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我想嫁給血滄瀾的時候,師父是這麽答的:“為師以為,血滄瀾這小子……放在二十年前,臭屁也不如,放在這二十年後,倒有點希望,可見二十年來的江湖,真的是臭屁也不如。”
血滄瀾将我雙手都握住:“那你可是答應了?”
我不知怎麽隐隐有些擔憂,但仍舊很激動:“我十一歲就答應了!”
血滄瀾挑了挑眉:“十一歲?”
我反握住他的手,閉上眼睛遐想了一會兒,以為是夢,但一睜眼卻看到是真的,又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這才斷定不是夢,于是說:“那……你要等我,等我當上天下第一劍道,我就嫁給你。”
血滄瀾嘴角一彎:“你要打敗我?”
我羞赧地低頭說:“等武林大會的時候,我要打敗所有人,最後和你并肩站在擂臺上,然後……然後你讓我一讓……”
我口上這麽說,但心裏不是這麽想的,等到了那一天,我突破重重障礙終于站在他面前時,一定時出渾身解數,讓自己不負天下第一劍道。
我和那些喜歡比武招親的姑娘們一樣的死心眼,但還有一點不一樣,她們是被誰打敗便嫁給誰,其實能打敗她們的人有許多,她們挑的是第一個打敗自己的人,而我要挑的是最後一個被我打敗的人。
血滄瀾忽然雙手搭上我肩膀,将我身子就勢翻下去,說:“可是我等不及了。”
我心裏一慌:“你……你不能等不及啊,我還沒準備好……”
若說葉痕往我身上蹭,我還能習慣,是因為他從六歲開始便喜歡往我身上蹭,但血滄瀾往我身上蹭,我着實是不習慣。
我師父說:“為師以為,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如果這個人剛與你認識便要輕薄你,那麽這個人不是好色,就是想利用你、操控你,你是萬萬不能從的。為師曾經被一個女人利用了太久,以致從此看到女人就厭煩,所以要你引以為戒。”
但我看過金屏枚後,對合歡這種事有了些了解。如若是真心托付的兩個人,成不成婚其實不大成問題。
不知道為什麽,我從十一歲便傾慕他,想要嫁給他,到得真的可以實現的時候,四只蹄子卻止不住對他拳打腳踢。
我想起蘇不敗的話本子裏時常用的一個詞:半推半就。
話本子裏的姑娘們都是半推半就的,至于怎麽個推法,我猜估計和我差不多。
所以天下第一劍道最後是被我踢下榻的。血滄瀾走的時候很無奈,吩咐屏兒要好好照顧我,并且囑咐我,明日各門派掌門齊聚劍叱閣,共同商讨讨伐魔教的大事,我是替我師父劍聖孟翀來的,所以務必得列席。
屏兒接了命令,回頭對我伸出了雙爪:“秋姑娘,不要怕嘛……”
——
晚上我正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覺得耳邊有呼呼的暖風,吹得很是舒服,我翻了個身繼續睡,那暖風便換了個方向,仍向我的耳邊吹。
這一陣風直吹到我夢鄉裏,我夢到六歲的葉痕飄到我身邊,對我說:“秋小七,你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
我在夢裏揪住葉痕的耳朵,歡喜地大聲說:“小鬼!我要嫁人了,血滄瀾說要娶我,我還沒備好喜糖,下次你再過來拿啊。”
這麽說的時候,我瞧見葉痕在夢裏一副哭喪着臉,抱在我的胸前說:“秋小七,你要聽我的話,他不是好人,你跟我走吧。”
我瞧着他怪可憐的,想來這孩子是知道我要嫁人,以後不能陪他玩,不能給他買吃食,所以才會哭成個小淚人兒,于是我抱住他的小腦袋,在他額頭親了親,說:“小鬼,你別怕,等将來我生了小小鬼,我就把他給你玩。”
葉痕以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澤,滿地的跺腳:“秋小七,姑奶奶,醒醒吧,你瞧瞧你脖子裏什麽沒有了?”
我聽到這一句時,才從夢中驚醒了來。轉眼便撞上葉痕的眸子。他的眸子在夜間愈發地清亮,好像夜行的貓一般,能将我瞧得清清楚楚。
我問他:“你來做什麽,不怕被抓麽?”
葉痕說:“白癡,血滄瀾偷了你的扳指。”
我想起夢中驚醒的那刻,便伸手去觸摸自己的脖頸,卻只摸到一片滑溜溜,全沒了扳指那冰涼的貼近。
但我也不相信葉痕,于是說:“他來的時候并沒有碰我的脖頸,我才不相信是他拿的,說不定是你偷的,說罷,你潛入我房間要做什麽?”
葉痕長嘆一聲:“秋小七,我為什麽栽在你手裏?我上輩子都沒能拯救來你的豬腦子,這輩子究竟還指望什麽呢?”
我又在胸前找了找,的确是摸不到扳指,但我不死心地說:“血滄瀾現在是我的未婚夫婿,若是他拿走了,那和我拿着也是一樣的。師父給我這個扳指,還不是讓我救你,你快走吧,遲了被人發現,不要怪我救不了你。”
葉痕往我床上鑽了一鑽,便鑽進了我的被子。他瘦長的身子貼着我的後背,從後面環住我,把頭靠在我背上:“我也困了,本來是來接你的,但料到你不肯走,倒不如我陪你待在這裏,省的将來被血滄瀾傷一回心,你還學不聰明。秋小七,你得叫我救世主。”
我想要掙開他,但這小鬼的勁力實在很大,我想起白日裏他挽着我都能飛很長的一段路,可想他內力深厚。
我轉了頭去瞧他,見他好像比白日更虛弱了些,才剛剛将腦袋貼在我枕上,便呼呼地打起鼾來,全不顧我能不能睡得着。我看着他蒼白面上的細皮嫩肉,于是伸手去觸了觸他,觸感溫熱有彈性,我于是又觸了觸,他咂了咂嘴,呓語說:“你要是敢嫁人,本教主就切了他的命根子……”
這小鬼還真是兇狠,睡得迷糊了連自己是尊主還是教主都分不清。不過他小時候腦袋就有些問題,不知在想什麽。
我認真思了思,若是天亮被人瞧見他,恐怕又是一番折騰,為了他的安全,我于是下床将他擡起來,他睡得正香,全沒什麽動靜,被我扔在地上尚不自知。我伸出腳去,在他小屁股上踏了踏,将他挪到床下,用床簾遮起來。
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同血滄瀾站在一起,就算葉痕再怎麽跟我熱絡,我也是不能回頭的了。但葉痕小鬼的安全既然是師父交代的,我還是要看緊他些,以免小命根子不保。
蓮花白
第二天早上我被屏兒一早叫醒,說是血滄瀾吩咐下來,今日各派聚集劍叱閣,要我務必盛裝出席。
我一聽便樂得好不矜持,雖然我還不知道怎麽就叫做盛裝,但他這樣特地要求,定然是要給足我的面子,十有□□是要宣告我們的婚事。
我斜眼瞥見屏兒的眼角睨向床底下,忙把兩條腿搭了出去擋住,笑嘻嘻地說:“盛裝在哪裏?”
屏兒果然回身去取,我趁她出去,俯身去望床底,見已經空空蕩蕩沒了人影,我正疑惑間,屏兒已經取了衣服回來。
那衣服着實刺了刺我的眼,輕柔的紗衣上細細密密縫了金線,屏兒為我鋪平了看,是鳳求凰的圖案,我曉得這個寓意,于是歡喜地抱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親,她的臉倏忽紅了,嬌滴滴地說:“夫人,奴家受不起……”
我的臉比她更紅,紅得發燙,我說:“不要瞎嚷。”
屏兒向我媚眼一抛:“夫人快穿上衣服,奴家給你點妝。”
這小丫頭嘴真甜,我穿上那件金絲紗衣,紗線撫過我的肌膚有些癢,好像血滄瀾在撫摸我一樣,我一個抖擻,傻笑了幾聲被屏兒推着坐在妝鏡前,向裏面瞧去,我的面容白淨得像葉痕,但不同的是,他比我還要好看,他的眉毛是一字深濃,眼瞳幽黑像山洞裏的水潭,他現在的身子單薄,若是披上女人的衣服,一定是最最嬌美的小妞。
我不禁有些擔憂,這小鬼又跑去了哪裏?他昨夜說的話,我不是沒有記在心上。他說血滄瀾偷了師父給我的扳指,還要害我,我雖然不信他,卻心頭也有猶疑。
我低頭瞧了瞧身上的鳳求凰,總覺得許多年的心願,達成的太快了。
——
我從殿閣後的石柱旁繞出來時,穿着各門各派衣裳的使者們一齊地鼓起掌來。我擡頭望見血滄瀾遞過來一只手,嘴上挂着笑,眼睛微微眯着,像他站在武林大會臺上一樣睥睨。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他挽了我便走到殿閣中央,向着烏央的人頭說:“孟老實在厚愛血某,将真傳弟子小七交給我照顧,我自當替孟老照顧好她。”
下面一片叫好的聲音,我有些害羞地捂住臉,卻被血滄瀾将我手攔下來:“孟老的意思,劍叱閣九州十三門的閣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