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但姚璧是個很認真的人,将唐悠竹送回宮之後,他一轉頭,直接在東宮外殿,取了折子筆墨,下筆如神,皇帝透過這本厚厚的折子,仿佛看見了一個張牙舞爪指到他鼻子上頭罵的年輕人,搖搖頭,随手将折子合起來扔到桌案上,“賜姚贊善些東西,嗯,要有些适合小孩兒用的,順便告訴他,這做父親的啊,把男孩兒放養了固然要擔憂他的安危,但圈養太過又怕失了血氣剛強,其中的難處,等他做了父親自然明白。朕感念他對太子一片心意,就不追究他在聖駕面前不懂裝懂的罪過了——不過下次想對朕管教太子的方式發表意見時,先養足了經驗再說。”
王敬看出皇帝臉上的笑,揣摩一回,将心中原本拟定的賞賜又加厚三層。
皇帝确實難得被罵了一回還不憋氣不委屈的,他對太子越滿意,就越歡喜看到人對太子忠心愛護。姚璧雖年輕氣盛,言辭犀利,皇帝卻看重他這一片忠心,又想着等太子長成之時,此人也當磨練出一二來,或可如姚夔那般是臂膀之才,更添幾分寬容。
正如他對忻王朱見治、徽王朱見沛一般。
萬宸妃至今讓皇帝一想起來就膈應,然而在忻王因救援太子中毒暈迷、後由太子接往東宮暫住、皇帝也親自照看了三天三夜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其同母兄長德王朱見潾、吉王朱見浚的小動作就少了許多。
皇帝看出端倪,已經在琢磨着是否讓忻王效仿崇王事,封國不就藩了。
至于理由嘛……
雖然因着唐悠竹原先那點“等一切準備完美之後,再拿出來震撼爾等凡人”的小心思,之前滑翔翼熱氣球的試飛試驗,忻王徽王都不曾到場——他們甚至連消息都不曾得,但徽王被哄得一頭紮在農書整理上頭,一心想着将前人所著《齊民要術》、《農桑輯要》、《王祯農書》等,結合當前實際,聽取老農經驗,甚至親身為稼穑之事,更對唐悠竹一句“各地天時地利不同,不可籠統言之”滿心贊同,準備寫一部曠古絕學!
忻王做人實際些,沒徽王那樣留名千古的遠大理想,但他心思細膩沉穩,動手能力也強,陪唐悠竹每日繞東宮跑步折騰了好幾月,又好湯好水好藥物地養着,身子骨結實了許多,徽王很多設想都是靠他完成的,而唐悠竹的很多奇思妙想,也是他耐心驗證。
例如養了一小魚缸的蝌蚪,親眼看着它們從一個拖着長尾巴的大頭娃娃,慢慢長成會跑會跳會呱呱叫的青蛙;又例如特特用紗絹圍了幾小塊地,觀察是不是真的只有在幹燥的土地上蝗蟲才能産卵、而蜘蛛螞蟻之類的小東西又是不是特別愛吃蝗蟲幼蟲……
諸如這般,雖然蝌蚪在長大、又沒長成真正的青蛙之前,醜得連唐悠竹這個號稱不顏控的家夥都覺得傷眼睛;而蝗蟲那玩意兒,不管是成蟲、還是幼蟲,更是讓人十足惡心——廣德公主進宮給太後請安、順便看看幼弟時,好奇過去看了一眼,足足給吓得大半個月沒睡好覺!偏偏忻王這個膽子也不怎麽大的,明明小時候給條毛毛蟲都能吓得小臉發白的家夥,卻居然忍得住!
只因為……
“真弄明白蝗蟲的習性天敵,可是大好事呢!至于蝌蚪和青蛙……小九好奇又不耐煩自己養,我是哥哥嘛!”
沖這兩句話,皇帝看忻王就越發順眼,連周太後抱怨的“成日家不學無術,盡折騰些吓人玩意兒”,都只是打着哈哈岔過去。
回頭崇王妃還給崇王教訓了一頓,次後再不敢對老愛跟在忻王屁股後頭、不學無術只知道玩兒些蝌蚪小蟲的兒子們多說什麽。至于心裏是否有怨言,那就真心管不得了。
不說皇帝樂得侄兒們玩弄這些于朝政軍事陰謀陽謀都無大用的東西,就是崇王,也深知自己一家如今盡入人榖中,這兩個兒子如此這般方可能另辟蹊徑有所出路,因此不只不按崇王妃抱怨的那般攔着,反而十分贊同:“小兒愛玩原是天性,他們能和太子學得幾分縱是玩也只玩些于民有利的,便是大幸!”
如此這般,皇帝支持、皇子親王親身上陣,再一次刺激了民間的積極性,唐悠竹那個原本只想着燒點兒水泥的小莊子越來越熱鬧,雨化田眼看着數目蹭蹭往上竄的賬本,雖然大致還在可承受範圍之內,卻不免覺得和唐悠竹的這筆買賣真是做虧了!
東宮的用度餘額看起來不少,卻果然不夠消耗啊!
這時候雨化田就不禁格外惱怒之前膽敢對太子出手的家夥——若非那家夥還沒徹底挖出來,他何至于給絆在京裏頭動彈不得?早在前些時候就去把白上國地宮裏頭的寶藏起出來了!哪用得着像現在這樣,禦馬監那兒軍費用度要精打細算,這兒醜娃娃想燒制點兒小玩具都這般難,真是……唉!
在這種情況下,膽敢鬧出什麽貪弊之事的,沒落到西廠眼裏也罷了,真落進去的,那結局可就十分不美妙了。
唐悠竹閑來無事也會看看賬本兒,不過這種古式賬本看起來真心費腦子,糖糖大人雖然絕頂聰明看懂沒問題,可懂得不是目的,能夠如何省時省力地做好同樣一件事,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于是在纏着姚贊善、系統學會了古式賬本的記賬查閱方法之後,唐悠竹又拉着忻王徽王一道兒,偶爾還把難得有點兒空閑的雨化田也一起纏過來,然後用比引導兩個小叔叔對蜘蛛吃蝗蟲的本事好奇更隐晦的方式,引導衆人集思廣益,弄出了一套十分具有現代氣息的借貸記賬法。
忻王和姚贊善對于俗務都不甚精通,但在雨化田對這種法子表達了高度贊賞之後,也都十分有成就感地飄走了。
大概是心情好,雨化田難得一次沒将仍想糾纏他一道兒沐浴的唐悠竹給扔飛出去,只是到了浴池裏頭、揮退服侍之人後,雨化田對這臭小子可就沒那麽客氣,直接捏着耳朵提起來:“怎麽?還和我藏拙?那法子明明是你早想好的吧?”
唐悠竹正色:“這不是過幾年就要留頭嘛!為了不讓聰明絕頂的糖糖大人一下子低調得太突兀,從現在開始深藏功與名也是必須滴~”嘿嘿着湊過去讨好:“但我可絕對沒想着和酥酥藏拙哦!”大氣揮手:“我只是不想搖搖和小膽八太自卑而已。”
雨化田從鼻子噴出一聲“哼”:“但願糖糖大人深藏功與名之後,真的能順利留頭吧!”又逼問他:“你那阿拉伯數字從哪兒學來的?”
唐悠竹大驚,他一直覺得自己本該在安樂堂長大六歲才進宮、結果不到兩周歲就進來,實在有些兒奇怪,但此前卻從來沒懷疑到這蛋蛋酥身上——畢竟一個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都可能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而初次“見面”那一夜,雖然他因着視力低下沒有看得很清楚,卻也敢肯定當時蛋蛋酥已經準備獨自離去,是他不願意和竭斯底裏娘生活才用嚎啕大哭賴上他……
唐悠竹覺得扇動翅膀的只有自己,但現在看,難道蛋蛋酥也是一個穿越者?那他之前折騰什麽水泥稻床滑翔翼的……這家夥是都給當笑話看了麽?
糖糖大人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唐悠竹那臉皮號稱搞基蛇的毒液都蝕不穿,也果然不只因為那個主寵契約的關系。明明心裏頭的小人兒已經各種丢臉捶地,他還能笑嘻嘻的:“都說了糖糖大人聰明絕頂嘛!酥酥怎麽就不信我呢?”
雨化田翻了他一個白眼:“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糖糖大人生而知之呢!”
唐悠竹嘿嘿笑:“難道不是?那酥酥又是怎麽知道阿拉伯數字的?”
雨化田冷笑:“不就是《計算之書》麽?我雖然沒糖糖大人生而知之的本事,卻好歹沒那麽文盲!”
唐悠竹( ⊙ o ⊙):連計算之書都知道才不算文盲的話,那整個大明都挑不出幾個知識分子了好麽!早知道大明的太監都不得了,識文斷字允文允武,可要不要這麽逆天啊!
“酥酥你連意大利語都會咩?”糖糖大人都只會你好再見之類的簡單問候語嘢!
雨化田鄙視他:“生而知之的糖糖大人連世上有種叫譯官的職位都不知道?”
唐悠竹嘿嘿笑:“玉皇大帝都要靠竈神爺爺上天才能知各家瑣碎事呢,就是生而知之的天才如糖糖大人,偶爾也是會有點兒小疏忽的嘛~”他沖雨化田俏皮眨眼:“酥酥你不覺得這樣的糖糖才有生活氣息咩?”
雨化田翻了個白眼,直接轉身,臨出殿門前又丢下一句:“那麽下次在展示你的生活氣息之前,也請稍微注意點——那什麽阿拉伯數字本該是印度數字,下次和人顯擺的時候好歹說準确點兒,少半桶水晃蕩,還要扯上我!”
唐悠竹捧着胖爪子做仰望狀:“酥酥好厲害喲~”話說《計算之書》裏頭有提及阿拉伯數字的起源咩?糖糖大人怎麽不記得了?
——不管怎麽說,酥酥果然見識不凡,連小白眼都翻得那麽好看,嘿嘿!
确定了雨化田不是如他一般的穿越者、消除了那被人當笑話兒看的郁悶,又得到雨化田間接允諾他在日後類似的情況下繼續拿他當擋箭牌——雖然雨化田就是不允許,唐悠竹該拉他擋箭的時候也從來不客氣,例如忻王崇拜仰望他“你怎麽知道蜘蛛能吃小蝗蟲的”時,又例如姚璧奇怪“殿下是從哪兒學來這些符號的”時……唐悠竹都是毫不猶豫往雨化田身上推!
哪怕是當着面也栽贓栽得毫不心虛滴~
但能得到蛋蛋酥親口認下給他擋箭的責任,還真是讓人身心愉悅的一件事~
唐悠竹胖爪子拄着胖下巴,糖糖大人要不要寬宏大量地給什錦火鍋湯底減上那麽一兩味材料呢?
可是琢磨半天,覺得減少那樣兒都怪可惜的,嗯,果斷還是努力戳動金手指才是對酥酥最好的回報哇!
糖糖大人認認真真地投入到轟轟烈烈的金手指大放異彩節目中,雖然幾乎沒有一種基本配方記得清楚,但我們要相信,人民群衆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在有着巨大誘惑下的人民群衆更是能爆發出非常驚人的力量,肥皂的出現就是最好的例子。
唐悠竹只給出個制造洗衣皂的法子,人民群衆在把初步成品捧到他面前之後不足一月,已經又弄出了加杏仁牛奶的、加花香果香的……
但人民群衆的傑出智慧,不代表糖糖大人的金手指也暢通無阻。
水泥在成化十年春終于做出點成品來。
雖然一開始在試驗之後還以為是半成品,但事實證明了,不是水泥不合格,而是金手指只點開了一半兒。
——糖糖大人忘了常常和水泥搭配着用的還有一樣兒東西,叫鋼筋!
抹汗!
沒有筋骨抵抗擠壓力,水泥确實容易斷裂開來。
看着誠惶誠恐愧疚不已的水泥窖管事,唐悠竹撓了撓臉頰:“行了,這個已經可以了。只是用于建造時,裏頭需要點兒主料……”
話說鋼筋什麽的,現在雖然有鋼了,但因為氧氣不能大規模生産、貝氏煉鋼法尚未問世的關系,鋼的造價遠在鐵之上,連大炮都是用鐵身子而不是鋼身……
再抹汗,原來就算多了幾百年的知識,這金手指也不是說點就能點着的啊!
唐悠竹甚至不敢十分肯定用鐵做筋是不是都合用,但事已至此……好吧,不管怎麽說,哪怕是沒有鋼筋,只單純在原有的河堤上加一層水泥,效果也肯定比沒有的好些,鐵筋什麽的……
屏退衆人之後,唐悠竹淚奔着撲進雨化田懷裏,被毫不留情一腳踹飛,但因為雨化田的勁道用得巧,就算直接摔到青石磚,那力道也和自己坐到褥子上似的——唐悠竹若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磨他家蛋蛋酥,這麽玩兒飛天游戲也不錯呢!
可惜呀!
為了說正事,唐悠竹只好放棄了飛天的游戲和抱大腿的福利,委委屈屈嘟着嘴:“酥酥,那啥,水泥要和鋼筋配……沒有鋼筋鐵筋也馬馬虎虎……那啥,雖然造價高了點,但做出來的道路堤壩可結實了!真的……”
雨化田斜眼睥睨:“生而知之的糖糖大人,你知道大明南北容易潰堤澇災的江河,有多長麽?”
唐悠竹慚愧低頭對手指:“酥酥~”
銷魂纏綿的小奶音重現,雨化田繃緊的臉仿佛松了一下,轉瞬又繃了起來,且毫不留情轉身就走!
——尼瑪居然使上了輕功啊!
唐悠竹擡起頭來,想用四十五度仰角加水潤星星眼徹底碾碎蛋蛋酥時,卻驚覺——米人了!
傻眼之!
鼓腮之!
果斷要往什錦火鍋湯底再加一味糯米粉啊!
——看糊住了你還怎麽逃!
唐悠竹郁悶地自己把自己鼓起來的包子臉給戳漏氣,然後眼珠一轉,哼哼兩聲:偶雖然不知道大明南北容易潰堤澇災的江河共有多長,但偶幾百年的知識不是白有的!
不就是賺錢嘛!有啥難的?不知道女人和小孩的錢財最好賺麽?
甜杏仁油、甜橙精油、薰衣草精油……
以目前的煉鋼技術來說,要大規模生産足夠輔助水泥到各地興修水利道路的鋼筋幾乎癡人說夢,但只弄幾個好用不會輕易生鏽的蒸餾器具,卻也不算很難。
今年的皇太子千秋節上,萬貴妃一張容光煥發的臉簡直能讓年紀其實還比她小兩個月的周太後将銀牙都咬碎了!
其他諸如紀淑妃王皇後柏賢妃等其實也都得了,但紀淑妃年輕不顯,王皇後柏賢妃用沒用還不可知,便更把萬貴妃顯了出來。
而後一號胭脂鋪如何在萬喜媳婦的推銷下急速走紅,并且在一年之內就在各地從一號一直開到一百零幾號就不必說了,唐悠竹卯足了勁兒,什麽水銀鏡子保溫瓶的,甚至連珍妮紡紗機都出來了,賺的錢都捧到雨化田跟前兒,沒別的說,就是一句:“湊着買鐵筋吧!能用鋼筋更好!”
還一副財大氣粗的土豪樣:“不夠我下月繼續送來!大明的江河雖長,糖糖大人也一定能賺足将它們修一遍的錢滴!”
雨化田默不作聲地把錢收好。他才不會傻到和這大頭娃娃說他已經先用忠義郡王府的積蓄填上了呢!白送上門的銀子誰不要誰傻瓜!正好南畿那邊的堤壩嘗試結果尚可,倒可以考慮把北邊的也慢慢修起來,另外北邊的幾處要緊城鎮也可以加固一下城牆……
這麽一算計,唐悠竹每月給的錢財尚不夠使費,可惜白上國的寶藏卻還要過兩年才開啓。
雨化田一邊可惜着,一邊在說起錢財時對唐悠竹越發鄙視睥睨,唐悠竹倒也不至于不識物價,可整個大明疆域之內的江河算起來還真是吓死人,可憐的、生活在偶爾一次潰堤就是大事的高科技盛世年月裏頭的糖糖大人,對于大明這個時候到底有多少處江河是容易旱澇的也說不清,再說雨化田還十分心狠手辣地給他補了一刀:“便是以往都是南堤易潰,但若只特別修複了南堤,焉知不會導致北堤崩潰?”
——于是糖糖大人理所當然地把整個大明疆域數得上號的江河都給列入需要修複堤壩的範圍內,那個費用啊,那個數字後頭一連串的零啊……
足夠糖糖大人現在看到搞基蛇扭出來的圈兒都眼暈了!
——搞不好糖糖大人的至尊生涯,就要在不停的攢錢修堤中度過了……
這真是一個十分悲慘的未來,糖糖大人為了更好地往外頭搶錢,不,咳咳,是賺錢,決定必須努力讓自己的槍杆子更硬一點!
于是九月秋高時,本該帶着稻香果香桂花香的風兒裏,忽然帶上了硝煙味兒,也真是既出人意料又理所當然的事情。
糖糖大人終于想起來折騰火藥了。
當然明朝的火器已經很發達,在糖糖還在唐家大少爺的那個時候,甚至有研究說明朝的火器比起三百多年後的英法等國都更加犀利,好在唐悠竹現在所處的時候也還巧,十四世紀中後期,明朝的火器雖然也發達,但地雷水雷這些個東西,還真沒出現。
所以糖糖大人覺得,自己發光發熱的時機正好!
——然後正好的結果就是南苑給炸平了一座小山,明裏暗裏的随從侍衛們傷了二三十個,倒是唐悠竹自己,看着灰頭土臉的,聞着仿佛也有焦肉味兒,但洗幹淨之後,除了腳上稍微有點兒扭傷、眉毛眼睫毛烤卷了之外,居然好好兒的!
雨化田的心裏松了口氣,臉色卻比唐悠竹剛從煙霧缭繞裏被撈出來時還黑些,甚至連皇帝已經趕來了也顧不上,直接把唐悠竹翻轉過來按在大腿上,掄圓了胳膊就是一頓啪啪啪!
皇帝是從永寧宮接到的消息,萬貴妃作為妃嫔輕易是不出宮的,但她念着唐悠竹在遇蛇那次,明明查明了那放蛇的人乃是永寧宮的一個嬷嬷,卻半點沒往她身上疑,不等皇帝想好怎麽說和倒先纏着她要雞蛋羹吃,後頭得了那什麽精油脂膏的,她永寧宮得的也是滿宮裏頭數一數二的——當然更重要的是那聲爆炸十分驚人,萬貴妃也不放心皇帝,竟也跟了來。
才進門就見到這麽一幕,皇帝原要沖過去抱兒子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姚璧也正好從東宮趕來,見着這一幕心中一跳,正想着如何提醒雨化田、又如何為他開脫,那邊和他一道兒趕來的陳準卻已經跪地勸谏,口口聲聲都是郡王雖是擔憂太子,到底君臣有別,這般行徑實在太過逾矩之類的,姚璧一肚子話越發不好說,卻不知皇帝到底想起了什麽,忽然轉頭與萬貴妃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帶着笑意,竟是半個字也沒訓斥雨化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