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我遠點,別來煩我
街上人行車流不斷,車燈和鳴笛聲交雜在一起,唐墨身後就是熱鬧嘈雜的酒吧,時不時有人從裏面進出,腳步虛浮。
陸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幾秒,随即移開,在他開口前,唐墨似是看透他的心思,先一步開口。
“謝謝啦。”
徹底斷了陸野回絕的餘地。
幾分鐘後,一輛小巧可愛的小電驢從遠處緩緩開過來,停在唐墨面前,駕駛位上的男人肩寬腿長有點施展不開,手臂彎曲,拱起的肌肉在深色襯衫貼合下尤為明顯。
唐墨眨眨眼,有點發愣。
陸野看她站着沒動,沉聲喊了句:“走不走?”
唐墨視線落在小電驢後面那巴掌大的空位上,在心裏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臀圍,咬咬牙,拖着受傷的腳蹦跶往前跳,小電驢停在臺階下,唐墨蹦到邊緣,猶豫了幾秒,準備來個高難度跳躍運動。
剛準備發力,就感覺身子一輕,腰肢被雙有力的大手箍住,眼前畫面翻轉,堪堪幾秒鐘,唐墨屁股已經穩穩貼在了小電驢後座上。
陸野松開手,長腿邁開跨坐在駕駛位,油門一擰,車身便緩緩開了出去。
馬路兩側的路燈迎着晚風不斷倒退,唐墨縮在後座安分了幾分鐘,男人的衣擺被風吹起蹭到她的指尖,像被貓撓了似的,酥酥麻麻的,好不容易按下的心思春風吹又生,紛紛冒頭。
“新鄰居,我能抓着你的衣擺嗎?不然坐後座太沒安全感了。”
這回陸野有反應了,聲音不大卻能讓人聽清,簡單的一個氣音允許了唐墨剛才的請求。
唐墨黑眸閃着光,笑意盈盈,手指順着男人的腰往前,陸野低頭就看到雙瑩白纖細的手肆無忌憚的往自己腹部探過來,在危險的邊緣将将停住,然後指尖彎曲,一把攥住襯衫敞開的衣擺,瞬間,唐墨感受到男人身體的緊繃,被手臂環繞的腹部很硬,很熱。
“你幹什麽?”男人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沉冽,劃破寒風,凍的人發冷。
唐墨不以為然,嘻嘻哈哈攥着衣擺,“是你答應我抓的啊,不算犯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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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食指抵着堅硬的腹肌戳了戳,意味不明。
陸野一把抓住在他身上作亂的手,唐墨哼了聲說痛,卻不掙開,反而得寸進尺動了動指頭,在男人掌心蹭了一下。
“唐墨,你再亂動,就下去。”
不是威脅,平靜的在敘述。
唐墨撇撇嘴,不情願的縮回手繼續攥着衣領,半晌後,悶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呀,原來你記得我名字。”
酒吧離住的地方不遠,小電驢騎了十來分鐘就到了,因為有陸野這個大塊頭在前面擋着,讓唐墨少吹了不少冷風。這回下車陸野沒幫忙,任由唐墨慢吞吞挪下地,然後面無表情推着小電驢往樓梯下停車。
這片是戎城最老的城區,政府還未拆遷所以基本都是矮棟樓房,牆面斑駁凸出的鐵窗爬滿鐵鏽,居住條件簡陋但房租便宜交通便利,是打工人的首選居住地。
這個時間點,小區的街道行人已經很少了,月色和路燈融合在一起,透過樹枝的縫隙灑在地面,星星點點的,人影走過,盛了滿身星光。
唐墨小聲哼着不成調的歌跟在陸野身後,一步一步攀着樓梯往上跳,她身材高挑偏纖瘦,一蹦一蹦的有點像兔子,幸好住的樓層不高,停在二樓時,唐墨呼吸有點重。
陸野背對着她停在墨綠色鐵門面前,從褲口袋掏出鑰匙,擰開進門,仿佛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連頭都沒回。
堪堪帶上門的瞬間,從門外伸出一只手,阻礙了門縫被徹底關上。
“陸野,你都不和我say bye嗎?而且我還沒和你好好說聲謝謝呢。”
陸野在玄關停住腳步,半個身子隐在黑暗裏看不出神情,偏偏那雙眸子像是潛伏在黑夜的野獸,亮得吓人。
唐墨愣了一下,嘴角扯開一個弧度,灑脫道:“沒事,那我和你say...”
“離我遠點,別再來煩我。”
陸野打斷了唐墨,脫口而出的話語裏帶着幾分不耐煩,比冬日刮在臉上的寒風還要刺骨,冷漠的近乎不近人情,好似剛才給她塗藥,騎小電驢送她已經用完了所有耐心和微乎其微的好脾氣。
說完,陸野伸手拉住門把,用力往裏帶,像是要把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
唐墨擰巴的性子一上來,也使了勁拉住門框不松手,兩個人一裏一外,一拉一扯,暗暗較勁。
到底唐墨力氣不如陸野大,一個晃神,鐵門被往裏拉近了點,唐墨眼疾手快松開門縫,捂住手指叫了一聲。
陸野也松了力,“嚯”的一聲推開門。
就看見唐墨雙手背在身後,笑的像只得逞的狐貍,眼尾都揚了起來。
看到她的樣子,陸野就知道自己被騙了,下颚緊繃牙根咬的都快碎了。
唐墨依舊笑眯眯的湊上去,野玫瑰香味萦繞在空曠的樓梯間,“诶呀~別生氣嘛,我只是想和你道個謝,回頭請你吃個飯,可以嗎?新鄰居。”
女人軟着嗓子,仰着頭看他,陸野只要颔首就能看到她那雙帶水的眸子,唐墨感受到面前的男人逐漸收斂的氣勢,從被激怒的野獸一寸一寸恢複到冷硬,平靜的狀态。
陸野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後退幾步,當着唐墨的面“砰”的一聲關上門。
門口帶起一陣風,吹起唐墨胸前的卷發,她盯着緊閉的墨綠色鐵門幾秒,狐貍眼迸出精光,嘴角哼聲不經意勾了下,然後轉頭朝對面那戶走去。
——
許是最近被唐墨糾纏的太過頻繁讓他回憶起了故人,接受心理治療後很久沒做夢的陸野在當晚陷入一個又一個夢裏,每一個場景都如同烙印緊緊貼在他的心上,每回憶一遍,烙印就燙上幾分,一整顆的心髒被回憶糾纏的密密麻麻,結痂的傷口生生被撕裂,直到血流盡失,停止跳動。
“诶,你也是今年的新兵吧,我叫李凡,你叫什麽啊?”
“今天中午食堂有紅燒肉,我聞着味了,記得打飯的時候叫聲阿姨好,能多給幾塊。”
“謝謝你今天在班長面前替我說話,回頭請你吃飯哈。”
“野哥,今年秋季個人賽你又是第一诶,聽說還破了上一屆的記錄,太牛逼了。”
“野哥,咱們分一個小隊了,以後你就是我老大,指哪往哪,都聽你的。”
“野哥,你知道我為什麽叫李凡嗎,我媽說希望我這輩子平平凡凡,安穩到老。”
......
漸漸的所有聲音彙聚到一起,嘈雜混亂,讓人迷失在其中,陸野努力掙脫,畫面的最後卻只剩下一個黝黑深長的槍口。
“砰。”槍聲響起,夢境被血水染紅,逐漸吞噬掉意識。
陸野喘着粗氣從夢裏醒過來,胸膛劇烈起伏,整個像是一溺水的人被撈起,平時冷冽幽深的黑眸無意識的盯着頭頂空白的牆面,裏面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直到樓下傳來一聲刺耳的鳴笛聲,将他拉回現實,目光驟然聚集,呼吸逐漸平緩。
陸野撐着床沿起身,單手抓着T恤下擺往上一掀,露出□□精幹的上身,肩寬腰窄,肌肉線條淩厲,性感的要命的身軀上卻偏偏攀附着無數道蜿蜒曲折的疤痕,或長或短,或深或淺,最嚴重一條在右側手臂上,傷口從肩膀一直到手腕內側,即便恢複好了也依稀可見當初傷勢的嚴重。
從浴室出來,陸野已經恢複到和平時一樣的狀态,仿佛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他踩着拖鞋從廚房拿了瓶冰啤酒,随便找了個桌角手腕借着巧力一撐,酒蓋被撬起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停住。
陸野沒管,拿着啤酒靠進沙發裏,清早的陽光透過陽臺灑進客廳裏,帶着秋日的暖意,曬的人懶洋洋的。
陸野就着手裏的冰啤酒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即便陽光落在他身上也沒透出半分朝氣,他蟄伏在沙發上,斂着眼簾,幾乎快要吞噬掉光。
就在酒瓶快見底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陸野拿過手機看了眼接起。
“喂,陸野,是我龍哥,今晚有貨來,接不?”
陸野拿起酒瓶子對着光晃了晃,慢悠悠的道:“在哪?”
“酒吧街,到了再細分。”
“行,幾點到貨。”
“八點到,晚上順便過來和大家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陸野皺眉,想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挂了電話,陸野仰頭把最後一口酒喝完,啤酒瓶歪倒在沙發邊上,男人擡起手臂遮住眼睛,慢慢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