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姜庭一見姜蓓就縮了縮脖子，他別人不怕，就怕姜蓓，這是從小就落下的心裏陰影，要不是昨天王氏和他說姐姐生了重病都下不了床了，借他兩個膽子他都不回來這裏，現在可好，被逮了個正着，王氏你可害死我了。
姜庭讨好的笑了笑說：“姐，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還不知道你這麽能忽悠人呢，怎麽看你姐夫老實你就欺負他？欺負你姐夫就算了，你還咒母親？母親白疼你這麽大了，你不說祈福讓她長命百歲吧，還要在外頭咒她，有你這麽為人子的嗎？”姜蓓冷着臉教訓道。
姜庭連連點頭稱是，他苦着臉說：“姐，我也是沒有辦法了，他們派人在外頭堵着，娘都吓壞了，還有盛兒到現在還在書院回不來，也不知道帶的飯錢夠不夠，會不會餓到，馬上就要過年了，書院一放假就不讓住了，你不會看着你外甥流落街頭吧？”
姜庭也不說自己如何苦，他知道說了也沒用，沒準姜蓓還會拍手稱快呢，他把姜蓓在娘家最在乎的兩個人拿出來打感情牌，邊說邊觀察姜蓓的臉色，見她沒有觸動，不由心中暗恨，就知道她是個無情的，十八兩銀子算什麽，家裏沒破敗錢十八兩銀子也不過是将将夠全家半個月的花銷，現在姜家是破敗了，可是她姜蓓可是在破敗之前嫁出去的，光嫁妝就不止十八兩吧？幫娘家出點錢怎麽了？
他這會倒不想着當初姜蓓的嫁妝比起姜家龐大的家資來說是如何的淺薄，也不提這些年姜蓓對姜家的種種補貼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對他千好萬好，只要有一樣沒有順了他的意，那你在他心裏就是個壞人。
姜庭就是這樣的人，對他好真的沒必要，沒準你打他無數次，最後給他個甜棗，他都會覺得你是好人。
姜蓓懶得同他計較，直接把底線擺了出來：“你的賭債我是不會替你還的，你說什麽都沒用，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就是闖了什麽禍都有人兜底，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
姜庭急了，他上前道：“姐姐，你就是再看不慣我，你也不在乎你侄子和母親的死活了嗎？”
姜蓓聞言很是平靜的說：“替你收拾爛攤子才是不管他們的死活，我早就勸過母親，讓她不要再縱着你，她也同我說過你早就不賭了，現在想來都是騙我的吧，之前我送到家裏的銀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用來給盛兒讀書的，有多少被你拿來賭博了。”
姜庭聽到姜蓓口風不對，連忙要打斷她，可是打斷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姜蓓說：“我以後不會再給家裏銀子了，你作為家裏的頂梁柱該立起來，沒有外嫁女還要頂門立戶的道理，說出去都讓人家笑話，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姜蓓說完就轉身走了，姜庭如遭雷擊，即使再不通庶務他也明白，姜家早就大不如前了，單指望那兩畝旱田來養活一家四口那是甭想，更別提送姜盛去讀書了。
家裏基本就沒有什麽進項，要是姐姐也放手不管了，那他們肯定會餓死的，姜庭這會也顧不上對姜蓓的畏懼了，拔腿就要追過去，還沒走幾步，宋武起身擋在了他身前，姜庭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戰戰兢兢的說：“姐夫，姐姐對我有誤會，你讓我去解釋一下。”
“還是別了，你姐姐正在氣頭上，你去了也沒用，我店裏還要做生意，要是沒事你們就走吧。”宋武邊說邊擦了擦手裏的柴刀，姜庭還要說什麽大胡子識相的拉住姜庭走了。
姜庭覺得自己實在是想不通，大姐都管了自己七八年了，怎麽就突然不想管了？他滿腦門想的都是以後怎麽辦，直到大胡子冷哼了一聲，他才想起來眼下還有一個過不去的坎呢。
大胡子冷笑着說：“姜公子，你耍我呢？你讓我白跑這一遭你看怎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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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庭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催債的手段，頓時覺得手指頭涼飕飕的，他哆哆嗦嗦的說：“大哥，你再寬限幾日，我這就回去籌錢，年前一定還你。”
“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呢？我不會讓你再耍第二次了，我們現在就去你家，有什麽拿什麽，要是還不夠的話，你家裏不是還有人嗎？你老娘沒人要，你媳婦倒是能賣個六七兩，對了，你不是還有個讀書的兒子嗎把他賣給大戶人家當下人，也值不少錢，你放心，到時候要是買家給的多我就還你，我辦事一向公道。”大胡子獰笑着說。
姜庭吓傻了，雖然朝廷早就明令禁止買賣人口，但是私下裏的交易确實不禁絕的，他之前家裏也有不少仆婦都抵了債了，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家人也會面臨這種絕境。
王氏也就算了，他對王氏的感情還不如對怡紅樓的小桃紅來的深，可是兒子可不能賣啊，他再混也知道，将來姜家要改換門庭靠的就是姜盛，就是退一萬步說，他年紀這麽大了，誰知道還生不生得出兒子，要是沒了姜盛，姜家不就絕後了嗎？
大胡子可不管姜庭怎麽想，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錢來，他對這等人可沒有什麽同情心，現在知道難過了，早幹嘛去了？在賭場上一擲千金的時候不是挺豪氣的嗎？
在回去的路上，姜庭越想越絕望，他先是恨自己在賭場沒有及時收手，他那天手氣很好，一開始也賺了十幾兩銀子，還以為自己終于時來運轉了，可惜沒多久就把錢輸光了。
那錢裏頭不光是他的私房錢，還有王氏托他捎給兒子的錢，他為了回本硬着頭皮找大胡子借了錢，哪知道三下五除二又梳了個精光。
現在欠下了這麽多債，那邊要他賣兒子這可如何是好？姜庭心裏煎熬極了，想着想着又覺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怪姐姐姐夫不肯出錢。
一間小小的雜貨鋪是掙不了幾個錢，可是姐夫可不光開了一個雜貨鋪，他還是行商，同時給城裏幾家雜貨鋪供着貨源，那掙的錢海了去了，連這點都不願意出，真是吝啬，還有那個無情無義的姐姐，說不給錢就真的不給了，完全不在乎家人的死活，有這樣的姐姐真是倒黴透了。
姜庭垂頭喪氣的往家走，走的慢極了，大胡子也不催他，就由着他慢慢溜達，盡管他走的非常慢，他還是到了家。
王氏在大廳急的團團轉，也不知道外頭的情況怎麽樣了，姜母在貴妃榻上老神在在的喝着雞蛋湯，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他們去要錢姜蓓什麽時候沒給過？也就是她這兒媳婦，現在都急成什麽樣了，還在那裏擺譜，要不是她腿腳不好出不了門，她就親自去了。
這會子讓兒子跟着那煞星一塊出去，路上肯定得受苦，姜母心裏不高興，見王氏在大廳裏跟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轉，皺着眉說：“你消停會吧，姜蓓那丫頭什麽時候沒給過錢？讓你去要錢，你架子擺的比誰都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麽官家小姐，張個嘴能累死你？”
王氏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她有心分說自己真的開口要了，可是又怕姜母覺得自己是在頂嘴，這會不比往常，全家都指着她閨女吃飯呢，可不好頂嘴，王氏只後悔嫁進來了只顧着奉承月姨娘，沒有奉承老太太，讓她這會得了勢就不停的貶低自己。
她讷讷的應了一聲，心裏發着狠，等盛哥回來了她要添油加醋的把自己今日受的的委屈同盛哥說一說，免得盛哥被婆婆籠絡了過去，将來發達了，自己還要看婆婆的臉色，王氏正想着，就聽見外頭噠噠的敲門聲。
王氏想去開門，又怕姜庭沒有拿回錢來打發債主，要是叫債主進了門，就不好打發走了，這一遲疑面上就帶了出來，看得姜母一陣心煩，她不耐的說：“去開門吧，姜蓓怎麽可能看着我們死，肯定是給錢了。”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了姜庭的聲音，他說道：“娘子，是我，沒事了你趕緊開門，外頭要凍死了。”
王氏心頭一陣驚喜，連忙去大門口開門，剛把門栓拿開，大門就砰的一聲打開了，要不是王氏躲得快，這扇門打在身上要吃不少的苦。
大胡子擰着姜庭進了門，見到王氏沖同行的人使了個臉色，兩人一把把王氏扣住了，王氏失聲驚叫，她看向姜庭，姜庭偏過頭不去看她，他也不是自願叫的門，要不是大胡子掐着他的脖子威脅他，他肯定不會騙他開門。
王氏心裏失望極了，這就是她的良人，姜母聽見動靜走了出來，見這三人押着自己的兒子媳婦驚呆了，她驚訝的說：“怎麽我女兒女婿沒有給你們錢嗎？”
大胡子冷笑着說：“你看我們像拿到錢的樣子嗎？老太太你識相點就閃一邊去，你兒子不給錢我們就自己動手拿了，你擋在前面一會要是傷到了你，我們可不負責。”
姜母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氣死，見大胡子他們真要動手拿東西，她連忙說：“你們別在這拿，去雜貨鋪拿，我們家裏東西不值錢，我閨女那邊才有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