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返回
“黃大哥要找我?”
龔寶甜拍打着李兆赫,這一擊差點将他的方向盤打得失去方向。李兆赫急忙甩開她的手,心髒乓乓跳動,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随便晃動方向盤可不是鬧着玩的。
剛才還在和他冷戰的龔寶甜放下手機,雙眼星光閃閃地看着他。又說了一遍:“黃大哥想要見咱們兩個!”
李兆赫真是佩服她調節情緒的能力。要是他也能這麽無視內心的煩惱就好了。
“誰是黃大哥?”
“黃義铖啊!”龔寶甜驚呼一聲,“你連黃義铖都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李兆赫不盡不實地回答,不就是那個夜場混子麽?“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送你回去?”
龔寶甜沉吟一下,擡起眼睛。
“可是他想見咱們兩個诶……”
正好一個長達90s的紅燈,李兆赫在人行道前緩緩停下,又嘆了口氣,說:“手機錢還沒跟你算呢。你的Rudy哥哥砸人家手機,你讓我賠錢;現在你的黃大哥想見你,你又拉上我。咱們還有什麽沒說清楚的嗎?咱們已經分手了,我沒辦法一直陪着你玩。”
龔寶甜臉色微變,說:“什麽時候的事?”
李兆赫無語:“都一年多了啊。你失憶了?”
“沒有啊。”龔寶甜一偏臉,“分手了你幹嘛還來接送我?”
李兆赫扶額:“是你們按頭我讓我來的啊!三個小時前的事你都忘了嗎?”
龔寶甜臉上短暫掠過一點尴尬,随即冷笑一聲,說:“我碰都沒碰你。你一個大男人,要是你自己不想,我們也沒辦法勉強你吧?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讓你來接我送我,你就來接我送我,那我讓你去死,你也去嗎?”
李兆赫氣得拍了一下方向盤,總算腦袋還沒有完全宕機,在手掌接觸到方向盤的時候松了力氣,沒因為私憤按下喇叭,白白花掉一百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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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點道理行嗎?”
“我什麽時候不講道理了?剛才的事我還沒跟你講道理。你是不是總戴着情緒眼鏡看別人啊?Rudy哥哥明明什麽都沒做,你為什麽很讨厭他?”
“是我讨厭他嗎?”李兆赫反問,“那些人對你什麽居心,你自己不知道嗎?”
龔寶甜怒道:“什麽居心?他們覺得我好看都不行,想認識一個新朋友都不行?”
李兆赫氣得一拳捶在座椅上。他雖然不是深谙世事的高手,但他也不是孩子。那些舞者對龔寶甜的心思昭然若揭知,借着“Rudy哥哥的朋友”,就和龔寶甜抱成一團,又喊又叫;等他們聽說了龔寶甜的白富美身份,更是喜出望外,拉着她就要去二樓包間喝個不醉不歸。要不是李兆赫力挽狂瀾,衣服都沒穿好,就把龔寶甜推到化妝間裏,現在不知道要發展成什麽樣子。但他本來就沒有龔寶甜伶牙俐齒,憤怒之下更是口齒不清。
“他們灌你酒啊!”
“你心疼了?”龔寶甜反問,“咱們不是分手了嗎?”
紅燈終于結束,李兆赫二話不說,換檔踩油門,朝着左邊車道駛去。龔寶甜被突如其來的推背感噎了一下,再開口聲音都小了很多。
“……你生氣了?你要幹什麽?”
“找合适的路口調頭,好送你回去。”
龔寶甜又不吭聲,看着李兆赫在路口調頭,熟悉的景色再次回歸,她猶豫地說:“主要是黃大哥想要見你……”
李兆赫一聲不吭,一直到車子停進附近的地下車庫,李兆赫都沒有再開口。在凝重的氣氛裏,龔寶甜也沒有出聲。兩人一前一後穿越地下通道,走向伊甸園,在他們離開的時間裏,裏面的氣氛又上了一個臺階,在地下通道就能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走在地下通道的中間位置,李兆赫停下腳步,提高聲音。
“你自己去吧。”
龔寶甜回過頭,看着他,微微一張嘴,咬了咬嘴唇,說:“可是……”
“我不想見你的黃大哥。”
龔寶甜低下頭,又擡起頭,問:“你不擔心我的安全了嗎?”
“輪不到我擔心吧?”李兆赫反問,“這是你Rudy哥哥開的店。我還擔心什麽?”
龔寶甜低下頭,無意識地擺弄着包包的流蘇邊。
“剛才要是我有什麽地方讓你不開心了,我跟你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剛才Rudy打電話說了,黃大哥很想見你,你要是不上去,他一定會失望的……”
“應該不會。”李兆赫說,“我真是不喜歡這種地方,你到家給我發微信,或者,你直接給大姐發。”
龔寶甜瞪着他,不屑地翻個白眼,轉身朝伊甸園裏輕快地跑去,李兆赫看着她的背影沒入電梯口,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手表顯示已經是後半夜,太陽穴嗡嗡地響,他不是喜歡熬夜的人。
回去的路上一反往常,幾乎全是綠燈,而且不堵車,李兆赫少有地飛馳在回家的路上。對龔寶甜的愧疚一閃而過。龔寶甜是大人了,22歲,雖然她剛畢業,但她22歲了。已經可以自己去夜店,更何況夜店是她朋友開的。她朋友完全可以為她的安全負責。
把車停進車庫,李兆赫走過小草坪,混合着玫瑰和草木香氣的空氣讓他胸口為之一爽,昏昏沉沉的腦子稍微清醒一些。窗□□出明亮的燈光。
李兆赫推門進去,路過餐廳,在餐桌邊坐着的果然是大姐李兆敏,桌上一如既往地放着筆記本電腦和厚厚的紙質材料,聽見他路過,李兆敏擡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回來了?甜甜呢?”
“龔寶甜去會她朋友了,我自己回來的。”
李兆敏嘆了口氣,放下筆,從電腦的屏幕上方看着他。
“不是告訴你了嗎?先送甜甜回家,你再回來?她去見朋友,你為什麽沒有跟着去?”
李兆赫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口,盡量平靜了一下心緒,站在廚房門口,對李兆敏說:“我們本來都離開伊甸園了,她朋友打電話給她,說有個新人去了,她非要調頭回去,那我就送她回去了呗。”
李兆敏看着他,重複了一遍:“她有個朋友,是後半場才去的?”
李兆赫無所謂地聳肩。李兆敏點點頭,重新看着屏幕,說:“那也行,你記得跟她打打電話。”
李兆赫答應着,轉身要走,猶豫片刻,又說:“大姐,今天她那個朋友Rudy和他請的跳舞隊發生争執,把人家手機摔了,龔寶甜讓我賠錢。我……”
“你賠了嗎?”
李兆赫點頭,又說:“我不想賠,那時候氣氛不太好,我就沒跟她繼續争執。但是一萬塊錢呢……”
李兆敏笑着搖搖頭,說:“才一萬塊錢。就當是你送給甜甜的禮物。今天那個,叫什麽來着,Rudy,他是為人不怎麽樣,但是他抱上的大腿硬啊。你這一萬塊錢,就當是間接讨好那個人吧。回頭姐姐給你報銷。”
“那你報吧。”
李兆敏朝李兆赫伸出的手打了一下,說:“Rudy是個什麽人呢?你和他搞好關系,他不見得說你好話;你要是和他發生争執,他準保去那個人耳邊吹風。到時候你就難受了。那個人的性子,你姐姐呀,我認識他快十年了,依然說不好呢。到時候難受的還不是你。”
“那個人?”
“Rudy的……朋友。”李兆敏說,“一個很特別的人。”
李兆赫并不擅長猜測,平時也不會猜測,可能是太困了,腦子發暈,不經思索地脫口而出:“你說的是黃義铖?”
李兆敏微有詫異:“你知道黃義铖?”
“我知道啊。”李兆赫回答,“龔寶甜後半場去的朋友就是他。龔寶甜管他叫黃大哥。”
一瞬間,李兆敏的表情僵住了。她直勾勾地盯着李兆赫,看得李兆赫渾身發毛。正當李兆赫猶豫是否要揮手打斷她的視線,李兆敏已經回過神,微微一笑,說:“兆赫,你現在問問甜甜,玩得怎麽樣了。然後,去接她。”
李兆赫哀嚎一聲。
“快去。”李兆敏不容置疑地說。
“你不是叫我去認識黃義铖吧?”
“就憑你,還能認識黃義铖?”李兆敏反問,“黃義铖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認識的。我是叫你在他面前刷刷臉,下次再打招呼就有個由頭。”
“他是什麽人,我要這麽小心翼翼地去認識他?”
“他是……”李兆敏沉思片刻,正色說,“他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你別看他直系親屬不是領導,他家是名門,他本人活絡,背景又硬,多少人求他辦事都求不來。認識這麽個人,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也不小了,該學學怎麽圓滑做人。”
這話李兆赫就不愛聽了。
“我又怎麽不圓滑了?”
李兆敏用鋼筆敲了敲桌子,公平公正地說:“兆赫,你是我弟弟,我必須對你說實話,雖然你可能不愛聽,那也沒辦法。光是聽你回來跟我叨咕這一萬塊錢,就知道你還差點功夫。你這個錢是給甜甜花的嗎?你是給Rudy的。Rudy是什麽人?花這點錢,算什麽事?伊甸園你也去了,他開伊甸園的地方寸土寸金,房主看在黃公子的面子上,你猜猜一年要多少錢?不到十萬。完全就是白給。甜甜和黃義铖關系好,你這筆錢不會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李兆赫又喝了一口水,冰水已經開始變得溫暖,順着食道平滑地進入胃裏。大姐的話讓他半信半疑。他當然知道交結朋友要花錢,但他也知道,錢要花在刀刃上,現在這一萬塊錢是為Rudy的暴躁性子擦屁|股,可以說,不僅沒有花在正主上,甚至離正主十萬八千裏。Rudy壓根不會感激他,更別提為他美言幾句,再說,以他和黃義铖的關系,就算一群人都圍在黃義铖身邊為他美言,估計也是無事發生。
李兆敏觀察着他的神色,聲音放得更柔和:“你不信也沒有關系。你現在去伊甸園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在黃義铖面前把甜甜接走,讓甜甜給你們介紹一下,給他留下一點印象,下次再見到,也方便開口。不要多說話,聽懂沒?”
“如果龔寶甜跟我吵架怎麽辦?”
“讓着。”李兆敏說。
李兆赫又想了想,回答:“我去接龔寶甜不太合适吧,我和她早都分手了。現在糾纏不清,有什麽意思?”
李兆敏長長嘆了口氣,按了一下額頭,又對着李兆赫點點自己的眼角,提醒他尚有殘妝未擦幹。
“兆赫啊,買賣不成仁義在。咱爸非常中意甜甜,你知道吧?說不好啊,你們早晚又要結婚,圈子就這麽大,物色一個好媳婦有多難,你不知道?你和甜甜現在因為一點破事撕破臉,以後還怎麽結婚?”
她看到李兆赫有插嘴的跡象,一揮手,不讓他說出來。
“愛情是最沒有用的東西。”李兆敏清楚地說,“你以為你在愛別人,但你不過是在愛你自己。你覺得你不愛她,是因為你以為生活還有很多希望,很多童話裏的幻想。等你的幻想破滅。你就會知道,姐姐今天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至理名言。現在,你去洗把臉,把眼角這些黑東西擦幹淨,然後,你問甜甜,什麽時候回來,你要去接她。”
“如果我不去呢?”李兆赫問。
“你不可以不去。我命令你去。”李兆敏回答,“更何況,保證女孩子的安全,是一個男人應盡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