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是來和我同居的嗎
事實證明,有對象的男人是不可能完美保護好任何一個與對象有關的秘密,要麽因對方敏銳的洞察力而暴露,要麽……就是出現幾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捅開窗戶紙。
“師兄,說話。”鐘欣城指尖捏着嚴疏的衣領,狹長的眼睛眯着,半懵懂半脅迫地湊近了嚴疏,一字一頓道。
急促而熱切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不似親昵的耳鬓厮磨,更像遙遠海面暴風雨來臨的先兆,嚴疏松開抓住妹妹的手,仗着身高優勢去攬小朋友的腰,讨饒道:“回去,回去我說清楚,好麽?”
鐘欣城不置可否地挑眉,一言不發。
“跪着說,跪鍵盤說,怎麽說都行。”嚴疏扯着鐘欣城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像只即将被裝在紙箱子裏抛棄的寵物犬。
嚴怡萱幸災樂禍地站在一邊,她窺視着嚴疏的表情,突然覺得QQ空間裏那些戀愛心經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你看,嚴疏這種不可一世又天天欺負人的壞東西,現在不還是得在欣城哥哥面前乖乖求饒,果然一物降一物,愛情的魅力妙不可言。
不過再想回來,嚴怡萱眼裏的淚水又止不住了:她的欣城哥哥,她的初戀,怎麽就這麽沒了呢?
午飯是在外面吃的。
嚴文和蘇玥都不在家,一個出去參加學術論壇;一個在實驗室跟進最新項目,這才由得嚴疏去學校解決他妹妹惹出來的麻煩,而讓嚴疏開心的是,嚴怡萱總算做了件好事。
“欣城哥哥今晚來家裏住吧?爸媽都不在家,我不想和我哥這個狗賊住在一起。”嚴怡萱站在鐘欣城身邊像個烏龜挂件轉世,時時刻刻都要挂在他身上。小姑娘揪着鐘欣城的衣服懇求道:“我怕我哥哥晚上提着菜刀來砍我,那就是特大案件。”
“不好。”鐘欣城琢磨了下,覺得在沒見過父母的情況下擅自住進人家家裏實在不妥,更何況嚴疏的父母不見得就能接受自己兒子找了個男人做對象。
還是得留個好印象,不能太輕浮。
可鐘欣城又擡眼瞄了下愉快期待的嚴疏,隐秘的渴望在貧瘠的土壤裏滋生出來。
“好的好的,我爸媽肯定同意的,讓哥打電話就行的……”嚴怡萱還想再說,被鐘欣城斷然拒絕了。
“不麻煩,我訂好了酒店的。”鐘欣城歉然地笑了一下,摸了摸嚴怡萱的頭,将小姑娘失望的表情清晰地看在眼裏。
那時之後嚴疏便一直情緒低落,鐘欣城感覺得出來,但他很守原則,半點逾越的機會都不給。
吃過午飯,鐘欣城和嚴疏把嚴怡萱送回家,小姑娘自己寫作業去,兩人在商業街随便逛了逛,心思都不在約會上,誘拐失敗的嚴疏心裏悶着,他怕鐘欣城覺得自己得寸進尺,逛了沒多久便拖着小朋友回酒店。
一進門,嚴疏抱着鐘欣城不撒手。
他們都沒說話,氣氛好像冬日冰河上方浮游着的一層冷氣,冰面下是緩慢移動的江水,鐘欣城被嚴疏摟在懷裏,感受着戀人溫熱綿長的呼吸,整顆心像浮在雲裏,飄飄忽忽上下蹿動。
“對不起,是我着急了。”嚴疏把手指插進鐘欣城後腦毛茸茸的頭發裏,低啞着聲音道。
他的道歉那麽真誠,一瞬間讓鐘欣城心疼。
“我是想等到以後……我們關系穩定的時候再說。”
“什麽時候?”鐘欣城仰頭問道,他溫柔又專注地望着嚴疏,未曾有半點不滿。
嚴疏一愣,翕動的嘴唇沒發出聲音,只是呼吸聲沉了些,濕潤的唇貼住鐘欣城的脖頸。
青年的愛總伴随着惴惴不安和青澀躁動,他會因張揚和意氣所向無前,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可遭遇一點挫折便又會陷入懷疑,得到的東西越珍貴,背後耍好的心思便越不願意被人察覺。
怕失不複得。
“現在。”嚴疏在鐘欣城側臉落下輕吻,喃喃道。
因為未來總會比前一秒更穩定、更甜蜜,他找不到自己所期望的那個萬無一失的極值。
鐘欣城由着嚴疏搓弄,在情|欲漸起的時候突然貼着嚴疏耳根冷冷道:“那現在,你可以跪着闡述你的罪行了。”
嚴疏:……
某個擡頭的小東西,啪嗒一下,折了。
……
a市的冬天來勢洶洶,滲進骨縫的寒冷讓衣物失去最基礎的禦寒功能。在自然災害和期末考試的雙重摧殘下,a大學生陷入一種絕望的境地,每天宿舍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通宵刷題背書極其常見,有時鐘欣城幾乎不記得自己每天吃了幾頓飯。
晝夜颠倒最容易出現幻覺,他總感覺自己剛從教室桌子上爬起來,嚴疏就坐在他身邊。
男人會在思考題目時轉筆,銀色的筆杆在修長的指尖轉動,靈活而富有節奏感。他會在鐘欣城睡着時給小朋友搭上自己的厚外套,在醒來時默默起身到教學樓內的飲品窗口買一杯熱牛奶,回來後再揉揉小朋友的臉,等他慢慢清醒過來。
嚴疏沒有陪鐘欣城太久,他前兩個學年安排了死亡課表,今年需要考試的科目比鐘欣城少,放假也比鐘欣城早。他提前去了s市實習,很快便忙碌起來。
考試結束那天晚上,嚴疏和鐘欣城連麥通話了一會,遠在s市的男朋友似乎很忙,時不時就要接幾個電話,明明說好去刷簡歷的,不知道哪來那麽多事要做。鐘欣城默默聽着,打包行李時卻悄悄分成兩份。
一份寄回家,一份帶走。
“雙休日當然放假,我沒那麽多事要做。”嚴疏說着,他輕輕敲着鍵盤,仍是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
“那你加油。”鐘欣城挂了通話,坐在床上好一陣,唇角悄悄勾起。
五天後,s市機場。
随着大流人群進入陌生地界的鐘欣城拖着行李箱站在國內到達的出口大廳,形形色色的旅客摩肩擦踵,鐘欣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曠的地方站着,他按捺不住心情,胸膛鼓動的情緒都與嚴疏有關,他悄悄拍了張機場的照片發給嚴疏。
半分鐘後,那人回了兩個字:“等我。”
“你要快點找到我。”鐘欣城壓低鴨舌帽的帽檐,在心裏道。
他上飛機前給嚴疏發過消息,如果及時的話,嚴疏現在應該就在機場。
十分鐘後,嚴疏遠遠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戀人。
小朋友難得跨坐在行李箱上,高幫球鞋随着搖晃的雙腿剮蹭地面,他躬着身子低頭玩游戲機,鴨舌帽反戴,尾部的銀色細鏈搭在額前發絲上,閃着金屬光澤。
靈動的指尖在屏幕上亂點,嘈雜的人群在他身邊經過,嚴疏的所有視線聚焦在那人身上,從心底湧出壓抑許久的思念與渴望。
三步、兩步、一步。
“師……”鐘欣城被大片陰影晃了神,屏幕瞬間變得亮而刺眼,他不滿地擡頭,看清來人面貌後忽然又愉快起來,他剛一開口,便被彎下腰的嚴疏封住了唇舌。
人來人往的機場,旁若無人的吻,青年交纏的呼吸,渴望至靈魂的呢喃。
“欣城,你是來和我同居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