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東宮人手确實很多,但朱見沛也不是白來蹭房間的,他在朱見治的床前守了一整夜。
唐悠竹原也要守着,可皇帝雖沒親眼看過那給毒液腐蝕出小洞的石頭,卻能看到他靴子的殘破、和朱見治傷口的凄慘。膽子本就不大的皇帝,很自然給吓住了,對于這個唯一兒子和最好盾牌,那是錯一下眼珠子都不行,他也不阻攔唐悠竹要給朱見治陪床的意願,只不過唐悠竹陪着,他也必須陪着。
然而明日雖沒有大朝會,但也有常朝。當然皇帝經常不上朝也是有的,但因為陪太子給忻王守夜陪床這樣的理由,聽起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十分美滿,卻無異于是把忻王架在火上烤。德王的野心,妖狐夜出案的內幕,雖無人宣諸于口,但真有能耐的,誰能不知?
皇帝或許無所謂在這時候怎麽做,但唐悠竹已然承了小膽八的情、真将他視為親人了,少不得就要為他考慮一二。
因此唐悠竹便與皇帝兩人各退一步,将房中桌椅等物移開,搬來一張架子床,也是守着朱見治,但卻是睡着守的,皇帝覺得不好意思,唐悠竹還美其名曰:“父皇先閉目養神,小八叔那兒有個什麽事兒,可都要靠你拿主意的,累壞了不好!”
皇帝是個不熬夜的好孩子,所以順水推舟抱着胖兒子睡了。
唐悠竹不得不躺下,但他看似閉着眼睛、呼吸也趨于平緩,精神卻十二萬分的集中着,一個接一個的治療依然準準地往朱見治身上刷!
唐悠竹熬了一整夜不敢睡着——這閉着眼睛不睡覺,可比睜着眼睛熬夜難多了。但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禦醫也還是相當給力的,雖然拟方子的速度慢了點、這中藥湯劑起作用的速度也實在讓人捉急,但有唐悠竹在一邊撐着尋回曾經徹夜刷boss做任務的狀态、給朱見治刷治療保住一點兒血量,及至卯時,燒總算是退了下來,那傷口上的腫脹也好了許多。
人雖然還沒醒,禦醫也還不敢說沒問題了,唐悠竹看着朱見治頭頂緩慢回升的血條,卻是松了一口氣。
然後才有心思繼續嫌棄,這血量也太低了吧?白瞎了那身高手長的蠢樣兒!難怪有句俗話叫一丈高九尺沒用呢!高個兒未必玉樹臨風,還可能是紙糊的美人燈籠、高了也白高啊!
握爪,以後一定要好好練練這小膽八,省得下回又是給條小蛇擦一嘴巴就這麽慘烈!
唐悠竹對着朱見治那又是撇嘴又是皺眉的,皇帝看得好笑:“怎麽了?你八叔可是好起來了,你倒做起這怪模樣。”
唐悠竹看看他爹的身材,憂郁地嘆了口氣:“小八叔太弱了,要多練練才行啊!”
皇帝昨晚也沒睡得太死,但抱着胖兒子意外的安心,醒來又見弟弟病情好了不少,心裏自然也放松了些,再看兒子打量自己的小眼神兒,他也打量一回兒子幾乎是自己縮小版的圓潤身材,便得意地挺了挺胸:“小八确實太瘦了,男人就該壯實些才能讓人安心依靠。”終于想起來朱見沛:“小九就和他住隔壁,平日也該常勸着他多吃點。”
朱見沛簡直受寵若驚,趕忙垂手應了,那戰戰兢兢的樣子實在不像對着自家哥哥回話,但皇帝正因為那些年長兄弟的野心十分不安,此時見了這小弟弟規矩到很有些怯懦瑟縮的樣子,倒反而放心了。他原本不是那種很願意和人交流的,但被逼狠了之後,近來口舌反伶俐了不少,朱見沛又不像那些老臣一般,一邊兒裝着恭敬君皇的模樣,一邊兒毫不客氣地對他各種訓斥挑刺兒——
這人吧,哪怕是個膽小鬼呢,看到對方比自己更膽小的時候,那态度自然也就自然起來了。
皇帝此時便是這般,難得竟很是多問了幾句,生活起居飲食學業都給問了一遍,雖問的更多是朱見治,于朱見沛也是難得的機會了。
他生母不甚受寵,上頭又沒個同胞兄長能依靠,和這個皇兄的年紀差距幾乎都夠一輩兒了,周太後又不是個會做嫡母的,王皇後更是萬事不管,自從英宗魏德妃錢皇後先後去世,朱見沛還是第一次和他皇兄說這麽多話。
朱見沛欣喜之下,越發恭謹,又不失親近,皇帝心中滿意,唐悠竹看準機會,拉着皇帝唠叨乾西所那兒又悶熱又靠近禦花園——就算用雄黃把毒蛇都熏出來打死,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什麽東西?不如讓小八叔留在這兒養傷,九叔也一道兒住些時候?
皇帝眉峰微皺,這東宮可不是誰都能住的。唐悠竹仰着胖臉兒憨笑:“父皇就放心吧!我讓人收拾了西側殿的。保證這正殿裏頭最好的房間只是您的,八叔九叔和酥酥,誰也住不到那兒去。”
皇帝便虎起臉:“你父皇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只是規矩擺在那兒,父皇雖不在意,卻怕禦史們嘴碎、外頭人多想。”
唐悠竹繼續憨憨笑:“所以我只讓人收拾了西側殿啊!父皇真是想太多啦!禦史是可以聞風言事、為人君者也當有納谏的雅量,但啥事兒都要看他們的臉色,那這皇帝當得也太累啦!”
幾句話說得原就臉色發白的朱見沛額角都冒出冷汗來,唐悠竹卻渾不在意地從榻上站起來,伸出胖爪子拍拍他爹的肩膀:“父皇別害怕!糖糖保護你!那些禦史再敢管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兒,你只管和我說,糖糖和他們說理兒去!”
皇帝失笑:“說理兒?就你這個小不點兒,還想學諸葛亮舌戰群儒呢?”
禦史不就都靠一張嘴?這麽個站榻上都要踮起腳尖才能拍到自己肩膀的三寸丁,也敢誇嘴要和人家說理兒?但不得不說,對于缺乏安全感的朱見深來說,這樣一個太子不只不會讓他感到威脅,反而有一種難得的安全感。
但就算皇帝這麽個能和生母直言只有萬貴妃的撫慰才能讓他安心的家夥,察覺到自己居然真的覺得靠三歲大的兒子保護也很不錯時,也不經有些赧然。
唐悠竹卻沒覺得有啥不好,他在親近的堂表兄弟裏頭一貫兒是老大,雖然十幾歲後就不太樂意帶着那些小鬼頭玩兒,但這做大哥的保護欲卻一直延續下來,此時又将腳尖踮高可以看到皇帝額發的高度,豪氣更是大生,只覺得這麽個膽小便宜爹果然沒有糖糖大人就是不行的——至于皇帝是坐着而糖糖大人是踮起腳尖站在榻上什麽的,那些根本不重要啦!
豪氣大生的糖糖大人越發忘形,啪啪啪将皇帝的肩膀拍得聲聲作響:“小不點兒又怎麽了?濃縮的才是精華呢!姚少傅都誇我知禮會說話!”
皇帝也想起胖兒子說得那幾個閑得無聊不管國事、專管太子往母妃宮裏去幾回的禦史慘敗退走的事情來,一時大是感慨:“糖糖聰慧,父皇果是不及!”
唐悠竹毫不謙虛:“沒關系,父皇雖然笨得連弟弟們住到兒子院裏頭都要顧忌禦史,但我不嫌棄你——你笨點也沒關系,糖糖會努力變得更強保護你的。”
皇帝哈哈大笑:“那我可就都靠糖糖了啊!”
唐悠竹這次不拍他肩膀,改拍自己的胸膛了,一般兒的啪啪響:“沒問題!糖糖大人是最可靠的,不要大意地盡管靠上來吧!”
皇帝看着他矮墩墩肉呼呼的小模樣,很想嚴肅點頭,卻點到一半直接轉頭笑噴!
唐悠竹毫不客氣惡一聲:“父皇果然太笨了!糖糖都好多年不流口水了,你居然用噴的!”
皇帝捂着胸口,這次沒笑噴,卻是給口水嗆着了,邊嗆咳卻還邊忍不住笑:“你、你才多大的人,就‘好多年’不流口水——就算是連娘胎裏頭的十個月……不,你的話該是只有八個來月,就算連那八個來月也算上,你經歷的也不足四年啊!還好多年,哈哈哈……”
皇帝笑得幾乎喘不過氣兒來,真心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說胖兒子聰慧得根本不像是個孩子的,這種話不是孩子話,什麽話才是?
唐悠竹郁悶地瞪着他,尼瑪的不足四年!勞資再過幾年都四十四歲了好咩?若是按時下的普遍成婚生子年齡……當你爹都夠了啊親!
但這世界就是如此尿性,很多時候,明明是大實話卻不能說出口,說出來的不是笑話就是瘋話,倒黴點兒的直接上火刑架都是輕的。
唐悠竹只好委委屈屈将一肚子大實話咽下去,可那小眼神不免流露出些兒味道,皇帝越發笑得歡,朱見沛看太子殿下臉色都脹得通紅了,大着膽子開口岔話兒:“都說太子殿下聰慧過人,臣原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然不得了——卻不知道這‘濃縮才是精華’是出自什麽典故?臣細品一回,覺得果然十分精妙。”
唐悠竹瞠目結舌,他能背出全本論語,卻真不知道這話是哪位大能說的——但能肯定,絕壁不是成化之前的典故能找到的……
剽竊是不對滴,但是話都說出口了,那啥……
唐悠竹摸摸臉皮,嗯,不算很厚,但起碼是搞基蛇的毒液也腐蝕不穿的——
至于搞基蛇沒認主前将他靴子腐蝕個通透、連皮肉也燒焦一層,只不過及時治療好了才沒給他便宜爹當成重病患者監護起來神馬的……
矮油,男子漢大丈夫,老是糾結于不可能複制的過往有意思麽?
糖糖大人嚴肅臉:為了大中華的崛起,為了将那少數民族統治的半奴隸制倒退和諸國列強辱我中華的可能性扼殺在萌芽中,小夥伴們還是跟我一道兒着眼未來吧!過往神馬的,那就是天邊銷魂的棉花糖啊!
目光很遠大的糖糖大人嚴肅地決定正視自己臉皮厚度,羞澀開口:“九叔這麽說,糖糖怪不好意思的……哪兒來的什麽典故啊,就是随口說說。”
朱見沛十分敬佩地仰望他:“太子殿下果然是有大智慧的。”
唐悠竹站在榻上,居高臨下俯視仰慕者的感覺真是好極了,遂矜持點頭,并十分大方地許諾:“西側殿的院子可以給你留一個,沒事多過來沾沾孤的大智慧,你也可以不太笨的。”
朱見沛眨了眨眼,之前最親近的只有一個八哥,他一向覺得自己還算是比較聰明的一個,但和太子殿下比起來……好吧,确實是要再學學才敢稱不笨。
皇帝從剛才的笑就一直沒停下來過,此時一邊喘氣一邊伸手捏唐悠竹的臉皮:“虧你好意思說!還沾沾你的大智慧……”
唐悠竹鼓起臉,果然血皮還是太薄了,便宜爹那點兒力氣都能給捏疼!
若便宜爹不是皇帝,唐悠竹絕對毫不客氣地就給捏回去了。可惜他偏偏是皇帝,時下又是個格外講究孝道的時候,這拍拍肩膀也就算了,若是捏臉,傳出去說不定用不了三五日,他就能一躍成為可以當選大明十大不孝子的熱門人物了!
但不能捏回去,唐悠竹照樣有噎皇帝的法子,只見他又是一臉憨笑:“嗯,酥酥也說我的聰慧是得自父皇恩澤,那父皇肯定是大大智慧……所以你才懂得在我和九叔叨嗑的時候,用笑聲喚醒小八叔啊!”
白胖臉兒上一雙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真是又可愛又無辜:“父皇和小八叔真是兄弟情深啊!遠遠不是孩兒能及的~”
皇帝的笑聲一滞,他不是什麽千伶百俐的人物,卻也知道在兄弟重傷卧床時,他說是看護病人結果卻在他床前大聲笑……傳出去可真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兒。
皇帝一時有些羞,又有些惱,眼睛左右溜一圈,正好看到捧着湯藥進來的一個醫官,臉上就越發挂不住,只是又不舍得沖惹他笑、又刺他惱的胖兒子發火,不免就覺得逗他笑不住的另一個兇手格外不順眼。
雖然朱見沛只是問了那麽一句,但遷怒什麽的,真心不需要理由。
朱見沛心裏一顫,垂手補一句:“皇兄憂心八哥,還要說笑緩解太子殿下和臣弟的慌亂,确實不易……”努力想要圓過去,卻不免幹巴巴的,有些兒沒意思。
唐悠竹見吓到又一個膽小鬼,摸摸鼻子附和:“嘿嘿,是不容易。”又吩咐那已經取出蘆管要往朱見治嘴裏插的醫官:“且等等,先試試看小八叔是不是要醒來了?”
那醫官心裏嘀咕:方才陛下的笑聲是不小,但也不算十分大,睡熟些的人都未必吵得醒,何況一個暈睡的病人?
但太子吩咐,他也不敢怠慢,試了脈搏呼吸正常,便退到一邊,看皇帝十分苦逼地給太子哄着上前:“父皇,你再笑着喊小八叔兩句呗?我有預感,小八叔如果知道你強忍着擔憂還要笑着安慰九叔和我——為了這感人的親情,他必須醒過來!”
皇帝很不願意,這麽做的結果簡直就是和不得已親自去祈雨一樣好麽?雨真求下來時固然喜大普奔,但若是求不下來,真是……可唐悠竹堅持,他也無法,只好無奈幹笑着喚了兩句。
誰知道,真的上蒼格外佑天子,在皇帝尴尬不已等着出醜的時候,床上的朱見治,居然真的緩緩睜開眼睛了!
朱見沛尤其歡喜,八哥醒來就平安了大半,皇兄順利用兄弟情誼喚醒八哥更是喜上加喜——起碼自己應該不會被遷怒了!他是個有慧根的,一邊撲過去:“八哥你可醒了,怎麽樣、渴不渴、喝點水吧、對了要先喝藥……”一邊又不忘對皇帝歌功頌德:“八哥你可吓死我了!虧得皇兄及時把汪禦醫急召進宮,方才又親自喚醒你,真是龍氣廣澤皇恩浩蕩……”
巴拉巴拉好一串兒贊美,皇帝聽過的阿谀奉承也不算少,此時卻忽覺臉上有些燒,但小八小九兩雙感激泣下的眼睛看過來,嗯,成就感還是挺足的,何況旁邊還有個傻乎乎得連險些兒将親爹陷坑裏頭去都不知道、一味兒跟着贊“父皇和叔叔們兄弟情深,真是孩兒的表率”的笨兒子,皇帝心情大好,甚至親自接過那藥盞,一勺子一勺子喂給朱見治喝。
雖漏了小半給枕頭被子,但也真是情真真意切切了。至少唐悠竹肯定,只要不出什麽大意外,小膽八從現在到就藩之前,在宮裏頭的日子絕對不會再給奴婢随意刁難,因為皇帝兄弟情深嘛!底下的奴婢哪敢再亂來呢?
至于唐悠竹在噎皇帝之前,就看到朱見治的狀态已經從暈迷變成熟睡,所以才特別挑唆皇帝親身上陣去做喚醒服務神馬的……
為了遠大的未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及時删除出去節省一下硬盤空間呗!
朱見沛暗自慶幸的時候,唐悠竹正默默給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贊,但他還是決定做個不留名的英雄。
很英雄的唐悠竹還不知道,他約莫亥初三刻遇上毒蛇襲擊,結果不及寅時,西廠的情報渠道就把他遇襲的事情報到了千裏之外的雨化田跟前,除了那給青蛇反噬的宮人身份、朱見治為了給他擋災中毒暈迷……等等之外,也不忘詳細描述一回連貼身服侍的蔣琮都沒發現的——唐悠竹貼身荷包裏的新住客,搞基蛇一對!
雨化田如何一邊嫌棄某個胖傻瓜居然把先想襲擊他、後噬主的危險生物,給養在身邊的豆腐渣腦子,一邊匆匆放下本可更進一步的事務緊急回京、并且別扭地想了許多等着招呼這空自诩聰慧、結果總是膽子大起來就沒了腦子的家夥……
自覺很英雄的唐悠竹和雨化田根本沒刷過情緣任務,自然也無所謂心有靈犀,于是理所當然的,等到回頭被限制了足足半年的奶油雞蛋時,才被自己收留危險分子、卻沒想着避開傳說中的暗衛探子給蠢哭了神馬的……
嗯,現在唐悠竹不知道,而他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怒罵那在毒蛇來襲時不知死哪兒去、卻只會在他收留靈蛇時跳出去告狀的西廠蠢蛋們,絕對不會直面那眼淚也有為他自己的智商而流的一部分……嗯,糖糖大人的面子嘛,你懂的。
卻說唐悠竹和急匆匆趕回京的雨化田一道兒屏退左右獨處了小半天,很英雄的太子殿下到底付出了除了半年奶油雞蛋之外、還有怎麽樣的代價才保住了那對搞基蛇的飼養權,也真是不好說,但從唐悠竹接下來足足一個月基本上能趴着絕不站着、能站着絕不坐着、睡覺那絕壁不會仰面躺平的行為作風,和三不五時随着唐悠竹的笛聲出來跳舞賣萌刷雨大boss好感度的搞基蛇……諸般現象,也隐約可窺視出一二內幕。
糖糖大人咬着牙将未來的目标除了給便宜舅舅涮火鍋湯之外,又加上一樣竹筍炒臀尖兒神馬的,筆者也絕對沒有讀心術探知。
不過一對兒唐悠竹天天要挖空心思藏的搞基蛇,給雨化田簡簡單單一個“太子殿下不是被毒蛇襲擊了麽?臣在南邊兒恰好得了一對兒靈蛇,溫馴可愛不說,更難得對蛇類也頗具威懾力”的理由給正名了,連皇帝都在觀賞過一回兩條靈蛇的舞蹈後默認了唐悠竹新出爐的小手镯,除了忻王朱見治略有點兒疑惑是否靈蛇都一個樣兒之外,也就是周太後現在更加不願意見這個大孫子,十次請安倒有九次是在殿外磕了頭就讓回了。
——忘了說一句,之前清寧宮足足比禦花園還多熏了七天雄黃。
不管怎麽說,成化八年都算是平平安安地過去了,中間雖然有那麽一兩段小插曲,不過朱見治收獲了一個隐形的“糖糖大人加護”附帶“廠花大人圈養”buff,就算自從蛇毒清除之後,日日被大侄子拖着從乾西五所走過半個皇宮、再在東宮繞足三個圈圈,一開始累得腿都腫得險些擡不起來……但增益buff效果喜人,又有個體質比他還不如的朱見沛陪着,嗯哼,大體也算是平安喜樂。
至于得了大胖兒子大好盾牌的皇帝,終于順利點亮了技能欄裏頭又三個圖标的唐悠竹,雖然依舊堅定地在吃糖和被糖吃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地狂奔着、但總算收獲也尚可的雨化田……等等就不必說了,惟有本該是夙願得償的周太後和紀淑妃,心情都不怎麽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