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坎,我自己邁
“他是不是誤會了?”
唐墨還赤條條的站在臺階沒回過神, 伍洋出聲讓她反應過來,他看人愣怔的轉過身看自己,眼裏無措和慌張, 一點來不及收。
伍洋嘆了口氣, “人都走遠了, 趕緊追上去解釋一下。”
唐墨這才像是從剛才的慌亂裏醒過來, 挪動了下嘴唇,腳步都沒邁開,手機就響了。
她接起來。
宋姨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讓她上去一趟。
“怎麽了?”伍洋問她。
唐墨攥着手機, 五指捏的很緊,箍出了淺淺的印子,良久, 才慢慢的開口,“沒事,上樓吧, 宋姨檢查結果出來了。”
說完,唐墨轉身往醫院裏面走,沒有一點猶豫。
伍洋走在她身後,無奈聳肩。
這天,宋姨的主治醫生和唐墨聊了很久, 他告訴唐墨,宋姨的情況不容樂觀, 本身就上了年紀,加之這次老爺子去世受的刺激,這一病,難再好了, 現在盡量是往好的方面治療,保持住當下的模樣都已經不容易了。
宋姨早上走丢是因為醒過來後,記憶出現了偏差,以為還是老爺子在世那會,下了床就要出去超市買菜準備午飯,結果還沒走出門口那條馬路就迷失了方向,胡亂在周邊走了好幾個小時,伍洋和保姆找到她的時候,正蹲在垃圾桶旁邊看別人喝豆漿。
唐墨低垂着眼,長睫蓋住黑眸,看不情緒,她淡聲問醫生之後怎麽辦,醫生建議把宋姨安排入院治療。
但她們都清楚,宋姨接受不了醫院的環境,也接受不了來往在她周圍的陌生人。這只會更加刺激她的病情。
最後商定的結果,宋姨入院接受治療,唐墨陪着。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宋姨能一邊接受治療,同時有唐墨在身邊陪着,不至于反應那麽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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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唐墨就回了大院,收拾了點洗漱用品搬去了醫院,在确定治療方案後,唐墨給宋姨轉了病房,國際部的高級病房,條件設備都要好很多,唐墨不在乎這些,可她在乎宋姨住的是否舒服。
就這樣,唐墨開始了一邊跑醫院一邊跑畫展的忙碌生活。
她之前的畫展因為諸多原因拖拖拉拉的總算快要在A市展開了,最後收尾階段,她和許漫三天兩頭往那邊飛,落地就直接從機場去醫院。
許漫看她奔波勞累的厲害,說了好幾次不讓她跟着,可這次唐墨卻咬着牙不松口,畫展的事親力親為,一點都不含糊。
宋姨這邊情況确實像醫生說的,只會越差,她一天清醒的時候不超過一個小時,其餘時間不是發呆就是發瘋,唐墨人不在她身邊就吵鬧的厲害,最嚴重的一次,掙脫了醫護人員跑下樓,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可即便唐墨在她身邊,她最多也是不往外跑,磨的都是唐墨,她喜歡拉着唐墨的手,一遍一遍的說過往,颠三倒四的,發起瘋就抱着唐墨哭,跟她說對不起,跪在地上磕頭,唐墨沒辦法,也跟着跪在地上,用力抱着宋姨,一邊拍着背安撫她,一邊說沒關系。
唐墨從來都沒煩過,在宋姨面前一直很有耐心,包括晚上宋姨驚醒叫唐墨名字,唐墨都會随時醒來去安撫,因為唐墨小時候,剛來大院不習慣這裏的生活,宋姨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跟在她身邊照顧的,從沒說過一句重話,沒有一絲不耐煩。
自那天醫院門口的意外後,她和陸野之間就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關系,唐墨深夜獨自一人時,總會忍不住琢磨那天發生的事,誰對誰錯呢,伍洋說是不是陸野誤會了,唐墨不知道,因為陸野從來都習慣藏匿自己,情緒想法都藏在心裏,唐墨很難猜,也猜不透,她想如果那天兩人能好好說,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那樣的局面。
她閉上眼就能看到陸野蹲下身去撿玉镯的身影,跟針似的,紮在唐墨心頭。
也許還是不夠喜歡,不夠愛,不夠了解吧,回頭想想,兩人從認識都現在,一直都是唐墨在前進,努力,陸野只要擡頭都能看到赤誠坦蕩的唐墨,連過一分的動作都不需要,唐墨全都整的明明白白。
唐墨以前總覺得,沒關系,她喜歡陸野,怎麽往前沖都可以,可她還是忘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雙向的,一個人撞破頭也不是個圓。
唐墨躺在床上,就着窗外的月色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點開屏幕,微信置頂的聊天都停留在不知道多少天以前了。
看吧,只要唐墨不主動,兩個人就完全什麽都沒了。
她想,只要陸野發個标點符號過來,她都能馬上給人電話撥過去,甚至跑去找陸野,可惜沒有,陸野不會主動跟她發信息說什麽。
他們倆的事,說複雜不複雜,說簡單也不簡單,三兩句說不清,三兩句也能說清,可唐墨這次不知道是堵着口什麽氣,硬是個把星期沒主動聯系陸野,說她慫也好,逃避也好,她反正這會不想去解決這事,有些事拖着拖着,就越發難開口了。
她忙着照顧宋姨還要盯畫展,每天忙的腳打後腦勺,半點分不開身,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都月底了,戎城街道兩旁的樹枝都光禿禿的,樹葉掉的精光,今年這場寒冬來的格外早。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寒風裹着泠冽,刺骨的冷。
伍洋中間找過她一次,兩人聊了沒兩句唐墨就要趕着回醫院,伍洋不好開口提陸野的事,放她走了,只是後來在跟許漫的聊天裏說,糖糖變了,以前每天跟着他混夜店,吹牛喝酒唱民謠的唐墨,好似一眨眼,都變了。
許漫回他,人總要變的,沒了圍欄的玫瑰花就要自己學着承擔風雨。
繁華的中心商鋪地段,陸野低着頭戴着帽子,帽子戴的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他平靜的邁着步子往前走,腳步不快不慢,穿過錯落的人群,在一個拐角處,借着人群一個閃身。
過了一會,不遠處跑過來兩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開始在周圍尋找起來。
“人呢?”
“不知道,剛才還在這的。”
“快找!跟丢了回去等着挨罰。”
兩人尋着街道四處勘查,其中一個跟進了陸野閃進的小路,走了一段距離,感覺到身後不對勁,反手成刃往後劈,被陸野一把擰住,三下五除二就挾着人往更深處走。
“別動,再動就廢了你胳膊。”陸野平緩的語氣,帶着不容懷疑的伐斷。
兩人進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陸野松了手,從口袋掏出煙咬上,點燃後也不看對方,只是問他,“誰讓你跟着我的?”
對方不說話,小心觀察着周圍的地勢。
“別耍心眼了,在我手裏,你走不掉。”
陸野呼出一口霧氣,袅袅升起,遮住了面容,“于雄偉還是六兒叫你們跟着的?”
男人沒想到陸野這麽快就猜出來了,呼吸急促了一瞬,但還是不開口。
陸野挑眉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了結果,“他們人呢?”
男人還是不說話,陸野就這麽安靜的等着,等一根煙抽完了,還是沒得到答案,陸野滅了煙,把煙頭丢進垃圾桶,轉身從小街道走出去,留下一臉疑惑的男人。
陸野出了街道,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看了眼,是心理診所發來的。
最近心理醫生找他勤,每天信息好幾條,陸野挑着回,有興致打兩個字,沒興致就當作沒看到。
「陸野,你到底過不過來!我說過了,你現在的情況,我們需要好好進行一次交談,不然你的問題這輩子都解決不了」
「我知道你看到消息了,回複我。」
陸野看完,沒有什麽波動,熄滅了屏幕放回口袋,招了輛的士報了醫院地址。
下車後,陸野習慣性找到對面那家粉店坐下,點了碗清湯粉,坐下慢悠悠的吃,只是視線從未離開過醫院門口。
這段日子他來的頻繁,老板都認識他了,店門口的位置特地給留下,陸野邊吃粉邊觀察醫院門口,直到面吃完,醫院門口出現那道熟悉的身影,高挑纖瘦漂亮,人到樓下接過飯店送過來的飯菜後,又提着進門。
背影消失,陸野也跟着起身付錢,走出粉店。
這次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走進了醫院,他找到唐墨住院部那層,在前臺交談了幾句,然後把一個盒子遞過去,之後便走了。
唐墨是在收拾好飯盒準備丢出門時,護士過來交給她東西的。
“那人沒說是誰,也沒說幹什麽,只是把東西給了我們,讓我們代為轉交。”
唐墨看着護士手心那個熟悉的盒子,熟悉的看到第一眼就知道過來的人是誰,眼睛眨了下,有點熱。
唐墨接過護士手裏的盒子,匆匆說了句謝謝,然後轉頭跑進了廁所,隔門一關,她跟洩了氣似的,靠着門就滑下去了。
那個盒子在她手心,被攥的發熱,唐墨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裏面赫然躺着那只被打碎的玉镯,碎的太厲害了,縫補不了,男人就一點一點給拼湊成圓镯子的模樣,放在盒子裏,像個好的似的。
盒子邊上還放了張紙條,唐墨拿出來。
“對不起。”
瞬間,唐墨眼睛就紅了,這段日子過大壓力多苦多累她連哼都沒哼一句,陸野一個镯子一張紙條,就讓她紅了眼,眼睛都模糊了。
“陸野,你真讨厭。”
唐墨嗡着聲,細細的說,委屈又小心。
這些天所有的難過委屈還有擔心,猛地一下全湧了出來,平時藏得再好,也不過是被壓住了,看到這些東西,哪裏忍得住。
唐墨從口袋掏出手機,撥陸野電話。
響了會,那邊接起了。
兩人都沉默,只有唐墨這邊偶爾有吸吸鼻子的動靜,兩人之間呼吸聲都聽不見,如果不是顯示通話,都不知道在打電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聲嘆息,緊接着男人聲音傳過來,“唐墨,別哭了。”
“你管我,我愛怎麽怎麽。”
陸野站在心理診所門口,聽到唐墨賭氣似的話,笑了,腳步打了轉,又繞開了診所。
“行,你想怎麽都可以。”
陸野很好那麽溫柔和唐墨說話,總是冷冷的,單調的,這會柔下聲,唐墨越發覺得委屈。
“你給前臺幹嘛,不能直接找我。”
“怕你不想見我。”
“為什麽不想見你。”
“我混蛋,惹你生氣。”
“你還知道你混蛋啊。”
“嗯,知道。”陸野握着手機貼在耳邊,耳蝸都熱了,“轉頭就後悔了,想跟你道歉。”
唐墨抹了下眼角,撇嘴,“你那麽兇,還知道後悔。”
“知道,可後悔了,太混蛋了,都敢對你動手。”
“後悔為什麽不早點找我。”
“在想怎麽給你道歉,我嘴笨不會說話也不會哄人,想不出好法子,就耽誤了。”
唐墨沒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還知道自己嘴笨。
“唐墨,那天的事,是我沒控制好脾氣,對不起。”
“道歉都在電話裏,一點不真誠。“唐墨小聲嘟囔着。
陸野站在公交站牌下面,笑的眉眼都沒那麽兇了,“嗯,不真誠,改天我到你面前,特別真誠的給你道歉。”
“為什麽改天,今天,明天,後天,不行嗎?”唐墨問。
“不行,我辭了工地的工作,找了份跑貨車的事,晚上就出發,來回得半個月。”
唐墨嚯的一下起身,推開洗手間的門往外走,語氣着急,“你怎麽突然辭了工地,跑貨車去哪,安全嗎,幾個人啊。”
唐墨只是聽說過跑貨車,對這工作一點不懂,突然聽說陸野要走,人都懵了。
“嗯,我之前就考了證,一直想辭了工地跑貨車,賺得多,這次工地拖着不發工資,正好有借口辭職了,你放心,很安全的,我之前和別人跑過,回來能休息個把星期,到時候我認真給你道歉。”
陸野很少一次性說那麽多話,交代那麽多,唐墨聽着糊裏糊塗的,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點奇怪,可她心思都在陸野要走身上,沒細想,走出廁所,還在問陸野什麽時候走。
陸野看出她的心思,出聲制止,“唐墨,別過來,我這邊正在裝貨,忙得很,你好好在醫院陪宋姨,回來我一道去看望她。”
“陸野......”
唐墨還想說什麽,陸野卻急匆匆的說老板在叫他,得去忙了,回頭再通電話。
唐墨站在走廊,盯着手機屏幕,另一只手還攥着玉镯盒子,眼睛直的發愣。
另一邊的陸野,挂完電話後,臉上的溫柔瞬間消失殆盡,眉眼冷的有點駭人。
他用手機撥了個電話,聽到那邊說的話後,黑黝黝的深瞳裏泛出一絲戾氣。
“好,我知道了,謝謝。”
陸野再次打開通訊錄,找到之前接過的一個外地來電撥通,滴滴滴響了一會,那邊接通。
明顯沒想到陸野會打過來,那邊語氣帶着慌亂,“喂,野哥,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
“沒什麽,之前那頓飯吃的不愉快,我的原因,想叫你和于隊再聚一聚。”
六兒想都麽想,直接回,“啊,那什麽,我們現在有點不方便,要不過段時間吧,野哥。”
說完,對面就沒了聲,六兒提着氣聽了半天,小聲叫了句,“野哥?”
“六兒,我有沒有說過,別在我跟前撒謊,你腿一撅我就知道你拉的什麽屎。”
“什麽......什麽啊,野哥你說什麽呢。”
“跟蹤我的人是你派來的吧,于雄偉現在在醫院躺着呢吧,老鷹來戎城了,對吧?”
陸野一口氣不帶喘,平靜的敘述完,六兒下巴都驚掉了,他回了半天神才磕磕絆絆的開口,“野......野哥,你......你怎麽知道的。”
陸野視線落在不遠處空地上,緩聲回答那邊,“六兒,你別忘了,我是在哪裏出來的,我曾經是特種部隊的獠牙,你這點心思,不夠使。”
良久,電話那邊才傳來六兒的聲音,“野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是于隊說,你已經慢慢從那件事走出來過新生活了,不能讓你再摻和進來。”
“所以你們就瞞着我,不告訴我,連老鷹來了戎城這消息都不讓我知道,你是不是想哪天雄偉或者你六兒等光榮犧牲了,我才能和個傻子一樣,從別人嘴裏得知這個消息。”
六兒知道陸野動真了,跟過陸野的都知道這事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坎,別人連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野哥,野哥,你別這麽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六兒慌的不知道怎麽解釋,陸野出聲打斷他,“于雄偉怎麽樣,死了沒。”
“于隊沒事,就那天追老鷹的幾個下屬時,沒注意,擦槍走火了。”
“行,沒事就行,這事我記下了,你和于雄偉說,我的事我自己決定,犯不着任何人為我下定論,我和老鷹這道關,我自己邁,你們攔不住也別想攔。”
說完,便挂了電話。
六兒捏着手機轉頭去看病床上的于雄偉,他剛才都聽見了,這會收回視線閉上眼躺着。
半晌,深深的嘆口氣。
“我不肯告訴他,就是怕成現在這個局面,陸野是我一手帶出來的,這事遲早要被他知道,我就想在他知道前解決,現在倒好了,沒解決老鷹我躺下了,陸野還知道了。”
于雄偉搖搖頭,無奈,“逃不過啊。”
于雄偉和六兒一直就是帶着任務來戎城的,當年那起綁架案的罪魁禍首逃犯之一老鷹,來了戎城,部隊知道後,第一時間下令讓于雄偉和六兒趕來了戎城,他們都知道,老鷹為什麽會出現在戎城,當年那件事後,恨的不止陸野一個,還有老鷹。
陸野失去了李凡,老鷹那邊幾乎全滅,手足兄弟一個個被特種兵擊斃,只有他冒死逃了出來,他日夜被仇恨侵蝕,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陸野去死,生不如死。
陸野在火車站接人那天就起了疑心,和唐墨吵架回家後幾天,已經察覺周圍跟蹤他的人,他反跟蹤過幾次,每次那些人目的地都不一樣,找不出對方是什麽人,直到那天陸野跟着一個人到了醫院門口,見到了六兒,一切才明白過來。
他直接電話給了部隊曾經的領導,單刀直入,陸野不是好糊弄的人,即便他們不說,憑陸野的本事,想知道事情原委不過時間問題,部隊的老領導無奈,和他說了實情。
陸野聽完後,覺得可笑又悲哀,他甚至有點恍惚,所以在那段時間裏,他經常跑去醫院,在對面粉店吃粉,看一眼唐墨,很奇怪,當他看到唐墨,心裏便能平靜很久,在那很久的時間裏,他就能思考出很多問題。
陸野在和唐墨吵完架的第三天去了心理診所,心理醫生在和他交流後,很奇怪,說明明陸野之前情況有很大的好轉,怎麽才幾天不見,忽然就變了,陸野聽完後一言不發,轉身便離開了,因為他知道原因。
陸野站在公交站臺,面前的車輛來了停了又走了,但他始終沒上,周圍的人來來往往,錯身而過,他像是入定了,背脊挺直站在原地,有人朝他投過來視線,他像是沒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野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黑眸緩緩擡起,眼神堅定透着希翼。
心理醫生說他最近有好轉,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陸野不否認,因為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方向點,唐墨莽莽撞撞的闖了進來,走不掉了,他可以為了唐墨從黑暗裏走出來,活下去,這是好轉。
可是在陸野心裏永遠都有一塊抹不掉的疤痕,藏着他不為人知的傷痛,這是心理醫生,唐墨都無法治愈的,他的病,他自己都知道,怎麽救,怎麽治,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有他願不願意。
就像剛才他和六兒說的。
坎,他自己邁。
有些事,也必須他親手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