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玉人城的四季如春,昨兒又下了場雨,空氣裏都是濕潤泥土氣息。正蹲在花臺那兒瞧花兒的小丫鬟見家主門開了,便低眉順耳的上前,躬身問到。
“家主?”
秦冰河皺着眉,說:“喚個大夫來。”
“可是藏布大夫?”
“藏布怎麽在這兒?”
“回家主的話,少爺來玉人城時便帶着一起的。”
秦冰河一想,許是十安不放心那小子,便托張勉照顧一把,思來想去這兒也最合适,便往這兒插人來着。
“叫來吧。”秦冰河點頭,說,“再準備些早食,不要油膩的。”
沒一會兒藏布便來了,穿着一身北國服飾,頭上別着青流蘇,身形瘦弱卻頗有文人風範。挎着一個木箱子,裏頭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啥。
藏布一聽秦冰河要見他,就想到秦鐘那日的慘狀,準備了一堆紗布活血化瘀的藥。
一上跟前瞅,那人哪兒是被折騰的。面色發紅,吐氣灼熱,還出一身虛汗,明顯是染上風寒了。
藏布把了脈,寫了個方子遞給旁邊那小丫頭,說:“按着這藥方子去買,回來熬藥三碗水熬成一碗,早中晚各一次。三日之後我再看情況重新寫方子。”
小丫鬟行了禮便退出去,急忙喚小厮去開藥。
屋子裏的秦鐘笑了下,打量藏布一眼說:“成熟不少。”
藏布笑笑沒說話。
“哈嚏——”秦鐘打了個噴嚏,哆嗦一下縮進被子裏,說,“勞你給我傳個話,我一人跑出來沒給家人留個口信,去秦府知會一聲,就說我在這兒住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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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鐘喝完藥便犯了困,躺在床上忽冷忽熱的睡了一個下午,只覺得有人不停的給他擦身子,身上出的汗一點都不粘,幹幹爽爽的。
醒來時外頭都有小厮在傳喚吃飯的聲音了。
秦鐘伸了個懶腰,身上舒服不少,早上那頭重腳輕的感覺已經緩解了很多。
到底還是個年輕人的身體,就是扛操。
秦鐘躺了半天沒見着秦冰河人,便喊了一聲,外頭的人立馬進來,說:“可好些了?”
秦鐘點頭,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說:“在外頭幹啥?”
“……沒什麽。”
見那人不打算說實話,秦鐘也懶得想,說:“餓了,我想吃羊奶凍。”
“那你歇會兒,我喚尼小子來給你做。”
秦鐘這一場病病了大約三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難得病一場,也是被折騰得不輕。
成天在屋子裏躺着,不是看書就是看賬本。秦冰河那人也不知忙個什麽,老不在屋子裏常待。
“冰河,我腿腳酸了,想出去走走,你給我拿身衣裳來。”
秦冰河一愣,別開眼神說:“這幾日院中風大,你病剛好,吹不得風。”
“哪兒那麽嬌貴,就遛個彎的功夫,耽誤不了什麽事兒。”
“再過幾日的吧……等天氣再好些。”
秦鐘挑眉,說:“你是擱外頭養了個小的嗎?這般藏着掖着的?”
說完秦鐘就是一肚子氣,原本這幾日秦冰河不在他身邊陪着就不爽利的了,看他這蹩腳模樣更是煩躁。
找不到衣服就不穿。
秦鐘冷哼了一聲,穿着一身亵衣便推開門出去。身後的秦冰河攔都攔不住。
院中四下無人,面前那花壇以前種着翠竹,這會兒已經刨了個幹淨,發出幾棵青綠的芽。
秦鐘一瞅,還沒來得及細問,身上就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外衣。
“當心穿堂風呢。”
“這是什麽?”
秦冰河摳了摳下巴,無奈的說:“之前勉哥說你喜歡花卉,我也記着以前秦府上種着的那些名貴花種。走的時候我扯了幾個根留着回來種,老農說能活的……誰知沒一陣就謝了。我只好去重新找種子……本想着等你病好便能看到花的,誰知出這麽一岔子……”
秦鐘躬身看那幾個花苗,品種自然是比不上家中那些,可也算是一頂一的了。
他蹲在地上拿手去撥土,把那芽四周的土撥松了些。随後站起身,将一旁謝了花的扯下一些廢葉。
到底是玩這一挂的,秦鐘動幾下,那些植物就跟活了似的,看上去便不如之前那般擁擠。
“這花苗的土不可緊實,水進不去,也不容易它們呼吸。這已經長好的花要經常剪葉子,不然這廢葉一多,花兒也不開了。”秦鐘說完擦擦手指的泥污,回頭瞥了秦冰河一眼,說,“等着我誇你是吧?小冤家。”
秦冰河笑了下,也不管秦鐘表情,便把那人摟在懷裏頭好一頓親,俯身說:“就想為你多做些事兒。”
秦鐘掐了下他的腰,忍不住回應他。
“秦鐘!!”
秦鐘被這尖叫聲吓了一跳,回過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猛的往後一托,随後便聽到結結實實的巴掌聲。
秦冰河歪了臉,收回放在那人腰上的手,乖乖站直行了個禮,說:“秦夫人。”
一旁的秦老爺子顯然也是吓着了,見自家媳婦兒都動上手了才上前把她拉開,說:“咳……北國将軍呢……”
“我管他什麽将軍不将軍!占便宜占到我家兒子身上了!還要臉不要!”
秦冰河不置一言,顯然是把那登徒子的罪名給扛了,拱手說:“還望夫人海涵。”
“你!”
見自家娘親氣得直跺腳,秦鐘立馬上前,擋在秦冰河面前,喚了一聲:“娘……”
秦夫人眼底裏噙着淚,拉着他的手說:“鐘兒別怕,咱們回家去。”
說着便要拉着人走。
秦鐘咬了咬牙,硬是沒被她拉動半分。
秦夫人急得不行,快要扯壞秦鐘的衣袖了,扭頭劈頭蓋臉一頓罵,說:“逆子!你是瘋了嗎!”
嘴上說着秦冰河輕薄,可秦夫人又何嘗沒看到他兒子攬住秦冰河的腰,那般順從的回應。
可她不敢承認……
那是她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