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值中午,褚涼月帶着兩人去了工廠附近的川菜館。
剛坐下,徐時衍就鬧着要拼酒,二話不說就讓服務員先上一箱啤酒,被褚涼月攔下了。
“我在戒酒。”
徐時衍沒當回事,“別逗了,你沒酒睡不着。”
褚涼月抿了口白開水,不置可否。
徐時衍一口汽水差點噴出來,頓時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卧槽,為什麽啊?”
“蔣遲讨厭酒味。”
徐時衍:“你該不會對他認真了吧?”
“我每段感情都很認真。”
只不過,沒人能戰勝她的新鮮感。
“那你告訴我,前前任男朋友叫什麽名字?”
“……”
見她答不上來,徐時衍只好降低難度,“初戀總記得吧。”
“姓張?”
“張你個大頭鬼,是沈爺爺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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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涼月恍然大悟,“就是特愛喝咖啡的那個吧。”
“那是他大哥。”
徐時衍心情煩躁,抓起手機,又開了局游戲,等待組隊的功夫,他碎碎念:“以前交往的男人,哪個不是衣冠楚楚的僞君子,怎麽突然就變口味了。”
鐘意的英雄被選走,徐時衍罵:“開發是傻逼吧,什麽破規則。游戲圈沒有我男神,真的太無趣了。”
阮玉梅來電話時,褚涼月剛把兩人送走。
她剛接起電話,聲音便冷了幾個度。
“明天回來陪我參加個宴會。”
“哦。”她輕飄飄的一聲,瞬間把阮玉梅激怒,又在對方發火的前一刻,慢悠悠問道:“這次又是哪家的公子。”
“沈家的小兒子,沈牧豐。”
褚涼月輕笑道:“我今天才想起來,我的初戀男友好像是沈家的孫子,叫什麽來着……”
她歪頭想了想,只記得他愛玩電子游戲,整日泡在電腦前。
“褚涼月,你就作踐自己吧,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我看哪個男人敢要你!”
“我不需要依附男人。”
阮玉梅:“你就不能好好談戀愛,早點結婚生子?”
“我一直在好好戀愛。”
只不過,沒有人相信,一個月換一個男朋友的人,是在認真對待每一段感情。
她也曾奢望,有個人能拉她一把,帶她逃離深淵。
遺憾的是,最終也沒有人能戰勝盤踞在她身體裏的新鮮感。
阮玉梅大抵在別的地方受了氣,沒有回應,她也罵得起勁,等罵累了,也不管褚涼月,啪就把電話挂斷了。
褚涼月之所以不挂電話,是因為她知道,即便她挂斷電話,阮玉梅還是會打回來。
她受的氣,總歸是要撒在她身上的。
心情郁悶,褚涼月便喜歡去高處。
下樓時,她習慣性往對面看去,只看到陳星宿在外面焊接防盜窗,手忙腳亂的樣子,煞是可愛。
緊繃的情緒,總算有所松懈。
赤蒙山位于赤烏縣的北面,是T城最高的山,因其地勢險峻,風景優美,吸引了衆多登山愛好者。
前幾年,赤烏縣領導決定大力發展旅游,赤蒙山便成為首要發展對象。
後來換了一批領導班子,發展方向改變。蜿蜒而上的公路,修到半山腰,改造工程便擱淺了。
不過,依然擋不住登山愛好者的腳步。
蔣遲領着數十個登山愛好者從小路上山,到達半山腰時,正好是公路的終點。
再往上走,便是先前開拓出來的數米寬的土公路。
土公路并非人跡罕至,偶爾有膽大的會沿路把車開到山頂。
“有人開車來過。”
走在前面的是兩個大學生,率先發現車轍印。兩人出發前,就曾提議開車上山頂,被蔣遲拒絕了。
“蔣隊,你看。”其中一人指了指地面,“其實也沒什麽危險的,不就是下了幾天雨嘛。”
蔣遲看了眼地面,土公路泥濘,前面明顯有輪胎打滑的跡象,旁邊就是懸崖,稍有不慎就會跌下山崖。
“即便如此,我依然不同意你們開車上來。”
隊伍裏有人附和,“蔣隊也是為了我們安全着想。”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命的開車上來呢。”
“沒準就是活膩了。”
讨論聲不絕于耳。
蔣遲見衆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走到隊伍的最前面帶路,“腳下路滑,大家都小心點。”
衆人凝神屏氣,注意力都放在了腳下。
一小時後,依舊是那兩個大學生打破沉默。
“卧槽,還他媽是個女的。”
衆人循聲看去,山頂停着一輛黑色越野車。
不遠處的懸崖邊上,站着一個身着黑色緊身運動套裝,紮着高馬尾的女人。
聽到動靜的女人,轉過身來,那兩人忍不住低吼,“真他媽好看!皮膚又白又嫩,感覺能掐出水來。”
蔣遲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從褚涼月身上劃過,沉聲道:“去露營的地方。”
衆人跟着蔣遲離開,落在後面的大學生,對視一眼,立刻達成某種共識。
蔣遲大學時,參加過登山社團,四年時間,登遍了國內著名的山峰。機緣巧合下,認識了赤烏縣登山俱樂部的老板,不忙的時候,會幫他帶隊。
這次的隊員,大多數都是第一次露營,蔣遲手把手教大家搭完帳篷,講完注意事項,又定好集合時間,大家才開始自由活動。
适逢英仙座流星雨,有隊員帶了專業設備,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大家圍着看熱鬧,不時讨論幾句。
蔣遲站在人群外圍,時刻注意隊員的行蹤。
作為領隊,他必須對大家的安全負責。
熱鬧看夠,人群漸漸散去,他只看了一眼,便覺得不對勁。
那兩個大學生不見了。
他往來時的路看去,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他想到了什麽,拔腿就往回跑。
這裏距離褚涼月停車的地方并不遠,只不過中間隔了個小山坡,視線有些受阻。
蔣遲跑過去時,只有越野車停在原地。
落日西沉,倦鳥歸林,四周靜得都能聽清風掃過樹梢的刷刷聲。
他的心漸漸往下沉。
前幾日下過雨,山頂的地面有些泥濘。
他來到褚涼月方才站的地方,地上的腳印雜亂,不難分辨,這裏出現過不止一人。
他沿着腳印往上走,沒走多遠,便看到那兩人腳步慌亂,正往下跑。
嘴裏罵罵咧咧:“操,臭娘們。”
“你別說,還挺帶勁,身材真他媽性感。”
“皮膚特別滑嫩……”
說話的男聲,戛然而止。
“蔣隊。”
看到陰沉着臉的蔣遲,兩人對視一眼,慌忙逃竄。
他打開對講機,讓副隊控制住兩人,便往上跑。
當務之急是褚涼月。
風聲漸起,吹得蔣遲心亂。他跑得滿頭大汗,隐約看到懸崖邊站着的人,才放下心來。
他抹了把汗,緩緩走向崖邊。
一次兩次,他搞不懂,為什麽她總喜歡這麽危險的地方。
褚涼月聽到腳步聲,緩緩轉身。
“別動。”
冷硬中透着慌亂的聲音傳來,她順着蔣遲的視線看向腳下,她的右腳有半邊懸在空中,背後就是懸崖。
蔣遲伸出手,輕聲道:“拉住我的手。”
腳下濕滑,稍不注意就會跌入懸崖。他緊張地看向褚涼月的腳下,後者卻不甚在意,絲毫看不出緊張感。甚至因為蔣遲難得的情緒流露,她遲遲不肯伸手。
他關切的模樣,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察覺到褚涼月的心思,蔣遲眉頭擰緊,重複一遍,“把手給我。”
她依言照做。
冰冷的手掌剛接觸到幹燥溫熱的掌心,她便被一股力量往外拉,然後跌入溫暖的懷抱。
“蔣遲,你在關心我。”
她悶在懷裏,第一次坦然接受與他人的親密接觸。
不排斥,甚至感覺還不錯。
“你剛剛的位置太危險了。”
蔣遲松開緊握的手,往後退了兩步,與她保持距離。身體離開,眼神卻還在她身上。
衣服完整,面上似乎也沒有明顯的痕跡,一顆心漸漸收進肚子裏。
沒事就好。
察覺到他的打量,褚涼月輕嗤一聲,“你該不會覺得我被那兩個小屁孩欺負了吧。”
他不置可否。
“如果我真被欺負了呢?”
“報警。”
不愧是蔣遲,永遠都這麽理性。
褚涼月看向山下,這裏可以俯瞰整個赤烏縣,和她曾在某人朋友圈看到的角度,一模一樣。
“蔣遲,你朋友圈那張照片是在這裏拍的吧。”
“嗯。”
褚涼月唇角微揚,殊途同歸,也算是達成了一個小目标。
天色漸晚,快到集合時間了。
蔣遲以為褚涼月有備而來,走到越野車旁,便讓褚涼月把帳篷拿出來,他幫她搭好。
褚涼月歪頭,看他,“我就是突發奇想,想上來看看。”
“那你現在回去?”
蔣遲看向泥濘的土公路,心裏計算着下山的安全性。
“車沒油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蔣遲的表情漸漸凝重。
他啓動越野車,又檢查了一遍,儀表盤上的油量顯示已經告急。
從赤烏縣到赤蒙山,途中會經過兩個加油站,新手可能不知道何時該加油,但褚涼月不會不知道。
他看着儀表盤,讓自己冷靜下來,才下車。
“跟我走。”
他關上車門,對着褚涼月說道。
“不去。”
她說完,就要拉開車門。她剛伸手,白皙的手腕便露了出來,腕間的紫紅色淤青十分明顯,像是被重力擠壓的。
“怎麽回事?”
他抓住另一只手臂,上面果然也有幾處淤青,他的聲音急促,“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明明上午還沒有。
褚涼月用力抽回手,把衣袖往下拉,試圖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