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間惡魔綁架犯（十二）
白子昱來夜場出道半年後, 一躍成為夜場頭牌。
顏值, 身材, 聊天技術，取悅手段均為一流, 好像他天生為取悅女人而生。
唯一的不足便是身體不太好。
白子昱兩歲時候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身亡，當時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母親将他護在懷中，使他幸免于難。白家沒有其他親戚, 白子昱便被送到福利院撫養長大。
小時候他又瘦又弱, 吃飯總搶不過別人, 從小身體營養不良, 總是面黃肌瘦的。讀完高中後白子昱沒考上大學，到了自力更生的時候, 陰差陽錯地做了牛郎這一行。
正式在夜場出道前, 白子昱身邊已經圍着不少有錢的阿姨, 并累積了大量和女人斡旋的經驗。夜場出道後一炮而紅，自此一般人想買白子昱一夜變得十分困難。除非客人身份尊貴, 或者和老板有內部關系，或者一夜擲千金給白子昱, 否則很難買下他。
白子昱的消失，一定和那一晚他接待的客人有關。
專案組根據花九提供的線索, 對白子昱和莫浩宇的關系展開調查。
花九說，莫浩宇經常去的凱旋酒吧，其實是他們夜場牛郎的一個流動據點。凱旋酒吧客人非富即貴，在那塊總能釣到大魚。酒吧的老板經理和牛郎的頭兒、即清美服飾公司老總之間建立着長期的合作關系。酒吧一側幫賣-淫的牛郎提供賣-淫場所是為違法, 因此酒吧對外一致閉口不談有關事件。
酒吧所有的來客記錄中并不包含牛郎來訪的記錄。這些牛郎到凱旋酒吧不表演，而是裝作客人的樣子混入真正來客之中，想方設法推銷介紹自己。
牛郎只需要向前臺出示相關證明，即可免登記身份進入酒吧。
花九每次去外場活動都會在自己的手機上記錄，警方将這份記錄與莫浩宇出入酒吧的記錄進行比對，兩者基本一致。
莫浩宇每每去酒吧一個人喝悶酒，正是為了見白子昱。
易潇問過：“白子昱對莫浩宇什麽态度？”
花九：“……不反感也不喜歡吧。每次提到莫浩宇，白子昱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不，白子昱私下裏本身就一直是那副樣子，沒什麽情緒波動。不過我要是白子昱，就算不說出來，也會覺得莫浩宇挺惡心的……像個跟蹤狂一樣。”
白子昱和莫浩宇一個父母雙亡，一個被父母抛棄，分別住進了兩地不同的福利院。專案組實地走訪兩處福利院，并調出兩人的成長檔案，幾經對比，似乎也沒有發現兩人認識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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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組至今未能查明白子昱為何要給莫浩宇五十萬。
但可以确信的是，莫浩宇綁架殺害鄧翠萍的兒子鄧凱一案，與白子昱的失蹤分不開。
從莫浩宇的綁架并殘忍分屍這一點來看，恐怕白子昱已然遭遇不測。莫浩宇從什麽地方知道了白子昱失蹤的真相，為了複仇所以綁架鄧翠萍的兒子。
莫浩宇失去至愛之人，報複的對象便是仇人的至愛，這種投射行為有足夠合理的解釋。
專案組對莫浩宇的家再次進行調查，一些之前沒被注意到的線索被挖了出來。
畫作，日記，社交賬號的分享。
揭開真相的一刻才發現，所有的線索早已擺在眼前。
……
專案組內部緊急召開會議。
莫浩宇綁架分屍一案仍有許多不合理之處未能解明，白子昱失蹤一案也到了必須調查的時候。
難點是，白子昱失蹤案直指鄧翠萍、楊芳等人。
功成名就的女企業家，高官夫人，這些身份連在一起，恐怕要引起當地……
不，引起全國輿論嘩然。
至今，連專案組的成員都還對鄧凱殘忍死亡一案心存陰影，鄧翠萍失子後的痛苦衆人有目共睹。如今鄧翠萍成為白子昱失蹤案的調查對象，一部分警察在情感上無法接受，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查案。
尤其是黃勉，整日悶在辦公室裏，不敢相信調查結果。鄧翠萍和他的母親長相有幾分相似，黃勉全力查案，正是因為看到鄧翠萍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如今卻仿佛被欺騙一樣，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易潇為了黃勉着想，暫時把他調去看管和打掃刑警隊的檔案室。
多看看過去那些至今兇手未明的犯罪，多了解人性可以惡到哪種地步，才能慢慢挺過來。
強大的心理素質需要日積月累的磨練。
黃勉把自己關在檔案室，每天研讀起了案卷。
另一邊，專案組正式對白子昱失蹤前的軌跡進行調查。
第一個查的就是清美服飾有限公司的老板。警方以涉嫌組織賣-淫将老板抓了起來。
清美老板和花九的證詞不太一致。如果白子昱那晚失蹤後還和老板聯系說要辭職，老板至少應該能提供證據；如果沒有聯系辭職，那麽老板之前接受黃勉調查時就在說謊。
清美老板作為皮條客，一定知道當晚白子昱接待了誰。
老板一開始死活不肯交代，警方用了些計策，才使他說出了當晚的經過：
“當晚點小白的人是鄧翠萍啊，她給了我好多錢，說是要小白去接待幾個重要客人。我和她說小白馬上要辭職不幹了，能不能找其他人去，她說不行，今天要接待上頭有個厲害人物，必須要最紅最厲害的，能把上頭的人哄得開開心心的才行。”
“小白後來他自己也答應了啊，當晚就過去了……但是再也沒回來。”
警察：“你之前為什麽要撒謊？是不是她們給了你什麽好處？”
清美老板看上去十分委屈：“我撒謊……我也不是真心想撒謊啊，說實話我挺喜歡小白這個小夥子的，肯幹活，勤奮，收入還高，我找不見他我也不安啊……但是鄧翠萍給了我一大筆錢，說白子昱被上頭那位看上了要帶回家，讓我對外就說白子昱已經辭職不幹了。”
警察：“這麽說，白子昱是被上頭的人秘密藏起來了？”
清美老板猶豫半晌，重重地嘆口氣：“……要是藏起來就好了，至少他還活着。”
警察一驚：“……你是說，白子昱已經死了？”
清美老板點頭又搖頭：“鄧翠萍給我錢的時候我就知道，小白身體不好都打算辭職了，怎麽可能答應被包養啊？要是答應了肯定也是被逼無奈。後來我去小白家裏走了一趟，他家東西紋絲未動，所有證件都放在家裏，貴重物品也沒拿走，要是被包養，怎麽可能連身份證都不帶就走了？……到現在小白都沒出現，肯定是遭遇不測了。”
警察：“你這麽确定他已經死了？”
“……警察同志，做鴨的接客時候死了很正常。像小白那種身體素質差的，一晚上要是被厲害點兒的女人折騰，一片一片吃偉哥，猝死是常有的事啊。我們這行業內經常傳的，有些鴨就是拿命換錢，身體都是這些藥支撐起來的。”
警察：“白子昱當晚去哪裏接的客？”
清美老板：“不是酒店，是私人別墅。”
……
“一個月前，楊芳在晚上九點左右，帶着包括鄧翠萍在內的四五名女性到凱旋酒吧喝酒，淩晨時分鄧翠萍給清美老板打電話，要求白子昱來接待一位重要的上頭的人物。白子昱向夜場的花九借了一瓶壯陽藥，于翌日淩晨一點左右打車到城西郊外的一棟私人別墅，随後失蹤，下落不明。”
“我們已經查到當晚送白子昱到別墅的司機，司機提供了證詞。加上清美老板和花九的證言，再考慮到莫浩宇綁架分屍的作案動機，足以證明白子昱一案與楊芳、鄧翠萍一行人有關。”
會議室裏，易潇指着白板，一邊介紹目前案情，一邊補足人物關系圖。
“易警官。”
坐在前排的副隊長舉手，冷冷地問：“你之前不是徹查了鄧翠萍的人際關系網麽？這麽明顯的線索都沒有查到？”
“這是我的工作失誤。”
易潇向在座各位神色各異的刑警們鞠一躬：“鄧翠萍明面上的帳戶沒有任何問題，她利用他人名下的銀行賬戶支付嫖-資，和清美老板的聯系均使用買來的黑手機號碼。以上這些證據在清美老板提供後我們才得以查證。”
副隊長：“……說來說去還是說你們沒有錯的意思？你們耗費巨大警力和時間去調查鄧翠萍的人際關系，得出的結論是鄧翠萍是個好人，放過了這麽重要的線索，我認為你們應該為此負責。”
副隊長眼睛一斜，聲音頓時擡高，右手食指重重地敲了三下桌面，大聲責備：
“尤其是你，易警官……！”
坐在下面的張姐立馬反駁：“副隊，咱們查案子本來就有對有錯，不可能一直都方向正确地查下去，也不可能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線索。這次能查出莫浩宇的殺人動機本來就是多虧了小易親自去夜場調查，我們知道莫浩宇是殺人兇手也是小易發現的不是嗎？你這樣苛責小易是不是太過分了？”
副隊長鼻子一橫：“易警官是有做得好的地方，但不能因此就忽視她的過錯。”
張姐不服：“……小易剛剛已經道歉了。更何況，副隊，你這段時間都在查什麽？我看你好像很清閑，沒資格指責小易吧！”
副隊長瞪了一眼張姐，剛開口說了兩句話，局長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在他之後，身體康複的周隊也正式歸隊。
易潇微微一怔，随即向周隊長扯出一個笑容。
周隊卻只抿抿嘴，眼神徑直掠過易潇，落在了她身後的白版上。
易潇心裏咯噔跳了一下，似乎覺得周隊情況不太正常。
局長微笑地拍拍易潇的肩膀，說：“小易啊，老周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先坐下吧。”
易潇點頭，坐回第一排。
局長随後站在衆人面前，視線掃了一圈底下幾十位刑警，宣布道：
“綁架案的情況我都了解了。老周身體康複，現在正式歸隊，繼續做刑警隊隊長，兼任專案組組長，負責繼續調查莫浩宇綁架殺人分屍案和白子昱失蹤案這兩個案子。副隊，你要全力配合老周調查案子，還有你們，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全力查案，給受害人一個交代，給社會公衆一個交代，聽懂沒？”
“是！”
說完，局長垂下眼眸，對眼前的人說：
“小易，你有其他任務，暫時退出專案組。”
“……什麽？”
易潇“蹭”地一聲站起：“局長，請問是什麽任務？”
局長：“呆會兒我私下和你講。綁架案和失蹤案兩個案子，你暫且不用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