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洞房花燭夜
靖陽王傅子彥的婚訊傳至了坊間, 一時之間,沸沸揚揚。
傅子彥在坊間的名聲并不大好,據傳言, 他靠着他那爹才襲了這一郡王位,只因生得容色無雙, 才引得阖城萬千女子争相追捧, 而靖陽王的婚訊一經傳出, 便惹得萬千前女芳心俱碎,甚至還有謠傳竟有女子為此鬧自殺的, 幸而被家人發現的及時, 才沒有鬧出人命。
總之, 此事已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而自然而然的是,即将成為靖陽王王妃的女子也沒有逃過百姓的一簧兩舌。
“沒想到這靖陽王竟然真成親了,也不知道禍害的是哪家姑娘。”
“聽說娶得是楚王的義妹。”
一家茶館內,幾名壯漢正一邊飲茶, 一邊七嘴八舌的八卦着那位靖陽王妃的身份。
街頭一偏僻小巷內,也有幾名年輕姑娘正熱火朝天讨論着這位靖陽王妃,只見其中一女子哭得稀裏嘩啦道:“為什麽新娘子不是我。”
“得了吧, 你也不照照鏡子, 王爺能看得上你?再說了,人家可是楚王的義妹, 你比得了麽?”一個青衣姑娘道。
“楚王的義妹又怎樣?還不是兩只眼睛,一把嘴。”
另一赭衣姑娘勸架:“你們別吵了,我倒聽說這靖陽王妃,乃是婢女出身,根本不是什麽大家小姐。”
“那王爺怎麽看得上她?”先頭哭的姑娘驚愕道。
那赭衣姑娘道:“我可是聽說靖陽王對未來王妃癡情一片, 但怕婢女的身份會給人說三道四,所以便求着楚王爺認王妃做義妹。”
“天爺,原來王爺這般癡情的麽?”那青衣女子豔羨道,“可是你從哪聽來的消息?”
那赭衣姑娘神秘道:“因為我二姑家的大表姐的丈夫的小舅子是楚王府裏倒夜香的,他不小心偷聽到的。”
楚王府。
是夜,新月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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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精致的卧室內,嫣嫣雙手支着香腮,正獨對桌前一盞燈火發呆,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嫣嫣總有些忐忑不安,無法入眠,因為緊張,她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這會兒肚子空蕩蕩的,已經開始叫嚣了。
墨香去廚房給她找吃的了。
簾影沉沉,萬簌俱寂。嫣嫣忽聽到外室珠簾被撥動的聲音,随即卻又安靜下來。
“墨香,是你麽?”嫣嫣朝外喊道,得不到回應,嫣嫣起身走出內室,卻發現外室的鐵梨木天然幾的大花觚上正插一枝鮮豔欲滴的荷花,應該是剛剛自荷塘中采的。
嫣嫣正納悶間,墨香端着一碗熱香撲鼻的佛手柑粥進來。
嫣嫣見她即問:“墨香,這支荷花是你放的麽?”
墨香暼了眼那支荷花,也覺疑惑,“不是我。”
“那是誰放的?”嫣嫣自顧嘀咕道,忽然想起什麽,心中一動,“墨香,我出去一下。”不等墨香答話,便急匆匆奔出了門外。
墨香見此情景,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了,不由笑了下,也沒跟出去。
嫣嫣穿廊走徑,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傅子彥的人影,失落過後,準備原路返還,忽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眼前一道人影晃動,整個人已輕輕落入身後的懷抱中。
嫣嫣禁不住唇角上揚,軟聲道:“你怎麽來了?王嬷嬷說婚禮前一天我們是不能見面的。”
傅子彥下巴抵于她的肩上,貪戀着她的溫度,長嘆一聲,道:“原不過想默默看你一眼,可是一見到你,就控制不住地想抱抱你。”
嫣嫣難掩羞澀,于是轉移話題道:“荷花你放的?”
傅子彥不由笑了,“剛從池裏摘的,你可喜歡?”
嫣嫣感到吃驚:“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去池塘摘什麽荷花?萬一掉下去怎辦?”
“你夫君武功高強,怎麽會掉下去。”傅子彥不高興地說道,随即又賴在她身上,帶着點撒嬌的語氣說道:“想你,睡不着。”
嫣嫣臉一紅,“我們才不幾天沒見。”自從慕容洹将嫣嫣認做了義妹,不多久嫣嫣便住進了楚王府。
傅子彥手伸向她的手緊緊握住,在她耳邊溫柔低喃道:“別說幾日,就是一日也受不住。”傅子彥把她扳回來面對自己,“難道你不想我麽?”
嫣嫣看不得傅子彥失落的神色,她微低頭羞澀地說道:“我想的。”
傅子彥頓時笑得一臉滿足,手伸入她的發間,忍不住想要親吻她,卻聽聞不遠處傳來墨香的呼喚,想來是擔心嫣嫣的安全。
傅子彥遺憾地收回了手,“別讓墨香知道我來過,不然我很沒面子。”
“你還知道要面子?”嫣嫣好笑道,只怕墨香早知道他來過了。
“在你面前自然是不需要的。”傅子彥戲說道,而後輕輕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才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嫣嫣呆呆地站在原地,細細回味他方才那些話,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甜蜜笑容。
傅子彥一路踏着柳蔭月色,來至危危高牆下,正準備越牆而出,忽聽掠風聲響,一物猛地朝他打開,傅子彥身子敏捷地躲過。
“堂堂一王爺,有正門不走,竟飛檐走壁,莫不是偷香竊玉來了?”
傅子彥回首,卻見慕容洹正悠哉悠哉地倚于柳樹下,身着玄色錦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殿下,你還真會挖苦人。”傅子彥一挑眉,神閑氣定道。
慕容洹見不得他這般泰然自若,不由揶揄道:“子彥,你對我義妹的情意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傅子彥笑道,“情難自禁,我也毫無辦法。”
事實上除了情難自禁,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幾夜以來他一直輾轉難眠,只因嫣嫣那晚對他說出她曾失憶過的事一直令他耿耿于懷,一方面他不敢親自問嫣嫣關于她的身世,怕她會因此懷疑自己對她的情意,然另一方面,他卻又迫切想得到事實答案,于是不顧大婚将至,便暗地裏讓青風去平樂鎮桃源村調查她的身世,将嫣嫣瞞于鼓中,這令他十分內疚。
“好一個情難自禁,看你的樣子,倒是十分享受其中。”
“殿下不必豔羨,總有一日,您也會體會到這種心情的。”
“算了吧,兒女情長不适合我。”
“的确,殿下是要成就大事之人,切不可留戀兒女私情。”
但見傅子彥一臉戲谑,慕容洹不禁恨牙癢,“你這是在打趣我。”
“哪敢。”傅子彥笑道。
大婚之日。
鏡中,嫣嫣鳳冠霞帔,巧笑倩兮,一如所有的新嫁娘,含羞帶怯。
靖陽王府的迎親隊伍已到達楚王府門口,但見傅子彥騎着高頭白馬,着一襲大紅川錦蟒袍,腰系玲珑白玉帶,墨發如瀑,長眉入鬓,十分意氣風發。
墨香扶着新娘子輕移腳步,款款而來,傅子彥望着那嬌柔的身影,眉眼之間盡是溫柔。
待新娘子上了百花彩轎,笙簫鼓樂奏響,迎親隊伍沸沸揚揚徑往靖陽王府而去,數百名侍女仆從跟在彩轎身後,個個眉眼清秀,錦衣繡帶,好似仙童玉女般,如此排場惹得阖城百姓,不論老少男女,皆圍街堵巷的競相觀望。
迎親隊伍到達靖陽王府,但聽雲鑼一響,炮竹聲也齊齊響了起來,鼓樂喧天。
嫣嫣和傅子彥各執着同心結一端,腳踩着紅氍毹,緩步走向喜堂。
堂上坐着老太妃,只見她身穿吉服,打扮得雍容華貴,臉上有着歡欣喜悅之色,然她心中到底有幾分遺憾,只因傅子彥的父親不肯回來主持婚禮,只是叫人送來了祝帖,這般薄涼,實在令人心寒。
兩人完成拜堂一系列繁瑣儀式後,衆人充滿着祝福的鼓掌聲響起,吆喝聲持續不斷,尤其是歐陽楚,阮文昊兩人吆喝得最為熱烈,惹得傅子彥鳳眸頻頻警告性地掃向兩人,心中不禁感嘆,只怕有這兩人在,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不會那麽如意。
“禮成,送入洞房。”
行禮已畢,禮炮響起,鼓樂悠揚,将兩位新人迎入新房,衆人也開始坐回了席位。
山珍海錯,美酒佳釀陸續而上,須臾,傅子彥剛自新房出來,便被歐陽楚,阮文昊拉着去陪席喝酒了。
喜堂內燈燭通明,觥籌交錯聲持續不斷。
而新房中,卻是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嫣嫣一顆芳心依舊狂跳不止,無法安定,想找個人說說話緩解緊張感。
“墨香,你還在嗎?”嫣嫣小聲地問道。
“在。”墨香回道。
“墨香,你在那做什麽?”
“坐着。”
“……”
嫣嫣沒話聊了,沒片刻,墨香卻主動問:“你餓了麽?”
嫣嫣本來還沒覺得餓,她一問倒有些餓了,她小聲回:“有一點點。”
不一刻,墨香捧着幾枚棗子送進蓋頭內,“你先填一下肚子,爺估計還不得抽身。”
嫣嫣接過,又遞出一半的棗子,“墨香,你也沒吃,要不你也吃點。”
墨香也不推拒,拿過棗子準備回原處,卻被嫣嫣請求道:“墨香,你坐下,陪我聊會兒天,我很緊張。”
墨香于是坐到她身旁,問:“為什麽緊張?”
嫣嫣正吃着棗子,聞言頓時無了食欲,心中長嘆,這是她第一次成親當然忐忑,加上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便更加緊張了。“我不知道要怎麽做?。”
墨香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頭,安撫道:“洞房花燭夜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爺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是……是麽?”嫣嫣羞紅了臉,又低着頭。“聽說第一次都會很疼,我很怕。”怕被人聽見似的,嫣嫣壓低了聲,聲音因恐懼而帶出了些許輕顫。
她不想讓傅子彥失望,想着不論如何都忍着,可是嫣嫣怕疼,想到會很疼,她心肝就一陣打顫。
墨香沉默片刻,而後安撫道:“你莫擔心,只要爺溫柔一些,疼一下就會過去了,之後會很舒服的。”
“墨香,你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嫣嫣被她一番話弄得滿臉通紅。
“聽說的。”墨香并也不害羞,看了眼外面天色,聽着從喜堂傳來的歡聲笑語,思索片刻道:“估計爺還得等許久才能回房,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本春宮圖冊來。”
"春宮圖冊?"嫣嫣瞬間愕然,這不是傳說中的淫邪讀物?胡亂伸手拉住墨香,“墨香,你這會兒去哪找這種東西?”
墨香微笑了下,“我在青風的房間裏就發現過一本,我去将它拿來給你,到時洞房時,你學着上面的和爺做就行。”
嫣嫣聞言不由滿臉緋紅,好在臉隐藏在蓋頭底下,沒被她發現自己的窘迫,“等等,這……這不大好吧?”嫣嫣指的是私自拿青風的東西,真沒想到青風平時看起來挺憨厚正派的,竟也會私藏此物,不過,是不是男人都喜歡收藏春宮圖?傅子彥難不成也收藏有此物?不會吧……她平時收拾房間也沒見到過這些東西,嫣嫣越想越頭皮發麻。
“有什麽不好的,夫妻間行床笫之歡乃十分平常的事,你不必害臊。”墨香曲解了她的意思。
說得更加露骨了,嫣嫣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墨香卻快速走出了新房。
不過片刻的功夫,墨香便趕了歸來,手中拿着春宮圖冊。
“你當真拿來了?”嫣嫣吃驚道。
“怎還有假?”墨香笑着将春宮圖冊遞過去給她,“雖然是臨時抱佛腳,但畢竟有些許用處,你抓緊時間看吧,爺估計快來了。”
嫣嫣忸忸怩怩地接過,還未及看,忽聽門外響起幾陣笑語,卻是歐陽楚等人簇擁着花洛往新房而來了。
糟糕!嫣嫣和墨香皆一驚。
“這下怎麽辦?”嫣嫣更是手足慌亂,若是被傅子彥知道她看這種東西,他肯定該笑話她了,簡直太丢人了。
“藏被褥底下。”還是墨香最先恢複鎮定自若,一把奪過嫣嫣手上的春宮圖冊,迅速地将其塞到被褥底下。
嫣嫣則連忙坐回原位,端正了坐姿。
墨香看着她,微笑道:“這下你唯有自己看着辦了。”說完面不改色地迎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