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原來那個叫秦景的人,她……
就在所有人都在積極為狩獵做準備之時, 宮中卻出了一檔子怪事——
惠妃宮中剛備好繡褡裢的金絲線,竟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了……
若只是一起單純的失竊案,倒也不至于掀起什麽軒然大波, 可此事因為涉及後宮嫔妃以及狩獵,上至朝臣, 下至宮人,無不在議論紛紛, 一時間竟鬧得人心惶惶。
各位妃子本來就在暗中較勁, 生怕自己的花樣被別人瞧去, 提早洩露了秘密,都恨不能捂得嚴嚴實實。
尤其是那幾位平日裏就擅長刺繡的妃子, 更是絞盡腦汁,費盡畢生絕學, 力争在各宮獻出的褡裢之中更勝一籌。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金線被竊, 就有些人在背後猜測, 一定是哪個嫔妃看到惠妃搞到了稀有的金絲線,起了貪念, 想要據為己有。
雖說這位惠妃平日裏在宮中并不算是個起眼角色, 論家世地位不如皇後,論深得聖寵不如貴妃。若要給這些大小嫔妃排個先後的話, 惠妃都要落在蘭妃後面。
蘭妃雖然只誕下了位小公主, 但這位華苑公主靈巧可愛, 深得太妃喜愛,故而蘭妃最近在宮中又逐漸恢複了張揚的個性,見誰都是趾高氣昂的。
可入得了宮門的女人基本都活成了人精,惠妃眼見着拼不過其他各位, 又看見貴妃不斷飛升,就索性一門心思跟着她。
無論從原文還是到現實,惠妃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貴妃黨成員,這在宮中是衆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以這次明面上看是有人偷了惠妃的東西,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這說白了就是跟貴妃公開叫板,大大駁了貴妃面子。
發現金線被盜當天,葉吟吟就把此事告到了皇上那裏,梨花帶雨地說不知自己到底惹到了哪位娘娘,是不是有人老看到皇上去她宮中,心裏不舒服,才想出了這種辦法來威脅她。
“陛下。“葉吟吟哭得抽抽搭搭,”您以後也要多去去其他娘娘那裏,這樣臣妾也好心安啊!“
秦疏哪裏見得了美人受委屈,出了貴妃宮,就下令禁軍連夜徹查金線失竊一案,不查出元兇誓不罷休。
“公主,這些樣子您都沒一個能看上的?“紫蘇和清陽宮的下人們接連搜羅了不少花樣紋飾遞過來,不料卻沒有一個稱了長公主的心意。
那些圖樣不是大紅大綠就是姹紫嫣紅,都仿佛炕上的大花被一般,看得秦景陣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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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主,我這裏也只有這些樣子了……“紫蘇可憐巴巴地說,“這要是其他圖樣,我恐怕也繡不出來了啊……”
秦景不甘心,兩手在那些花樣裏漫無目的地亂刨。
“殿下。”這時寝殿裏進來個小丫頭,模樣怯生生地。
這個小丫頭看上去比紫蘇還小上幾歲,秦景只在清陽宮裏見過幾回,都還叫不上名字,應該是不久前才來她宮裏的。
“白芷。”紫蘇回頭看見她,有些不高興地說:“這裏沒人叫你,你怎麽自己就進來了?”
“回禀紫蘇姐姐。“白芷倒是不卑不亢,“聽外頭的姐姐們說殿下一直在尋褡裢的秀樣未果,就想鬥膽向殿下舉薦一人,急着進來,是奴婢冒失了。”
秦景一聽這話,立即從桌上擡起頭來:“無妨無妨,你說說看,要舉薦何人?”
“此人是奴婢的母親。“白芷說話的時候一直非常恭敬地低着頭,“她年輕時曾在宮中做過繡娘,手極為靈巧,會繡各種花樣,而且奴婢小的時候就常見着家中有許多新鮮花樣,都萬分好看。”
“哦?“秦景一聽便來了興趣,抛開手裏的東西,起身走了過去,“那你母親現在可是出宮去了?”
“是的。“白芷繼而說,”不過如果長公主想要見她,奴婢可以捎封信回去請她過來當面拜見殿下。”
“不用。“秦景擡起手,”紫蘇,就勞煩你和白芷速速去她家一趟,将白夫人請到宮裏來吧!”
在紫蘇出去的檔口,秦景放心不下,怕繡娘之事純是白芷小丫頭信口胡謅出來的,就派人去繡房偷偷打聽了一下,得知确有過一位老繡娘出宮之後成婚生子後,後來又把女兒送進宮來做了丫鬟。
據繡房的幾人說,此位繡娘的确手藝絕倫,以前太妃娘娘就最喜歡她繡的褙子和披帛,每當制作新衣時都點名只要她的秀樣。
這褡裢說是給皇上和諸位王爺的,但說白了最後都是由太妃自己評賞,所以若是能繡出一副她老人家稱心如意的作品,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白芷說她家在京郊的鄉下,往來一趟大約需要兩個時辰左右。
趁這會功夫,秦景剛好可以得空彈琴放松一下。
每次一邊彈起《琴悟》一邊跟着哼唱,就是她最輕松惬意的時光。
難得可以自在地享受,秦景漸漸入了神,沒有注意到窗外不知不覺已然夕陽西斜,遙遠的天際都被染成了青灰色。
随即她站起身,在寝殿裏一邊哼唱,一邊又跳了起來。
就好像站在偌大的舞臺上,四周漆黑,秦景旁邊還站着她的隊友,她們比肩而立,一起輕輕數着節拍。
3——2——1——!
下一秒,作為C位的秦景迎接着臺下所有人的期待,每個動作都帶着極強的信念,動作舒展而流暢,不再有在燕樂樓時的拘謹,即使有些很難的地方,也全部都克服了。
秦景越來越相信,自己是無法脫離舞臺的,以前竟然從未意識到過,原來那個叫秦景的人,其實天生就屬于那裏。
無論是以前需要她起早貪黑去完成的工作,還是眼下日日勾心鬥角的茍且與掙紮,這些都不應該成為她追求那束光的理由。
不知道唱了多久,又跳了多久,她似乎不知疲憊一般,一直都沒有停下來。
而紫蘇和白芷,也一直都沒有回來。
要說白芷是清陽宮中的新人可能不守規矩,但紫蘇向來極為守時,尤其此次帶着任務出去,必然知道秦景急着等她們回去,絕不可能如此拖延,但究竟為什麽一直都沒有回來呢?
清陽宮內外靜悄悄的一片。秦景拭了拭自己頭上汗珠,推門走了出去,站在大殿外,驚覺整個皇城中今日都好似格外寂靜。
沒由來地,秦景心裏開始有些惴惴不安。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秦景連那些樂譜都無心再翻看下去了,扔在了旁邊的案幾上。
就在這時,清陽宮外終于有了一陣人聲和響動。
是紫蘇和白芷她們回來了?
可,就當秦景準備出寝殿親自迎接二人之時,就聽門外有宮人十分惶恐地說:“皇……皇上,太妃娘娘……“
緊接着,沒等秦景做出反應,寝殿的門卻被人一把推開了。
一瞬間,秦景和闖進來的霍原淵四目相視,随即就看見了他身後衆宮人護送而來的皇上,還有在貴妃攙扶下緩緩走進來的太妃。
而在那隊人的最後,除了幾個平素沒見過的宮女,秦景看清了被禁軍押送而來的正是紫蘇,白芷,還有一個年老的婦人。
“長公主,在下得罪了!“霍原淵走過來對秦景抱拳行禮,随即沖其他禁軍打了個手勢。
于是那夥全副武裝的禁軍二話沒說,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搜查起長公主的寝殿來。
“你們幹什麽?!“秦景見此架勢,心下大驚并且惱怒之極,卻無人理會,便直接走到皇上面前,“還請陛下明示,禁軍夜闖清陽宮,究竟所謂何事!”
秦疏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也不去看秦景,低頭擺弄着手上的扳指。
秦景氣極,又去問太妃:“母後,麻煩給兒臣一個解釋!“
此時,就見有個禁軍突然跑過來跪下身:“報告皇上,太妃,小的剛在長公主的衣櫥裏發現了這個!”
”啊!“貴妃低低驚叫了一聲。
包括秦景在內的所有人都看見了,那禁軍手裏拿着的,正是一捆紮得極為緊實的金絲線。
“你胡說什麽!“秦景不禁大驚,大聲喝到。
“碧玉。“這時太妃終于張口發了話,”你過來看看,是不是你們娘娘丢的那捆?“
被喚作碧玉的丫鬟從人群後走出來,從那禁軍手中接過了絲線,仔仔細細約摸看了幾個彈指的功夫,點點頭,小聲道:“正是。”
“何以見得?“發問的這次是霍原淵,他從寝殿的一邊走過來,面無表情地看着碧玉。
“這捆金線是我出宮去拿的,當時那家店的老板說只有這最後一捆了,裏面有一個明顯的瑕疵。喏,就是這兒!“碧玉将那捆金線撥拉了幾下,赫然是一個用火燒過的接頭,“他還特意囑咐我,到時候繡的時候要特別小心這裏,千萬別弄斷了金線。”
秦景目瞪口呆地聽完這番話,心中不斷盤算着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太妃在宮人端來的椅子上坐了,對碧玉說:“行了,你下去吧。“轉而看着秦景,“怎麽,長公主沒有什麽話要說嗎?”
“對金線之事我一無所知也問心無愧。“秦景啞聲道,“也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寝殿裏!”
“哦?是嗎?”太妃冷冷一笑:“霍将軍,看來長公主需要我們幫她提醒一下。“
霍原淵颔首行禮,然後對押送幾人的禁軍示意他們上前:“長公主,今日禁軍在守城之時,遇見了您宮中的紫蘇和白芷,她們聲稱是您派她們去城外請繡娘的。”
“不錯。“秦景點頭,“可這又如何?如今各宮都在準備秀樣之事,我派人去請繡娘,合情合理。”
“可就在她們從城外回來,禁軍例行盤問之時,這位婦人交代她之所以來是因為聽紫蘇姑娘說您宮中有上等的金絲線,她被請來清陽宮就是要用金絲線繡出狩獵時要進貢的褡裢。“
“不是這樣的!“紫蘇瘋狂掙紮着搖頭,但馬上就被押着她的禁軍粗暴地往嘴裏塞了團破布樣的東西,說不出話了。
紫蘇一直跟在秦景身邊,是秦景在宮中沒有血脈聯系的親人。無論如何秦景也不會懷疑她對自己的忠誠。
那就只有白芷了。
想到這裏,秦景不由轉頭去看那婦人,不料那婦人從進來之後就一直低着頭。她又去看白芷,就見那小丫頭面如死灰,緊緊咬着下唇,看不出在想什麽。
只有紫蘇,看得出她很着急地想跟秦景說話,但只能一個勁兒地搖頭。
“物證,人證皆在。“太妃接過話,“長公主現在總可以給我們解釋一下了吧?”
秦景太陽穴直跳,橫沖直撞地就要去抓白芷,“這去找繡娘一開始是你的主意,也是因你提議我才讓紫蘇跟你一塊去的,你為何不解釋?”
可白芷這會就像啞巴了一樣,兩眼無神,一個字也不說。
“您要是對妹妹有意見,長公主,可以直接來告訴我啊!“葉吟吟說着好像又要哭出來,“為什麽要用這種手段,跟惠妃過不去呢?這會子又何必要把火氣都撒在一個小丫頭身上?”
“長公主。“太妃的聲音中是不可抗拒的威嚴,“本宮對你非常失望!本想讓你和宮中姐妹多些走動,沒有想到你為了奪回顏面竟會想出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辦法。早知如此,本宮那日就不該許你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