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張愛紅路上越走越氣,氣鼓鼓的找自己的好朋友原主的大伯母柳香蘭訴苦,柳香蘭正在家帶孫子,她的小孫子才一周歲多一點,兒媳婦生他的時候早産,小孩身體弱都這麽大了還不敢見風,害的帶孩子的柳香蘭也只能成天在屋裏悶着。
整個人都快要悶出病來了,柳香蘭這個人可坐不住,她往常不到吃飯的時候不着家,可着全村串門子,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沒有她不認識的,她長得慈祥,叫誰看了都覺得這事個信得過的長輩,三言兩語就能哄得人家跟她交了心。
可憐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媳婦們哪知道這世上專有人見不得別人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她這邊同你親親熱熱的推心置腹,那邊就開始給你使壞,去這家挑唆挑唆,去那家挑唆挑唆,不是挑唆的人家妯娌打架,就是挑唆的人家婆媳拌嘴,把人家挑唆的家宅不寧她就高興了,要是那苦主再能哭哭啼啼的跟她訴訴苦,那感覺簡直跟看電視劇似的,別提多爽快了。
姜蓓的大伯柳香蘭就是這麽一個人,還是其中的翹楚,這些日子為了看孩子沒法子出門,可把她給憋壞了,憋了一肚子的壞水都快要咕嘟咕嘟溢出來了。
張愛紅找上門來氣鼓鼓的抱怨了半天,給柳香蘭樂的呀,面上還要假裝同仇敵忾的附和幾句,見張愛紅渴了就連忙給她倒茶水。
張愛紅喝完水才順過勁來說:“村子裏誰不知道劉大媽好傳別人閑話,第一個說姜蓓閑話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她個老不要臉的,還想賴在我頭上。”
一聽兩個給自己背黑鍋的還互相推上了,柳香蘭別提多高興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勸慰她:“行了,你就別和她一般見識了,劉大媽你還不知道嗎?嘴碎又好面子,她幹的那些壞事什麽時候承認過,她要是能閉了那張嘴,咱們村啊都能清淨好幾天。”
“不行,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話就放這了,第一個傳姜蓓閑話的出門被車撞死,喝水嗆死,吃飯噎死,生兒子沒□□,斷子絕孫……”張愛紅在橋頭上吵架沒發揮好,到了這會倒是開始罵人了。
這罵的也太難聽了,柳香蘭聽不下去了,偏偏她心裏有鬼,疑心是不是張愛紅知道了什麽,強忍着才沒有罵回去,可在心裏是狠狠的記了張愛紅一筆。
柳香蘭強忍着怒氣,忍辱負重的附和,邊上已經開始學說話的小孫子聽見了也跟着學了一句斷子絕孫,這下可徹底把柳香蘭給氣壞了。
她深吸了口氣說:“愛紅,別罵了,姜蓓是我親侄女我還不生氣呢,她是你什麽人,為她造這口業幹嘛?”
“我就要罵。”
“你要罵你回家罵去,都教壞我小孫子了。”柳香蘭發火了。
張愛紅覺得自己為了替柳香蘭出頭在外頭受了氣,結果就和她吐吐苦水柳香蘭都要攆自己走,她還沒叫柳香蘭幫她一塊罵劉大媽呢,要是說了就看柳香蘭這态度沒準都能幫着劉大媽一塊罵自己。
張愛紅氣的發抖,但凡換一個人張愛紅都要甩臉子走人了,奈何這麽說的是柳香蘭,她小兒子還指望着娶她家姜兮兮呢,這些日子她可捧着柳香蘭了,這會把火發出來怕要前功盡棄,她不好對柳香蘭生氣,就遷怒上了姜蓓,琢磨着非要給姜蓓點顏色看看不可。
嘴上也不罵人了,張愛紅轉進如風的在屋裏賭咒發誓以後一定要給劉大媽和姜蓓鬧個難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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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着人家大伯母發誓要作弄人家親侄女,還覺得能讨好她大伯母,這事也就張愛紅做得出來。
見人要給自己侄女鬧難看,不生氣不成,還能興致勃勃的幫着參謀的,也就柳香蘭能做得出來,兩人湊一塊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壞水。
正聊到興頭上的時候,就見大伯姜大栓黑着臉進來了,一進門話也不說,單把門甩的砰嗙響。
張愛紅見勢頭不對有心想留下看看熱鬧,又怕一會兩人吵起來柳香蘭遷怒自己,起身就溜了。
柳香蘭讓摔門聲吓一跳,床上的小孫子也哭了起來,她伸手把小孫子抱了起來邊哄邊說:“寶寶別哭,呼嚕呼嚕毛,吓不着。”
好一會才哄好孫子,扭頭就罵姜家大伯:“糟老頭子,你作死啊,發什麽瘋。”
姜大栓氣鼓鼓的說:“我就說不能不管吧,你非說他們自己行,不行早上孤兒院裏了,這下可好了,小孩帶小孩哪能帶出好來,姜楠和姜東把蓓蓓氣的直哭不說,蓓蓓本來挺懂事一孩子現在也鬧着要去讀書。鬧得全村都知道了,說起來都說她大伯不管她,村裏人都在戳咱們脊梁骨呢,你知不知道!”
都不管不顧四五年了,這會想起來怕被村裏人戳脊梁骨了,姜大栓這話說的可笑,大伯母也不耐煩聽,冷着臉說:“那你想怎麽辦?”
姜家大伯從抽出支煙點着吸了幾口說:“我想着實在不行就把他們仨接過來。”
“那可不行。”柳香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老二媳婦的娃,讓她出一毛錢她都覺得肉疼,不單不要出錢,還要把老二家的錢往自家摟,當初要不是怕鬧得太難看壞了名聲影響自家孩子結婚,她連老二家的葬禮錢不想給他家留,拿到手裏的,再想讓她吐出來,沒門。
“有什麽不行的?姜東和姜楠都大了,也花不了幾個錢,你是沒出門,不知道村裏人說的多難聽。”
“咱們村裏人什麽樣你還不知道?一個個都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你都聽他們的咱們日子還過不過了?姜蓓從小就不學好,咱家兮兮可還沒嫁人呢,萬一她再把兮兮帶壞了,咱上哪後悔去?”
姜兮比姜楠還大上兩歲,早就不上學了,成天穿的花裏胡哨的跟着幫二流子胡混,背地裏孩子都不知道流了幾個了,也不知道誰能帶壞誰。
姜家大伯狠狠的抽了口煙,把煙蒂摁在了八仙桌上,皺着眉說:“蓓蓓怎麽了?我看她挺好的,我要是死了,兮兮能像她這樣把家支起來,我死了也能閉眼,再說了,以後別讓我聽見你說蓓蓓壞話,那是我親侄女,你是她大伯母,她名聲不好你臉上有光啊?”
“親侄女怎麽了?又沒養過一天半天的,不學好和咱家有什麽關系。兮兮還是你親閨女呢,你不好好替她想想,倒去想那外八路的親戚去了。姜大栓我發現你行啊,你最近是發財了是怎麽着?你要是敢把那仨小兔崽子接過來,我明天就帶着兮兮回娘家。”柳香蘭又開始撒潑了。
“都土埋了半截子的人了,還鬧着回娘家也不怕讓人家笑話。”姜大栓皺着眉說。“你娘家哪還有人啊?你那個侄媳婦兒讓你進門嗎?”
“好哇,在這等着我呢,你是不是看我娘家沒人了就欺負我,姜大栓你喪了良心了,你等着,我這就去找別人給我評評理。”見姜大栓出乎意料的強硬,柳香蘭也不含糊,反正她不能叫那三個小兔崽子進家門,她撂下抱在手裏的小孫子就要往外沖。
小孩子吓得哇哇的大哭,不大的院子鬧得雞飛狗跳的,姜大栓連忙上前去拉柳香蘭,他是做慣了農活的,力氣大,一個不防備柳香蘭就摔了個屁股蹲。
自嫁過來柳香蘭哪受過這樣的氣,哭天喊地的要去新房子裏找她兒子給她評理,一溜煙就跑到屋外頭去了。
姜大栓又有心想拉住她,又擔心床上見不得風的小孫子,在屋裏是左右為難,止不住的唉聲嘆氣。
柳香蘭跑到了大門洞裏,見姜大栓沒有追上來就停下了腳步,擦了擦淚,理了理頭發,她可看重臉面了,在屋裏怎麽鬧都行,到了外面她還是村裏的體面人,是大姑娘小媳婦們最知心的香蘭嬸子。
她就是要鬧,也要有理有據的鬧,她可不是要去村東頭找自家大兒子,她還沒有老糊塗到讓兒子給他們老兩個當青天大老爺的地步。
她是從姜大栓的情緒裏發現事情不對頭,抹黑姜蓓她是下了死力氣的。
當初要是姜蓓不做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那當談資的就該是他們夫妻倆了,當年姜家老二的家産就在明面上擺着,三個孩子不懂,村裏的大人還能不懂嗎?
姜大栓還有臉跟她叨叨什麽現在臊得出不了門,錢也想拿,名也想賺,哪有這麽好的事,柳香蘭臉上露出了個嘲諷的微笑,要不是她機靈,村裏人給他姜大栓的不中話的話絕對不止這一點。
柳香蘭顧不上和姜大栓較勁,現在姜蓓的風評在村裏有好轉的樣子了,那她得趕緊想個法子再往她臉上摸幾層黑泥。
這容易得很,姜蓓是什麽人柳香蘭還不知道嗎?和早死的老二媳婦一樣,是個頂好欺負的,吃了虧也不知道聲張,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姜蓓最好在村裏,就是不在也不打緊,編排個木頭人還不簡單,她又不會回嘴,當然是由着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