨他一眼,揚揚左手腕上的靈蛇手镯,又歪了歪頭,讓他看清趴在自己腦袋上的袖珍小呱太:“孤不是太子,難道你是?”
馬進良努力抿了抿嘴,卻還是忍不住問:“太子怎麽可能會這些邪門歪道?”
唐悠竹哼一聲:“什麽邪門歪道?魚唇的中原人就是沒見識!”
馬進良提醒他:“太子殿下也是中原人。”
唐悠竹道:“紀淑妃是賀縣蠻族土官之女……”心裏默默補充一句:“而糖糖大人‘上輩子’是苗疆大五聖教的漢子,‘上上輩子’祖籍亦是粵東……和中原可都沒啥關系。”
馬進良卻自以為明悟,又皺眉:“紀淑妃居然會這些……必須趕緊禀報于督主!”
唐悠竹笑眯眯:“啊,所以我們趕緊趕路吧!争取在日落前抵達龍門客棧。”
馬進良瞪着眼,但也知道反抗無用,只得一夾馬腹,揣着一個黑心糖包子、帶起一路煙塵,滾滾往北而去……
西廠的情報渠道本是很快的,但巧也不巧的是,西廠中有權動用上等情報渠道、又能聯絡上雨化田的人,要麽被他帶着一起去了龍門客棧,要麽被留在京中——那些跟随唐悠竹出京的人,又很奇怪的,居然一齊犯了馬虎症,沒有一個能第一時間想起回京報信……
唯一一個随着唐悠竹出京的馬進良,又被蠱惑得真以為自己是“馬氏”……
所以一耽二誤之下,雨化田接到唐悠竹膽大包天、撇開侍衛肆意妄為的消息時,唐悠竹已經到了沙河驿;而當雨化田終于坐不住,以“醜娃娃還是個正經金娃娃,白上國的寶藏再多也比不上大明舉國之力”為由說服自己将手頭的事交諸下屬、自己去京畿一帶亮一亮身份把醜娃娃哄回來時,唐悠竹恰好邁進龍門客棧。
雨化田一轉頭就看到他,眼中的火焰瞬間燃燒起來了。
這小混蛋!
因着有夢中記憶,雨化田全不需什麽裝作風裏刀去同客棧衆人虛與委蛇,直接派了細作重兵,先用西廠最新秘制的藥物把顧少棠風裏刀淩雁秋布嚕嘟等一幹人通通藥倒、挑斷了手筋腳筋,然後坐等寶藏開啓。
傳說白上國的皇宮深埋在這一片沙漠裏,裏頭的寶藏數不勝數,可惜一甲子才開啓那麽一會子功夫,具體地點又無人知曉,所以千古以來一直無現世之機,便是偶爾開啓遇上有緣人,也都因為貪婪錯過離開的時機,被永遠埋葬在沙礫之下。
這個傳說,在這片沙漠周遭,幾乎已經成了年長者告誡年輕人莫生貪心的故事。
但雨化田兩世為人,終于徹底弄清楚了,這白上國寶藏的傳說乃是以當日西夏皇宮為雛形,且開啓時機并非一甲子一次,而是三年一遭——今年、三天之後,就是機緣!
殘留在西夏皇宮中的珍寶其實不算很多,能留到今日還有價值的更是少,比起大明國庫就算不是九牛一毛,也不過是一只牛腳趾。但用來打造一支過得去的親軍,還勉強能剩餘一些用以支撐醜娃娃的各種異想天開,也都夠用上十年八載的。
雨化田大夢之後對這份寶藏越發志在必得,至于為什麽原本要私下裏供應一支萬人軍隊的打算、夢醒之後卻不知何時變成了只需有千來人親軍即可……就不必細究了,此時龍門客棧仿佛還和先前一樣,掌櫃夥計也似乎都是原先那些人,但不過是外松內緊、為引趙懷安上當的圈套,其實上上下下都是雨化田的心腹。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克制自己。
所以興沖沖撲過來的糖糖大人,出乎意料卻又理所當然地,再次遭遇了竹筍炒臀尖的熱情招待!
雖然沒有扒褲子,但是——
混蛋的爺才用十九個時辰飛躍了數千裏的距離啊!就算控馬的是馬進良,但爺的大腿內側嫩肉也不輕松啊!治療都險些刷爆了還有些紅腫好麽?尼瑪的居然還在雪上加霜火上澆油啊!
而且這次明明不是糖糖大人的錯!如果不是你先離家出走,爺犯得着跑到這兒來吃沙子麽?何況爺還是有正式出宮手續的,比你這個還要靠爺出賣色相去哄便宜爹、才能免于懲罰的家夥,那是強出十八條街去好麽!真要招待爺竹筍炒臀尖,也該是爺出竹筍你上臀尖吧混蛋!
唐悠竹在馬上奔波日餘,間中用餐小憩不足兩個時辰,饒是補天使在他自個兒身上還挺給力的,這一路也不可謂不疲累。不想辛辛苦苦地來了,這狗咬呂洞賓的酥酥卻又給他上竹筍了!
——混蛋老子是女娲門下,不關呂洞賓那群小綿羊屁事啊!
——老子把大腿上的皮都給磨掉七八層了,到底為的啥?還不是怕你吃虧麽?結果……
唐悠竹這次是真受打擊了,也不咧着嘴幹嚎,只緊緊抿着嘴,眼淚小豆子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雨化田狠打了幾下,才覺得安靜得古怪,又發現腳邊地上一灘小小的濕痕,定睛一看還能發現水滴繼續滴落時,濺起的一朵朵小水花……
雨化田心中咯噔一下,左手微擺,揮退衆人,右手将膝上的胖身子翻轉。唐悠竹也沒和他犟着不轉身,只是瞪着眼睛抽抽噎噎的:“風太大,眼睛流汗了!”
雨化田本是又驚又怒,但剛才給地上那小灘兒濕痕在心上撓了一下,此時再聽這麽一句話,忍不住反笑了:“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凡人,這眼睛裏頭的汗也恁多!”
唐悠竹将這兩日受的刺激一氣哭完,又恢複了原先沒臉沒皮的樣子,睫毛上頭還挂着淚,胖下巴卻揚得老高:“那是!糖糖大人的境界,爾等凡人如何理解?”
雨化田不理他,只伸手在他屁股上捏一把,唐悠竹半真半假地“嗷”一聲,雨化田笑得可惡極了:“我确實沒殿下的境界,這不,才幾日不見,連殿下說的什麽都聽不明白了。”
一邊說着,一邊拎着唐悠竹的衣領,将他提到樓上。唐悠竹還在歪着腦袋想着他什麽時候說了什麽讓酥酥聽不明白的話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雨化田是諷刺他那一聲“嗷”,憤怒之下張開小嘴,也不拘哪兒,對着眼前一片蜜色肌膚就咬了上去。
雨化田正将他放到榻上脫了褲子要上藥,給這麽狠狠來一口,可別說,唐悠竹的口牙真心不錯,這麽一嘴可不比雨化田幼年在禦馬監挨過的馬牙輕多少,雨化田那眉心立刻就蹙了起來,手也高高揮起,但不知為何,真落到那一張既紅又腫的胖屁股上時,卻輕得和撫摸沒兩樣。
雨化田又心軟了,唐悠竹氣恨之下卻全不與他客氣,叼住那一小塊肉,牙齒越發用力合上,沒一會兒嘴裏就是一片腥味,喉間還含含糊糊着嘟哝:“讓你笑話我!讓你丢下我!讓你離家出走!壞酥酥!幹脆吃掉算了!”
雨化田也不管他,右手他願意叼着就叼着,左手照樣靈活得很,擰開蓋子倒了些凝膏上去,揉、按、摩、挲,力氣上頭絲毫不儉省,唐悠竹疼得額頭冷汗都出來了,卻發了狠不肯再嗷出聲,便越發将嘴裏頭的那小塊肉叼得狠了。
雨化田一套推宮過血的手法做完,右手上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唐悠竹屁股上疼過之後卻是一陣清涼舒爽,鼻尖又聞到熟悉的藥味,頭腦冷靜下來之後也發現酥酥再一次嘴硬心軟了,倒是他自己,嗯……
看看雨化田右手虎口之下深深的一圈牙印,和裏頭不斷湧出來的血,唐悠竹撓撓鼻子,咳嗽兩聲,倒也沒怎麽猶豫就拿胖爪子沾了格子裏頭掏出來的一點兒胭脂膏子拍了上去,暗地裏使了好幾個治療,不一會兒那牙印就緩緩收了口,只是染上點兒微微泛藍的紅色,乍一看倒像是兩彎色彩詭豔的小月亮似的。
雨化田挑挑眉:“這藥是新弄出來的?怎麽帶點兒醉藍的味兒?”醉藍是第一胭脂鋪的一種脂膏,紅中泛藍,膚色白皙的人用起來頗為妖豔,唐悠竹送給萬貴妃的脂膏裏頭就有這一味,是以雨化田也有點兒印象。
唐悠竹嘿嘿一笑,心說當然有那味兒,敷上去的本來就是醉藍麽!嘴上卻說:“就是我自己做醉藍時偶然弄出來的東西。”
雨化田把右手舉起來仔細端詳了一回,又伸、屈、張、握,滿意點頭:“配方呢?”
唐悠竹仰頭望天花板:“不就是那些東西呗。”
雨化田一看他這樣就知道那偶然還真是“偶然”極了,這醜娃娃根本沒弄明白配方亂張揚呢!但看那個紅屁股實在可憐,到底忍住了沒諷刺出口,只輕輕擰了一把那張混合了心虛得瑟的胖臉蛋:“陛下怎麽會放你出來的?進良又是怎麽被你忽悠得,居然肯和你一道撇開其他人亂來?”
唐悠竹哼哼:“我想出來就出來,才不需要父皇放不放!”傲嬌一甩頭:“至于馬進良……跟着孤這個太子豈不更有出息?哄得孤高興了,說不準日後也給他個督主當當呢!他怎麽就不能和孤一道兒撇開其他人亂……過來了?哪兒需要忽悠,糖糖大人虎軀一震,爾等凡人自然拜服!”
雨化田終于忍不住還是掄着巴掌拍下去,卻只落在那淺麥色的背上:“虎軀一震!哼!”又忍不住氣樂:“你真知道督主是什麽嗎?進良絕對寧可當本王的大檔頭,也不會……”西廠大檔頭的權力也不小了,想再往上爬,也多是往錦衣衛或者外放軍中使力,誰會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去争個須得內官才能擔任的督主啊?這醜娃娃,不懂裝懂倒順溜!
可唐悠竹哪裏是真不知道督主須得如何才能當得上?只是他一回想到記憶裏頭那部電影,對于馬進良這個讓他家母親大人嚎了好些時候“醜是醜了點,但忠犬攻配傲嬌女王受,果然是絕配啊絕配”的家夥,那是各種膈應。可惜這位是酥酥得力的,不能真給扔到天涯海角去,那就只能另辟蹊徑了,例如給他賜婚,例如讓他攻不起來……
但雨化田誤會,唐悠竹也樂得傻笑,因是俯身趴着,笑得急了還帶出點兒口水,雨化田真心給他惡心得不行,索性轉身出去,只丢下一句:“乖乖待着,敢再亂來,絕對讓你屁股開花!”
唐悠竹撇嘴,爺這屁股這兩天都不知道開了幾朵花了,怕你呀?但這榻是雨化田在京中時慣用的檀木料子,褥子上又帶了點兒那人的冷香,唐悠竹也是真累狠了,打了兩三個呵欠,不知不覺間就迷糊過去。
雨化田問完話,吩咐馬進良自去休息,又果然不出意料地把唐悠竹自掏腰包買的那兩匹馬給了他,當然沒忘了叮囑:“殿下年幼愛玩,有些不知輕重,你卻要知道何謂守口如瓶。”
馬進良恭敬應了:“督主放心,這些話屬下只和您說這一次。”
雨化田滿意地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馬進良當即激動得臉都漲得紫紅紫紅的,半晌說不出話來。雨化田徑自回了房間,裏頭那個在馬進良口中手段詭異近乎妖物的家夥,已經睡得小臉紅撲撲,嘴邊還浸泡出一灘面積很可觀的痕跡。
“這麽大了還流口水……”雨化田喃喃着,一指頭戳在那張紅撲撲的胖臉上,當然很小心地避開了口水痕跡。
雨化田是個大夢回轉的,對于唐悠竹的種種異常,哪裏沒有懷疑過?但他雖因幼年諸般坎坷際遇,行事很有幾分詭秘狂狷,卻到底是個正常人。看着唐悠竹各種流口水啃腳趾甚至大象舞的刷下限……他真心想象不出一個成年人,尤其是一個能随随便便就做出什麽水泥滑翔翼的成年人,會做到那種程度。
哪怕是裝瘋賣傻呢,哪怕是為了配合自己的皮囊裝得幼稚點兒呢,也不需用那麽沒恥度的方式吧?
要知道即使是萬喜家那個什麽萬牛兒,也最多是流流口水傻笑兩回,有一堆奶娘嬷嬷們看護着,都做不出什麽啃腳丫子跳大象舞的蠢事啊!若是故意裝小孩,和這現成的模板學學不就好了?那些水泥滑翔翼更是不需急着拿出來,等日後登頂之後再慢慢布置方是上策——若意外不能登頂,更不需急着與他人作嫁衣裳!
雨化田想來想去,真心不覺得這醜娃娃會是和自己一樣是大夢醒轉的,更不覺得他是神鬼雜談中的什麽奪舍。
比起那些,他更相信醜娃娃一直得意洋洋挂在嘴邊的什麽生而知之。
……雖然知道得丢三落四殘缺不全,但總比什麽奪舍都更說得通。
至于什麽馭蟲奇術什麽引魂蠱術……自來南方各族總有許多奇詭的傳說,雨化田不曾去過賀縣,父輩也并非南人,但也是自大明開國不久就遷居過去的。
幼年的記憶雖早已模糊,但那個溫柔的女音在哄他睡覺時,特別是在柔聲唱了俚曲他卻依然不肯安生睡去的時候,總也會講些離奇古怪的事情恐吓他。什麽虎姑婆最愛吃半夜不睡覺的小孩都過時了,那趕屍人會讓行屍把半夜哭鬧的娃娃捉走啊,那苗寨裏頭的人會使邪術把不好好睡覺的娃娃捉回去煉蠱啦……才是符合當地實際的恐吓大法寶。
不過雨化田是個聰明人,雖然當地的漢人和各族蠻、苗并不如何來往,他卻不是很相信那種半夜不睡覺就會被各種奇奇怪怪的家夥這樣那樣的說法——隔壁的黑丫頭鬧起夜來比他厲害多了!十天裏頭倒有九天半要聽到那邊的哭嚎,夜夜月挂樹梢必然響起的,怎麽不見有誰把她捉走了?
曾經雨化田還不是雨化田的時候,自以為很聰明,并且打心底裏十分不屑他娘各種低估他智商的誘哄。
雖然當時的雨化田還是小小的一只,甚至連話都說不流利。
直至一天半夜,随着半夜敲門聲席卷了這個溫馨小農家的噩夢來臨,他看着血泊中的爹娘,陷入了一場怎麽也無法相信的夢靥,直到下身一陣劇痛,他在地獄中醒來之後,才發現,原來有一個願意哄他睡覺的人,哪怕那哄的話語十分幼稚、一聽就假得可以,卻也是要有很大的福氣。
他曾經有過,卻沒有珍惜,所以現在就沒有了。
雨化田自從幼年那場燒退之後,就刻意不敢回想過往,可此時想起來,雖不過是一兩歲前的瑣事,但不說歷歷在目吧,很多細節卻還是記得清楚。
他自己便是個這般早慧早記事的,再看那不知道何時把臉蹭到那灘口水上頭,似乎給那濕涼的感覺弄得不太舒服,蹙着小眉心蹭了幾下,蹭開之後就又睡得呼呼的胖娃娃,越發不覺得有什麽古怪的,就是對紀淑妃略上了點心,其實也不太相信這小東西駕馭蛇蟲的手段是來自紀氏。
唐悠竹卻不知道雨化田想了那麽多,他正在夢裏夢見自己睡得正香時,蛋蛋酥卻忽然帶着一身奶油離家出走了,還十分蠢笨地要滾到一個轉眼就能把他活埋了的坑洞裏頭去。夢裏頭的唐悠竹其實也是困得很,但他對于奶油雞蛋點心的愛那是感天動地,對這個獨一無二的蛋蛋酥的愛更是無與倫比,當下也不管多麽疲累,忽然之間沖天飛起,那速度絕對是丐幫多長兩雙腳都追不上的,那高度,也是唐門再多幾對翅膀都趕不上的,然後俯沖撲倒,蛋蛋酥就到懷裏了,奶油雞蛋濃香滿鼻……
可是為什麽,卻總也咬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