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完結 願伴左右,生死不離
唐輕惹見他突然變了臉, 心下不禁疑惑起來。
男人卻突然開口問道:“那日的藥你沒喝?”
“什麽?”
唐輕惹被這沒頭尾的話,問的愣怔住。
只是沒等她多加思考,男人竟步履急切的走出了房門。
沖出門外的陸羨, 真是滿心的躁郁, 一腔怒火無處排解,讓他有些想殺人。
他陰沉着臉色, 完全沒了先前回府的從容,怒氣散發,整個人狂躁地像一頭炸毛的獅子。
府內的下人面面相觑,沒人敢上前多問一句。
如今男人不再收斂殺氣,露出獠牙的模樣, 像是任何一點小事,都能讓他情緒崩潰。
陸羨氣急,他萬萬沒想到,唐輕惹竟然懷孕了。
胎兒還不足一月,便只能是他放任的那次, 除此之外, 別無可能。
那他更是敢斷定, 當日他派人送去的避子藥, 她根本就沒喝。
陸羨千算萬算,都沒想到, 自己算計了他人一輩子, 最後竟也被擺了一道。
難怪他先前探出的脈象如此混亂, 原來是受了胎兒的影響。
如此不足一月,便已經對唐輕惹的身子生了影響,若是再過些日子,怕是不堪設想。
這個孩子, 定是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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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這一夜過得極為安靜。
因着王爺帶了個女孩子回來的消息,在府內傳了個遍,衆人便是翹首以盼地,想見見這位女主子。
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兒的姑娘,竟讓他們王爺滿心滿眼的疼愛。
衆人都覺得,這般好日子,府上定是要熱鬧些。
卻不想巳時一刻時,王府寝殿突然傳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整個王府的人立馬都緊張起來。
寝殿內。
唐輕惹正靠坐床榻之前,她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碗碎碴子,和灑了滿地的藥汁,眼尾通紅。
“這是什麽藥?”她輕聲問道。
一旁站着的桑綠眼神躲閃,看向不遠處坐着的男人,目露遲疑。
陸羨看向那被摔碎的藥盅,眼底一片平靜,他淡聲吩咐道,“再端一碗來。”
桑綠一愣,看了眼床上的唐輕惹,躊躇了片刻後,轉身離開了。
唐輕惹盯着不斷向她走來的男人,有些難以置信,眼角濕潤了一片,落在她輕薄的衣衫之上。
她苦笑着看他,眼睛裏璀璨的星辰滑落,暗淡的毫無光彩,“是落子湯,對嗎?”
她早該猜到的,昨日他露出那般震驚的神色,她就猜到了。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等來了他的一碗落子湯。
唐輕惹仰頭,眼角的淚順着眼尾滑落,她哽咽着問:“為什麽?”
陸羨似乎并不意外她會猜到,畢竟少女的心思向來細膩,而且就昨日包紮的傷口,他猜着已經有大夫告訴了她。
他并未回答,而是撩袍坐到了床邊。
伸手扯着少女的小手,依舊如以往一樣,用寬袖裏最柔軟的布料,将她手上散落的藥汁擦個幹淨。
而床上的小姑娘一如往常般乖巧,那雙眸子卻緊緊地盯着他瞧。
她在等他回答,不吵不鬧的。
陸羨的手有片刻的抖動,擡頭看她時,不願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慌亂,他将人拉進懷裏。
他埋在少女長發中,鼻翼間傳來熟悉的桃花甜香,陸羨閉眸無奈嘆息,“唐知知,我輸不起了!”
他不可能拿她去賭的,尤其是這場不知定數的賭局。
唐輕惹愣了一下,眸子顫了顫,她沒想到男人的反常竟是因為她。
她要起身,卻被後腦的力道壓着不能動彈,男人一如往常的霸道。
她手環在男人腰間,輕聲似是安撫:
“先生,你別怕?我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
少女聲音很輕,缥缈的似乎捕捉不到了。
陸羨苦笑,他将人擁緊了些,眼底有些淡淡的冷。
拿什麽保證呢?
便是他都覺得這件事毫無把握,更何況是她。
“知知,你乖一點,好不好?”
他蹭上少女的側臉,笑意缱.绻,可是落在那床前冒着熱汽藥盅上的視線,漸漸泛冷。
那是桑綠剛端上來的,新的一份落子湯。
唐輕惹也看見了,只是她被男人桎梏住,根本無法動作。
“我不要!”
她有些焦急,便緊緊攔住男人的腰身,不讓他再有旁的動作。
而那決堤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滑落,浸濕了男人的衣襟。
兩人就此僵持着。
唐輕惹一直埋在男人懷裏哭,她小聲央求,“先生,你信我好不好。”
她的眼睛都哭腫了。
陸羨卻是堅持着。
他的小姑娘是個小騙子,信不得的。
可是陸羨到底心疼,舍不得對她用強,而這場僵持戰,最終因為唐輕惹昏迷,告一段落。
她身子太弱了,情緒波動太大,對她本就有利無害。
陸羨覺得不能再拖了,便開始想着別的法子。
陸羨将昏睡的小姑娘放回了被褥裏,細致地蓋好被子。
見着睡着的小姑娘還不放棄地扯着他衣袍,他将人擁進了懷裏,陪着她靠着。
屋子裏頭靜悄悄的,只餘下他們。
陸羨想,歲月祥和靜好,或許也不過如此罷了。
可是他瞧着少女眼角未幹的淚水,第一次對自己決定産生了幾分懷疑。
便是這麽舍不得嗎?
他不懂,不過是個未見面,甚至于未成形的孩子罷了。
為何明明還不足一月,她卻能如此堅持。
難道是他錯了嗎?
他只是想護她平安而已。
陸羨将少女揪着他衣角的小手扯了下來,緊緊握着,眷戀又不舍。
門外傳來很輕的腳步聲,一直在門口徘徊,男人耳朵動了動。
陸羨小心翼翼地護着懷裏的人,将那小手塞到被子裏,動作極輕地走出了門。
門外的青山抱着一個木盒子,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陸羨冷聲問:“什麽事?”
青山将盒子往前遞了遞,解釋道:“主子,這是夫人卧房內收拾出來的東西,搬運蘇府時,不知要放到何處?”
如今整個蘇府都已經被搬空,就連院內的那棵桃樹也是給移植過來。
而唐輕惹原先住的房間,東西都是原封不動地都搬了過來。
只這盒子……
陸羨看向那木盒子,清冷的眼神淡淡地掃了青山,冷嗤了一聲,“廢物東西!”
放點東西的小事竟也要找上他來,不知府內養着這些人有什麽用處。
面對男人的怒氣,青山舉着盒子不敢動彈。
男人卻是瞧着那木盒子,半晌才伸出手接了過去。
……
陸羨将木盒子抱到房間的桌案上,便轉身打算離開。
行至兩步遠後,他回頭看向那并未落鎖木盒子,思忖了片刻,終究又折了回來。
男人手裏的折扇輕而易舉地挑開了那木盒子,正有些疑惑,便突然瞧見了上面熟悉的字跡。
他很少見唐輕惹寫字,可是她的字,他一眼就認得出。
陸羨翻過裏面疊的整齊的紙卷,總覺得這情形有幾分熟悉感。
上面滿滿都是少女清秀的字跡,沉下心思,他仿佛能看到,少女每每坐在香案前,認真抄寫的模樣。
陸羨心下震撼無比,心尖更是一片柔軟。
他一生殺戮無數,唯一的牽絆不過是對她生了眷戀,便是求佛拜神,只望她一生安愉。
便是日日夜裏謄抄佛經,為她祈福,他也無所怨言。
卻不想,他的小姑娘,也偷偷為他抄經祈福。
陸羨看向手裏的紙卷,盯着上面的一行小楷,無奈的笑了笑。
他鼻尖酸澀,輕喃道:“唐知知,我便再信你一次。”
只這一次,你可要記住自己的保證,兌現你說過的承諾。
……
【本願祈福,佛佑吾妻,順遂安樂,願為婆羅,無所不惜】
—— 陸 羨
【本願祈福,佛佑吾夫,順遂安樂,願伴左右,生死不離】
——唐輕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