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翌日，總部的人事任免下發到廠裏。
褚涼月從見到保安開始，便接收到各種複雜的眼神。
反應最大的人，是溫雅。
這在她預料之中。
不過，她沒想到溫雅表達抗議的方式這麽簡單粗暴。
她直接堵在辦公室門口，破口大罵。
“褚涼月，你太惡毒了。高中搶我男朋友，現在又用肮髒的手段剝奪我晉升的機會。”溫雅當着辦公室的人，大聲控訴，“整天只知道換男人，身邊連個家人朋友都沒有，真替你感到悲哀。”
溫雅罵着，工位上的同事也在交頭接耳。
“溫姐說的沒錯，我聽人說，她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快。”
“對對對，她不挑的，是個男人都上。”
“她在家也不受寵，親媽向着原配的兒子，連財産都不讓她分。”
議論聲漸起，蔣綿越聽越生氣，她刷地站起來，不顧平時在辦公室的老實人設。
“你們不要胡說八道，涼月姐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呢。”
這些人最會見人下菜碟。
不敢當面議論褚涼月，欺負個蔣綿還是綽綽有餘的。
“蔣綿，你什麽時候攀上副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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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可是集團大小姐，看不起你這種朋友的，再說了，人家喜歡的是男人，你湊什麽熱鬧。”
“我聽說你哥長得不錯，把你哥介紹給副總呗。”
蔣綿氣得滿臉通紅，“你們太過份了。”
褚涼月聽到這邊的動靜，瞥了眼溫雅，徑直朝着蔣綿走過來。她臉上沒有表情，整個人看起來高冷疏離，她掃了眼衆人，“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想幹的直接去找人事。”
說罷，她看向蔣綿，“綿綿，跟我來。”
溫雅還站在門口，哭哭啼啼的樣子我見猶憐。仿佛，褚涼月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讓開。”
溫雅不知在哪兒拿了杯水，直接潑了過去。
褚涼月頭發和臉都濕透了，她冷聲警告，“溫雅，不要幹蠢事。”
說完，她推開橫亘在門框上的手臂。
蔣綿趕緊去休息室拿毛巾給她擦頭發。向來從頭發絲都透着精致優雅的褚涼月，這會兒顯得有點狼狽。
她一邊擦，一邊糾結該如何安慰。
“你可以問我。”
“啊？”蔣綿擦頭發的驟停，她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我哥說眼見為實，不能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
“溫雅說的都是真的。我經常換男朋友，除了男人，沒有女性朋友。”
蔣綿沉默片刻，突然認真看着她，頗為同情。
“那些男人一定很差勁吧。”
褚涼月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怔了怔，卻聽小姑娘語調歡快，說：“我對我哥有信心。”
“還有哦，誰說你沒有朋友的，我就是你的朋友啊。你要不嫌棄，陳星宿也算一個。”
總經理辦公室內。
“不跟我說說剛才的事？”
侯明偉一邊沏茶一邊問褚涼月，他曾是褚健的貼身助理，後來被委派到工廠當總經理，一當就是十來年。
“沒什麽好說的，某些人給我下馬威罷了。溫雅傻，甘心當別人的工具。”
她語調輕松，顯然沒把這當回事。
派系鬥争向來如此，她決定奪回繼承權的那刻，就注定會有波折。
更何況，她自始至終都是孤軍奮戰。
“涼月，副總都夠你忙了，還有精力負責設計部工作？”
說起設計，她難得有了點笑容。
“喜歡就不累。”
知道她興趣所在，侯明偉也不多問，只問她接下來的打算。看樣子，是打算讓她全權負責。
“偉叔，我想改革工廠。”
到底是□□湖，他絲毫不驚訝，“打算怎麽改？”
褚涼月看他一眼，淡定道：“生産和設計兩手抓。”
侯明偉沏茶的動作一頓，朗聲笑道：“你可比你那廢物哥哥強多咯。”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這關算是安全通過。
她心情不錯，拿起魚缸旁邊的小蝦，逗起了龍魚。
侯明偉沒有別的愛好，就愛養魚。辦公室除了一只金貴的龍魚，還有一池錦鯉和孔雀魚。
“他們同意你的計劃了？”
“沒有。”她回想起晨會的場景，“應該是全員反對。”
“那你還這麽開心？”侯明偉扔了點魚食進去，小孔雀魚們争相恐後的搶奪。
方才，在會議室裏，那群老油條估計恨不得把她吃了吧。
“侯叔，您等着瞧吧。”
侯明偉不置可否，大有讓她随便作為的意思。
“小姑娘多笑笑才好，凡事別往心裏擱。”侯明偉看着魚缸裏的孔雀魚，大的追着小的跑，下一秒就要生吞下去。
弱肉強食，動物的法則，又何嘗不是人類的。
只不過，為人父母者總會善待子女，而有些人還不及動物。
“什麽時候帶男朋友回來，讓我掌掌眼？”
褚涼月彎唇，“您說的哪個？”
侯明偉笑笑，語氣帶着寵溺，“小涼月魅力大，追求者自然多。”
她眼神微閃，恍惚中想起褚為康說她濫交。
同樣都是頻繁換男朋友，看法不同，結果也不盡相同。
可以生生把她推向深淵，亦可從黑暗中将她拉回。
茶水喝到一半，手機提示音響起。
小湯圓：“涼月姐，我們到了。”
她只讓肖圓去機場接徐時衍，按照肖圓的性子，絕不可能自作主張把人接到赤烏來。估摸着徐時衍這個騷包又為難人小姑娘了。
給錦鯉投食完，她拍拍手準備離開。
臨到門口，她突然轉身。
“候叔，我最近在追一個人，有點難搞。”
侯明偉但笑不語。
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說主動追求人。
他很好奇，是誰有這麽大的魅力。
“這就是褚涼月的新目标？”
“我不知道……”
“嗯？”
肖圓心虛地瞅了眼揮汗如雨的蔣遲，“是吧……？”
徐時衍不在意答案，随意的嗯了聲，便要過去會會這位褚涼月三天都沒搞定的男人。
“徐先生，要不你先上樓歇歇？”
肖圓攔住他。
“你以為我來幹嘛的？參觀褚涼月的閨房？”他冷眼看向街對面，“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
？
這是給自己老板帶了個情敵過來？
肖圓風中淩亂了。
徐時衍走到蔣遲面前，非常騷包地摘下墨鏡，上下打量起他來。
和褚涼月以往的精英男友比起來，面前這位未免也太糙了，也就臉和身材看得過去。再看工作，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褚涼月可是號稱非精英男不可。
一個月沒見，就換口味了？
這邊，肖圓追上來。
“徐先生，我們先上樓吧。”
徐時衍：“小湯圓，你是不是給我假情報，你确定他就是褚涼月看上的男人？”
肖圓瞪大雙眼，猶豫了下，才點點頭。
“蔣遲是吧？”
蔣遲停下動作，擡眸看了眼，又看向褚涼月的助理。
大抵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有事？”
“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徐時衍左右觀察，兀自否定，“能正常工作啊。”
肖圓：“……”
這位大哥到底想表達什麽，怎麽上來就人生攻擊，正常的情敵，也不會有這個騷操作。
“徐先生，要不我們去找涼月姐？”
說着，她就要上手去拉徐時衍，生怕晚了一秒，他倆就要挨揍。
徐時衍躲開肖圓的手，随手拉了個長條凳坐下，他翹着二郎腿，頗有種反客為主的感覺。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褚涼月三天都沒搞定的男人。”徐時衍把玩着手裏的墨鏡，輕飄飄吐出幾個字，“你真的很不識擡舉。”
肖圓:……不會說話就閉嘴。
她算是看明白了，徐時衍這哪是情敵啊，分明是專門來拆臺搞破壞的。
蹲在地上切割材料的蔣遲突然起身，他走到徐時衍面前，面色不耐，“起來。”
“沒禮貌。”
徐時衍起身，卻見蔣遲把不鏽鋼方管放在凳子上，擺明了不讓他坐。
氣氛一度很尴尬，肖圓在一旁瑟瑟發抖。
幸好，下一秒，她的救星出現了。
“涼月姐！”
她嗚咽兩聲，就差抱着老板放聲痛哭。
天知道，這一路她經歷了什麽。
從徐時衍故意讓她叫哥哥，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簡單。一路上，她都控制自己想要唠嗑的沖動，然而，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快到達赤烏的時候，徐時衍成功獲取重要情報。
而她，直到看到蔣遲，才後知後覺，自己特麽上鈎了？
“徐時衍欺負你了？”
她嘟嘴，想點頭又不敢。
因為，徐時衍正好走過來，眼神鎖在她身上。
“沒有……徐時衍哥哥很好。”
褚涼月：“哥哥？”
徐時衍輕嗤一聲，問她：“現在願意叫了？”
哥哥很好，哥哥沒有欺負我。
好一朵盛世白蓮花。
褚涼月只看一眼，就知道徐時衍又在搞破壞了，這種事情他最得心應手。
“徐時衍，你來幹嘛的？”
“看你啊。”
面對褚涼月，徐時衍的那股勁兒弱了幾分，他乖乖站在她身邊，大有任君處置的架勢。
肖圓暗嘆:好家夥，我直接好家夥。
褚涼月和徐時衍自小便認識，他也是她僅有的朋友。這麽多年，她換了多少個男朋友，徐時衍就像今天這般鬧了多少次。有段時間，她換男朋友異常頻繁，累得徐時衍抱住她的大腿，不讓她出門。
“褚涼月，你個沒良心的，饒了我吧，老子為了你，都快過勞死了。”
久而久之，徐時衍看男人的眼光越來越好。他光看一眼，就知道這人行不行。
“我鑒定完了，這人不行，你趁早換一個吧。”
“哪方面不行？”
以往，他只要說句不行，她轉頭就找別人。這還是第一次，她耐着性子問他。
徐時衍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你來這麽久了，他看都不看你。”
他下結論:“你追不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