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過幾日就是狩獵大會了……
最近宮中陸陸續續地來了些西域人。
經常就能看見那些來自各個番邦的精壯漢子, 牽着他們彪悍的高頭大馬,一路從城門口走到明樂大殿,上朝去向皇上問安。
秦景記得書中寫到過因為先皇酷愛騎馬, 又擅騎射,所以就立下了每年在京城郊外的馬場舉行狩獵大會的傳統, 召集各個藩屬國的精兵強将一同前來切磋技藝。
此舉不僅能夠促進朝廷與各個屬國之間的關系和往來,也是宮中那些武将能臣們展示自己這一年勤學苦練的大好時機。
先帝極其重視培養皇子們的騎射能力, 其中數秦疏的騎射能力最強。他體型彪悍, 在騎射方面完美繼承了先皇的天賦, 是名副其實馬背上的高手。
在這一點上,就連秦景也不得不承認, 秦疏确是要比她那個弱雞弟弟強得多。
秦玺從小一上馬就亂叫,還說馬鞍硌得他屁|股痛, 後來先帝心疼他, 也就不勉強了。
秦玺最近跑清陽宮的次數越來越勤, 每次都打着找秦景的旗號, 卻常常一來就跟紫蘇鑽到茶房裏去。
兩個人躲在裏面有說有笑,秦景只當是沒看見, 默默吃着狗糧但心裏總忍不住有些小羨慕。
甜甜的愛情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呢?秦景惆悵地想。
狩獵大會前夕, 一日,太妃派了太監去各個後宮告知皇後和嫔妃們三日之後一齊在壽康宮會面, 商讨狩獵大會之事。
破天荒地, 太妃居然也派人來了清陽宮。
收到邀請的秦景仿佛如臨大敵, 急得在寝殿裏來回踱步。她本來就不善于面對這種很多人都在的大場面,上次太妃壽宴之後更是盡量躲着人走,直恨不能就此做個隐形人才好。
按道理狩獵之事和長公主扯不上哪怕半個銅錢的關系,她頂多算是個在場邊觀賽的觀衆而已, 天知道太妃此次為什麽會要她同去商讨。
而根據之前的經驗,秦景覺得這次大概率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紫蘇端着和秦玺剛剛一同做好的綠茶酥進來,看見長公主抓着頭發,兩眼失神的樣子不禁奇道:“公主這是為何事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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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到時要是再找我麻煩可怎麽辦啊……”秦景像在自言自語。
“要我說,”紫蘇略一思忖,“您到時就少說多看,随機應變。現在這金牌都交上去了,她還能把您怎麽樣!”
說來也是,沒了金牌,長公主現在在朝中無權又無勢,對于太妃和皇上來說其實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他們也沒有道理再繼續刁難。
稍稍放下了心,終于挨到第三日,秦景不敢耽擱,早早就來了壽康宮。
不比壽宴那天,今日嫔妃們倒是都身着普通便服,氣氛也比那日輕松許多,趁太妃還未到,就都邊吃着小點,邊相互間扯些閑話。
見秦景進來,衆人都只輕點了下頭,也沒人起身行禮。她很知趣地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一心只求今日能平安度過。
太妃是最後一個走上正殿的,她來的時候,周圍已經坐滿了各種嫔妃。
皇後還是端莊得體地坐在後宮主位,旁邊是葉貴妃,她雖未着華服,卻畫了個十分精致的妝容,坐在那裏和左手邊的惠妃說話,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幾日未見,蘭妃居然憔悴了許多,濃重的妝面居然都沒能遮住她有些泛黃的面色,看來被奪走華苑公主後,她日子不大好過,而且秦景注意到她破天荒地沒有去争皇後旁邊的位置,而是坐在幾人開外的地方,并不惹眼。
太妃清了清嗓:“今日本宮召集大家來,主要是想說說狩獵一事。“她環顧左右,“衆所周知,先皇極為重視狩獵,此乃宮中一年一度的大事。“
秦景聽得一頭霧水,還是弄不清這跟她有什麽關系,只好低頭悶聲喝茶。
“近日想必大家也都看見了,各番邦今年紛紛派來了他們最優秀的騎射手,數量為歷年之最。這些人将會在本次狩獵中與本朝精銳一決高下。“太妃說到這,略微一頓。
“所以本宮前幾日和皇上一齊商定,為壯大咱們的士氣,今年朝廷不光會派出各位武将參與角逐,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皇家子弟也要一齊上陣!“
說到這裏,秦景只覺渾身驟然一震,要按太妃這個意思,那秦玺不也得被逼上場了?
可她那個弟弟別說騎射了,就是站着射箭都不一定能上靶,而且搞不好他現在連怎麽騎馬都記不得了。
就讓他這麽上去……那不是明擺着去送死嗎?
太妃的眼神似是無意間朝她這邊瞥了下,但很快又轉而去看殿上衆人,态度十分堅決地補了一句:“此事系皇家尊嚴,任何人不得違抗皇令。明日上朝時,皇帝就會向百官宣布這項诏令。”
秦景就算是再不精于宮中的權勢争鬥,也明白太妃和皇帝此舉是沖秦玺而來的了。
才剛剛意外收了秦景的免死符,這母子倆居然就要乘勝追擊了!
殿上似乎并無人對此有任何異議,太妃很滿意大家的反應,接着說:
“此乃本朝史上頭一回皇帝同衆王爺們一道參賽。所以本宮就想,包括皇後在內的諸位嫔妃都出一幅褡裢秀樣,趕在狩獵當日敬獻給皇上。“太妃繼續說,“長公主,今日叫你來,就是想說既然玺兒要參賽,不如到時你也準備一幅如何?”
秦景被這麽一叫只覺心撲通狂跳,站起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身前的案幾,引得旁邊的幾個妃子發出了輕聲的嘲笑。她嗓音發澀,低聲回說:“好……好的,母後。”
“還有誰有什麽要說的嗎?“太妃笑着問其他嫔妃。
話都放在這裏了,哪怕有人想反對也于事無補。于是衆人都紛紛點頭稱是。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快回去準備吧。”太妃站起身,“記住這秀樣可是要拿到狩獵場上展示的,切記一定要上心,不能丢了咱們朝廷的顏面。”她的聲音不大,卻把每個字都咬得極重。
這最後一句簡直就是專門說給秦景聽的。別說是她自己,就連原文裏也從未提過長公主原身會刺繡之事,這突如其來讓她繡什麽褡裢完全是遙不可及的任務。
可在這皇宮裏,無論是皇後,還是貴妃,再或者是長公主,所有人需要做的不過都是服從,作為女人,即使是衆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女人,也深切地知道,反抗不會帶來任何好結果。
不過此時比起自己的秀樣,秦景更擔心的是秦玺的安危,從壽康宮出來,她就讓宮人擡着步辇快步趕回了清陽宮。
秦玺果然還沒走,和紫蘇坐在院子的涼亭裏不知在聊什麽,把紫蘇逗得捂着帕子笑個不停。
“哎姐你回來了。“秦玺看到秦景進門,立馬站起身,關切道,”太妃找你幹什麽去了?”
“你會騎馬嗎?射箭呢?“秦景兜頭就砸過來兩個問題。
“我……“秦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半是撒嬌地蹭過來,“姐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從小就最害怕騎馬了……至于射箭,大概已經有五六年都沒摸過弓了吧……“
看來這次太妃和皇帝想出此招無疑就是沖秦玺來的,正中死穴。
秦景神情立馬變得十分嚴肅,語氣嚴厲,不容置疑:“狩獵之前,我不管你箭射得如何,但務必要給我學會騎馬!”
學騎馬這事嘴上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好像并不是那麽回事。
在目睹了秦玺第五次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之後,秦景覺得還沒等秦玺摔死,自己已經要被他活活吓死了。
“就沒有脾性再溫和一些的馬了嗎?“秦景心裏着急,皺着眉頭問養馬的宮人。
“報告長公主,馬圈裏倒還有一匹……“
見那馬倌欲言又止,秦景一挑眉,甚是不悅:“那還不早點拉出來給玺王爺?”
“可是……“宮人唯唯諾諾地擡頭瞄了秦景一眼,“那馬……個頭偏小,體型又瘦弱,實在……實在是不适合拉去狩獵場啊!”
等到那宮人被迫把那匹馬拉出來的時候,秦景才明白他剛才所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那小馬別說和這些日子看到的西域駿馬無法相提并論,就是比之宮中飼養的普通戰馬都要矮起碼半個身位,看起來非常弱不禁風。
正在躊躇間,就見那匹小馬竟然趁宮人沒拉緊缰繩,湊到了滿身泥土的秦玺跟前,擡頭沖他打了個響鼻。
“嗨呀玺王爺,這是它在沖你問好呢!“那宮人趕緊跑到近前,有些驚喜地說,“養了這麽久,還從未見過它和什麽人如此親近!”
秦玺平時見了馬都想躲,但見眼前這匹個頭小,似乎毫無攻擊性,又主動跟他示好,就壯起膽,伸手去摸了摸馬鬃。
“王爺要不要騎上去試試?”宮人順水推舟,提議道。
秦玺本來比同齡人就要瘦弱些,騎上那匹小馬,竟意外的合适,跑了幾圈之後,膽子就也漸漸大了起來。
雖然這馬看起來一點也不威風,也根本不能騎去馳騁疆場,但起碼秦玺能夠完全駕馭,畢竟也沒人指望秦玺真的在狩獵場上出什麽成績,只要到時候上場不出意外,對于秦景他們來說就是萬事大吉了。
秦景總算稍稍松了口氣,又再三叮囑那馬倌必須在狩獵之前讓秦玺熟練掌握騎馬,這才打算回到清陽宮中,好好去琢磨一下秀樣的事。
“陸先生又托人帶信來了。“紫蘇将一個信封交給秦景。
那信上說上次招新很是成功,順便詢問秦景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安排下一場比試。
一想到又可以去燕樂樓,秦景的心情就立即放松下來,回信承諾說狩獵大會一過,即會應邀前往。
她能夠感覺到,那個在心底裏埋了很久的女團夢,正在一點點,一點點地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