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馬上就要成親了,我便再耐……
嫣嫣做了一個夢。
夢中, 嫣嫣迷失在一片竹林中,周圍白茫茫的一片,漫無目的地有些, 內心惶恐不安,似在尋找着什麽東西。
忽然前面隐隐露出一所木屋, 嫣嫣心中一喜, 剛要奔過去, 忽地一梳着雙丫髻的小女孩朝她這邊奔來,不知為何, 明明距離很遠, 她卻能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驚懼害怕之色。
小女孩跑着跑着跌了一跤, 嫣嫣一驚,正要上前,小女孩蹒跚爬起,繼續跑,跑到嫣嫣身前時, 嫣嫣伸手剛要碰她,女孩就忽地消失不見了。
嫣嫣驚愕地發現,那小女孩分明是兒時的自己。
嫣嫣繼續往前走, 霧更大了, 她停在屋門前,恐懼瞬間席卷而來, 占據了她的心頭,腦子裏有個聲音警告她,別推開門,別推開門,可她手顫抖着, 不受控制地将屋門一推。
嫣嫣瞳孔大張,晚霞照射進屋中,紅光浮動,似處于一片火光之中,在那火光中,她看到一男一女在屋中拉扯糾纏,一男人忽然掏出一把匕首插進女人的胸膛,鮮血四濺,嫣嫣禁不住尖叫,心口感覺一陣劇痛,那男子眸子驀地掃向嫣嫣。
那雙嗜血的眼眸似乎放大起來,在那眸中,嫣嫣看到了驚恐萬分的自己,她的臉上,她的滿手滿臉都是血,樣子如同鬼魅魍魉,煞是可怖。
眼前不知何時起,變成了一片血河,她雙腳慢慢的滲進血河裏,下沉,一直下沉,她想掙紮,可身子無法動彈。
恐懼,痛苦,迷茫侵蝕着嫣嫣的心靈,眼淚滑落下來濕透了衣襟,枕頭。
對了,她這是在夢魇,醒過來就好了。
她要醒過來,然而身體像是壓了一座山,她怎麽掙紮都徒勞無功,身體動不了絲毫。
一切突然消失不見,只是永無止盡的黑暗。
就在嫣嫣感覺自己将會被黑暗吞噬時,她腳一蹬,眼睛驀然睜開來,胸口起伏急劇,她緊盯着床帳,像失了魂魄般,眼淚不住的流下來。
直至哭到無淚,嫣嫣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
大概是睡前沒有關緊窗戶,被風吹了開來,月光透過窗戶瀉了進來,淡淡的光線起到了照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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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嫣看了眼四周,沒有人,沒有竹林,沒有人,只有四壁偶爾幾聲蟲鳴響起,更顯夜的靜谧與安詳。
這一切只不過夢魇。
可是如此真實的感覺真的只是夢麽?
一股悶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再次襲來,在這黑暗壓抑的房間中尤為明顯。
嫣嫣看了眼窗外,月色如晝,她微一遲疑,便随手從床上抄起一件外衣披上,推門而出,準備去院子裏透透氣,夜風帶着些許涼意拂進她單薄衣裳,嫣嫣下意識的掖了掖外衣。
嫣嫣看着主屋的方向,突然想起來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她臉上浮起一溫柔的笑,往主屋方向走去。
仿佛心電感應似的,傅子彥從睡夢中醒來,恰撞上一雙含情的秀眸,微微一怔。
嫣嫣沒想到他會突然睜開眼睛,也是一驚,怕他被自己吓到,內心不由感到有些難為情。
不過傅子彥卻沒有被吓到,他慵懶地輕“嗯”了聲,靠起身子,迷離着睡眼,“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卻又不乏溫柔。
嫣嫣雙波一轉,不好意思道:“我想你,就來了。”卻沒說自己是做了惡夢,因為害怕,所以無法入睡,這時候她想到了他,她很想念他溫暖的懷抱。
傅子彥再次為她的大膽表白感到不可思議,內心無比歡喜,但他克制着自己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激動。
傅子彥小心翼翼地,柔聲地征詢道:“那我們……一起睡?”
雖說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方,但兩人還不曾深夜在同一張床上睡過,因為嫣嫣一直都很害羞,兩人最親密的行為就只是接吻。傅子彥也很尊重她,在沒有成親之前,他不會強迫她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盡管他真的很想做點什麽。
傅子彥以為她是不會同意的,卻沒想到嫣嫣很幹脆的同意了,一聲“好”字是一點都沒有忸怩。
傅子彥愣了好片刻,才回過神來,連忙熱情地邀請她上床,“你上來。”
嫣嫣上了床,沒有絲毫害羞的鑽進他的被窩中,這次倒是傅子彥有些害羞了,“你……”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嫣嫣只是安靜地,溫婉地看着他,臉上挂着淺淺的笑靥,在朦胧的夜色中,那雙眸亮得驚人。
兩人面對着面,距離近得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傅子彥不由屏住呼吸,這種氛圍似乎太過暧昧了……禁不住想抱她的渴望,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她的腰間,将她擁入懷中。
嫣嫣等的就是他的主動,埋首于他厚實的胸膛裏,她伸手環向他的腰間,然後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不安的心因為他所給予的溫柔而平靜下來。
或許是黑暗讓人變得有了勇氣,嫣嫣小聲問:“你……真的喜歡我?”
傅子彥微一愣,低頭看向她,認真且專注道:“喜歡,很喜歡。”
黑暗也讓人變得更加真誠。
“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嫣嫣又問。
“你怎麽會有這般想法?”傅子彥吃驚道。
嫣嫣沉默了片刻,忽然支支吾吾道:“沒有,我……我只是問問。”
傅子彥聞言長眉緊鎖,凝視她片刻,忽然起身離了床榻,忽地一腿曲膝半跪在她面前。
嫣嫣頓時驚慌失措起來,忙去扶他,“你快起來,你這是在做甚?”
傅子彥按住她的肩頭,令她坐于床邊,伸手執起她的手,“你若有什麽委屈,盡管問我,不要埋藏在心裏。”
那雙注視着她的鳳眸中絲毫不掩飾其中的濃烈情感,令嫣嫣濕潤了雙眸,她怎麽能懷疑他對她的情感?
可是那位叫華兒的姑娘……嫣嫣想問,但想來想去,還是無法問出口,她不敢拿自己與她相比,怕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不及那位華兒。
前幾日,她和墨香聊天,嫣嫣突然和墨香說起傅子彥受重傷昏迷不醒時喊了華兒一事,當時嫣嫣不過随口一問,沒想到的是墨香竟然也知曉,從墨香口中,嫣嫣得知,那華兒姑娘是傅子彥的青梅竹馬,嫣嫣錯拿的那塊玉佩是她送給傅子彥的,他一直戴在身上,所以得知玉佩是被她拿了時,他才會對她大發雷霆。
聽墨香說,那位華兒姑娘還不知是死是活,嫣嫣也不想提起她,讓傅子彥傷心。
嫣嫣拼命眨了眨眼,直到視線恢複清晰,方解釋道:“你先起來,我真的沒有委屈,我可能是有些焦慮而已。”
“為何會有覺得焦慮?”傅子彥略微緊張地問道。
嫣嫣垂眸害羞道:“可能是因為……成親的日子快到了……”
傅子彥心中松了口氣,起身複将她擁入懷中,“你就是你,我喜歡的是你,對我來說,過去有些事雖很難忘記,但如今,我想珍惜的只有你。”
“我明白了,對不起。”嫣嫣有些慚愧道,她不應該懷疑傅子彥對她的情意的。
“不要說對不起。”傅子彥不高興道。
“不會再說了。”嫣嫣依偎在他的胸膛,點點頭道。
或許是感覺到了嫣嫣的不安,傅子彥沉默了會兒,忽然在她耳旁低聲說了句道:“我愛你……”
嫣嫣驀然一愣,眼眶微紅,放在他腰上的手不由收緊,哽咽道:“我也是……愛你。”
傅子彥唇邊無法控制地漾起甜蜜的笑容。良久,原本平穩的心跳忽因兩人緊密相擁的姿勢相而變得紊亂,雙方都敏感地察覺到了這種變化,靜谧的氣氛讓原本單純的擁抱變了質。
嫣嫣感覺到背上的手緩緩向下,身子一僵,臉有些發熱,想要推開他,卻又隐隐有些期待。
嫣嫣臉頓時更燒了,甚至感到無比……緊張。
感受到她不打算拒絕自己,傅子彥喉嚨一緊,猛地将她推倒在榻上。
嫣嫣望着他漸深的眸色,手緊緊抓着底下的被子,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傅子彥不由失笑,手插-入她的發間,俯身吻上她微張的小嘴,輕輕含住,又游移向她的耳邊,溫柔舔-咬着。
“嗯,別……癢。”嫣嫣小聲求道,眸中卻掠過一絲恐懼,她突然又覺得好像太快了,心底那道防線過不去。
傅子彥沒有只顧着自己歡快,他一直在注意着嫣嫣的表情,見她其實還是有些抗拒,不禁壓抑地嘆了一聲,狠狠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而後便隐忍着翻身而起了。
怎……怎麽停下來了?嫣嫣那雙有着困惑的眸子直直地凝望着他,看着柔軟又可愛,令傅子彥不由心生愛憐,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柔聲道:“馬上就要成親了,我便再耐心等等吧。”
兩人雖然有過親密的接觸,但傅子彥知曉她骨子裏仍是保守的。這世道給女子定的規則太多,婚前失貞對女子而言是一件很嚴重的事。他一個男人自然不在乎什麽,但他不能不顧及嫣嫣的感受,若是兩人今夜便發生了關系,他擔心時候她事後會懊惱自己。
嫣嫣對上他眸中隐忍與溫柔,眼睛一酸,“謝謝你。”說着沖過去就要抱他。
這還能道謝?傅子彥嘴角不由上揚些許,真是傻姑娘,而對于她無意識的挑逗,幹脆地用手阻止她的靠近,稍微離她遠些,以免自己把持不住。
“幹嘛躲我?”嫣嫣皺着秀氣的眉,嗔道。
“怎麽?想我現在就碰你麽?”傅子彥斜着身子,以手支着頭,望着她笑得一臉邪氣。
嫣嫣臉一紅,“你……”算了,暫時還是這般溫情脈脈比較好,嫣嫣便沒有再反駁他,變得他又撲上來。
傅子彥指尖撥弄着她的一绺青絲,微笑着說:“嫣兒,你與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我想知道。”
自從知曉嫣嫣沒有親人後,傅子彥便很是心疼她,她以前的日子大概過得不算好,傅子彥有時候不忍提起,但有時候又渴望了解她更多,有時候想到他之前對她的欺負,又很懊悔,急于想彌補些什麽。
嫣嫣不由升起玩心,也抓起他的墨發把玩起來,若是以前,嫣嫣絕對想不到她和傅子彥會有這麽一天,兩人會躺在一張床上,她肆無忌憚的玩他的頭發,與他閑話家常。
想想之前,她對他有過不好的印象,以為他風流浪蕩,以為他仗勢欺人,以為他暴戾恣睢,但真正相處下來,那或許真的只是表面,如今在嫣嫣眼裏,傅子彥已經成為了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他給她的感覺是他永遠會先為她考慮,把她放在了最優先的位置。
她不知曉大多數男人對自己的女人是否也是如此,但嫣嫣就是覺得傅子彥好,哪裏都好,好到她也想盡可能的讓他也感到幸福。
這麽想着嫣嫣突然又主動撲進了他的懷中,在他懷中輕聲道:“以前的事啊,多久之前的呢?”
傅子彥這次沒有拒絕,一手攬着她的腰,想了想問,“就和我說說你兒時吧。”
嫣嫣輕嘆一聲:“可是我只記得八歲以後的事。”
八歲?傅子彥手中動作一滞,不由停留在她的面龐,佯裝随意地問:“為什麽?那八歲以前的為什麽不記得?”
嫣嫣道:“聽我阿娘說,那時我生了一場大病,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也就是十年前發生的事?”傅子彥不由陷入思索。
“嗯。”嫣嫣點了點頭。
傅子彥眸中閃過一抹異樣光芒,看着她的眉眼,“之前你可是說你也有一塊與我同樣的玉佩?”那時他只當她是在騙他,但相處下來之後,傅子彥便覺得她不大可能欺騙人,那麽她當時有可能說的就是真的。
嫣嫣看着他似乎有些激動的模樣,不由黯了神色,她微微點頭,然後看到傅子彥眸中的光更加雀躍。
傅子彥又追問:“八歲前的記憶你一點都不記得了麽?”
嫣嫣見他略帶急切的樣子,認定他是想從自己身上尋找什麽真相,不由蹙起眉頭,“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我失憶的事?”
傅子彥自知自己反應過激,不由對她升起幾分愧疚,“對不起,我不該這般追問你的過去。”
嫣嫣不想細究他這副患得患失的樣子是為了何人,唇微微一撇,幹脆賭氣道:“我不想想,一想頭就好疼。”
“頭疼就別想了,不想了。”傅子彥忙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道。
見他為自己如此的緊張,嫣嫣心中那隐隐的鈍痛才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