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看看,讓你一次看個夠!……
紫蘇不愧秦景頭號迷妹。
只要長公主發話,紫蘇必定伸出援手。
那只藍胖子也不過如此了,秦景暗想。
只不到半日功夫,她就一路小跑回了清陽宮,拉着秦景說:“蘭妃臨盆之日将近,胃口不好,口味也十分多變,不過據她那個貼身丫鬟說,她一直都在念叨家鄉海味。”
海味?那不就是海鮮麽!
秦景本想着根據蘭妃喜好,送些好吃的過去,但海味那着實是有些困難。
就現在的交通狀況,從京城往來海邊一趟,少說也得有一個月的光景。
等海鮮弄回來天氣都熱了,不全都成了臭魚爛蝦才怪。
這宮裏的女人可真難伺候,秦景咋舌,不能想想容易點的嗎!
不過……秦景突然轉念一想,所謂海味應該無非就是魚蝦吧,那是不是也就不一定要去海裏弄了!
秦景以前在學校吃食堂,在公司吃外賣,雖然對廚房的認知只停留在煮方便面上,但這會一琢磨,立馬就跟紫蘇說:“快去準備幾副釣具,京城周圍有什麽地方可以釣魚?”
馬車晃晃悠悠走了一段山路,愣是趕在秦景把早飯全都吐幹淨之前到了一個山間湖畔。
說是湖,實在是有些太擡舉了,這裏其實就是個大點的小水泊,積攢了從山上流下的泉水還有天然雨水。
秦景湊近看了看,這水十分渾濁,湖底好像全是黃泥,全然不見魚蝦蹤跡。
看她皺起眉頭,紫蘇連忙湊近,氣喘籲籲地說:“公主,要說咱京城附近,能釣魚的也就只有這裏了,其他的還不頂這個呢……”
秦景無言以對,渾水摸魚吧,還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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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蘇的指揮下,他們一行總共六人,除了秦景之外各拿了一副釣具,依次在湖邊排開,氣勢很足地繞湖坐了一圈。
看樣子好像是要圍剿這湖裏的小魚小蝦。
可過了一個多時辰,秦景就見這些人一個個頻繁起杆,魚餌都費了不少,可就是沒有一條魚上鈎的。
看來文雅的不行,只有來野蠻的了。
“你們都撤了吧!”秦景說着三下兩下就把外面穿的那件披帛和褙子全都脫了下來,又低頭去紮襦裙的底邊。
“公主你這是要幹什麽?”紫蘇吓了一跳。
要知道宮廷之人,別說是長公主這種地位的,就是紫蘇他們這樣的丫鬟下人也絕不可能就這樣随便在外更衣。
“下去摸魚!”秦景說話間就撩起褲腿,準備跳進湖裏。
“公主萬萬不可啊,您這要是被傷到……”紫蘇說着伸手就去拉秦景。
可秦景動作很快,沒等紫蘇一把拉住,已經十分輕盈地跳到了湖邊。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快跟公主一起下去啊!”紫蘇沖旁邊看傻了的幾人叫道,說着也去脫繡鞋。
等秦景下了水,才意識到這會剛剛開春,溫度還不高,湖水冰涼刺骨,直沖天靈蓋。
“好冷好冷!”秦景在水裏不住地跳來蹦去,湖水被攪得更渾了。
岸上的幾個太監宮女還在更衣脫鞋,秦景突然兩眼一亮,迅速貓腰,兩手一抓,立時就将一條大鯉魚舉了起來。
“快拿筐來!”秦景晃晃手,招呼看傻了的那些人,“你們都別動,我一個人就行!”
誰也沒想到平時嚣張又目中無人的長公主居然還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而本來被使喚慣了的一衆人等竟然全都站在岸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長公主下水摸魚。
紫蘇:莫不是長公主失心瘋又犯了?!
就見“失心瘋晚期”患者行動異常矯健,一連撲進水裏好幾次,有幾下恨不得把頭都埋進水裏。
可她次次都有收獲,後來竟直接把裝魚的竹籃搶過來,在什麽也看不清的湖水裏不斷摸索,等把籃子從下面拿起來的時候,裏面已經裝了半籃小蝦。
再看看養尊處優的長公主此時,臉上身上無不是黃泥,頭上的發髻也歪在一邊。
此情此景別說是那些宮女太監要看傻了,就是跟着她長大的紫蘇也從未見過這樣狼狽的長公主。
“公主,抓差不多您就上來吧,湖水裏涼,小心傷了風寒!”紫蘇急得在岸邊跳腳,恨不能下水把秦景拽上來。
可秦景正在興頭上,最近一直待在宮裏,平日裏各種規矩禮數又多,拘束得久了,好不容易能出來放風,她才不願意就這麽罷休呢。
直到他們帶來的所有筐和簍全都裝滿,再也塞不進東西的時候,秦景這才甩了甩兩只泥手,戀戀不舍地回了岸上。
紫蘇拿着事先備在馬車裏的毯子一把将秦景包住,這才發現她渾身濕透,仿佛三九天從水缸裏撈出來的一坨冰。
回宮的路上秦景被裹成了一個粽子,手裏還捧着暖爐,但還是忍不住一直打噴嚏。
紫蘇憂心忡忡看着她:“公主您這是何必呢,這種事情讓我們去做就好了,何苦自己要遭這個罪。”
“你們去就能不受涼了?”秦景揉揉鼻子,無所謂地說,“我能自己做的就不用你們了。”
“公主這是什麽話,我們理應服侍您的,這些都該我們代勞才是。”
“沒有什麽該不該的。”秦景不以為然地擺手,“我不也沒事麽,回去喝些姜湯,睡一覺就是了。”
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秦景在清陽宮的宮人們面前,越來越随意,很少擺長公主的架子不說,許多事更是喜歡親力親為。
紫蘇看着打哆嗦的秦景,有些心疼地默默嘆了口氣。
山間湖離皇宮距離不近,再加上他們在湖邊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他們一行人的車馬走到宮門口時,已經接近宵禁之時了。
負責守城的禁軍毫無意外地攔下了他們的馬車:“什麽人!”
秦景他們這趟本屬于私自出宮,并無任何報備,更不想此時驚動了宮中其他什麽人。
于是紫蘇趕緊跳下車去,對那守城的說:“這是長公主殿下的車馬,趕緊放行吧!”
夜黑風高,守城的幾人拿着火把繞着馬車看了看:“如果是長公主出行,怎麽只有你們幾個人?”
按規矩,凡是後宮之人外出,最少也得帶齊丫鬟太監侍從等等十餘人,可這小小一輛馬車,至多只能坐五六人而已,怎麽看也不像是長公主的車馬。
“如何證明?請拿公主令牌來!”
要說也是秦景他們倒黴,這日的城防禁軍是剛招進宮的新人,根本沒見過紫蘇,只知道照章辦事。
秦景聽見車下人嚷嚷個不停,無奈間只好去摸身上的令牌,手好不容易隔着毯子伸到腰際,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
令牌居然不見了!
等把整駕馬車都幾乎翻遍,也沒有找到公主令牌。
大概是下水摸魚的時候玩太嗨結果給掉進湖裏了……
秦景欲哭無淚,找不到令牌,現在這個狼狽相又實在不方便露面,這會她才有點後悔剛才不應該逞一時之快。
就在紫蘇在和守城禁軍僵持不下的時候,猛然間一個聲音鑽進了秦景耳朵裏。
“這裏是怎麽回事?”
這聲音沉穩而幹淨,卻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寒意。
一聽這話,秦景猶如五雷轟頂……
怎麽又是霍原淵!
為什麽到哪都有你!
“回将軍的話,這位姑娘說此乃長公主的馬車,卻又拿不出長公主令牌,所以我們正在盤問。”
“哦?”霍原淵揮手示意下屬交給自己處理,随即聲音中帶着譏諷道,“這不是紫蘇姑娘嗎?”
“霍将軍。”紫蘇語氣冷淡。
“你們這是去哪裏了,怎麽這個時辰才回來?”霍原淵一點沒有就此放行的意思,竟開始盤問,“而且長公主出行怎麽可能不帶令牌?”
“回将軍的話,今日公主去城郊散心,走得匆忙,就沒将令牌帶在身上。”
不愧是紫蘇,回答得滴水不漏。
霍原淵陰恻恻地冷笑兩聲,故意提高音量說:“舟車勞頓,不如現在請長公主下車來,伸伸腿腳,免得你我在這裏浪費口舌和時間,也好讓長公主早點回宮休息。”
“不行,我們公主不方便這會出來!”紫蘇拒絕得十分幹脆。
“那好,既然姑娘如此堅持,我也不好強求。李将軍,你們依律上報吧,明日交由上面處理。”霍原淵的聲音聽上去懶洋洋的,實際卻十分不近人情,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不就是要見本宮嗎!”秦景猛然一掀車簾,帶着十足怒氣,幹脆利落地跳下車:“廢什麽話,看看看,讓你們看個夠!”
霎時間連同紫蘇在內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直直盯着面前的長公主。
秦景以為是自己的霸氣震懾到了這些人,還頗為有些得意,這時只覺一股從腳底而起的陰風,兜頭把她吹得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
看到她這副慘樣,霍原淵居然挑起嘴角,露出了個鄙夷和嘲諷笑容。
那風來得十分邪乎,由小而大,吹得秦景半幹的衣服瞬間變得冰涼僵硬,裹在身上極是難受,可這還不是重點——
今日捕魚之時過于放浪形骸,她的衣衫已是七零八落,尤其是長擺的襦裙下面更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撕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涼風卷着布料在風中飛舞,就這樣露出了秦景白花花的大腿……
幾個守城侍衛頓時低頭背過了身去。紫蘇反應也快,讓車上的人把毯子扔下來三兩下又裹住秦景,打算趕緊扶她重回到車上去。
但霍原淵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僅沒有動,而且那個不懷好意的笑還更濃了,眼神自下而上一寸寸地略過秦景,過了很久才終于回到她臉上,十分戲谑地挑起眉,悠悠地說:“長公主這身打扮倒是十分稀罕。”
秦景被那眼神看得火大,索性推開拿着毯子的紫蘇,任憑扯破的布料随風飄舞,一動不動地盯着霍原淵:“多謝霍将軍賞識本宮自制的新衣。可這頭回穿着出門就遇上了将軍,真不知道我是踩了哪裏的狗屎,倒了幾輩子的血黴!”
“這麽說來,今日倒是臣的榮幸了!”霍原淵眯起眼,依舊笑着,陰戾之氣漸漸凝上眉間:“臣以為殿下只是伶牙俐齒,沒想到還如此心靈手巧,不僅會擺弄些花花草草,還能量體裁衣。”
“霍将軍過譽了!這不過是本宮的小玩鬧罷了,想要什麽就靠自己努力,實在比不得那些成天哭哭啼啼靠男人活着的女人輕松容易。”
果然說到葉吟吟就是點了這個男人的死穴。秦景說完,剛還唇槍舌劍的霍原淵好像被點了啞穴,不說話了。
“所以這麽半天,霍大将軍看夠了嗎?”秦景乘勝追擊,擡起下巴,兩眼狠狠剜過對方,“本宮現在可以走了嗎?”
霍原淵徹底沉下臉,死死盯住秦景,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看透一樣。最後他終于微低下頭,緊抿住嘴,在馬車前讓開了身。
秦景冷哼一聲,蹬車之前還不忘回頭又看了眼手下敗将:偷雞不成蝕把米,叫你得意,堂堂霍大将軍居然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