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調戲
不去細究,能唬住不少相信神怪的人……”舒殿合挽袖,指尖雅致的在玉杯裏一點, 沾上些酒水,然後在案上劃出字跡。
宣宣城定睛一看,那寫的是“宣城”兩個字。
“所以…”宣城七竅玲珑, 一點就通, 學着舒殿合的模樣,也用指尖沾酒,‘舒’字在旁呼之欲出:“你的意思是…”
“殿下聰明。”舒殿合不吝誇贊道。
雙目對視,不謀而合地一笑。
案上的兩人名字封號, 似生來就連在一塊, 在往後的日子也沒有人能夠輕易地将其拆散。
這廂她們的話還沒有說完, 對面的大王子酒至半酣,拎着酒壺金杯站起身,走到階前, 高聲與呂蒙敬酒一杯, 呂蒙舉起自己的玉爵大方接下。
爾後, 他張口表示有話要說。左淮從呂蒙的身側,走到前面, 擡手往下一按, 殿中禮樂戛然而止,舞姬撤出,随後喧嚣聲也随之停下,諸官的視線皆凝聚在前方的高大身影上。
舒殿合剛讓中官把兩人的玉杯撤下去, 換一對新的上來,這動靜也讓她不得不注目于大王子的身上。
大王子朝呂蒙施了一禮,藏鋒夾棒問:“我尊貴的聖上,如今已經一天時間了。你不勝枚舉的臣子中,可有一二,能為我邦解答難題的人嗎?”
為了使自己的言辭周全,不駁呂蒙早朝上的話,他補道:“并不是臣下着急,而是好奇罷了。”
話音未落,他就睨到席下大臣個個有面色難堪,答案躍然紙上,嗤之以鼻。
在呂蒙還沒有發話的空隙,他又故意挑釁道:“難道偌大的大豫,就沒有智者可以用了嗎?”
早在寶球收進禮部時,呂蒙就派下了一批大臣專門去研究如何解題,命他們必要在外使離朝前,尋找到那唯一的出路,否則就削官降職。
其中不乏一些自認為聰明絕頂的大臣,可任他們絞盡腦汁、機關算盡,短時間內都沒有想到一個解法來。
大王子的話,正好戳在他們的痛處上。
坐在禦史席間的梁正緒,聽不下去了,憤然欲起,卻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宣城拍案而起,揚聲呵斥道:“哪來的大膽狂徒,敢在大殿之上狗吠不休?”
大王子聞聲望過來,竟是位公主,恍若未聞她話語裏的罵人之詞,皮笑肉不笑問:“這位公主殿下想必心中已有答案,不妨說出來與小王聽聽?”
宣城從自己的位置走出來,雲绮裙角輕拂地面,不屑諷刺道:“如此輕而易舉之題,何謂難題?沒想到你邦竟然把它當成寶似的…”
此言一出,猶如石破天驚,琵琶斷弦。四下短暫的消聲之後,紛紛蠢動了起來。
呂蒙身子半斜倚在案桌上拭目以待。舒殿合端坐依舊,手中杯盞液波蕩漾,殿上燈火落在其裏折射光芒,一如此時此刻在她眸底明媚如畫的宣城。
大王子強壓怒火:“既然是輕而易舉之題,公主請直言答案,勿要掩掩藏藏。”
他的話正好落到宣城下懷,宣城不客氣地回敬道:“使者不恥下問,虛心求教,那本宮就大方告訴你好了…”
“此法不難,僅需螞蟻一只…”宣城在大王子的面前悠閑踱步,故意吊起胃口說。
大王子眼睛微眯,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螞蟻有覓食之本能,只要在那寶球的一口塗上蜜糖,從另一口放進的螞蟻,就會自動尋路出來。另可在螞蟻身上綁條細紅繩,以作憑證,防某些無恥小人反口!”
宣城一頓昂揚頓措,将舒殿合告知她的解法,略加修飾的說了,并求呂蒙端來那寶球一試。
呂蒙一示意,左淮立馬責人去安排,宣城回座等候。
方才她們兩在桌案上寫的字,消失殆盡,她有些可惜,又無可奈何。
打宣城将解法說出來的那一刻,座下半是咂舌,半是懷疑,大多都持着觀望的态度,雖然此解法聽着甚是精妙絕倫,非凡夫俗子能夠想出,但他們只相信眼見為實。一切定論,等成功之後,再議也不遲。
那些被任命解題的大臣,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沒有想到他們這還沒有感到壓力,就有人主動的為他們解下頭頂懸刀,對公主的救命之恩不勝感激。
大王子也回了座,借着金杯的掩飾,目光悄悄打量着宣城,怒火散去,心底的輕視轉變為欣賞。
宣城的衣着打扮無處不彰顯着她公主的身份,他不是沒有注意到對面兩人方才親密的舉動,但是…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宣城的鳳釵上,手指撥弄着自己的天珠,起了另外的心思。
一炷香過去,禮部官員手捧着那寶珠匆匆進來。與此同時,另一隊被派去捉螞蟻的人也回來了,并捎帶了蜜糖。
左淮将手中的拂塵讓小中官拿着,自己親自動手,按照宣城說的方法,先在寶球一口塗上蜜糖,然後将螞蟻系好紅繩之後,送入另一個口內。
大殿內,明亮依舊,靜若無人,只有細聽才能聞得口水吞咽聲,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琴師的汗水順着下巴不小心滴落到琴面上,卻不敢去擦拭,唯恐驚動了琴弦。
時間漫長的猶如在此間靜坐一晝夜。宣城凝視那塗了蜜糖的出口,心裏一片焦急,為什麽還沒有出來?
她自始自終将舒殿合的話奉為圭臬,深信不疑,只是覺得這螞蟻尋路花費的時間稍長了一些,令她不耐。
舒殿合輕拍她的手背,安撫着她。宣城擡眸與她視線相融,似夏季悶熱時忽得一陣清風拂過,躁動不安的情緒被平複,反手将舒殿合的手握住。
兩人細小的動作,一丁不落地被人瞧了去。上首的九王阖上雙目,借暇打坐,人世喧嚣與他無半分關系。
呂蒙見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輕咳一聲,正想發話宴會繼續,等螞蟻出來之後,再做計較。
不知誰率先喊了一句:“螞蟻出來了!”銀瓶乍破,寂靜裂出細縫,籠罩在衆人肩上壓力頓時煙消雲散。
呂蒙往那寶球的出口一看,嘴角浮上笑意,朝大王子說道:“此題解了,來使可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大王子早料到了結果,出來領話,呵呵一笑,游刃有餘地應道:“大豫不愧是天府上國,人才輩出。就連聖上的公主也如此才思敏捷、聰慧過人,竟輕易的解了困擾我邦長久以來的難題。小王不勝佩服至極,我番邦願永遠誠服于大豫,賀祝大豫能夠如日之升,熙攘繁盛,光耀萬年。”
呂蒙開懷大笑,手指一點宣城道:“宣城你功勞不小,朕得重重賞你!”
宣城出一口惡氣,連那大王子多看一眼也不願意,站起欲言這辦法不是自己想出來的,而是自己的驸馬,要為舒殿合邀功。
大王子搶先一刻開口,笑吟吟盯着宣城,眼中盡是傾慕之意,施然然詢問道:“這位公主才貌出衆,花容月色可賽婵娟,着實折服小王了。不知公主正當芳華,出閣否?小王願以傾國之禮,迎娶公主。”
此言一出,殿中處處都是吸氣聲,氣氛登時變的詭異。衆人皆小心翼翼觑着舒驸馬的表情。
這是公開搶婚啊!果真是番邦莽夫,未開化之地來的宵小,竟無禮到了這種地步。
但凡是個男子,都容忍不了作為丈夫,妻子被人當衆求婚,且看驸馬要如何應對。
驸馬…動了動眉毛,玩弄着玉杯,沒有暴怒而起,也沒有置一詞。
衆臣又是一口冷氣。
不知矜持禮儀為何物的宣城,毫不客氣地啐了一口那大王子,道:“且不說本宮早已出嫁。就算沒有,想娶本宮,你是哪裏來的癞□□?”
“哦嚯?”大王子奇道:“若是小王記得不差,大豫女子出嫁之後,都應該會改梳少婦妝容,公主為何仍是少女打扮?”
這無異于又是一計耳光,重重扇在宣城的驸馬臉上。
孰可忍孰不可忍,驸馬再不動,都有人撸起袖子來,要為替他争口氣了。
宣城啞言,自己摔在了自己挖的坑裏,還帶累了舒殿合,心裏不安,側目觑了一眼舒殿合。
她的舉動落進大王子的眼睛裏,随她一望,打心眼裏瞧不起這虛有其表的男子。
被自己這樣羞辱,都不敢說話。
懦夫。
“豎子蠻夷,欺人太甚!大殿之上,天子腳下,口出狂言,玷污公主清譽,焉以為我大豫無人哉?!”
大殿中響起男子義憤填膺的斥責,讓人覺得這才是作為驸馬應該有的态度。
梁正緒霍然出席,脖頸青筋暴起,擲地有聲道:“臣禦史梁正緒,請聖上降罪于這個藐視大豫的使臣!”
梁正緒僅是一個被逼出來的代表,要不是礙着自己是禮儀之邦,皇上也沒有發話,否則想與大王子當堂對撕的大臣,不知有幾何。
呂蒙臉色不虞,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談不上降罪,卻不讓對方如此肆無忌憚,引而不發。
千鈞一發間,大殿中突兀響起玉杯滾落到案桌上的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要這麽快掉碼?帶着秘密談戀愛,豈不是更刺激?感謝在2020-05-31 20:00:00~2020-06-01 2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