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是你女朋友?
電梯裏無人說話, 一路上行。
“林煙這名字可真大衆,課題組有一個,醫院裏能碰見兩個, ” 許純語氣調侃, “說不是巧合我都不敢信。”
她說完便咯咯咯笑了起來,偷偷擡眼卻見江銘表情似有些凝重, 又尴尬收了聲。
“叮。”
電梯門開,江銘沉默地向前走着。
“銘哥,X光室是朝右邊。” 許純偷偷拉上他的胳膊。
江銘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甩開許純,然後大步朝電梯走去。
許純跑過去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 一層一層往下去了。
一樓前臺的小護士正指導着一位大哥怎麽挂號,江銘快步走上前,“大年初一車禍的病人在哪裏?”
那男人和小護士詫異地對看了一眼。
“抱歉,您可以先排隊嗎?” 小護士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問你大年初一車禍的病人在哪裏?” 他語氣加重,有些失控。
那男人見他模樣焦急, “要不你先給他查吧, 看上去是不是病人家屬啊。”
小護士感激地看了眼男人, 對江銘說道:“您是病人家屬嗎?”
“是。” 毫無猶豫。
“您家屬姓名方便提供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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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 江銘眼睛死死盯着小護士查詢的屏幕, 一口濁氣困于胸口。
“是有一個,” 小護士看了看結果, “在住院部406。”
小護士話音剛落, 江銘便擡腳離開了前臺。
他步履匆匆, 要去驗證一個答案。
到底是巧合還是他反應過度,他要眼見為實。
“林小姐,你感覺如何?” 陸醫生剛剛檢查了林煙的身體狀況,除了一些擦傷、淤青還沒好, 已無大礙。
“我感覺還行。” 她身子酸痛,手有些擡不起來。
“你昏迷了一天,有些輕微腦震蕩。但是按照目前的檢查來看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陸醫生拿出手電筒照了照她的眼睛,繼續說道,“但是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休息 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林煙道了謝,然後拿到了這幾天住院還有治療的賬單,太陽穴隐隐作痛。
小君在一旁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第一天上班就接到了昏迷的你,煙煙姐我們很有緣哦!”
“小姑娘你真是命好啊,” 臨床躺了個卷發阿姨,她一只手纏着綁帶一只腿吊在半空,“我倒是沒昏迷,直接斷了一只手一條腿,哈哈哈哈。”
林煙不禁被逗笑,“阿姨您福大命大,都會好的。”
“小君,” 林煙艱難地支起身子,“可以麻煩你扶我去一下洗手間嗎?”
“沒問題!” 小君慢慢扶着她的手臂,兩人一起往洗手間走去。
“姐,你為什麽大過年的來春城啊?” 小君有些好奇,登記姓名的時候她看過林煙随身攜帶的身份證,宣市人。
林煙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找我男朋友。”
“哇塞,這麽浪漫。” 小君滿眼小星星,“姐姐這麽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帥!”
林煙低頭笑着,很帥,是的。
許純被江銘甩開之後,一眼看到了不遠處四處張望的瘸腿女人,眼眶潮紅,我見猶憐。
女人之間有種不可言喻的心理感應,一對上眼,她就知道這是電話裏那個撒嬌賣慘的林嫣嫣。
無奈之下許純只能領着林嫣嫣一路跟着江銘到了住院部。
林嫣嫣一開始還質問她是誰,江銘去哪了,許純也沒好态度給她,翻了個白眼,“你跟不跟我走,你不走我自己去找江銘了。”
林嫣嫣語虧,只能拄着拐杖往前慢慢走着。
許純看她腳踝處纏得結結實實,一副受傷嚴重的樣子,心頭一陣鄙夷,“在我面前不必裝,拐杖留到他面前再用吧。”
林嫣嫣一愣,冷哼了一聲,将拐杖收了起來,然後快步跟着許純往住院部走去。
找到江銘的時候他正靠在病房外面低着頭不知道想着什麽。
雙眉凝重,薄唇緊閉,渾身充滿着戾氣,沮喪顯而易見。
“江銘,” 林嫣嫣不知何時又駐上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上去,“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江銘這才擡頭看着兩人,又看了看身後的病房,那裏面只有一個燙着誇張卷發的阿姨,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銘哥我們走吧。” 許純不知哪來的膽子攀上了江銘的手臂,她無法看着林嫣嫣這樣賣慘而無動于衷,必須讓那個女人知道她可不是吃素的。
林嫣嫣眼神中震驚一閃而過,她一看到許純的時候就覺得不妙,但是她不相信江銘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妝容豔俗,可愛裝性感。
“江銘,” 林嫣嫣抖了抖頭發,故作灑脫,“她是你女朋友?”
她有些挑釁地看着許純,她在賭。
許純擡頭看着江銘,手下慢慢收緊,周圍好像一瞬間變得安靜,只等着一個人的判決。
但是江銘沒說話,似是故意默許。
許純內心狂喜,又将身子貼得更近,給出了一個勝者的微笑。
不知何時,不遠處的洗手間走近了兩個人,一個穿着病服,臉色慘白,頭發有些淩亂披在身後,挺翹的鼻尖有些微紅,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煙煙姐,你是不是冷的厲害?” 小君見她鼻尖通紅,怕是外面冷凍着了。
“沒有。” 林煙低下頭回答道,兩側的頭發将她的臉龐掩得結結實實。
兩人貼着牆邊從江銘身邊走了過去,沒有任何遲疑。
“銘哥我們走吧。” 許純看着戰敗的林嫣嫣吃癟轉身離去,心中得意不已,原來江銘對自己早已默許,“銘哥,晚上,要不我們去江邊走走吧,我聽說春城...”
“你先走。”
“啊?” 許純不解地擡起頭,江銘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說你現在、立馬滾!” 他好像徹底失去了耐心,滿眼燥郁。
“銘...”
“滾!”
語氣寒冷,甚于冰雪。
許純兩只腿僵在原地無法理解,許久才緩過來像失了靈魂的人一樣朝電梯走去。
江銘後背靠着牆,心髒一陣驟縮,他感到無法呼吸。
是她。
她真的出了車禍。
她也聽到了。
卻假裝無視走過。
那又怎樣?他們早就沒關系了,但是為什麽他心口絞痛不已。
“煙煙姐,你怎麽哭了?” 小君是個嗓門大的,回到病房看見林煙眼眶通紅吓得不得了,“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哪裏哪裏,我看看!不對,我去叫陸醫生。”
“不要,” 林煙忍住眼淚拉住了小君,“我沒事,沒傷到傷口。”
“那,那是怎麽了!” 小君眉頭扭在一起突然想起來,“煙煙姐你打電話給你男朋友吧!你不是就是來找他的嗎?”
聽到這句話,林煙虛弱不堪的身體徹底被抽盡了力氣,她側卧在病床上,手指無力地撫上眼睛,“小君,我想睡一會。”
“啊,好的,煙煙姐,你醒了就按鈴叫我!” 小君見她情緒低落,也不敢再追問。
江銘站在門口只能聽見小君的嗓門,在聽見她說第二句話的時候,身邊的一切倏地都消了聲。
巨大的轟鳴聲從腦海深處響起。
——“煙煙姐你打電話給你男朋友吧!你不是就是來找他的嗎?”
他&z wnj;牙關緊咬,後背抵着牆面,好像失了支撐,再多一秒就要轟然崩塌。
刺骨的寒意順着瓷磚傳入背脊。
是來找他嗎?他不敢回答。
為什麽?
又是一次一次的欺騙然後轉身離去嗎?
可他不想要再一次飲鸩止渴,他已懸崖勒馬。
“诶,請問你找誰?” 小君走出病房看見了一旁的江銘。
江銘看了她一眼,起身朝病房遠處走了幾步,低聲問道:“你好,我想問下那間病房裏的人怎麽樣了?”
小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病房,“你是煙煙姐男朋友?”
“不是。”
小君有些失望,“那你問的是盧阿姨?”
“誰?”
“就是卷頭發的阿姨啊?那間病房裏就住了兩個人呀?”
“不是。”
“那你問誰?”
“林煙。”
小君兩手插在護士裝口袋裏,滿臉疑惑,“你是煙煙姐誰?”
“你怎麽這麽多廢話。”
小君正了正臉色,不懼威嚴,“我們是要保護病人的隐私的,如果你認識煙煙姐就自己進去呗。” 她說完便往護士站走去,心裏嘀咕道人長得是帥,但怎麽有點變态既視感。
江銘眼神冷意漸深卻沒有罵人,又站到了門外,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林煙蜷縮在床上,厚厚的棉被蓋着頭。
她虛弱得連痛哭的權力都沒有,一抽動渾身都跟着痛。
他和許純在一起了。
許純幸福的眼神好像鋒利的劍刃一般刺得她遍體鱗傷。
她坐了七個小時的飛機從寒冷的北方飛到遙遠的南方,她滿心歡喜地想要親口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就連坐在出租車上被撞翻的那個瞬間都在想着要怎麽辦,我還沒告訴江銘這個好消息。
直到剛剛在洗手間門口的那一幕,許純親昵地挽着江銘,一對璧人,煞是羨人。
林煙才意識到,那個被她狠心推開的江銘,不再是她的江銘。
她沒有權利要求他永遠等在原地。
從她說出“我不愛你”的那一刻,他們之間,早已結束。
她害怕給江銘希望、害怕林航盛手裏的把柄,所以狠心轉身離去,卻又不肯放手費盡心力去調查林航盛的妻子。
拿出她這些年的所有積蓄去查那個要嫁給林航盛的女人,并非易事。
她黑夜白天颠倒等着美國的電話。
可憐上天眷戀,讓她查到了林家的頹勢還有那個四十歲的Cathy,狠狠抓住了林航盛的把柄。
她以為一切都可以回到從前,可是現實狠狠扇了她一個巴掌。
痛得她五髒六腑皆碎,身骨欲裂。
病房裏一片寂靜,不 知過去了過久,門外有人敲門。
“進。”卷發阿姨喊道。
“您好,請問哪位是林煙小姐?” 一個穿着外賣服的男人扯下厚重的圍巾說道。
林煙拿被子擦了把眼淚,緩慢坐起來,“是我。”
“您點的外賣,祝您用餐愉快。” 外賣小哥提着一個大箱子放上了床頭櫃,轉身就要走。
“等下,” 林煙看了眼箱子,“我沒點外賣。”
“就是你啊,” 外賣小哥看了看單子,報了一串手機號碼,“是你手機號碼嗎?”
“嗯。”
“那就是你的了!” 他說完便出了門,很趕的樣子。
卷發阿姨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好事!是不是你朋友給你點的?我看這是青石齋的包裝盒啊,很貴的啊!”
林煙看着桌上的外賣盒,久久沒有說話,按了牆上的鈴。
“煙煙姐,你醒了?” 小君一路小跑着進了病房。
“小君,不知道誰點的外賣送到我這來了,要不你和你朋友拿去分了吧。”
小君兩眼發亮地看着青石齋三個字,“這家店超貴啊!煙煙姐你沒說笑吧,誰點這麽貴的外賣會填錯聯系人?”
“不知道,傻瓜吧。” 林煙笑了笑,“你快拿去吧。”
“謝謝煙煙姐!” 小君笑得護士帽都顫了顫,又突然俯下身子小聲說道:“哦對了,你們房門外站了個怪人,出門的時候小心點。”
“怪人?” 林煙問道。
“是啊,從剛才一直站在現在,” 小君用力提着沉甸甸的餐盒,“人長得怪帥,看起來像變态。”
“你說誰變态?”
病房門突然從外被打開,一個男人滿臉不悅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