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婚) “有個深思熟慮但……
這個念頭在郁唯祎心底生根發芽, 烈風是助力,濃情是養料,它汲取着少年給她的每一分愛葳蕤瘋長,沖破她故作冷情高姿的外殼, 開出連理枝和他形成世上最深最深的羁絆。
她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 這個世上也不會再有人和蔣熠一樣, 愛她如唯一。
郁唯祎緊緊回抱住蔣熠, 耳畔似乎有善意的起哄, 年輕的英音和喧嚣的腳步經過又離遠,她第一次勇敢地在異國他鄉吻着自己思念已久的戀人,顧不上害羞。
松開時, 他眼裏有幾近克制不住的情緒:“帶你去個地方。”
郁唯祎和他上車。
愛情真是這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啊, 它可以教長途跋涉的人精神抖擻, 也可以教一宿未睡的人神清目明,蔣熠坐在她右手邊,車子開得快且平穩,偶爾遇到紅綠燈, 他停下來, 牽着她手放他腿上,一邊緊緊握着一邊扣着她脖頸,接一個短暫纏綿的吻。
古老的英式建築沿窄街隐入月色, 濃郁的夜空俯瞰着年輕肆意的戀人, 她愛的少年像夜間出沒的吸血鬼, 帶她這個懵懂的人類進入悠久神秘的陌生世界。
她看到璀璨的天使燈和長明的光,紅色巴士載着異國風情的俊男美女,泰晤士河的水流穿過城市延綿過她腳下,倫敦眼将無數戀人許下的誓言镌刻在夜空。
那些她無法參與的少年在這個城市生活過的點滴, 那些她只能隔着屏幕與少年同游的景色,一一成了真。
蔣熠拉着她的手下車,彙入比肩接踵的人流。
那天晚上,郁唯祎第一次親歷盛大的跨年煙火秀,璀璨的光芒将夜空染得斑斓,蔣熠從身後把她抱起,在喧嚣彌漫的倒計時聲中和她一起擡頭。
“Ten,nine,eight......three,two,one.”整點報時的鐘聲敲響,悠遠地回蕩在人耳邊,音樂混着此起彼伏的新年祝福,煙花綻放。
她低頭看向蔣熠,少年微微彎起的黑眸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煙花在他們耳畔發出巨大的爆破,每一次綻開都用盡了畢生的絢爛,像她小時候喜歡卻只能遠遠看着的爆米花。
沒人給她買過的糖果,蔣熠一一幫她實現了。
郁唯祎鼻子有些泛酸,忙揉了揉,收回視線,仰頭看着五光十色的夜空。
她在看煙火,他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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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結束,他把她放下來,一只手故作随意地伸進口袋,低頭抿了抿嘴,而後喊了她一聲。
“郁唯祎。”他嗓音依舊慵懶,不自覺蹭了下鼻子的小動作卻出賣了他緊張情緒,“有個深思熟慮但還不夠完美的婚,想先和你求一下。”
郁唯祎大腦一片空白。
腦殼裏好像還嗡嗡地殘留着煙花的聲響,卷着蔣熠那句話在她心底繼續燃放,噼裏啪啦地堵住了她嗓子。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煙花炸得感官出問題了,不然為什麽除了鼻尖酸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少年牽起她的手,摸到她的無名指,垂眸看她的眼深如星河:“我剛過了二十二歲生日,換一種說法就是我現在已經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可以合法地向你求婚。”
郁唯祎從嗓子眼艱難地發了一個音。
蔣熠沒聽清,牢牢攥着她的手,以為她長時間的沉默是無聲的拒絕,第一次有些兇猛地吻她,像圈食的小野獸:“沒有不答應這個選項。”
“郁唯祎,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句,我不止是想和你談戀愛,一直都是真的。”
“我想和你結婚,當你的唯一合法伴侶,把你的名字和我的放在同一個戶口本,死了也買一塊墳墓葬一起的那種。”
郁唯祎忍了很久的眼淚撲簌落下,被蔣熠溫柔吻幹。
她看着少年深黑熾烈的眼,手指感覺到他一直握在掌心想給她戴又不敢的硌印,點點頭,啞着嗓子笑道:“好。”
無人知曉羞于表達的郁唯祎其實有多愛蔣熠,愛到被她父母三令五申不準大學談戀愛也倔強地堅持了下來,愛到明知前路可能兇險也要頭破血流地一往直前,從不曾忤逆父母的郁唯祎更是在來之前和她媽大吵了一架,只因為她沒有聽從他們命她畢業後回西覃的要求,而是在東浦找了實習。
不會不答應,除了他,郁唯祎這輩子都沒考慮過和其他人在一起。
午夜後的城市極美。
空氣裏似乎還彌漫着煙火的微熏,透明的浴室升起氤氲的水汽,含苞待放的少女第一次和戀人坦誠.相待,黑色的長發落在他精瘦勻稱的線條,白.皙的皮膚彼此交.疊。
她雙手攀着他脖頸,纖巧的腳踩在他腳背,深凹的脊柱溝一路載着細水下滑,在小巧對稱的腰窩蕩.漾開來,少年骨節分明的手隐沒在風景深處,招惹着雪峰和嬌花,向來清冷的姑娘沾了紅塵情Yu,被同樣放肆Yu望的戀人wen得雙目含情。
他抱她回房,俯身流連過她每一寸雪膚,少年成熟的荷爾蒙野性又誘.惑,滲透在濕漉漉的花園和嬌蕊,他手指夠到桌上的包裝,撕開。
郁唯祎感覺到一陣撕裂。
被細密的wen溫.柔安撫。
“祎祎。”他嗓音極啞,依舊好聽,深黑的眸光映出她迷.離的神色,手指沿邊緣輕輕試探,“別怕。”
嘶——
很輕地,有風穿過峽谷,将窄窄的一線天裂成溝壑,潛入蛟龍。
呢.喃在碰撞中隐忍又輕溢,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對面的摩天輪,流光絢爛的煙花轉移了地點,從夜空來到她眼前,她抓着他後背,甘之如饴的疼痛交織着歡愉,昏黃的光渲染着她身前深愛的少年,他進.入她,如播種田野的風。
她的靈魂在煙火中輕搖慢晃。
再無枷鎖,和風一樣自由。
最後,緩慢地,合二為一。
“祎祎。”她聽到他喊她,睜開迷蒙的眼,少年俯視她的眸光幽.深且撩人,在她耳邊誘哄,“喊我老公。”
她蹭一下燒了起來,尚存一絲清明的理智不好意思,不肯。
蔣熠“啧”了一聲,挑.逗她的指腹稍微用力。
郁唯祎被他撩得招架不住,轉移話題:“剛才忘拍下來了哎。”
“忘拍什麽?”他故意使壞兒,一邊親她一邊撕開新的包裝,握着她手戴上,“那我們再做一次,你可以拍。”
郁唯祎臉一紅,輕輕嗔他:“是忘拍煙花秀了。”
“沒事兒,明年我們再來。”話音剛落,他不請自入,在少女不複清冷的眉眼上落下點點親吻,“以後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世界各地的煙花秀我們都可以去看,一年輪一個。”
郁唯祎嗓音輕碎:“那、那多花錢呀,東浦明年也會辦煙花秀了,我們在東浦就能看。”
“好。”他吻上她鎖骨,無名指上的戒指劃過她肌.膚,微涼地酥.癢,“我投了一些簡歷,已經有公司約我面試,順利的話畢業就能回去實習。”
“真的嗎?”郁唯祎欣喜。
“當然。”男生痞氣地一挑眉,“也不看看我是誰男朋友,嗯,未婚夫。”
郁唯祎被最後三個字撩得再次耳熱,來不及說話,被風裹挾着沉入深海。
倫敦上空的夜寒冷又璀璨,星河與清風在她身前細密交織,倆人無名指上的對戒輕輕碰.撞,少年出落成男人的荷爾蒙肆意包裹着她,所有言語無法傳遞的濃情都浸透在了一次次極致的歡.ai。
“祎祎,乖,喊我老公......”他嗓音随淋漓盡致的深入烙印在她心底,此後三年無數次在她耳畔輕響,攫她心神誘她下墜,醒來才空覺是夢。
彼時初嘗情.ai堅定熾.烈的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場約定好的回到東浦一起看煙花秀,再也沒能實現。
後來的郁唯祎,無數次做夢夢見蔣熠吻着她讓她喊他老公,她笑着答應,喊出口的一瞬,身前人卻消失不見,她驚慌失措地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抓着他衣角的掌心只餘空蕩蕩的風,她抓起手機赤足奔跑在濃霧的長街,沖進機場,要去倫敦見他,可那些明明訂過的機票,明明能解鎖卻怎麽都輸入不了密碼的手機,一次次地拖着她步伐,教她崩潰無助,她哭着追趕離去的飛機,一遍遍地喊:“求求你,等等我......”
求求你,讓我去找我的愛人。
我曾經把他弄丢了。
你站在原地等我好不好,你回頭看我一眼我好不好,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曾被我親手放開,漫漫前路單行的航班是我唯一的希望,求求你,等等我,讓我去找我的愛人。
我想對他說,我後悔了。
我再也不要因着他人的阻撓放開我愛的人,我想放下所有脆弱的驕傲奔跑回去找他,對他喊一聲,“老公。”
郁唯祎從夢中驚醒,臉上一片冰涼。
寂冷的月光穿過窗簾,一如倫敦那年他陪她度過的夜。
身畔卻空無一人。
她再也睡不着,開始失眠。
下床,找出手機,翻出一張張被她保存的聊天記錄,那些翻看過無數遍早已爛熟于心的合照,男生寵溺又流.氓的葷.話,自虐而清晰地刺激着她淚腺,屏幕在水漬裏模糊,映出騙她說不能回國實際上卻在偷偷策劃準備飛回去給她求婚驚喜的男生小心思——
【做夢夢見你抱着我撒嬌,喊我老公,真甜。】
她坐在與倫敦時差八小時的西覃出租屋,死死咬着唇,溫熱的眼淚滴落在曾被他親手戴上戒指的無名指。
她終于願意喊他最想聽的稱呼了。
可他不見了。
她用最傷人的謊言,趕走了曾替她遮擋陰影的光。