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路上王嘉譯額頭的汗水沒有幹涸過,只擔心發生什麽磕碰,少當家叫自己重新噴漆,那樣搞不好一年工資都要折在這輛車子裏。幸好越是接近少當家住的月亮城,路上的車子越少,磕碰的可能性逐漸降低。
少當家一直靠在椅背上,像是望着前方,實際上一直用餘光打量着王嘉譯的側面。狹小的空間裏視線似乎有實質。王嘉譯感覺自己的右半邊臉都要冒煙了。剛才那個冰涼的吻好像還在他嘴上停留,融化成一片甜蜜的糖衣。他很想舔一下嘴唇,驅散上面粘附着的麻癢感。但他不敢做什麽多餘的動作,生怕招來少當家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內心不安的騷動着,渴求更多的親昵。少當家說喜歡他,是認真的嗎?
到底他有多像那個人?
也可能少當家只想找一個相似的人重新開始。亂七八糟的關系他不願意詳細打聽,有些事情存在就是存在了,眼不見為淨,看不見就等于沒有發生。更何況少當家目前并沒有騷擾同事的流言蜚語,他也沒看到過少當家和別的男同事從同一個廁所隔間裏一前一後出來。
王嘉譯暗暗發誓,雖然少當家的條件這麽優秀,但一天看不到體檢報告,就有一天要用condom,不管他花言巧語什麽,都要把自己的健康放在最優先。
“往左。”
沉浸在胡思亂想裏,差點錯過了入口,王嘉譯急忙往左打方向盤,車子朝着一條花木扶疏的林蔭路進去了。
少當家微微探身從抽屜裏取出通行卡,王嘉譯順着他手勢,看到地下車庫門前的刷卡器,接過來刷了一下。
在少當家的指點下,他在有如4s停車場一般的地下車庫裏找到了少當家的車位。總算把豪車毫發無傷的停在車庫裏。他松了口氣,感覺肩膀都緊張得有些發麻。這才有餘裕四下打量,豪宅停車場果然非同凡響,周圍的車子看起來每一輛都光芒閃閃,擦擦兒皮破,磕磕兒筋傷。
當然破皮傷筋的不會是車子,好萊塢大片裏,這些車子都能正面扛住一枚導彈。傷筋動骨的會是他,以及他弱小的錢包。
少當家等他停好車,朝着電梯走過去,走了幾步看他沒有跟上,回頭疑惑地看着他。
王嘉譯和他對視片刻,突然醒悟,剛剛放松的肩膀重新緊張:“您是說……讓我和您一起上去?”
少當家一怔,眼睛動了動,似乎在思考別的可能。
王嘉譯沒想到這麽快就要上壘,一顆心反倒怦怦地跳起來,此刻祈禱少當家性癖正常大概為時過晚,他三步兩步地跟上進了電梯。
自帶電梯的豪宅好漂亮,簡直像一個秘密基地,電梯裏的羊毛地毯非常柔軟,沒有異味,他之前只是聽說有價值幾千塊的地毯,但從來沒見過,更別說踩在上面了。柔軟的地毯像是精致的雲朵,踩在上面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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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當家住在二十八樓,房門打開的一瞬間,王嘉譯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迎面的客廳是落地窗,一眼望去,鋼藍色的夜空無窮無盡,城市璀璨的燈光在腳下閃爍如海浪的反光。王嘉譯情不自禁地走到窗邊,站在窗前更感覺身在雲端。像是整個摩天輪忽然變得透明。靠近窗戶,聽到玻璃在高空的風中發出輕微的響聲。
二十八樓,夜風都比樓下要酷烈一些。
他驚異于月亮城的景色,以至于沒注意身後的關門聲。少當家沒開燈,而是借着明亮的月色走到窗前向下看着,身材挺拔側影漂亮,像為某個品牌做廣告的男模。王嘉發現自己要擡起頭才能和少當家的單眼皮眼睛對視。少當家比他高一個半頭,此刻俯視着他,薄薄的嘴唇緩緩延展出一個微笑,聲音更是讓人後背發抖的低沉:“喜歡夜景嗎。”
王嘉譯看着窗外,看得越久,越覺得自己可以化身成一只飛鳥。他忽然想,當一向灰頭土臉的灰姑娘被仙女教母打扮一新後,踩着水晶鞋,出席王子的舞會,面對王子伸出的手,是不是就這種感覺。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非常喜歡。”
王嘉譯實話實說,少當家笑了,側身靠在窗臺上,只有半邊臉被外面的燈光照亮,說:“我就知道。你看,從這裏可以看到安寧江。那邊是明珠塔,那邊能看到摩天輪……”
少當家的話明顯變多了。王嘉譯答應着,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了一會兒發現月亮城果然還是太老了,光是從這裏俯瞰,就能看到更加漂亮精美的小區。為什麽非要住在這個地方不可呢?難道是傳說中的有錢人都比較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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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當家松開了他,房間裏滿是溺水般的喘息聲,王嘉譯才發現,自己像個初嘗禁果的高中女生一樣忘了呼吸。但這一點好像反而取悅了少當家。他的眼睛不再淩厲,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難以想象的溫柔。
““今晚住下吧。”少當家發出讓他心髒停頓的邀請。片刻後自嘲般的笑了,補充了一句,“你別擔心。”
王嘉譯想都沒想地點點頭。
“那我需不需要買一點洗漱的東西……”
“我有。”少當家說。
王嘉譯松了口氣,他不了解附近的便民店,在開車前來的路上他有留意周圍,只看到了一個知名國際商場,那裏的海報表示售賣品全部是世界名牌。萬一附近只有那一個商場就慘了,首先他不知道奢侈品牌有沒有睡衣賣,其次一套睡衣怕是要花去他兩個月的工資。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事究竟在臉上洩露了多少,再擡頭,少當家正用他從沒見過的古怪眼神盯着他。太古怪了,不知道這是一種平常的情緒,還是被他剛才的表情弄得不愉快。兩個人之間再次陷入一種微妙的緊張。少當家主動向後一步,打破了奇怪的沉寂,說:“我帶你看看房間。”
總體來講,房間很多,很大,很漂亮,每一張照片都能成為一個宣傳貴族生活的樣板間,并且每一樣擺設都發出“價格不菲請勿靠近”的光芒。王嘉譯跟在少當家後面亦步亦趨的看着,有錢人的世界,有錢人的生活,以一種意外的方式在他面前展開。
“你的房間是這個。”
少當家推開一扇門,朝王嘉譯示意,王嘉譯探頭一看,有些遲疑:“沒有床……”
“床?”少當家反問一句,随即笑了笑,那笑容很難解讀,似乎一半好笑一半無奈,又有些莫名的懷念,“你和我睡,要什麽單獨的床?這是你放衣服的地方。”
王嘉譯除了點頭已無話可說。他在少當家這裏擁有一個獨立的衣帽間,把他從小到大全部的衣服都拿來,也不可能放滿一面牆。
他眼角看到少當家的古怪神情又回來了,但這次古怪表情持續的時間很短,少當家很快恢複了溫柔的神情。
“去洗澡吧。”
雖然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取向,對身體接觸也抱有無所謂的态度,不知為何他之前從沒有體驗過真正的關系。王嘉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應男性之間的事情。他只知道理論,并不知道操作起來究竟有多難。但少當家應該是知道的。
他窺視着少當家的神色,在他目光的指引下找到了浴室。浴室也很寬敞明亮,浴缸很大,似乎可以讓他游個來回。王嘉譯很好奇浴缸旁邊的那些龍頭的用法,但他不想再看到少當家露出那種很難解讀的神情。幸好淋浴系統相當簡單平民,他玩了一會兒熱水,沖了身子,在浴缸邊櫃子裏成堆的瓶瓶罐罐裏扒拉了半天,選出了洗發水、護發素和沐浴露。
他一邊祈禱這是洗人而不是洗寵物的,一邊擠出大量沐浴露,在馥郁細膩的香味裏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得幹幹淨淨。
手指移到身體後面,按着那個比指尖還狹小的入口,他忍不住一陣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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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完澡,又盡可能地清理了洗澡的痕跡,裹上浴巾離開了浴室。少當家剛才領他看了房間的格局,主卧在最裏面。
踩着柔軟精致的羊毛地毯,他走向唯一亮燈的卧室,途中經過的房間全都沒有關門,也沒有開燈,最裏面的卧室亮着引導的燈火。青白的月亮從每一扇窗戶裏窺視着他。
他站在卧室門口的暗影裏,看着腳尖前的燈光。那條光影分界線清晰明确,正如他此刻狂跳的心,和心中搏鬥的兩個聲音。
他深深呼吸,向前邁出了一步,□□的腳尖踩在卧室柔和的燈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