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對和她一個陣營裏頭的唐悠竹小朋友的戰鬥力,萬貴妃表示很滿意,為此甚至能夠無視該小朋友的種族問題,并願意為他驅逐一切和尚道士負面影響。
而可憐的崇王朱見澤同學,這個已經敏銳地從皇帝的一系列動作裏頭察覺出不對的親王殿下,這個經過大半年的深思熟慮、苦心布置之後,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找個機會往太子身邊按幾個愛玩也會玩兒的內侍宮人,挑唆他出宮再給弄個傷病什麽的——
那麽日後只要确保皇帝再生不了娃兒,那天下遲早是他這一脈的……
而在那之前,為了消除日後太子出事時,他皇兄的疑心,便想着先請周太後和小太子親近親近,恢複一下關系,不求多麽祖慈孫孝的,至少做出個“我後悔了,我不該想着讓皇帝過繼小六兒的孩子,這太子也不錯,親近親近日後有個萬一時我照樣是太皇太後,當然沒那萬一更好了”的姿态來……
——沒想到遇上周太後這個豬隊友,說讓她和小太子親近,可犯得着親近出把他給弄回京裏頭的蠢主意麽?
朱見澤簡直能給他娘蠢哭了有木有啊!
是,他作為英宗最寵愛的幼子之一,他作為周太後最寵愛的幼子沒有之一,甚至在成華七年及以前,他還是皇帝最信任的弟弟,同樣沒有之一……
他确實是在就藩之後還能在京裏頭留了些許人手布置,可那些人手頂多能在皇帝年長無嗣上頭使使力氣,且還要靠宮裏那些争寵互鬥的女人——尤其萬貴妃的魔怔——配合好嗎?想要吓死吓病皇帝、然後取而代之,那完全是做夢啊!現在的藩王不比洪武那時候,自永樂之後的藩王權力,那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他雖然也眼饞那個皇位,也不怎麽服氣膽子又小、又不怎麽聰明,遇上事兒只知道縮在一個老女人身後發抖的大哥,只憑着長子的身份就能當皇帝……
但老實說,這大哥對他真心還不錯,有次他砸壞了萬宸妃宮裏頭的禦賜之物,還是這膽小鬼大哥忽然爆發出來幫他頂罪的呢!
崇王是眼饞皇位,但他一來知道自己的勢力有限,二來也還是想着這個兄長的好處,他做得最狠的不過是順手推舟讓皇帝的子嗣各種流産夭折,以期待行兄死弟及,又或者子嗣過繼之事罷了!
——如何能想得到,他的親親母後,居然糊裏糊塗地就跑去和萬宸妃折騰什麽妖狐夜出!
朱見澤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等到萬宸妃死後小半年,才從皇帝的态度上頭察覺出不對、進而調查一番……
當看到調查結果的時候,朱見澤真的就被他母後蠢哭過一回了啊!
還好他大哥是個心軟又膽小的,就算查出來些什麽,除了弄死個萬宸妃、拔掉宮裏頭些釘子外,連朱見治都沒忍心弄死。朱見澤提心吊膽了大半年,才算稍微放下點兒心,又有空兒想着繼續奔往皇位的道路邁進……
養廢弄殘唯一的皇子确實是個好主意,可耐不住隊友太“給力”了啊!
作為一個可憐的、空有壯志卻沒趕上洪武皇帝的好時候、要去別院裏頭待幾天都不能随意的藩王,他在藩地那兒發展點勢力不容易啊!結果他娘也不知道和太子如何親近的,不過坐着說上兩句話,就說得他大哥一紙诏書,把他全家都召回京了!
——該死的那些大臣不是很會哭很、愛谏嗎?怎麽就由着皇帝這般胡來?諸王屏藩是祖制啊祖制!皇帝為了一己之私就将藩王弄到京裏頭,這真的可以嗎?
按理說,這在藩地裏也是十分不自由,還不如回京能三不五時打着進宮給母後請安的旗幟拉攏點兒人手……
但前提是,他哥沒防着他的時候啊!
現在他哥明明是疑心他也和萬宸妃一夥攪和到一起、想吓死毒死他了,這不到他眼皮子底下時還好說,這到了眼皮子底下天天見着——再怎麽膽小心軟的家夥,也未必不會覺得礙眼從而除之而後快啊!
看看他哥派來接他的陣仗就知道了!
兩千精兵沿路護送,一百奴婢跟随服侍,真是給足了面子哦!
他藩地的王府和各處別院也都給他留着,所有人手都留了下來,因為皇帝特特吩咐了,“雖然朕顧念太後愛子心切,将王弟接了回京,但藩地依然是你的,誰也搶不走,這王府不管日後還住不住,總要好好兒留着,保證王弟和侄兒們日後或有回來的時候,也都人物依舊”……
聽起來可真是體貼愛惜極了喲!可他王府裏頭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人手一個都帶不走,連原先從京中帶來的親信也都給王府綁死在一起了啊!
他娘還特特派人來悄悄和他說什麽“進京了也好,母子團聚,凡事也能更有商有量着好好兒辦”的……他也得有能去辦事的人手啊!京裏頭的那些,因為他娘之前的蠢事已經折損了七七八八,現在藩地的人手又徹底和王府別院綁死了,連他養在一處秘密宅院裏頭的謀士都沒放過好嗎!
朱見澤真是給他娘蠢哭了啊有木有!
朱見澤左嬌妻右稚兒,給一隊身穿黑甲的兵士護送到宮門前,看到那個肉墩墩圓滾滾,一個腦袋光溜溜還非得戴上個九旒貫五彩缫冠冕的小胖子時,眼睛給那五彩玉珠折射出來的光芒一刺,竟真流下好些淚水來。
然後他居然也不擦臉、不掩飾,直接頂着一張涕泗滂沱的臉進了宮!
唐悠竹十分嘆為觀止的是,他這位六叔居然能頂着那麽一張臉,對他表達出十分真摯的慈祥喜愛,對經過體仁閣時偶然遇上的大臣表達恰到好處的禮遇……
而後,更是對着他家便宜爹做思念萬分、羞愧萬狀的模樣,哭得聲兒都噎着了!
——尼瑪沒聽說朱姓是源于劉姓啊!這簡直比蜀漢那位大耳朵還要能哭的架勢算神馬?
唐悠竹仰着胖臉表示:
他和他的小夥伴都被這位皇叔驚呆了好麽!
此前還以為老爹那一輩人,不是膽小鬼兒,就是和周太後一般沒腦子的,才會湊到一塊折騰妖狐夜出那麽無聊的事兒呢!沒想到,這位六叔果真兒是人才啊!
看看,那抱緊他便宜爹大腿哭訴得情真意切的小模樣!這六叔果然模樣兒很得了些祖母的精致輪廓,這一哭起來,便是涕泗滂沱也能讓人覺出幾分可憐、幾分優美來,難怪祖母偏心他呢!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會哭還能哭得挺有美感的孩子,那果斷是娘親的心頭肉哇!
只是再聽聽他說的話,啧啧——
什麽叫母後也是想着一家子團聚想糊塗了,大哥別和她計較?
什麽叫臣弟自從就藩,與京中疏于往來,沒能在母後犯糊塗時多加勸阻,讓大哥您受委屈了?
——感情啥事都是周太後自己一頭熱窮折騰,您就一被淤泥蒙在底下的白蓮花是吧?
唐悠竹摸下巴,看來周太後會從最先生下皇子的女人,混到現在這樣號稱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其實連朝臣都在支持皇帝适當不孝的地步……也不是全怪她的啊!生了三個孩子,智商果然大半給孩子分了、又或者随着羊水流掉了吧?
重慶長公主腦子就還行,這位叔叔更是能說會道的,瞧瞧将黑鍋都給了親娘後,又還能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和皇帝坦誠:“臣弟不敢說對九天之上的位置全無羨慕之意,然而從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臣弟上頭還有幾個哥哥呢!雖說臣弟現在也是嫡子……
但誰不知道這都是沾的皇兄的光?若皇兄有個萬一,誰知道臣弟是誰呢?臣弟就是沒念着皇兄多年護佑疼愛的情誼,也沒蠢到自毀長城的地步!母後她……唉!她也是糊塗了!到底沒明白皇家不比尋常百姓,一味兒以為自己是為了兒女們個個都好,結果給人哄着騙着當槍使了都不曉得……
也都虧得皇兄孝順不與她計較……
日後臣弟常居京中,自也會多勸着的……”
——瞧瞧這話說的!
唐悠竹斜眼看看便宜爹很有些動容的小模樣,胖拇指抹過小鼻尖,眼珠子轉了轉,撒開腳丫子跑過去,拉着他爹的手仰頭笑:“可不是,父皇快別傷心了,日後六叔常居京裏頭,你們兄弟兩個見面的時候多着呢!大不了以後父皇去看皇祖母,都把六叔請來好了!孩兒也正好跟六叔學學——怎麽就那麽會說話、那麽得皇祖母喜歡嗫?”
皇帝笑了笑,順勢把被崇王捉着的左手也收了回來,揉上兒子的光腦門兒:“可不是,你可該和你六叔多學學了!別每次明明好心,卻總讓你皇祖母聽得不自在。”
唐悠竹殷切點頭,又道:“我剛剛也看過六叔家的兩個弟弟了,果然白白胖胖可愛極了,就是腦門兒上有些發茬兒,腦袋瓜子沒那麽亮堂——可也很可愛了!正好乾西五所那兒還空着三個院子呢!讓弟弟們随便挑兩個住着,回頭還能陪我一道兒聽故事、一道兒玩,還能天天兒皇祖母想見都見得着,可不是好極了?”
皇帝眼神一閃,繼而笑道:“确實好極了。”
唐悠竹仰着胖臉兒洋洋得意:“是吧?回頭由我來和皇祖母說這個好消息——這次一定不會再讓皇祖母聽不自在了!”
然後又轉頭,十分體貼地對崇王道:“六叔也別擔心,孤和父皇可不是和你搶弟弟——以後你給皇祖母請完安都可以看弟弟們,順便教孤說話兒……”
崇王朱見澤臉上有些僵,好在他淚腺發達,眼睛一眨又是一行淚,借着抹淚的時候掩飾一下,倒也十分自然。
唐悠竹歪着頭打量他一回,心裏為這個六叔的應對能力又點了一個贊,雖然在謀朝篡位上頭的本事有限,對親娘又稍微有點兒叉燒,但若是用得好了,也能是個人才嘛!
現今宗室親戚們的水準讓唐悠竹很是捉急,所以随便捉到一個稍微過得去的,就不舍得随意抛棄——就眼前這六叔,若是在外事上頭用得好了,也未必無法說得那些不是想着在大明這塊肥肉上明目張膽啃一口、就是靠着臣服納貢的名目撈金的家夥們,賠了夫人再折兵……
所以看崇王抹淚,唐悠竹還非常貼心地又給加一句:“哦,對了,皇祖母精神有限,連父皇這個住宮裏頭的都只是五日一朝,六叔也不好意思多去清寧宮打擾吧?可是當心不給皇祖母請安的時候不好來看弟弟?哎呀——六叔不只對皇祖母孝順極了,對弟弟們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哪!瞧這還沒怎麽的,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樣兒!”
說着,他還要瞥皇帝、還嘟嘴:“父皇都沒說天天往東宮裏頭看我呢!”
皇帝笑着捏捏他的嘴:“難道不是因為我天天都能遇上你來蹭點心吃?”
唐悠竹嘿嘿一笑:“我是來給父皇請安,順便吃點兒點心……”
父子兩個膩歪兩句,唐悠竹才又轉頭去看崇王,十分認真地和他保證:“六叔放心好啦!就是不看祖母的時候,你也能看弟弟的——嗯,要不讓父皇給你份兒旨意,就說讓你天天來給孤講故事好了,孤會把弟弟們都帶上……那樣就不擔心外頭人不知道的,當六叔只知愛子、卻不孝順皇祖母了。”
崇王磨了磨牙,這哪兒是個大咧咧連禦史勸谏都不聽、把個對生母不孝的名聲鬧得滿京城無人不知的傻小子?母後果然是糊塗了,這明明是個小狐貍啊!什麽不天天去清寧宮請安、什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是你在說的好麽?別說父子之間用這個一日三秋的典故根本不妥當,本王也不是那種一天看不到兒子就吃不下飯的傻爹啊!
話都是你在說,結果本王平白就多個明旨下發的差事——
崇王毫不懷疑,那差事的時間肯定能和朝會辦公時候的重疊了,他就是進了京,也別想和政事沾啥邊兒,甚至哪怕是差事之後,若是膽敢和朝臣太過聯絡……這崇王只知愛子卻不孝順母親的故事,絕對能比至今兀自流傳的太後不厚,流傳得更加廣袤且富有創造力。
——果然這舉國之力來玩兒名聲劫持的效果就是不一樣!
崇王想起他自己欲借周太後之勢、以孝道的名義逼迫皇帝,最終卻只落得這麽個下場……心裏就有說不盡的唏噓。
他就算有再多戰術,沒這勢力、沒好隊友,照樣輸了個底兒朝天!
但形勢比人強,一家子都給接進京來了,宮裏頭的釘子也基本給拔幹淨了,崇王能忍得住從宮門口哭到乾清宮去抱他哥的大腿,此時也不會忍不下侄兒的小算計。
他不只忍得下,還十分榮幸地表示:“能陪殿下讀書是臣的福氣,便是陛下沒有旨意,臣也要日日請見的——都說殿下聰慧過人,臣也想着沾點兒福氣——若是日後臣的兒子們加起來有殿下的一半兒,臣就是睡了也要笑醒呢!”
唐悠竹嘿嘿笑:“這好辦!以後弟弟們都來和我一塊兒吃飯,等我正經讀書了也帶他們一道兒,肯定能讓弟弟們學聰明點兒的!”
皇帝不輕不重地拍了他腦袋瓜一下:“你倒是一點也不謙虛!”
唐悠竹眨着眼睛:“過分的謙虛其實就是傲慢虛僞的代名詞。糖糖要做誠實乖巧的好孩子。”
皇帝越發撐不住笑:“總有這麽多歪理!要是給禦史們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唐悠竹嘿嘿沖崇王笑:“禦史怎麽會知道呢?六叔肯定不會出賣孤的,對吧?”
崇王點頭,他連懷孕的妾室都給帶進京來了,府裏頭的下人沒見過,但肯定也是他皇兄精心安排好的——如此這般的厚愛,他哪兒敢不投桃報李、老實做個乖弟弟好叔叔?
崇王是個聰明人。
唐悠竹很滿意。
大年初一就給女兒找上門來、氣急敗壞地問她“宣召六弟進京真是母後的意思?”弄得十分不快,在認下“就是哀家想小六了怎麽了?你自己好好兒留京享福,哪裏明白小六在藩地無依無靠的苦”之後,又難得十分有眼力見兒地看出,重慶長公主努力換上釋然笑臉之前、那說不清是什麽意味的扭曲……
周太後差點就忍不住要反口不讓幼子進京了,只是略提過一次,皇帝很奇怪看她:“京中崇王府都準備下了,黑衣騎也奉旨快馬出京了,母後您……”
——回頭居然把給她看診的禦醫請了去,口口聲聲關心的是太後是否病糊塗了!
周太後給他氣糊塗了是真!
但腦子雖不靈光,不免又要有些忐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好在,上元正日的大清早兒,崇王就進了京。雖然沒第一時間到清寧宮,可周太後看着與皇帝有說有笑、不時還低頭逗逗太子的小兒子,心裏一塊大石落了地,在笑話自己如今這般居然還疑神疑鬼的同時,一左一右兩個寶貝孫兒攬進懷,真心再不能更滿意了!
皇帝也是難得在清寧宮這般放松,其實說來也才一年,卻已經仿若隔世。
此時與弟弟說說笑笑,看母親對他難得笑得這般和煦,又看看底下被太子哄得眼睛發光一疊聲兒“哥哥”的侄兒們,皇帝手中的茶不曾動,卻拿起崇王吃過的點心碟子招呼:“來,伯伯這兒有好吃的呢!”
兩個小娃娃果然捧場,點心很香甜,小哥哥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具——最重要的是,小哥哥說,如果他們能得伯伯喜歡,也能留下來天天玩兒小玩具哦!
所以兩個小娃娃咧着嘴兒,對皇帝笑得谄媚極了!
而在參觀過唐悠竹前幾天在乾西五所附近折騰出來的一個小樂園之後,更是毫不猶豫地抛棄了他們親爹,歡天喜地地表示要留下來孝順祖母!
周太後如何喜出望外、崇王如何在心裏捶地大哭都不必說了,只說皇帝,看着胖兒子的眼神那叫一個驚喜啊!
他之前還奇怪呢,這兒子不是立志說要玩也玩農事水利一類,真玩出花兒來也還能有利百姓的玩意兒麽?怎麽忽然想起來這麽些滑梯跷跷板之類,說難做也不難做,此前卻還真沒人想出來的玩具兒?又這麽些小孩子玩意,到底是如何讓阿萬越發笑得眼睛發光地要他“日後遇事不妨和太子商議一二,這孩子日後可還真是你的好樘兒(cheng支柱)”的?卻原來……
皇帝想明白之後,真心笑得嘴巴都何不攏了!
他子嗣上是艱難了點,但有這麽一個,真心抵得上人家一個營了!
看看吧,別以為那也只是小小矮墩子,可還不等那兩個小娃娃嗫嚅出什麽話兒來,他就先把路堵死,不,是把橋架好了!
唐悠竹陪堂弟們玩了好一會,又吃了十分香甜美味的一頓午膳,眼看着還沒過午晌,那兩個才興高采烈說要留宮孝順太後的娃娃,就仿佛有反悔的意思,左右看看,眼睛一眨,立刻拉着崇王笑:“聽說六嬸兒趕路累壞了,都沒進宮就直接回府去啦?王叔對皇祖母果然好極了,為了早一日撫慰皇祖母的思兒之情,連結發之妻都棄之腦後了,真真是個大孝子……”
用一堆也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話兒和崇王扯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笑嘻嘻的:“其實這累着又不是什麽大病,正好宮裏頭才有好禦醫看診呢!還是接回宮裏吧!又能替王叔在皇祖母跟前晨昏定省盡孝心,又好照看兩個弟弟……”
崇王嘴角抽了抽,到底把那句“你留了我唯二的兒子還不夠,連王妃也要扣着作人質不成”給咽了回去——一家子都在京裏頭了,住哪兒不是作人質呢?
索性把順服态度擺足了,都不問崇王妃進宮之後住哪兒,十分幹脆一點頭:“行!立刻就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