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威脅我時那可怖可怕的神态,她也許會哭着給血滄瀾跪下說:“三師兄你還不如殺了我吧!”
但可惜我不是她,我于是說:“那你看吧,我全吃光。”
他伸出手掌在我腦後發梢上輕輕撫摸:“你說的哦,可不許剩下。”
這話說得有些寵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魄的藥,我耳朵還沒大好,這話就聽得有些恍惚,但我情願他說的不是這個語氣。若他果真說的是這個語氣,我想我還是說一句“三師兄你還不如殺了我吧!”比較穩妥。
我就當做沒聽清楚,開始故作矜持地啃起雞腿。
大約是這幾日餓着了,這八菜兩湯我吃了七成,還剩的三成,我的确有些怕。血滄瀾若是真讓我全都吃光,那麽過幾日江湖上就要傳出,我秋小七在劍叱閣撐死的消息。
我想我怎麽也是不能這麽丢臉的。
看着我們享膳的婢女看我已經吃完,上前來詢問血滄瀾的意思。血滄瀾揮揮手:“再拿雙筷子來。”
那婢女不解地遞過來,看着血滄瀾接過筷子,開始吃我吃剩的菜,還拿起我用過的湯匙,喂了自己幾口半涼的湯。
他将我的殘羹冷炙吃了個半飽後,放下碗筷,命人将我帶走。
屏兒過來扶我的時候,他囑咐說:“晚餐再來和我一起吃吧。”
我皺了皺眉,擠出一個笑臉:“這不太好吧,三師兄,別說晚餐,明天我都吃不下了。”
血滄瀾不理我,繼續說:“小師妹,以後都來陪我一起吃。若是你吃不下,我就陪你不吃便是了。”
我腦子閃過一個年頭:推開屏兒,上去勒住他的脖子問他,究竟耍什麽把戲。好在我沒那麽沖動。我還有一件能克他的法寶沒使出來,吃飯這事,暫且還沒将我刺激到了頂。
懷孕?
我竟然在劍叱閣平安無事地過了三個月,這令我有些驚訝。
這三個月裏,血滄瀾并沒有時時鎖着我,身為閣主,總有大小事務纏身,有些場面需要我與他表演伉俪情深的時候,他不會忘記攙着我出現在衆人面前。
許多許多年前,我很向往和他站在一起睥睨天下的樣子,可惜世易時移,人的變化真的大得離譜。
今天我能被他攙出來,完全是因為武林大會。武林大會的報名貼已經收回,今天是大會開幕的日子,作為盟主的血滄瀾,自然要帶着我上臺致辭。
好不容易呼吸到外面清心的空氣,我腦袋裏分明得很。我要做兩件事,一件是将我的名字偷偷寫在報名帖上;另一件便是按照白冰魄留下的記號,去一個隐秘的地方找到葉痕的續命藥物。
可是她并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可以找尋的提示,若是有,平日裏她也不可能接近劍叱閣,那麽只有兩種可能,她才能将她的訊息告訴我,一個是留在葉痕身上,另一個,就是留在這人聲鼎沸的武林大會上。
我在擂臺上仔細聽着壯士打鼓的聲音,鼓點沒什麽特別。鼓聲停止時,血滄瀾松開牽着我的手,傲視群雄地向前幾步,開始說些大話。
我在人群當中辨認着熟悉的身影,尋了半天,我盯着擂臺下的一人,鼻子忽然有些酸。
那個人喬裝打扮做一個樵夫,為了掩人耳目,還将鼻下和腮上都貼了假的胡子。可他對我而言始終是那麽耀目,他的炯炯目光越過千萬人投向我,從他口中的上一世到這一世,他的目光始終投向我。而我也不可能認不出他,他是我命裏的光點,我不知道沒有他,我究竟會怎麽活。
我仰頭望了望天,将眼淚咽下去。血滄瀾的一番言辭引得群情激動,我瞧不少人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血滄瀾回頭來牽過我的手,冰冷的骨節觸碰到我腕上,忽然用不可思議地眼神望着我。
我被他看得胃裏有些惡心湧上來,于是想甩開他的手,卻仍被他牢牢攥住。擂臺下全都是各門各派的好手,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可這要是讓葉痕看見,他會做何感想?但願他并不知道我與白冰魄交換的事情,在他心裏,我只是一聲不吭地消失了,這臺上的人其實并不是我,是白冰魄才對吧。
我轉了個笑臉說:“三師兄,你這是做什麽,演戲罷了。”說着使內力反轉着脫開他。
血滄瀾輕蔑地說:“小師妹,你什麽時候會這麽利落的功夫了?”
我冷笑:“跟着三師兄這麽多年,還不懂留個心眼麽?要是什麽都告訴你,那多不好玩。”
我轉頭想着人群高聲大喊:“我秋小七也要參加今次的武林大會,将我的名字登記在冊上!”
他先是不說話,随後大笑了兩聲,微一躬身将我打橫抱了起來。
他真可謂可惡至極,我一個縱身從他兩臂裏脫身下來,向着擂臺下說:“血夫人身子不賞光,要歇着了。各位同血盟主慢聊。”
血滄瀾忽然湊在我耳邊說:“急什麽,既然作戲就要作足。”說罷他朗聲朝着擂臺下說:“血某家裏有一件大喜事……血某實在抑制不住心中的高興,要同各位分享:夫人已經懷有三月的身孕!”
臺下有好事者鼓噪起來:“這可謂是雙喜臨門,雙喜臨門啊,恭喜血盟主,賀喜血盟主!”
我沒料到他竟然拿有孕來做戲阻止我,真是可笑得很。
臺下先是鴉雀無聲,随後各大掌門面面相觑,終于推舉出一個膽大的出來說:“血夫人,您懷有身孕,萬萬不能勞神動骨,這對血閣主……”
血滄瀾負手搖扇,嘴角一笑:“無妨,夫人覺得我血家的血脈受得住。若是受不住這點考驗,夫人情願不把他生下來。夫人,我支持你。”
他說着還帶頭鼓起掌來,簡直是預料到了我有此招。我在心裏暗暗說:現在的秋小七怕什麽呢,你越是張狂,我越是不怕,竟敢編出我有身孕的謊話來蒙騙世間,籠絡人心,也太無恥,那我就要好好對待我肚子裏這“血家的血脈”!
我于是說:“既然夫君支持,我作為劍聖生前唯一的弟子,定要為他老人家拿出點顏面來。”
臺下噓聲此起彼伏,我瞧他們對我指指點點,并不着惱。衆人對血滄瀾的大度的崇拜上升到了頂禮膜拜的高度,對我卻一片鄙夷神色,這不就是血滄瀾想要的麽?我不想解釋什麽,玩心計我是比不過血滄瀾的,那倒不如在武林大會上一決高下。他編造這個謊言無非想讓我落入圈套,與他翻臉,我如果仍舊妥協,也并不能得到好下場。
血滄瀾望着我,眉眼微彎,聲音動聽:“小七,你覺得你瞞得過我嗎?”
他說完,忽地伸臂緊緊摟住我,在我耳邊說:“但我情願我們沒有說破,這樣你就會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
我撐開他的懷抱,将胸前的豐滿拿了一丁點縫隙出來,給血滄瀾看了一眼:“你瞧瞧這襁褓的金線,做工多麽精致,你認得嗎?你不認得嗎,這襁褓的主人可是說過,你和她緣分匪淺呢。”
血滄瀾放開了我,瞪圓了眼睛望着我的胸前。
我冷笑着叉着腰心想,嘿嘿,不僅要你吓一跳,還要讓下面的人看出你這個女人胸前直看的色中餓鬼的本性,還有什麽盟主顏面。
臺下的少女們已經被他的深情擁抱感動得梨花帶雨,我看見臺下幾大掌門都感慨點頭,眼眶裏熱淚大轉,那口型似乎在說:“血閣主真是至情至性,武林之典範吶!”
我迅速地将襁褓收好,得意地向臺下的葉痕望去,可惜他早已經沒了身影。我心裏忽然開始害怕。
他一定知道我就是秋小七,他不會相信那血滄瀾說的謊話了吧!
我鼻尖的酸楚化成揪心的疼痛,就好像頭頂有一把封在冰裏的刀,到冰化的時候就會砸下來,砸得我體無完膚。
我仍舊不住地在人群裏找尋,卻聽血滄瀾的屬下報告說:“武林大會參賽的高手已經排好次列,通知完畢,各派高手也已經做足了準備,這時候再更改名冊,實在是對各派高手們的不敬,而且血夫人并未參加首場亂鬥比試,實在是沒有資格參賽的,這着實是靠着裙帶關系,也有損盟主的名聲啊……血夫人,實在對不住。”
“誰說秋姑娘沒有資格?你在那名冊裏好好找找,看有沒有秋小七。”
說話的人聲音粗犷,但我循着方向看過去,卻沒找到人。直到他一蹦一跳地走上前來,我才看清楚這地上半人高的,乃是葉痕身邊的偃月右使,這時也打扮做獵戶模樣,大聲說:“秋姑娘早已經報名參賽,還參加了亂鬥,獲得了晉級,不信你們查查名冊。”
我已經明白,是葉痕早已經幫了我。可是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