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頓宮宴吃得重慶長公主格外戰戰兢兢,好在周太後偶有些兒陰陽怪氣、紀淑妃也常常蹙眉嘆息,卻總算沒鬧出之前太後壽宴時那樣的事故來,重慶長公主走出宮門的時候,決定必須齋戒禮佛一整月,為這美麗的夜晚,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宮之後,心情很不美麗的紀淑妃只能冷冷清清回去獨守鹹福宮,同樣心情很不美麗的周太後卻能借着天下女子第一人的威風,以關心庶子為名,将朱見治朱見沛給宣進清寧宮去,準備好生兒讓自己的心情美麗一下。
當然,周太後是給尊貴的太後生活養得越發沒腦子沒耐心,而她那連錢太後死後該得的尊榮都恨不得徹底剝奪光的心胸,也着實容不下那比起錢氏獨得英宗所有敬重更讓她嫉妒的、在英宗當皇帝的時候一直寵冠後宮的萬宸妃,和雖然比不上萬宸妃,但能生下一子一女顯然也是周氏大敵的魏德妃……等等女人,和她們的孩子們,但是,請注意這個但是,周太後真的沒那将哪個庶子給弄死了的勇氣,她最多是把人扔在乾西五所那兒,初一十五來請安的時候不樂意見就在外頭晾上個一個兩個時辰的,然後打發回去罷了。
連天天折騰都不敢,下毒罰跪養殘引誘着人不學好神馬的,周太後要麽沒那腦子、要麽沒那膽子,就是今兒将這兩個庶子宣到跟前兒說說話,也不過是想着重慶長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勸說她對太子好點兒的老話,又撕不下臉皮溫言軟語地待那看一次、就讓她想起一回兒壽宴上頭各種戳她心窩子的話兒的孫子,只得從這兩個據說近來和那白眼兒狼孫子處得不錯的庶子身上下下功夫罷了。
可誰敢信呢?
皇帝心裏,這個連親孫子都不放過的親娘早已經妖魔化;唐悠竹心裏,這個腦子不太夠用的祖母也實在容易給人當刀使。
小膽八是他認可了的親人,弱雞九雖然箭射不出二十步,卻意外的在農書上頭格外有天分,愛讀書肯用功,又給那“治本于農”的口號喊得根本沒覺得把學識用在農事水利上頭有啥不對,比起一般兒的文人,這出身于皇家、不需科舉的家夥更容易往科學家的道路上忽悠,唐悠竹這幾月裝作小娃娃好奇的樣子,哄得這九叔對于雨水的形成、大澇之後為何常有大旱、而旱澇之後又為什麽容易出蝗災疫病……等等等等産生了研究的興趣,雖然離成為真正的科學家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卻也是他看好的苗子。
這兩個,無論哪一個,都賭不起祖母大人會不會又給人當刀使的可能呀!傷着碰着都讓他心疼滴!
于是唐悠竹不等周太後招呼,第一次不請自來地左手八、右手九,快快樂樂地蹦跶進清寧宮!
桂嬷嬷一看到這位太子殿下,下意識地就是一個激靈!話說太後每次見過這位,心情都十分不美麗,一宮的內侍宮女姑姑嬷嬷們,為了避免提鈴板著罰跪挨板子,那日子過得叫一個提心吊膽啊!到了後來,都有不少內侍宮女自備雷達,以各種方式隔離太後和這位殿下了!
每逢這位跟着陛下來五日一朝時,去通報的活計那絕對是最倒黴的差事,沒有之一!
可再怎麽說,太後稱病誰也不見時,他們含糊通報也還能糊弄,這太後分明才從宴席上下來,又特特說了是“今兒個精神好”,要找兩位小親王說說話……這太子來都來了,就是太後都不能再把他晾在殿門外,他們這些做奴婢的,哪兒敢不通報?
桂嬷嬷左右看看,除了守宮門的小內侍,方才院子裏頭摘花的掃雪的……通通不見了!
得!老胳膊老腿兒的,只希望太後殿下能給她留個老臉吧!
桂嬷嬷十分不願意卻還是認命去通報,然後十分不意外地給太後摔了一茶盞,沒摔到身上來,就是老臉略微不是很挂得住,總覺得周圍年輕的宮人都在看她笑話兒似的,但有什麽法子呢?別說服侍了才二十來年,就算服侍了一輩子、跟到地下去,這奴婢還是奴婢,主子願意給你臉面是情分,不給你臉的時候,自己也當懂得本分二字。
桂嬷嬷很本分地小心笑着上前,給太後擦拭衣袖上的一點兒茶水,十分關心:“殿下可燙着了?可要換身衣服?今兒宮中大宴,想是累壞了,也虧得您一片慈心,還想着召小殿下們來說話兒……”
周太後不耐煩地擺擺手:“哪兒是宮宴上累的?我這是心裏頭……”總算想起來把後半截話咽回去,桂嬷嬷便連前頭那一句半都只當沒聽到了,繼續笑:“可不是!太後真心疼愛小殿下們,又不肯耽誤了他們的功課,平日就是想得慌,也不肯常見。也就是這年頭年尾得了假,饒是自己累得手都不穩了,也要召過來說說話。”
周太後這時候的智商總算刷出來一點兒,想起小兒子都特特讓女兒帶了口信進來,說是讓她務必和太子好好處着……便也只得勉強嘆了口氣:“可不是麽?我這手都累得茶盞也拿不穩了,可不見他們又舍不得,一天到頭也就這麽幾回松快的。”
說罷,強忍着惡心道:“聽說太子也來了?可真是有心。趕緊兒請進來罷!”
別看周太後性子起來了,那是長子不顧、獨女勸不住的,偏偏對小兒子那是真心極好的,崇王不過是托重慶長公主帶個信兒進來,也沒多說什麽,只說讓她對太子好些兒耐心些兒,她果然就真忍得住,宮宴上頭太子以茶代酒上來賀年,她也爽快地把杯沿沾了口;此時太子不請自來,她茶盞摔是摔了,摔完卻還忍得下,到得唐悠竹一行進來時,居然還能擠出一張不算很僵的笑臉招呼他們:“從奉天殿一路過來,冷着了吧?這桂圓紅棗茶正好熱熱的暖暖身。”
朱見治朱見沛兩個小可憐兒自從父皇死後,哪裏曾在周太後跟前這般得臉?一人一碗捧着那桂圓紅棗茶,十分受寵若驚。
倒是一般兒也鮮少得周太後好臉色的唐悠竹很是鎮定,茶盞才拿到手上,立刻大大喝了一口,喝完還贊:“皇祖母這兒的紅棗就是格外香!”
周太後看他喝得爽快,臉色倒是真心好了點兒,一邊的朱見治見了,卻不知怎麽的有些兒緊張,還是朱見沛踢了他一腳,他才回過神來,笑着也喝了一口茶,卻只是小小抿了一口,又仿佛手上不穩,将茶水很是沾了些在衣袖上。
周太後沒想那麽多,桂嬷嬷見了,卻不經為太後主子的形象點了一根蠟燭,并十分認真地禱告——這三位小殿下回頭可千萬別那麽巧鬧什麽毛病,不然就算禦醫從忻王殿下的衣袖上查不出什麽毒物,這外頭人也絕對不會往“巧”字上頭琢磨,倒是要白給那“太後不厚”的故事平添了許多事故做題材。
那邊桂嬷嬷站着,大約是視野高了、也就看得遠了些;這邊周太後和唐悠竹倒是難得和氣,可惜卻沒當着內外诰命,白瞎了一場祖慈孫孝的好戲。
周太後扮了一會兒好祖母,在唐悠竹順着她的話,喜笑顏開地贊嘆她宮裏頭的桂圓果然也格外柔滑甜美時,她終于把話說到點子上了:“每次我吃着這桂圓,那是甜在嘴裏、苦在心頭!連果子都知道人間至貴是團圓,怎麽我天家子弟反而這麽難呢?你叔叔遠在汝寧,那地兒雖也是你父皇精挑細選了的繁華之地,可又那兒比得上猶在京中之時,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和氣?每回年夜團圓,看着公主們也一家家回宮團圓熱鬧着,我這心裏頭的滋味啊……”
唐悠竹一聽這話,正中下懷,嘴裏頭的桂圓也不咀嚼了,直接囫囵兒咽下去:“這個簡單!回頭……不!立刻的,我就去找父皇!這祖母想叔叔了可是大事兒!藩地的事務讓誰打理不是打理?我這就讓父皇下旨,立刻讓叔叔們回來——團不了年夜還可以團上元啊!”
目前看着,各地藩王仿佛也還可以,既起了屏藩各地的作用,又沒了重演靖難之事的能力,但唐悠竹來自後世,自然最是清楚明朝後期宗親就藩制度的不合宜——
那造反作亂的能力是打壓得基本沒了,甚至明末清兵進逼京師,唐王倡議勤王,都因此說被廢為庶人就能在轉眼間就被廢為庶人了!
至于後期那什麽由于宗藩的厚祿給朝廷帶來的嚴重負擔,相當多的中下層宗室已淪為貧困戶就不必說了,哪怕是生活上仿佛過得去的宗室,那“不得擅離境外,有居住鄉村者,雖百裏之外,十日必三次到府畫卯,如果一期不到,即拘墩鎖,下審理所,定罪議罰”和“未經請準,只能呼乳名,不得婚嫁”等等的限制,便是經濟上不窘迫,也和被圈養起來的豬娃沒啥兩樣!
更有那些所謂賢王,竟多是好飲醇酒、近婦人的藩王,只因其對朝廷沒有威脅就受到獎勵,完完全全把宗室養成了不農不仕、啖民脂膏、被軟禁于封地內的典型寄生蟲——
神馬媽蛋玩意!
唐悠竹只要一想到日後自己的子孫,又或者看得近一些,他已經圈養到自己人範圍內的小膽八弱雞九的子孫,都給養成那樣的玩意兒,就忍不住暴躁!
只是這諸王鎮藩是祖制,他折騰水泥耕犁改良稻種已經很妖怪了——前兒蛋蛋酥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請他品嘗的那頓兒蔥白炒臀尖兒時嘴裏絮叨的,除了居然敢落跑遇險、又把危險源養在身邊兒之外,這膽大包天到作為祥瑞獻于帝皇的嘉禾都敢要來當玩具也是一個罪名兒呢!
所以唐悠竹才忍住沒對屏藩制度下手,就算想起後來明朝宗室過的那日子就心急火燎,也努力說服自己,反正只要鍛煉好身子骨,活個七八十年的,不愁沒有改制的時候嘛!
可就在他極力忍耐的時候,周太後卻說什麽思念幼子渴望團圓!
艾瑪,絕壁的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這祖母腦子雖然不太夠用,但用好了其實也是好物!
果然這世上就沒有無用的廢物,魚鱗處理好了都能是美味,蘿蔔皮還能化痰順氣去水腫,皇祖母是好是壞,只看用在哪兒!
唐悠竹蹦跶着去永寧宮找他爹了,留下朱見治朱見沛和周太後面面相觑,因周太後被這孫子忽如其來的孝心給震驚得連向這兄弟倆推薦她看好的女孩兒都忘了,不多時便散了。
倒是永寧宮裏頭,唐悠竹全沒給他爹當了大燈泡的自覺,很是混了些時候。
萬貴妃年紀不小,皇帝在景泰年間又因調養不當傷了身子,養了好些年也不過養了個勉勉強強,在永寧宮的時光并不如外人以為的香豔,十回裏頭倒有九回只是純粹蓋棉被睡覺覺的,因此對于唐悠竹的到來倒也不是很介意,萬貴妃還很是慈愛地給他上了一碗奶酪,還特特加一句:“不加糖的,吃完漱漱口,礙不着你那口小乳牙啥事兒。”
雨化田為了防止他蛀牙、連出京辦差時,都要人日日将他食用點心的情況記錄下來留後察看的事情,真是滿宮都知道了!
唐悠竹臉皮卻果然是搞基蛇都戳不破的,聞言不羞不赧,大大方方道了謝,呼嚕幾口喝完,便又纏着他爹:“父皇,今兒累了吧?我給你捏肩膀啊!”
“父皇,今晚可喝不少酒了,頭暈不暈?我給你揉揉啊!”
“父皇……”
“父皇……”
皇帝一開始還挺享受他的殷勤的,到了後來卻有些兒受不住了,撫額問他:“到底又看上朕什麽了?嘉禾可都給你了……難道是還想着那鄭和寶船?朕早說了,不是朕不給你,只是那船是海上航行用的,就算肯做一個給你,你也玩兒不了啊!”
唐悠竹嘿嘿笑:“那個我不急,反正設計圖父皇也給我了,我什麽時候自己造一個玩兒也不算什麽……”
東宮自有內庫、皇莊,他爹又不是個小氣兒的,等蛋蛋酥氣勁兒消了,自己弄個船塢,專門研制海船啥的,到時候去西洋淘金,順帶争取把什麽達芬奇啥的給忽悠回來,而且什麽好望角什麽新大陸……
妥妥兒的囊中物啊!而且軍費積累夠了,什麽鞑子倭寇都是三兩下打趴了的玩意兒,我大中華崛起絕壁的無人可擋!
吸溜一下口水,唐悠竹終于把思路從遙遠遼闊的未來拉回到眼前,嘿嘿笑着問他爹:“您看咱們削藩改制怎麽樣?到時候叔叔兄弟們都能好好兒一塊團年,也省得皇祖母吃個桂圓還要抹眼淚。”
皇帝沒在兒子身邊安插探子的習慣,雖然之前給毒蛇事件吓了一回,很是多往他身邊派了些明的暗的侍衛護着,卻沒要人時時刻刻往他那兒彙報兒子的行蹤動靜,而諸如陳準等人,又很不将太子進清寧宮視為什麽危險事兒,因此皇帝竟不知道唐悠竹是從清寧宮來的,聞言狐疑看向萬貴妃:“阿萬,太後早前兒想了法子把你支開啦?”
——他倒是沒疑心萬貴妃故意隐瞞他,只當是周太後設了法支開她,私底下蠱惑太子呢!
萬貴妃仔細想了一會,茫然:“應該沒有吧?”
唐悠竹嘿嘿笑:“是沒有,我才從皇祖母那兒過來……”
皇帝大驚失色:“你怎麽跑清寧宮去了?可吃了什麽東西?可聞着什麽不好的熏香?哎呀!趕緊的,太子,不,是朕,朕頭疼得慌,趕緊兒地傳禦醫——”
一陣兵荒馬亂,皇帝在得到“順便給太子也看看,別吹了夜風也頭疼了”的禦醫再三再四的保證“太子無恙”之後,終于不再捂着腦袋哼哼、算是接受了禦醫“陛下脈象平穩,喝碗解酒湯便可”的說法。
唐悠竹囧囧有神,他真不知道是該為便宜爹對自己的重視點個贊呢,還是為倒黴祖母下降到冰點的人品值點根蠟燭。
但不管怎麽說,哪怕明知道皇帝的關懷重視裏頭其實摻雜了很多東西,被人這麽關心,就算是不必要的,唐悠竹心情也挺好兒的。因此在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諸王屏藩是太祖舊制、萬萬改不得,更在他點出“怎麽太祖舊制就不能改了?明明世祖之後藩鎮規矩就與太祖時大不同”、并懷疑“父皇您不是又給禦史們欺負、所以沒膽了吧?”時,直言不諱“我就是沒膽正”之後,居然也不再窮追猛打,只是要皇帝保證:“那等我長大了,我來保護父皇,父皇可不坑再膽小了哦?”
皇帝此時只要他不再糾纏就大吉大利了,哪裏管得了以後?自然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唐悠竹以“等我練出八塊腹肌的時候就算我長大了”時是點頭。
唐悠竹說“既然改制不行,皇祖母要一家子團圓的願望實現不了,那總要有個安慰吧?不如讓小六叔回京住呗!封地上的事務自有王府長史打理,不行還能讓地方布政使指揮使幫手,犯不着讓小六叔親自盯着啦!”時,還是點頭……
然後點到一半忽然收住,難得沖胖兒子瞪一回眼睛:“這個不行!你小小孩兒家,連出閣講學都沒有呢!知道什麽!藩王守駐地是規矩,誰都不能例外!”
——個蠢小子!不知道自己為啥得了個樘字麽?若不是六兒哄得太後都那般偏幫他,朕至于給吓得要拿自己兒子做支柱做擋箭牌?
皇帝一想到胖兒子的名字由來就心虛,這一心虛吧,平日裏是對胖兒子幾乎有求必應,偏偏今兒情景特殊,他居然奮起一回、瞪起胖兒子來了!
唐悠竹卻很無所謂地依舊嘿嘿笑:“父皇別那麽小氣兒嘛!小六叔說是都當爹了,其實也還小呢!皇祖母不放心也正常。您把他一家子接回來,也不過一座府邸的事兒!至于俸祿,從汝寧運來也不費啥事兒……想想看,那以後小六叔是學好學壞都是在皇祖母眼皮子底下,皇祖母放心,您也少落許多埋怨,有啥不好?”
皇帝看他那無賴樣兒還要繼續瞪眼,萬貴妃卻眼波流轉:“這倒是不錯的,崇王留在京中,陛下多個兄弟說說話兒,就是兄弟偶爾因年輕有什麽行為不妥的,你勸誡起來也方便。”
藩王在外頭才麻煩呢!這一家子都接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能折騰出什麽花來?
何況又有個周太後擋在前頭——那位的名聲在有心人的運作之下,已然是天下皆知。皇帝這麽做就算有些不合祖制之處,人最多也說他愚孝,鬧不出別的事兒來。
萬貴妃越想,越發覺得這個主意妙,一指頭将皇帝還要開口的話給捏回去,十分大方地對唐悠竹表示:“行!這事包在我身上!連崇王一家子進京的花銷并那府邸的擺設我都出了!小殿下只管放心就是!太後春秋漸高,有些兒禮法規矩上的大事,便是天子也無法應承她,但這樣兒不過是要個兒子在跟前兒盡孝的小事,我就是拼着名聲臭到茅坑裏,也必給她辦成了!”
唐悠竹嘿嘿笑:“貴母妃可真是個好兒媳,怪道皇祖母疼你呢!”
萬貴妃溫柔看他:“太子殿下也真是個好孫兒,太後也是十分疼你的。”
兩人相對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皇帝左看看右看看,好一會兒才在萬貴妃的明示暗示下,想明白了那“眼皮子底下”的好處,對于接崇王一家子進京也爆發出莫大的熱情,再看胖兒子時,自然越發喜歡:這寶貝兒果然是他的福星啊!随口胡攪蠻纏的一句話,就啓發出這麽好的點子!
——但真的是随口胡攪蠻纏的麽?
萬貴妃可不信。
這太子殿下果然就和某些人傳言的一般,聰慧得簡直像個小妖怪!
但能幫她護着深兒的,哪怕是小妖怪呢,那也是她萬貞兒一個戰壕裏頭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