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49
沈聞的要求讓求心迷惑了一瞬,但是早已經習慣被沈聞發號施令的頭號工具人是不可能拒絕她的意思的。
他伸手接過了沈聞給他的白色留影石,将它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沈聞:woc老哥你摔石為號是要造反嗎?
求心自然不是要造反,憑借着留影石中殘留的靈氣,他倚靠着“慧眼”感受到了靈氣的走動,就地坐下打起了坐。
所謂“占蔔”,就是修仙界的一項傳統藝能,一般人使用帶有靈氣,“交通天地”的靈寶進行占蔔,普通來說是龜殼,再高級一點就是千年老龜的龜殼,或者各種奇奇怪怪,根據前人大能實踐出真知得出的占蔔工具。
而求心和他們都不一樣。
他好像随手摘一把草、掐一朵花,都能拿來占蔔,準确率還賊高,标準的結實、耐用,還省錢。
沈聞小心翼翼得盯着打坐入定的求心,不知怎麽的自己都有些緊張到喉嚨發幹,于是一方面是因為擔心自己打擾到求心占蔔,一方面也是因為她有些緊張,所以她扭過頭去在求心對面坐下了。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賀蘭韻作為這場風波的中心人物,說起緊張來,可能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不過他。
“等。”沈聞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個小陶泥火爐和一個鍋,“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我餓了,你來點不?”
賀蘭韻:……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就知道吃!”他炸毛咆哮道。
“反正幹等着也是幹等着,做點什麽分散一下注意力,保證大腦能冷靜運轉,好好想想接下來自己應該做什麽、說什麽,才不至于掉進對方的陷阱裏。”沈聞又拿出一個小瓷瓶來,從裏頭倒出了一泓清泉水。
賀蘭韻原本還在生氣沈聞這幅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無所謂态度——畢竟被誣陷的人不是沈聞,而是賀蘭韻,她這麽老神在在,又是情理之中,又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味道。
“別想了。”沈聞往鍋裏丢了兩塊牛奶般雪白、看上去Q彈柔軟的果凍狀不明物,沒一會,這鍋裏就散發出陣陣勾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即使現在他們是沖過來說我給你下奪魂咒讓你去毒傻那什麽範青纓,我也照樣坐在這吃火鍋。”
她用一雙長筷子攪了攪那雪白鮮靓的火鍋底湯:“來嘗嘗,我拿你們萬裏杏林後山的長尾靈雉的骨頭熬出來的濃縮火鍋的底。”不得不說,萬裏杏林的長尾靈雉,雞肉鮮香柔嫩,纖維細膩,久煮不柴,拿來煎雞排,一刀下去那汁水都能飚出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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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尾靈雉的骨頭,也就是雞髓,有雞之鮮,卻無雞那股似有若無的淡騷味,拿來熬成火鍋底,反而還勝過牛骨。
賀蘭韻:我說怎麽一個月少了那麽多只,原來是你幹的好事啊!
他幹巴巴道:“這是師父散放的。”
沈聞:……
“師父養它們是為了取膽熬藥。”
沈聞:……
“因為少了好幾只,他頭發都多掉了七八根。”
沈聞:……
“後山的梅花鹿不會也是你……”
沈聞:“吃肉吃肉,哎呀這個肉真香。随便涮一涮就能馬上入味,把這個紫蘇葉和醬料裹着一起吃。”為了堵住賀蘭韻的嘴,沈聞忍着心痛給他讓了一疊涮鹿肉。
賀蘭韻看着那裹着土褐色醬料的肉片和紫蘇葉子,聞着鑽進鼻子的香味,嘆了口氣——宰都宰了,反正都是拿來吃的,事後通報給師父,讓沈聞賠錢就好了。
他毫無慈悲,對窮鬼沒有絲毫憐憫地想。
他們在裏頭吃火鍋,外頭的人砸門又不能砸,叫罵沈聞又充耳不聞,裏頭就跟中了大悲寺的千斤定一樣一動不動,活像三只老王八。
甚至,還隐隐約約,從裏頭傳出了一股勾人食欲,讓人不争氣的淚水從嘴裏流淌而出的香味……
好氣哦。
餓是不餓,但是有點饞。
堵門範家弟子:……
還要不要臉了?這三人還要不要臉了?
就當他們氣得決定不管流雲閣是不是東君公輸弦的産業,想要直接砸門闖入的時候,卻聽見人群之後傳來了一聲:“且慢。”
這聲“且慢”就像是冷風吹襲過狂熱的火爐一樣,讓人倏然一抖,經不住扭頭循着聲音找去。
若是沈聞目睹這一幕的話,她可能會形容這一幕“仿佛摩西分開紅海一般”——來者是白羽城泰家,也是這一次宗門大比的三號種子——泰骁。
他自然是因為聽說了賀蘭韻下毒謀害範青纓的事情,覺得事有蹊跷,才會趕過來想出一份力。
“諸位,此時自有範家家主和萬裏杏林的山鬼仙君決斷,如此這般在情況未明的狀态下,私下尋仇,是否于理不合呢?”泰骁從衆人自動讓開的一條道裏走到了房門前,轉身背對房門,正對着那些範家弟子們,擋在了前面。
“雖然我同賀蘭小友只有拳頭相交那麽一點點的交情,但是泰某人願意以我自身擔保,賀蘭小友絕不是你們所說的,這樣卑鄙無恥,背後傷人的人。”
他聲音聽着挺洪亮的,不僅傳遍了在場範家弟子和好事者們的耳朵,也同樣傳進了沈聞的客房之中。
沈聞一臉複雜地瞟了一眼賀蘭韻:“你什麽時候和人家推心置腹成了基友了?”
賀蘭韻那張鼻青臉腫的小臉上卻露骨的表現出了一種頗為肉麻的,感動的神情:“泰兄——”他是真沒想到,在初賽之中被他救治的人沒見幾個出來幫他說話的,到是在終賽之中把他揍成豬頭的人出來為他擔保了。
沈聞:……
哇,你這個表情好惡心啊。
“白羽城泰家少家主是吧。”沈聞道。
泰骁聽到裏頭傳來聲音,便回到:“正是在下。”
“您別堵在門口了,您的好意我們這邊心領了。還請你速速離去,和泰家主彙合,莫要趟這渾水才是。”沈聞端着碗,在房間裏喊道,“此事自有範家和萬裏杏林的兩位前輩做決斷,範家弟子雖然圍過來了,但是礙于東君和山鬼仙君的面子,他們是不會做得太過分的。”
範家弟子:……
是是是,我們不會做的太過分,但是你很過分啊,你縮在裏面吃火鍋,還吃得特別香,好像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泰骁皺起了眉頭,但是他雖然是個糙漢,為人卻有着極為細致的一面——讓他不要摻和這件事情,白白惹一身騷,讓他離開便是,為何還要讓他早些“和泰家主彙合”?
少年皺起了眉頭。
裏頭也傳來賀蘭韻的聲音:“泰大哥,我沒事的,我行正坐直,什麽也沒做過,自然清清白白,你不必為了我蹚渾水。”
沈聞瞥了賀蘭韻一眼,扶住了額角。
這孩子是真的實誠,外頭情況複雜,希望泰骁能聽懂她的意思才好。
就在這個時候,求心突然吐出來一口血,他原本臉色就蒼白,加上指尖染上的嫣嫣紅點,到是有種雪壓紅梅的凄美來。
“你怎麽樣了?”沈聞連忙扶住他,賀蘭韻也滿臉關切地迎了過去。
求心用手指抹去了唇角的血跡,反手緊緊抓住了沈聞的衣袖。
“我沒事,只是消耗過度,血不歸經罷了。”
“倒是妙法師尊……情況不妙。”
“小僧試了三次,前兩次都缥缈空虛,無所定性,唯有第三次,占蔔師尊現在所在的地方,卻得出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卦象。”
“——其人所居,既在此處,又不在此處。”
這卦象太過詭谲,甚至反噬了占卦者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