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心瘋還有的治嗎?
“對對對,就這樣,下刀下刀!”秦景在空中不停比劃着,像是在練什麽獨門劍法,詭秘莫測。
紫蘇帶着十二分疑惑低下頭,看着那條剛剛咽氣的大鯉魚,顫顫巍巍地在魚背上劃開一刀。
“公主……這切完之後,您打算下一步怎麽做?”
實在不能怪紫蘇對秦景如此不信任,自家長公主打小就沒進過茶房這種地方。這會即使看她再胸有成竹,紫蘇依舊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
“擺在這裏就可以了!”秦景渾然無查,還心情很好地哼着《琴悟》,擦幹淨手,在食盒裏放了幾片新鮮薄荷葉。
“然……然後呢?”紫蘇嫌惡地看看血糊糊的雙手,她平時進茶房做的都是些小食甜點,這會卻被長公主抓來一起殺魚切魚,內心很難接受自己堂堂糕點師傅一朝變成屠夫這件事。
秦景把頭湊過來,拿起砧板上的魚片,一片片端端正正地擱在了薄荷葉上。
等把幾條魚都切成大塊放入食盒,秦景又将之前準備好的一碟姜蒜和醬的混合物也一起放了進去,蓋好盒蓋。
“生生生,生肉?!”紫蘇看着那一盒血淋淋的東西,覺得這實在太超乎自己的所知範圍。
“行了!大功告成!”秦景笑眯眯地把食盒往紫蘇懷裏一推,“趁新鮮快給蘭妃送過去吧! 快去快回!”
紫蘇:求問失心瘋根治方法!
錦泰宮是蘭妃所住之處,位于皇宮西側。從東邊的清陽宮走過去,幾乎要穿過整個皇宮。
一路上,紫蘇反複在腦中回想着剛才砧板上鮮血淋淋的魚片,只單單想象了一下把它們直接放進嘴裏的景象就覺得胃裏開始翻江倒海。
這等會見到蘭妃宮裏的人,該怎麽解釋送一盒生肉過去的事情……
“紫蘇姑娘早啊,真是好巧,這麽快就又見面了!”
繼秦景之後,紫蘇一聽這個聲音也開始覺得不寒而栗了,因為每次聽到總沒好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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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真是奇怪,為什麽最近總是能在各種地方見到這位霍将軍!
“将軍早。”紫蘇一心惦記着送魚肉的事情,半刻都不想耽擱,頭都不擡轉身就要走。
“姑娘這麽早是要去什麽地方?” 霍原淵似乎有意不讓她走,繞過她身邊時眼神似是漫不經心地落在了那個不算小的食盒上。
因為秦景昨天抓了不少魚,為了體現誠意,特意把最大最好的幾條都挑出來送去給蘭妃,所以最後紫蘇只有拿出清陽宮最大的一個食盒,才勉強把所有東西都碼進去。
紫蘇現在對此人印象糟糕至極,下意識把食盒往懷裏抱了抱,沉着臉道:“請大人恕我小小宮女孤陋寡聞,何時開始我在宮中走動也要上報禁軍了?”
“要不說你是清陽宮出來的人呢!”霍原淵聲音不大,卻盡是嘲諷。
“将軍何出此言!”紫蘇一聽這話頓時擰起眉毛,仰頭看向對方,“清陽宮有何特別之處?”
“特別就特別在于清陽宮中多生蹊跷。”霍原淵沉下臉,舉起手示意紫蘇不要說話,“你們昨日私自出宮,夜半而歸。長公主本人衣衫不整,今日又派你早起送東西去錦泰宮,我倒是想問問紫蘇姑娘,此乃何意?”
“你如何斷定我要去往何處?”紫蘇有點心虛,說話的時候下意識避開了對方注視。
霍原淵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問題,眼角向上輕挑:“此路所至之處只有錦泰宮和臨秀宮兩座寝宮,姑娘不要告訴霍某,長公主這一大早難道是想要送東西給貴妃娘娘?”
伶牙俐齒如紫蘇,也被這話狠狠噎了一下:“那就算要送去錦泰宮又如何!”
“這皇宮之中眼下皆知蘭妃娘娘即将臨盆,皇上早已派禁軍駐守錦泰宮,凡是送入宮中之物統統需經由禁軍查驗方可通行。”霍原淵唇邊帶笑,但表情陰冷,“我看姑娘也是聰明人,勸你快點把食盒上交霍某,不要讓你我難堪。”
紫蘇不說話,卻抱着食盒側過了身,用行動表示了抗拒。
“凡生肉者涼血,有胎妊者不可服之,亦催生落胎。”霍原淵眼間寒光一閃,直直盯着食盒,“長公主特地差你過來送未經烹制的河鮮給蘭妃,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紫蘇一聽這話,只覺腿一軟,幾乎跪下身去。
她早就覺得直接送那小泥潭裏撈出來的魚蝦給蘭妃有些不妥,但長公主非要堅持說生鮮大補,是極上乘之物。
其實昨日霍原淵在宮門外看到長公主的車駕時,就敏銳察覺到了車上的腥臭之氣,但當時只是心中有些疑慮,就打算這幾日多留意清陽宮的動向。
沒想到只過了一夜光景,霍原淵就看見紫蘇慌慌張張地抱着食盒出來了。
簡直是自投羅網。
因為紫蘇一路都在琢磨對策,完全沒有留意霍原淵跟在身後,直到被對方攔了下來,才有了此番對峙。
而至于食盒裏所裝何物,霍原淵不用猜都知道,那股子腥臭味方圓百裏都能聞見,再結合昨日長公主那身破衣爛衫,也就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這是我自己要送去給蘭妃娘娘的,和我家長公主無關!”紫蘇忽然沖霍原淵叫道,“你莫要将事情怪在公主頭上!”
霍原淵笑而不語,不耐煩地搖搖頭,直接伸出手去,十分強硬:“無論如何,這食盒是不能送去錦泰宮,霍某就替姑娘收好了!”
秦景拿着《琴悟》的曲譜正在擺動那張古琴,近日她的琴藝愈發精進,連陸秋都笑說很快就不需要他上門來指點了。
不過秦景還是堅持陸秋隔一陣來清陽宮一次,一是請教技法,二是她十分喜歡和陸秋說話。
雖然只是一介琴師,陸秋卻博古通今,在來京城做琴師之前,他便賞過許多名山大川,極有胸襟和見識。
每次陸秋來,秦景和他總能談天說地,彈琴譜曲,十分快活。
那是她在眼下諸多糟心事中唯一感到開心自在的事情。
秦景提起筆,又在《琴悟》的曲譜上改了幾筆,正想要邊撫琴邊哼唱一下,就見去了小半日的紫蘇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