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帷幕重重
夜晚。
舒殿合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先看來一眼上頭沒有水桶, 再謹慎的伸進一腳,在地板上探了探,随時準備撤回來, 還好地板上也沒有異物。
一套複雜的動作做下來, 确認房中安然無恙,她才敢完全置身于房中。
這幾天公主對她可是花樣百出,只要一到夜晚, 這房間就變的危機四伏起來。一會是擱在門上的水桶,一會是撒滿地板的黃豆。雖然都是一些小兒科的把戲,傷不了她分毫,但是應付多了也會覺得心累。
就比如, 她在公主府喝杯茶, 都得猶豫一下裏面會不會投了毒。
自己的步步謙讓, 沒有想象中的得到公主的開心,反而使她一次次變本加厲,連楚嬷嬷拿她都沒有辦法, 而舒殿合自己更是想不通。
今晚應該沒有什麽折騰的事在等她,舒殿合剛想松了一口氣, 一聲“驸馬”又讓她心驚肉跳起來。
宣城抱膝坐在床邊, 見她進來了,呼喚道:“你過來一下,本宮有事要與你說。”
屋內僅點着豆燈一盞,不甚明亮, 物件大多隐沒在黑暗中,使得宣城整個人都不太真實,如坐雲端,而她的微笑瞧向站在門口舒殿合的表情,眼角媚意流盼,兩側臉頰浮現出酒窩來,又像無邪,又像勾引。
燈前影下,美人如琢。
安靜的幾乎能聽見冰盆內冰塊融化的聲音。
舒殿合頭一遭見她如此溫婉的模樣,心跳似漏了一拍。窗外溜進來的幽幽花香,撩撥着心弦。
若是她真的是男子,恐怕此時早就經不住誘惑,飄然過去了。
舒殿合強行使自己移開目光,猶豫再三,道:“公主,我們不是約定好…”
宣城哪裏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擺出來的笑容,如今在她驸馬的眼中就是龍潭虎穴,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頭微微皺起道:“你就過來吧,本宮又不會吃你。”
“啊,臣突然想起一件事,要回驸馬邸一趟。公主可先休息,不要等臣回來了。”舒殿合強行找借口,想要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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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公主太怪異了,如果不是有詐,那就是楚嬷嬷教了她點什麽。
反正舒殿合覺得自己不适合站在這裏。
“站住!”宣城喝住要拉開房門的她,壓制住脾氣,赤腳來到舒殿合的面前,昂首直視着舒殿合的眼睛,問道:“有什麽事,能比本宮還要重要?”
因為炎熱,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寝衣,領口松松垮垮。舒殿合無意間低頭,立馬把頭偏向一側去,臉上赤紅一片。
宣城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見她不答話,扯住她的衣袖,不和她多話,徑把她往床邊帶。
舒殿合只見她白皙的玉足,在前面走着,淩波微步,膚色被木制地板襯得格外發亮,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與白衣之間,一時之間竟沒有反應過來,身不由己就跟着她走了。
宣城按着她的肩膀,想讓她聽命于自己:“你坐下來!”
舒殿合頓時意識到自己已随她走到床前,身後就是床帳。
帷幕重重,珠簾搖晃,來自少女身上獨有的體香,蕩漾着無邊風情,更別說宣城的動作有多暧昧。
這…
關鍵時刻,她忙拉下宣城的手,握在手心,一側身,使自己離那對于自己要命的床榻遠一些,正色道:“其實臣有東西想給公主…”
宣城一奇,果然被她吸引去了注意力:“什麽東西?”
舒殿合從袖子裏掏出早就備好的香囊,宣城接過。
一股好聞的氣息從香囊中飄散出來,她放在鼻尖輕嗅,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仍然不解:“這是什麽?”
“公主還記得那日在師傅院中發生的事?”舒殿合溫和說,将手默默隔空伸至宣城的腰後,平時的疏遠和冷漠,都仿佛化作了秋水。
“當然記得。”就是在那時,舒殿合居然為了炫耀他的醫術,居然在香爐裏面燒了迷藥。
等等!宣城稍遲鈍反應過來,睜大眼睛與舒殿合對視着,難以置信,從牙關裏硬擠出一個字來:“你…”
爾後,猶如酩酊大醉一般,渾身一軟,手上的香囊順着指尖淩空掉下來。
舒殿合已經在心裏默念到了第三個數,順勢攬住了宣城下落的纖細腰肢,慨然嘆氣,怎麽會有人蠢到在一個坑裏跌倒兩次?
不管對方今晚打的什麽主意,她的這番舉動,就算這幾日公主捉弄自己,自己不大不小的反擊好了。
她就怕楚嬷嬷教會了她什麽,過了今夜,還要以後無數個夜晚等着她應付。
總不能夜夜把公主迷昏吧?
她一手攬腰,一手伸到對方的腿彎處,将柔如無骨的宣城一把抱起,想放到床榻上去。
先一步觸到榻面的手臂,忽然碰到被面之下的尖銳物體。
舒殿合一愣,把宣城又抱了起來。
她就說公主沒有這麽簡單,果然有妖…
第二天早上,公主房內爆發出能掀開屋頂的怒吼和拳頭捶在木板上的聲音。
門外的棉兒被吓了一跳,趕忙推門進去問候道:“公主怎麽了?”
坐在床榻上,衣服整齊的宣城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質問道:“那個姓舒的呢?!”
棉兒被她沖天的怒火一吓,懼怕地往後退了一步,吞吞吐吐地回複道:“驸馬早起去翰林院了,公主找驸馬有什麽事嗎?”
宣城握緊拳頭,一言不發,目光泠冽。
竟敢再一次對自己使出那種下三濫的招數,她要與這個姓舒的誓不兩立,鬥到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與此同時,身處翰林院的舒殿合,莫名背後一涼,以為是從窗口吹來的風,渾然無覺自己被人記恨上了。
再越一日,就到了舒殿合旬休的日子。事前已經說好了,這日要去拜訪宣城的皇姑母,長公主殿下。
轎子,禮物,連同公主驸馬該穿什麽對稱的衣服,楚嬷嬷都備的妥妥當當。
到出門的時候,與舒殿合同着一色衣物的宣城目不斜視,高豔矜持地從舒殿合身邊經過,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那日從翰林院回來之後,聽聞公主早上起來有多生氣的舒殿合,自知理虧,摸着自己的鼻子,無話可說,心虛地搶先一步來到宣城的轎子前,為她掀開了轎簾。
衆人看在眼裏,皆以為公主驸馬伉俪情深。如果楚嬷嬷不知道兩人之間那些矛盾的話,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長公主下嫁給武定侯的時候,王朝初定,百廢待興,禮儀沒有像今下這麽繁雜。因此沒有另外開府,與武定侯同住在皇上禦賜的武定侯府內。
武定侯府離宣城的公主府并沒有多遠,舒殿合坐在轎子裏,不過是發了一個呆的功夫,就到了。
下轎之後,武定侯府門口的三間獸頭朱漆大門近在眼前,九階高臺徑往入內,以專門迎接尊貴客人的正門大敞着,兩旁蹲着威風凜凜的守門雄獅。
武定侯長史屈身向迎,一照面就先請了一個安。
宣城微微一點頭,棉兒代她讓長史起身。
舒殿合在後面默聲眨眨眼睛,調皮的公主在外人面前嚴肅起來,倒找回了作為皇室的幾分味道,完全判若兩人。
等她回神過來,長史已經請他們入內裏。
舒殿合緊忙跟着宣城拾階而上,宣城長裙行動不便,她想上去牽扶她,但棉兒并沒有給她插手的機會。
繞過一道須彌座蕭牆,進入院中,登上大堂。
長公主久等在那,一見到宣城人,就過來親熱地拉手:“終于把人給盼來了。”
宣城也随着她笑:“姑母怎麽等在這裏?”
“姑母就是迫不及待想見到你。”她見驸馬沒有伴随在宣城的身側,詢問道:“對了,你的驸馬呢?”
舒殿合聞聲從後面趕了幾步,沖她一躬身:“宣城驸馬舒慎見過長公主。”
“不必多禮。”長公主扶起她,當舒殿合擡起頭來的時候,長公主看着她的臉晃了晃神。
長公主年齡約摸在四十歲上下,打扮雍容華貴,一頭烏發雲堆翠髻,雖然青春不在,容顏漸老,但隐約也能看出年輕時應該是一位傾城美人。
“你說你叫什麽名字?”長公主眸色怔怔地确認道。
舒殿合稍縱即逝的打量過長公主後,聽到問話,以為她沒有聽清,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姓名。
長公主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淡淡地失望,轉眼又被壓了下去,囑咐侍從去請茶來。
她了解宣城,等下人送茶來之後,就不讓下人在身邊服侍,只留了一個貼身的嬷嬷端茶倒水。
少了無關的雜人,宣城登時脫去了束縛,恢複活蹦亂跳,連椅子也坐不住,來到長公主的身側,問起姑父表哥表姐去哪裏了。
長公主道他們都恰巧有事,今日不在府上。宣城沒有見到表哥表妹,好一陣失望。
長公主點着她的鼻子道:“都成親的人了,怎麽還像過去那般不穩重?”
宣城抖袖,故意當着舒殿合的面前,滿不在乎地說道:“誰能管的住我?”
長公主借機觑了一眼坐在一邊的驸馬,作為在場唯一有資格管束公主的人,他聞言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否認。
長公主想了想,還是旁敲側擊地勸了宣城了一回為□□子,與婚前該有的不同。
舒殿合欲言又止,礙着長輩訓話,不敢插嘴。
作者有話要說: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美不美~
狠話先放這裏,雖然jj禁車嚴明,但是,絕對攔不住我想飙車的心!感謝在2020-05-19 20:00:10~2020-05-20 17:59: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