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斷情卻是情愈重（一）
重陽節，這個在現代幾乎被遺忘的節日，在唐朝可算是一個重大的節日。顧飛飛雖然不喜歡呆在古代，但對古代的節日卻十分喜歡，因為古代的節日各有各的過法。
晨起之後，小月端來了李成器為她們這些樂女特意準備的“重陽糕[1]”。顧飛飛拿起一塊重陽糕，看到那重陽糕上，用剪細的菊花花瓣堆出了一朵小巧的菊花，不禁大贊精妙。又看了看其他的重陽糕上，也是用菊花花瓣弄出了各種形狀，有雲紋、鳥雀、昆蟲。
顧飛飛見此大為贊嘆：“不愧是王府裏的東西，連個糕點都這麽費功夫。”說完咬了一口，覺得味道清甜，似有一股菊香在齒見萦繞，但這菊香中又夾雜着絲絲苦味。
小月見顧飛飛稱贊這重陽糕，不禁說出實話來：“娘子，這糕點是宋王特意給娘子的，別的樂人都只有那用模子弄出來的重陽糕。”
“什麽？宋王竟然會給我做糕點。”顧飛飛聽了小月的話，差點沒噎住。就算自己給了李成器譜子，李成器也不必對自己這麽好吧。
“娘子你多想了，宋王哪裏有那個閑功夫，不過是特意讓自己的廚子為娘子準備的罷了。”小月不以為意地說道，說完從盤中也拿起一塊重陽糕，咬了一口。
顧飛飛聽小月這麽一說，不禁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臉紅。
兩人正在吃糕點時，宋王府中的一個仆人給顧飛飛送來一壇子菊花酒，說李成器自釀特意送她的，還說李成器今日從宮中回來之後，要與她一邊飲酒一邊看譜。顧飛飛聽了，急忙将那菊花酒收好。
小月見李成器又是送糕又是送酒，心裏着實替顧飛飛感到高興，于是對顧飛飛說道：“宋王待娘子如此不同，可見娘子在宋王心中可比別人不同。”
顧飛飛當然沒有理由不為此高興，畢竟能得到別人的重視。可是她好像打心眼裏并不期待李成器多重視她，聽小月這麽說，也是淡淡一笑，說道：“這還不是我那曲子的功勞。”
小月不知顧飛飛心中所求，仍興奮地說道：“管它是什麽緣故呢，只要能得宋王的賞識便好。”
顧飛飛卻沒有小月那樣興奮，看着她正在那裏吃重陽糕吃得極歡，便對她說道：“別光顧着吃東西了，今日是重陽節，是不是忘記了點什麽？”
經顧飛飛這麽一提醒，小月一拍腦門，放下手中的重陽糕，慌忙去找東西。
過了一會兒，她拿着找到的茱萸插在顧飛飛的發間，也給自己插了一根。說道：“多虧娘子提醒，昨日發給衆人的茱萸差點讓我給忘了。”
顧飛飛對着鏡子，左右看了看自己頭上插草的樣子，心想重陽節雖然該是這麽個過法，但若是在現代就這麽頭插茱萸出去，可不得笑死人了。
又轉過頭對小月說：“今天咱們別悶在這屋裏，雖不能出這宋王府，也好歹到高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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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合了小月的打算，兩人便離了屋子，朝外走去。
顧飛飛見宋王府的園子中擺出了不少菊花，顏色各異，争相怒放。心中暗想，到底是皇族府苑，就連這小小的菊花，也比金三娘那兒的好出許多。
又想起宋王李成器來，昨天與他算是頭一回近距離接觸，覺得他是一個很和氣的王爺，至少比李隆基來，讓人感覺容易親近多了。可很多時候，你要真對某個人留有好印象，那人若有一點做得不好，便覺得難受，李成器也是如此。
按套路來說，李成器長得極好、人又随和、品味高雅、出身顯貴，正是諸多言情小說裏不一便二的男主角，應該對某個不完美的女人一往情深，可事實卻是：他府中姬妾甚多，子女也不少，俨然是一個“花花王爺”，也就配不上顧飛飛心中完美男神的形象了。
當然，她心裏的“男神”也不完美，可她喜歡他啊，情人眼裏出西施，再不完美也是“完美”的。可見女生心中的“男神”只有兩種：一種是确實很完美，至少她看到的是完美的；另一種是自己真正愛的那個。
李成器因是皇帝長子，重陽佳節自然要去大明宮陪皇帝，跟随他一起去的人雖然多，但不會有顧飛飛，畢竟顧飛飛不是他的親随。她自頭一回見李成器不過才一月左右，沒李成器同意，她是不可能随他去大明宮的。
留在王府的這些仆人也好，姬妾樂工也罷，都自個兒在王府登高、賞菊、吃糕。顧飛飛和小月在園子溜達時，碰到好幾個出來玩賞的人，若是臉熟，顧飛飛會上前和她們聲打招呼，她又不是那種自尋孤僻的人，哪怕是到了唐朝。
顧飛飛想着今日是重陽節，說什麽都得到高的地方去看看，算是有個“登高”的意思。找了許久，覺得還是去那處常去高樓上看看。
顯然這麽想的不知顧飛飛一人，等她過去的時候，那高樓上已經有不少人了。說是高樓，其實上了那樓也不過是勉強看到府外坊內的情形。
既然是重陽節，長安城的百姓自然多往高地去了，更何況宋王府所在的隆慶坊是李成器他們兄弟住的地方，這裏自然也看不到平常百姓出入。
等上了高樓，顧飛飛所能見到的不過是這宋王府中的景致。若是朝北望去，亦能隐約瞧見氣勢恢宏的大明宮的影子，畢竟大明宮地處高勢，隆慶坊離大明宮還算比較近。
想到自己現代的家在西安市，正是這古代的長安城，大明宮那萬間宮殿在千年的時光中已經化作了塵土，倒是有一些遺跡，但終究像這個讓後代引以為榮的朝代一樣，徒留想象了。想到這些，顧飛飛不禁長嘆一口氣，亦不想再看了，和小月一起下了樓。
注釋：1.重陽糕：古代在重陽節特制的一種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