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聚會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适時的緩解了這陣靜默。
在樓原小心翼翼的目光中走到門外，季鋅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看到屏幕上的陌生號碼，她暗想不會又是推銷的吧。
可手機實在像是安了馬達一樣震個不停，怕錯過什麽重要的消息，她猶豫了一會兒按了接聽。
“喂，您好？”
對面非常有耐心，給她細細地講解。
打電話的是她高中的班長，通話內容簡而言之就是說在B市有一場同學聚會，希望大家都能抽時間聚一聚。
按道理來講，像她這樣怕麻煩的性格是不熱衷于參加各種聚會的。畢業之後大家也都逐漸拉大了距離，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方面，物質上有人飛黃騰達，有人默默無聞，精神上有人熱衷攀比有人趨于佛系。同學聚會總的來說就是大型的尴尬現場，将逐漸陌生的人聚在一起，被迫寒暄。
她本來是不想去的，這種聚會排開那種念舊的情緒外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不過同學聚會也确實不好拒絕，且不說同學一場，更何況班長現在都親自打電話過來了。
季鋅拿備忘錄記下了時間和地點，沒再過多寒暄，挂了電話，迫不及待地給易珊發去了消息。
——班長給你打電話了嗎？同學聚會你去嗎？
這種情況拉個人一起去當然好過她單槍匹馬啊。
——當然去啊，讓那些以前整天在背後哔 哔我的大嘴巴們看看，姐現在過得多麽恣意快活。
季鋅扶額，透過字眼她仿佛看到了易珊那張驕傲面孔。她一開始問這個問題就是白問，照易珊那個性子，肯定要打扮得光鮮亮麗去豔壓全場，讓那些曾經眼紅她，整天在背後議論她的人看看什麽叫作你姐終究是你姐。
——鋅鋅，你可別臨陣脫逃啊。
季鋅看着信息，洩氣，易珊果然懂她。
不過答都答應了還能怎麽辦，就當去走個排場吃個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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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人來人往，卻極為安靜，她一個人待了一會兒後才收了手機回到病房，樓原正坐在病床上睜着漆黑的雙眼望着門口發呆。
他看她進來立馬收回了目光，猶豫了片刻，又望向她。
樓原試探地說道：“你要是有事的話你先去忙吧，我這裏沒事的。”雖然他也很想她留下來陪陪他，不過好像又沒有什麽理由，進醫院全然是他自己的過，不關她的事情的。
“沒事，我等你把這瓶水吊完我再走，不然我不放心。”季鋅搬來一個小凳子，在他旁邊坐下。
“嗯。”他低着頭望着潔白的床單，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模樣，惴惴不安。
“對了，你不能吃辣為什麽不說啊？”病房裏很安靜，季鋅坐在床邊，腦袋裏将今天發生的事情過了一遍，想到他這次是因為什麽而進了醫院。
“…”樓原沉默了一會兒，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難道這會兒告訴她，他為了接近她所以去欺騙她？這樣說的話她估計會直接甩他一巴掌然後走人，以後估計都要把他當成圖謀不軌的人然後躲着他。
他腦袋裏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一不小心回答錯了就什麽也沒有了，他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她的目光停在他的臉上等待着他的回答，見他半天不說話，季鋅吸了一口氣，也不是非要他告訴她。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吧，只是以後別這樣了，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心疼就沒人替你心疼了。”
“我 …我喜歡的人家裏說要想娶她，必須能吃辣才行。”許久後他突然開口，語氣中帶着一股委屈。“我就想着趁早習慣一下口味。”
季鋅咯噔一下心髒漏了一拍。猝不及防聽到他說有喜歡的人了她心頭隐隐有種怪怪的感覺，就好像經常照顧她生意的人突然被不知道哪裏來的新商販搶走了。讓她既憤懑又難受，這種感覺像是潮水般湧上心頭。
又想到他說要想娶他喜歡的人必須能吃辣？這是什麽奇葩要求，哪有人嫁女兒提這樣無賴要求的？
這會兒她全然被他口中的喜歡之人吸引了注意，已經完全忘記了她自個兒曾經說過的話。
樓原目光牢牢地鎖定在她的臉上，時刻關注着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見她臉色變來變去，他的心裏一陣忐忑。
她知道了吧？他都說得這樣明顯了，她肯定知道了吧？
她總該不會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吧…
“我給你說，這樣的人你不娶也罷，她要是喜歡你，才不會管你能不能吃辣，況且你這麽好，她肯定死活都要賴着你的。”在他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下，季鋅用力捏了捏衣角，為他抱不平。“別想太多了。”
“嗯，是嗎？”樓原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打着點滴的手，恨鐵不成鋼。
她果真是…
好樣的。
到了同學會那天，天氣陰沉，烏壓壓地罩在頭頂，像是蟄伏的野獸。
時間約在下午六點，自從她在網上做了微/商以後，基本不用再去外面擺攤，整個人立馬輕松了不少，完成自己固定的工作後擺攤的時間就被空了出來。
季鋅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翻，據她看電視劇時的觀察，這個時候大家肯定都是以最好的面貌來證明自己混得很好，恨不得将錢通通穿身上。雖然她不在乎那些，但是也不能顯得太寒碜了。
季鋅挑了條白色的連衣裙，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點，裙擺剛剛到大腿位置，露出筆直的雙腿，一雙高跟涼鞋恰到好處。往上一字肩的設計讓她完美地露出白皙漂亮的鎖骨，一頭烏黑的直發微微卷了下發梢，她塗了個番茄色的口紅，整個打扮既簡單又清新。
到約定好的飯店的時候易珊剛好從出租車上走下來，兩個人瞬間粘在一起。許是剛從A市趕過來，易珊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走吧，先進去。”易珊牽着她的手，兩個人在服務生的引導下朝裏面走去。
“你先去找他們吧，我去洗手間換個衣服。”她将包遞到季鋅手上，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依舊健步如飛。
易珊七拐八拐才找到地方，她正打算進去的時候猝不及防聽到了一陣談話聲。
聲音好像還有些熟悉。
這家飯店的洗手間是那種一個門進去，男女隔間各分兩邊，洗手臺剛好在中間位置，男女通用那種。
“樓原，我說不是吧你。”蔣煜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方法都跟你說清楚了，這就好像答案都給你擺這了，讓你照抄你都不會，我真的是…第一天認識你！”
易珊提着衣物的手頓了一下，樓原？是她想的那個樓原嗎？
她停住了腳步，微微側身，詢問的眼神落在前方。兩人還在說話，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她該不該過去，突然出現的話打斷他們說話不好，不出去顯得她在偷聽也不怎麽好。
進退兩難。
易珊經歷好一番心理鬥争，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拐去隔間。
“大哥，不是我說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一遇到季鋅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季鋅！
她很敏感的捕捉到了那個名字，他們在說什麽？季鋅怎麽了？
她的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徹底将自己藏了起來。
“我也沒發現季鋅有那麽難追啊，剛開始以為人家有男朋友也就罷了，現在知道她沒有男朋友機會就擺在面前，你這時候倒是矯情膽怯起來了，當初暗戀人家六年的勇氣去哪裏了？就你這樣，活該被折磨透。”蔣煜霖滿臉恨鐵不成鋼。
沒有反駁蔣煜霖的話，樓原扯了截紙巾慢慢的擦了擦細長的手指。他表面平靜，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漆黑的眼睛裏滿是掙紮的情緒。
見他這個樣子，蔣煜霖也不多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等到兩個人身影一前一後徹底消失在原地後易珊才從暗處走了出來，那張美豔的臉上帶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她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如果蔣煜霖說得是真的話，樓原喜歡季鋅？樓原怎麽會喜歡季鋅？還該死的六年。
可樓原也沒否定啊。
暗戀六年是個什麽樣的概念，易珊無法想象，但她可以想象默默地喜歡一個人六年有多難，她反正是做不到的。
在這過程中，一切的一切都沒有回應。
可樓原怎麽會喜歡季鋅那個傻子？
兩個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高中的時候樓原是一班的班草，成績好長得好家世好，但是他很低調，低調的有股淡淡的憂郁感。
總的來說，樓原雖然在年級不算很出名，但是提起他就有很多人知道。
那個時候悄悄喜歡他的人也實在是多，她們班就有好些人。
他雖然有禮，但是能看出來他對誰都沒多大興趣。渾身的疏離感都要頂破天了，但沒想到他居然會喜歡季鋅那個妞兒。
也不知道季鋅是怎樣吹的一陣風居然吹皺了他平靜的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