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盛京皇城巍峨雄偉頂立在盛京中心,以皇成為中心周圍散落著高官住宅,宏偉壯觀的高大宮牆顯得莊嚴肅穆,砌成紅色的沉年桧木樁門肅立在金碧輝映的宮殿門前兩側,位於皇城裏南側的宮殿高懸杉木匾額名為清惠宮。
清惠宮滿處花香,大小不一的石子鋪在地上成了引人入勝的單道,遠山日陽穿透庭院夾竹桃樹的葉梢映在石子上,發出炙熱閃耀的光芒,微蘊出暖人的光暈。
「這是怎麽回事?慕容商行壟斷了林家底下所有商鋪,截至昨日,帳簿是赤字?」女子半身倚在軟枕上,身著暗紅色真絲紗水色翻荷摺領,一襲鵝毛滾金邊披帛披在小巧圓潤肩上,她瓜子小臉上嵌著雙明亮醉人的杏眼,如青蔥的修長食指指著身前小茶幾上擺著的帳本裏紅的燙人雙眼的驚人數字。
一旁站著年紀略長的宮娥,她身著整齊翠綠宮裝,身版直挺垂眸畢恭畢敬答道,「回娘娘,是清岚小姐惹惱了慕容世家。」
女子卷曲著手指用指節輕敲了下木制小茶幾,茶幾上的杯水一震,在水面暈出圈圈漣漪,她如墨畫的兩灣黛眉輕蹙,朱唇卻洩了一絲鈴铛似笑聲,「果然是我的好三妹,不僅惹了相國府,連慕容世家也惹上了。」話鋒一轉,她翻翻帳本續問,「這麽大的事怎麽現在才告知?」
宮娥捏緊衣角,掌心因緊張而冒出些微汗液,「是老爺說,這點小事不必禀告娘娘。」
女子莺莺一笑如黃鹂脆啼,好奇問,「喔?那你怎麽告訴本宮了?」
宮娥臉色丕變,刷地一聲,速度之快的雙膝一跪在冰涼的地板上,掌中的汗水已濡濕了衣角,她惶恐不安顫抖著聲音回答,「奴婢想不行不告知娘娘才是,奴婢自作主張請娘娘恕罪。」
「行了,也不是什麽大罪,冬年起來吧!」女子擺擺手,衣袖下露出如藕般纖細的手腕。
「謝娘娘。」冬年終於放心撤下有如梗在喉中的魚鲠,她方才大氣不敢喘,生怕眼前的女子一個發起怒來她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眼前身著華服的女子便是林貴妃,林清惠。
「爹向來疼清岚,沒想到都桶了這麽大的簍子也沒肯多責備,當真是存了心要和慕容世家作對呢。」林清惠輕托著光潔如玉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著。
「不僅如此,據說還惹上了神醫慕容華。」冬年将自己打探來的消息一一禀報。
林清惠轉過頭,插在發上的金枝玉釵懸挂著的透亮紫玉珍珠兒發出咚咚脆耳聲響,「慕容華?呵,也真是好有本事,什麽人不惹連皇上都見不得的神醫都能惹上。」
「那帳本上的赤字……娘娘要如何處理?奴必定當盡心盡力。」冬年小心翼翼觀察林清惠臉頻上的一眉一眼。
林清惠手中帳本一甩,厚重的帳本飛出去老遠,她鄙夷的笑道,「處理?不必處理。本宮什麽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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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冬年額上一滴冷汗落下,連忙應聲。
一雙金黃色繡龍舞雲金絲戗邊的長靴恰好踏至地上被甩的支離破碎的帳本跟前,身形修長的男子彎腰用十指修長節骨分明的手将帳本從地上撈起,腰際邊系著羊膏脂玉發出柔亮潤澤的透光,他單薄的唇畔微勾,魅惑至極的悅耳嗓音輕聲問,「愛妃不知道什麽?」
林清惠美眸巧灣成了夜空衆星擁簇的新月,她起身下地身姿優雅福身,朱唇是醉人心田的傾色笑容,清麗莺語,「臣妾參見皇上。」
皇上随意地将沾染在帳本牛皮封面上的塵灰一吹,将帳本放回小茶幾上,舉止輕柔的扶起林清惠,「起身吧。」引著她坐回軟鋪上。
「冬年下去吧。」林清惠擺手讓冬年退下。
「怎麽,林家又惹的愛妃不高興了?」皇上用指節輕敲帳本,半眯著眼如狡貍似。
林清惠擡起雙錦鯉戲水綉紋的白玉茶壺替眼前的男人倒了一杯茶水,冒著熱氣的茶水微醺著茉莉花香在鼻間缭繞萦萦令人心頭舒暢,她笑答,「再怎麽不高興,也是一家人。」
皇上品嘗著花茶,薄唇一勾,若有所思的道,「那也是。」抿了一口茶,稱贊著,「好茶。」
「皇上何事自此?」林清惠也不跟皇上玩夫妻恩愛的戲碼,她擡起雙眸,眸中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方才驚現一剎的驚喜嬌羞宛如昙花一現如浮雲眼過雲消。
皇上好看的手揉著太陽穴,看著眼前絕美傾色的女子,心中卻任何怦然心動也沒有,年少初次相見的驚豔,至今剩下的只馀相敬如賓,各取所需。
「愛妃,你說公主若是遇刺該拿刺客如何是好?」
沒頭沒尾的問話弄得林清惠不知該如何回答,至今只剩下兩名年幼的公主還留在宮中,最近也尚無聽說宮中來了刺客,不過以她的聰才敏慧自然不會去過問她不該知道且皇上也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笑一笑,制式化的提出建議,「刺殺公主,自然處以極刑才是。」
「極刑是嗎?」皇上看了一眼桌上的帳本,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褐色的瞳仁中激起層層暗湧。
幾日後,皇城內迎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一顆松樹高偉直挺聳立在清惠宮美如天境的庭院內,蜿蜒著枝幹直向天際婉如正向天上宮闱訴說著一場酸澀苦痛的往事。
「你說什麽?」林清惠嘴裏才剛含入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皇上微服出巡了。」冬年硬著頭皮重複了一次,一邊不留痕跡的後退了一步,遠離緊戒線範圍。
艱困的咽下口中的茶水,林清惠臉色難看的放下茶杯,陰郁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這幾日,連形影不離的暗衛都一并帶走了。」冬年答。
林清惠擰著兩灣黛眉,「知道了,下去吧。」
冬年退下後,正午的陽光從窗沿的肆意灑入,遍地的暖人光芒照耀在她的暗紅半金絲荷花雲紋錦鞋腳邊,微施胭脂的粉嫩雙頻有著淡淡的紅暈,她自語,「千封,你究竟想做什麽?那名為華玦的女子真對你如此重要?這些年我竟看不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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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慕容華有過小争執後,胡右就像消失在桂花寨一樣不見蹤影,桂花寨的所有人見怪不怪,秀榕嘻皮笑臉回應小乖的疑問,「沒事,這老胡三天兩頭跑不見人影,還好慕容大夫還在寨裏,不然要是有人風寒這可如何是好!小乖,你們還是在咱們桂花寨長久住下吧!」
小乖搖搖頭,張大眼睛用期待的語氣滔滔續續,「找完相公,要去找淺淺呢!雖然不知道淺淺在哪裏!不知道看到我會不會吓一跳!相公就吓一跳了呢!嘻嘻嘻!」她小手掩嘴發出如老鼠般的吱吱笑聲。
小乖老是把淺淺挂在嘴邊,卻說不出這個人是誰長什麽樣子,秀榕也無從幫起,他轉移話題皺眉說道,「自從桂花老大救了你們之後,山下又陸陸續續來了許多黑衣蒙面人呢!你們是不是惹了什麽仇啊?」
小乖聽到黑衣蒙面人這五個字全身一抖,有種想撒腿逃跑得沖動,她墨黑的瞳仁中閃著驚慌失措,口齒不清,「不知道……我不知道……」
「唉!肯定是哪家的富家子弟要請慕容神醫醫病請不到才惱羞成怒派人追殺你們的!」秀榕握緊拳頭憤恨說道。
他最看不起這些仗勢欺人的富家子弟了!
這時,桃花寨鬧哄哄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秀榕搖頭晃腦地起身,小乖則好奇地跟在後面,兩個人一起走到人群聚集處。
「哇!桂花老大又捉了有錢公子哥兒回來了!」
「聽說他老爹是這附近的富家老爺呢!」
圍觀的孩子踮起腳尖伸長脖子七嘴八舌地讨論著,團團的人群圍的水洩不通,小乖努力地揚起脖子只看見騎在馬上一身不變如紅雲耀眼的紅衣桂花,她眉開眼笑看起來很開心。
真是好看。小乖清亮甯澈的黑眸中閃過羨慕。
桂花動作俐落翻身下馬,人群讓出一道,小乖伸長脖子看見有兩名男子站在桂花身後。
一名男子身姿風卓,身穿一襲月白色的錦袍,腰間系著湖水色的蟠雲腰帶,黑直柔亮的長發用墨綠色發帶高高束起在腦後,那男子面對如此混亂的場面俊色白皙的面容始終從容不迫,高挺的鼻翼,雙眼微眯帶著迷離,下巴修長光滑,濃密卷睫毛就像一排整齊的貝扇,全身散發出自然而高貴的王者氣息。
一副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有錢公子哥的樣子。小乖在心裏嘀咕。
「一副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有錢公子哥的樣子。」身旁的秀榕用鼻子哼了一聲,鄙夷道。
小乖驚奇地轉頭看著秀榕。
另一名男子則是一身黑衣直挺的站在身姿卓越的男子身後,幽深不見底的瞳仁中處變不驚,皮膚黝黑,眼角有細細地尾紋,銳利的雙眸宛如随時在注意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的叢林黑豹。
估計是侍衛。小乖想。
「估計是侍衛。」秀榕正值變聲期的粗啞嗓音傳入小乖的耳裏。
「榕榕……」小乖歡喜地要說什麽,只見秀榕一臉氣呼呼地奔到桂花跟前,「怎麽要下山也不帶上我呢!」
桂花還沒來的及答話,後面的滿臉腮胡大漢大笑一聲,手擡起暧昧地朝小乖一指,「怎麽,讓你和小乖培養感情不好嗎?」
秀榕一楞,俊白的臉瞬間潮紅,尴尬又別扭地哼了一聲,「阿曾叔你胡說什麽呢!」
小乖搔搔頭,迷迷糊糊。
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小乖轉頭便與被綁架來的俊色公子雙眼相對,只見那公子快速地偏過頭去,小乖盯著那公子全身上下瞧,有總說不出的感覺慢慢在內心滋長。
「你瞧小乖這都看著別的男人看了,唉!秀榕你輸給只剩面皮好的有錢公子哥兒了!」阿曾叔這一句打趣的話讓大家哈哈大笑。
秀榕不服氣地嚷道,「小乖才十歲懂什麽!」
我已經十七歲了。小乖嘟嘟嘴。
「好了!」桂花掩著嘴以免自己不顧形象地笑出聲,她用盈潤如玉的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那兩名男子,「這只肥羊已經托人給他的老爹,贖金很快就會來了!這些日子大家可別怠慢了我們的貴客阿!」她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貴客二字,所有人領意的點點頭,嘴角卻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壞笑。
這兩名男子被安排在小乖與慕容華目前暫居的院子隔壁,雖然身為人質,卻一點也沒有驚慌失措的表情,彷佛這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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