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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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戚江渚工作上有些事情要臨時出門,戚燃萬幸從他哥的魔爪下逃脫,拉着夏隽在自己的卧室玩游戲。但事實上玩得并不舒心,總是害怕戚江渚殺個回馬槍,以至于兩個人精神疲憊早早地散夥了。
夏隽到公交站的時候剛好有一輛車經過,他沒注意到。
直到司機按了喇叭,夏隽才恍過神收起手機快速地上了車。這個時間車上的人不多,他找到個後排的位置坐下,随後低頭點開戚江渚的微信資料看了看。在戚江渚家裏的時候,雖然心裏惦記,但還是沒敢輕舉妄動,這會兒點開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連朋友圈都是空的,頭像是一顆檸檬。
沒有任何有效信息,也不知道加上之後該說些什麽。夏隽緊繃的神經漸漸松弛下來,靠在了座椅上。
回到家之後,他吃過了晚飯把自己關進卧室,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鐘,放在書桌上手機突然響了一聲,一條新消息,是戚江渚發過來的,“到家了嗎?”
夏隽盯着那四個字,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複。他兩個小時之前就到家了,戚江渚是剛忙完工作回去嗎?他應該說點什麽。
但是但是但是多數的話不适合他來說,他和戚江渚不是朋友,而且夏隽也說不出口。糾結了好半天,才默默地打字,“到家了。”
看着對話欄這一句話,光标時不時地亮起,他鼓足勇氣飛快地補充了,內容變成了“到家了哥”。
發送之後立刻拉開抽屜把手機扔了進去。
這天晚上夏隽終于得償所願睡了個好覺,隔天一早洗漱之後猛地想起來手機還鎖在抽屜裏。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未讀消息,戚江渚回複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有多餘的話只有簡單的一個嗯字。
那會兒戚江渚剛挂斷了戚爸爸打過來的電話。他比戚燃大了六歲,他之前常年在國外讀書,這兩年工作了和戚燃的接觸才變多了一些,而這個時候戚燃已然長成了一個青春期叛逆的皮孩子。戚爸爸和戚媽媽嬌慣着戚燃,再加上戚燃自身也是愛鬧愛玩的性子,這兩年越發不知收斂起來。這會兒他父母才反應過來,擔心起來小兒子日趨嚴峻的教育問題。因為這件事,他們常常要打電話過來要戚江渚在戚燃面前唱白臉。
戚江渚沒辦法,把戚燃接到家裏住,目前來看方法有效,最根本來說放學之後戚燃想去混的鬼點子都被扼殺在了搖籃裏,可是在學校的時間仍然是不可控的。針對這個他也有具體的方針措施——
比如說在戚燃身邊安插一個眼線。
可這好像有點影響他們小孩子之間的友誼,暫且待定。戚江渚對戚燃會交夏隽這樣的朋友,其實感覺到很意外。夏隽和叛逆沒有半點關系,看着是父母眼中名副其實的乖孩子。戚爸爸戚媽媽見過夏隽幾次,每次訓斥戚燃的時候都要把夏隽拽出來做正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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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燃也很知道好賴的,完全不生氣,每次還興致勃勃地跟着爸媽一塊誇夏隽是個好孩子,壞處是戚燃半點不受刺激,他爸媽的激勵計劃徹底失敗。戚江渚也覺得夏隽确實不錯,他有足夠的條件成為父母總是挂在嘴邊的“別人家的孩子”,有這樣的朋友,戚燃卻有好的不學,還妄圖把夏隽也一塊拉下水。
戚江渚對夏隽印象不錯,多數是從爸媽和戚燃那裏得來的好印象,再加之見過兩面之後發現确實名副其實。這些歸根結底,是因為夏隽和戚燃是朋友,戚江渚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他不介意多個小弟弟。
轉學生帶來的浪潮一直在持續。這主要依仗了轉學之後的一次月考,成績下來之後夏隽沖進了學年前十名。
三中的水平在江州來說是上游,夏隽所在的十一班,班上的同學家裏條件都不錯。簡單的來說,大部分都是家長愛子心切花了錢塞進來的,學校為了方便管理開設了這個班級,這一點不論是學生、家長還是老師都心照不宣。
十一班的成績也并非很爛,但夏隽作為轉學生進了十一班,頭一次考試就考了學年第六,并且他模樣也好看。這一系列連環加成,讓他在高二學年風頭正盛,偶爾還能收到女同學送來的小禮物。
戚燃從辦公室搬了成摞的作業本回來,他放在講臺上扭頭朝夏隽的方向走過來,他擡手敲了敲桌面,從兜裏抽了一袋旺仔牛奶糖放在夏隽的眼前。
“隔壁班班長要我給你的,”戚燃坐回了座位,撐着下巴說道,“隔着遠遠的就眼睛放光似的看我,我還以為她要跟我說什麽大事。”
離開小鎮轉學到江州之後,學校對于他來說意義變得不太一樣了。以往他在學校得到了奚落和嘲笑遠遠大于快樂,他情願得不到半點關注,盡可能地降低存在感。在這裏他作為高二才轉學過來的新同學得到了過分的關注,時間長了夏隽也發現這些關注并不是嘲弄。
他在這裏得到的是善意,夏隽對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這件事不太擅長,也不太知道怎麽回應別人的好意。
趁着還沒上課,他拿起那袋糖往門外走,想把東西還回去。半路被戚燃攔住了,拽了回來。
“你幹什麽去?”
“我不該收這個。”夏隽如實說道。
戚燃眉毛皺起來,對夏隽的死心眼沒轍,說道:“她是為了謝謝你上次幫她數卷子,人家女孩子都送過來了,你原封不動又送回去算幾個意思。”
夏隽想了想,覺得戚燃說的有道理,他遲疑了,但這袋糖拿在手裏還是有些燙手。
“你要真想還回去,買瓶飲料明天送她不就結了。”
夏隽不疑有他,被勸着回了座位。
“不過她看着和你很搭,你們兩個可以周末約會,然後比賽誰寫作業寫的更快。”戚燃自行腦補了一下,說完看着夏隽直樂。
被明令禁止不許早戀的皮孩子們熱衷于在學校範圍內強行配對,戚燃顯然也從中得到了些許快樂。
夏隽看了他一眼,忽然抛出來一句,問道:“你數學卷子寫完了嗎?”
戚燃後背一涼。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夏隽開始盯着他寫作業了。以前夏隽都會給他抄作業,現在不僅不給抄,還要監督他自習。
“寫了啊!”戚燃挺直了腰,說道。
接着夏隽就穩準狠地從他亂七八糟的桌面上挑出了那張數學卷子。幹幹淨淨,只有左上角寫了一個戚字。
戚燃死不要臉,指着那個字說,“我确實寫了,寫名了。”
“語文作文呢?”夏隽放下卷子又開始找他的作業本。
戚燃雖然不愛寫作業,想叛逆,但這都在一定範圍內,他還不想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一些抄不來的作業,比如文言文默寫、英語作文、語文作文,這些他還是會硬着頭皮寫一寫的,偶爾這些中英文作文還會被語文老師拿去挨個班傳閱。
按戚燃自己的話來說,他在文科方面的天賦比理科高許多。
夏隽找準了埋在最下面的作業本,翻開看了看果然都已經寫完了。夏隽偷偷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戚燃撇了撇嘴,不甚在意,但覺得夏隽有了什麽不得了的癖好。
等他把作業還回來,戚燃才驚訝地說道:“你居然偷偷帶手機來學校了!”
夏隽從來不帶手機到學校,極其遵守學校的各項規章制度,戚燃看到他帶手機眼睛都要掉下來。
“你小點聲!”夏隽緊張地看了看門口,确定班主任沒在偷看。
“你到底最近怎麽回事,真的很可疑。”戚燃若有所思地抛下一句。
其實夏隽受到了戚燃的啓發,終于想到和戚江渚說什麽樣的話題比較合适,也就是所謂的尋找兩個人的聊天舒适區。戚燃就是他們兩個的舒适區。
如果将戚燃和學習放在一起,那麽效果将會拔群。但是這一點誇張來說是他背叛朋友,夏隽難免有些心虛,而且他也不可能跑到戚江渚面前告黑狀,于是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在學校的時候由他來督促戚燃,收獲的成果發送給戚江渚,至于其中夏隽扮演了什麽角色并不重要。
最後一節自習課,夏隽盯着戚燃寫了一小半數學卷子。戚燃摸了摸腦袋怨聲載道,夏隽又拿出手機對着他的數學卷子拍了張照片。
到了晚上,吃過飯,他直接跑進了卧室。點開了和戚江渚的對話框,躊躇了好半天,最後退出了。從相冊裏挑了張照片發了朋友圈,可見的分組是朋友,裏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戚燃一個是戚江渚。
剛發送出去,夏隽就收到了戚燃發過來的消息。
他吓了一跳,本以為戚燃是來勒令他删除朋友圈的,點開一看是求救的。
“我哥今天回來太早了!夏隽救我一命!求數學大題答案!”
夏隽從書包裏拿出卷子,想和以往一樣拿卷子拍給戚燃看,但是打開相機之後他後悔了。
于是夏隽冷靜地回複道:“哪道題不會?發來看看。”
戚燃:“……”
戚燃:“……第一道大題。”
夏隽:“和第三章課後第二題是一樣類型的。你看一下,如果不會算叫我。”
和世界作對的戚燃受挫了,夏隽這一次并沒有在他的軟磨硬泡面前屈服,他也說不出“不給我抄作業我們就不要做朋友了”這種很白癡的話,畢竟他是個很酷很叛逆的青少年。
“你等我算出來給你看。”戚燃咬牙切齒地說道。
兩個人聊了會兒,夏隽退出了聊天頁面才看到朋友圈有了新提醒。
戚江渚給他的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并評論道:“難得見戚燃提前寫作業。”
夏隽承認,他發這條朋友圈的目的不純,本意就是為了得到戚江渚的關注。但事情順理成章的進行了,戚江渚也出現了,他的心如擂鼓。
他往下滑了一下,看到戚江渚又回複了一條,“你自己寫沒?”
夏隽捧着手機一板一眼地回複道:“還差一點。”
過了一會兒又有了新消息,夏隽連忙點開看。
戚燃終于發現了他朋友和他親哥在背後打趣他,“夏隽你不是人!快删了!我哥怎麽還跑到你微信裏了!我選擇死亡。”
戚江渚松了松領帶坐在沙發上,閑來無事翻了翻朋友圈。他的工作號和生活號是分開的,偶爾看看朋友和老同學最近的動态。他給發小周懸點了個贊,結果被人單獨拎出來問他,什麽時候賞臉出來聚聚。
他難得不加班,但家裏還有個難纏的小鬼頭要應付,于是回複:“最近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回複完他也不看周懸跳腳繼續往下翻,忽然看到個畫風嚴重不符的。內容是終于在白天寫了作業,辛苦了。戚江渚這會兒才想起來,他加了戚燃小朋友的微信。
戚江渚點開了配圖,發現上面的字是自家弟弟的,瞬間覺得有些好笑,點了個贊,又點開了評論。
夏隽還在思考怎麽回複,戚江渚又回複了消息。
@戚燃:下樓吃飯,晚上在我旁邊寫作業。
@夏隽:比某個小鬼乖多了。
戚江渚四兩撥千斤,收拾了兩個小鬼頭。
而另一邊“心懷鬼胎”的夏隽一頭栽進那個乖字裏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