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相
感受着胳膊肘的力度，樓原有些不自然，怔怔地跟上她的步伐。
和她同步走在人群中，他整個人都有些緊張，差點同手同腳。餘光瞥到她慢慢收回的手，他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跳動了一下，微不可查的失落。
兩人并肩，他很高，季鋅剛好到他的肩膀位置，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見他表情變幻莫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雖然認識不久，他也話不多，總是不茍言笑，但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他斯文有禮，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類型，季鋅想他追求者應該挺多的。
譬如路上那些時不時就落在他身上的纏綿目光。
最後兩人随便選了一家從裝橫來說看起來還不錯的店。她剛來這邊不久，對附近也不是很熟悉，本想讓他選，他卻說他都可以。
那就都可以吧…
落座後，看到菜單，季鋅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反複看了好幾遍。沒想到這邊居然有麻辣魚，她已經好久沒有吃到正宗的麻辣了，這些日子都是靠着她媽給她做的辣醬還有自己賣的那些辣味續命。
都快把孩子饞死了…
和A市不同，這邊各種超市裏賣的辣椒都是那種又厚又大的燈籠椒。一點都不辣，還微微甜，那種尖尖的、辣到人冒火的辣椒她目前還沒有發現哪裏有賣。
“能吃辣嗎？麻辣魚可以嗎？”她從菜單中擡起頭，舔了舔紅豔的嘴唇，眼巴巴地看着他。
她今天化了妝，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周圍塗上了一層淺淺的眼影，在餐館明暗不一的燈光下，使得瞳孔更亮了，她的嘴唇塗了口紅，看起來很柔軟。
樓原微微攢動喉結，咽了咽口水，又小心翼翼地将目光移向菜單。想到她一臉興奮，不想掃了她的興，他在她的注視下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手卻下意識拿起水杯先灌了兩口。
“我們A市的麻辣魚特別正宗，一口下去又麻又辣，整個靈魂都舒坦了。”季鋅捧着菜單，全然忘記了是她請他吃飯。她整個心都撲在了菜單上面，瞅着圖片點了好幾樣。
餘光不經意掃到對面的他，她這才反應過來，讪讪地将菜單遞給他，“你想吃什麽随便點，不用心疼我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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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原看着菜單上紅豔豔的食物上被畫上的圈圈，眉頭微蹙。
辣椒雖然吃了對身體是有那麽些好處，不過過量也不好，但看她饞成那樣，他又不想敗壞了她的興致。
他點了幾樣看起來稍微清淡的小菜，忍不住多嘴，“你點這麽多辣…對胃不好。
季鋅想說你不也買我那麽多辣味嗎？
她無所謂地擺擺手，笑呵呵地忽悠：“沒事啦，我媽都說我從小是吃辣椒長大的。”
樓原漆黑的眼落在她身上，沒再說話。
許是這個時間點人不多，菜上的很快，看賣相是不錯的。季鋅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她早就惦念的魚肉，咀嚼了幾下，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但看着對面坐得端正的男人，她強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當着一個大帥哥的面吐出來好像不太…得體…
不過，她想不明白了，甜就甜辣就辣吧，怎麽還有這種甜辣的味道？特別是麻辣魚變成了甜辣魚？和今天的徐沸一樣讓她糟心。
“怎麽了？”樓原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黏在她臉上，見她不太滿意，他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露出手上的青筋。
“哎，沒事，就是不太辣，來了B市我已将好久沒有聞到過那種辣椒烹香的味道了…”季鋅神情怏怏，眼皮都耷拉了下來。
聞此，樓原夾了一小塊魚肉放進嘴裏，還沒等他細細咀嚼，額頭青筋暴起，他拿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用力。
這…還不辣？
她真的是他見過最能吃辣也最喜歡吃辣的人了。他們家很養生，一貫以清淡為主，更何況他對辣椒過敏。
期間那碗魚他也沒再動過，還喝了好幾杯免費的檸檬水，看她吃的沒那麽開心，他也沒什麽食欲，索性放下筷子，看着她。
季鋅秉着不浪費的原則，埋頭苦幹。
期間除了男人的臉确實賞心悅目外，對季鋅來說，這頓飯吃得并不滿意。
若不是太窮，她還真想從A市的餐館挖個廚子過來，變着法的給她做飯。
來了這邊，她這一天天的連吃飯的樂趣都沒有了…
…
季鋅回到家心裏就更沒底了，整個人無精打采。她把這次相親搞砸了，她媽不知道又要怎麽教育她，也不知道徐沸有沒有在對她媽說什麽。
雖然她知道自己挺沒用的，從小就不優秀也不出衆，在她媽眼裏連別人家的小孩兒的指甲蓋都比不上，不過她一直都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啊。
她現在不是在努力賺錢創業嗎？再說，她才22歲，她媽整日催得她對結婚都快有陰影了，她明明都跑那麽遠了，都還是逃不掉…
“大猩猩，今天相親怎麽樣了？”易珊打來電話，想到她下午發的那條朋友圈，好奇地問道。
“哎，別提了，糟心透了，我覺得我最近這個運氣有必要去燒柱香拜拜佛了。”季鋅躺在床上，有氣無力。
“嗯？說說。”
“就碰到了不想碰到的人了呗。”
“徐沸？”在易珊的印象裏，季鋅的交際圈裏好像除了一個人外就沒有什麽黑名單了。
“小珊珊，不錯啊，不愧是殿堂級好閨蜜啊！這都能猜到。”
“那你最後怎麽收場的？”易珊咬了一大口蘋果，鼓着腮充滿了好奇。
季鋅将下午發生的事仔仔細細的給她講了一番。
“我說…你那個大老板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咳咳…我說大哥，雖然你對我很有信心是個好事，不過你還是過于看得起我了吧。你以為我長得跟電視裏的大明星似的啊，人人都得看上我。”季鋅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不是，季鋅，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他要是不喜歡你整天買你那麽多東西？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真把辣椒當飯吃？況且…你今天相親，他剛好趕着去救你，你不覺得太巧了吧，我覺得他準是專門去捉奸的。”
聽着好友的話，季鋅沉默了一下下。
不過，樓原喜歡她？
別搞笑了，他看上她什麽啊？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她長相雖然還算過得去，但是學歷普通，家境也一般。像樓原那樣的人，真的不知道他能看上她什麽…
真看上她吃辣下飯嗎？
“我說，你這智商不行，怎麽情商也那麽抱歉？”易珊在那頭翻了個白眼。
有些事真的是當局者迷，雖然她沒親眼見到，但是聽季鋅這麽講，她總覺得那位明顯是對她家大猩猩圖謀不軌啊。
也不怪易珊多想，在生活中，哪有人總是舔着買你東西？哪怕再好的東西也得先貨比三家吧，這人一開始就沒問價格，直接就要全部，明顯的看重的不是東西啊。然後又是雨天送她回家，又是幫她逃離糟心的相親局的，這明顯有情況啊！
“哎，你別瞎想了，現實哪那麽多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啊…你這樣一說我以後看到他多尴尬啊，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被我們這麽一番曲解，怪自作多情的。”
“再說哪怕他喜歡我，我也不想淌一趟渾水，像他那樣的有錢人，家裏肯定是非多，而且他那長相太沒有安全感了。”季鋅想了想他那張過于優質的臉，就此斷絕易珊的胡思亂想。
“行吧，我媽又在叨叨我了，你自己注意點，先不說了。”易珊沒等她應聲就快速挂了電話。
季鋅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發呆。
想到易珊的話，她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想那麽多幹嘛，真的是閑的慌，還是想想怎麽賺錢吧。
要說樓原喜歡她的概率，應該還沒有她暴富的概率大。
她将貨物的種類整理了一下，發了發朋友圈。廠家那邊告訴她又有新貨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微商，轉發宣傳打廣告是非常必要的，線上線下得做到完美結合。
…
“我說樓原，我求你不要再給我寄這麽些雞翅雞爪雞尖…了，我現在看到雞都快有陰影了，而且我都上火了…”蔣煜霖拆開新收到的快遞，沒忍住給樓原打了個電話。“照你這樣下去肛/腸醫院都救不了我…”
“給你吃的還不樂意？”
“話也不是這麽說，話說你們公司是去投資辣味廠然後還沒營業就倒閉了嗎？東西賣不出去？我說你怎麽跟不要錢似的往我這裏胡塞？”
“你別管那麽多，挂了，我睡了。”樓原擡頭看了眼時間。
“不是吧哥，才十點啊，你都沒點夜生活的嗎？”
“明天有工作。”
“好吧好吧，我真的服了你，活得跟個原始人似的，完全不知道享受生活的樂趣。”
“咦，對了，先別急着挂，我給你說個事。”蔣煜霖将快遞放在一旁，毫無形象地倒在沙發上。想起了今天得到的消息，他覺得很有必要給樓原始人說一聲。
“說。”
“哈哈哈，別那麽冷漠嘛，保證是你感興趣的。”
“說，不說我挂了。”
“別別別，就我上次不是給你發短信說季鋅分手了嗎？我搞錯了。”
“她還沒分手嗎？”樓原握着手機的手僵了一下。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是我一直都誤會了。我上次回高中有點事，剛好碰到易珊了，就和季鋅關系最好的那個，就多聊了幾句。季鋅大學根本就沒有談過戀愛，她媽管得緊，聽說高中那個都還是傳出來的緋聞，所以啊，流言蜚語這個東西還真的是誤人。”蔣煜霖咂了咂嘴，突然很想看看某人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表情，是不是格外的有趣？
可惜是看不到了…
“知道了。”樓原冷漠地挂了電話，看着結束的通話界面，他終于明白了她下午那句不熟是什麽意思了，剛開始還以為是她不想提起和前男友的往事，原來他們是真的不熟…
他抱着那個大辣椒，在一片濃郁的黑暗中，像溫水裏丢進了泡騰片，他勾着嘴角沉默了很久。
原本萦繞在身邊的低壓散去，整個人都明朗起來。
他不怕長久的等待與煎熬，他只怕她有喜歡的人，或者會對除了他以外的人念念不忘。
不過真好，
一切都是剛開始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